“元儀,你這次太有出息了吧。把我家外甥女的房子都拆了。這樣下去,等什麼時候也派人把我這把老骨頭也拆了怎麼樣?”
一間裝修得十分清雅,有魚有水有竹有石,頗有古代文人sāo客的書社之中,朱佳的大舅楊真坐在一張黃花梨木的椅子上,眼睛冷冰冰的看着前來道歉的嚴元儀。
同樣,在場的還有廖援朝這個中將。也是對着嚴元儀,沒有好臉sè。
的確,嚴元儀私自調動自己的人,前去朱佳住的地方抓人,也簡直是打了兩位大佬的臉,能對這個長風的政委有好臉sè才過怪。
“這個…廖伯,楊叔。我這不是來道歉了麼?你們消消氣,我當年也是你們看着長大的。這次就算我調皮了。其實這件事情,我是沐白哪裏得到消息後,偶爾想了年輕時候的一些事,所以想找那個叫王超的好好談談,誰知道,這人火氣比天還大,三言兩語沒有説好,就動起手來了,我被迫自衞,才還手的。”
嚴元儀面對兩位大佬,把謊話吹得連天,反正現在王超不在場,隨便她怎麼説。
在王超走得不見蹤影之後,嚴元儀把趙光榮送進了軍隊醫院,立刻就來向廖援朝,楊真兩人裝模作樣的道歉認錯,為自己的失誤檢討。
雖然嚴元儀的後台很大很硬,和廖,楊兩家也不同派系,但抓捕王超的事情,打了人家的臉,犯了大忌,善後事情不能不做好,來道個歉,做做樣子是必須的,反正説兩句不會掉一塊肉,當緩和一下關係。
看見嚴元儀擺足了姿態,廖援朝,楊真兩人的臉sè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冷哼了一聲。
“不管怎麼樣,元儀,你把王超現在給我找出來,有什麼私人過節,好好的談。不然的話,我親自去找嚴老。把這件事情搞清楚。開玩笑,沒有軍委的命令,你隨意調動長風抓一個少將,你這是拿軍令當兒戲!”
廖援朝哼過之後,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又用兇狠的目光看了一下站在屋子裏面的劉沐白一眼。
開玩笑,這次的事情,狠狠的打了他們的臉,就這麼放過嚴元儀,那是不可能的。
吳文輝抓王超,隨意調動獠牙,説來也是不合規矩的,畢竟王超的身份在那裏。再怎麼説也是個少將,需要zhōngyāng軍委最高層直接簽發逮捕命令。不過沒有根基的虛銜少將,就好像是無根的飄萍。
所以吳文輝派人抓他,誰也不會説什麼。
但是王超現在拉上了廖家,楊家這一派系的關係,背後就有了説話人!
“廖伯,楊叔,這次是我的錯。是王超昨天晚上,和我比試了一場,我按耐不住,就去找元儀交流交流,卻沒有想到元儀和王超會鬧出矛盾來。”
劉沐白站着,一動不動,説話沒有半點波動。
“廖伯,楊叔,我這次代表元儀向你們賠罪的來了!”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聲音,走進來了一個大約三十五六歲,身穿西裝的男子,這個男子長得頗為瘦削,下巴突起,有點尖尖。
“原來是小李啊。坐吧。”
似乎這個姓李的年輕瘦削男子來頭很大,就連廖援朝也禁不住微微的起了一下身,招呼他坐下。
“不用不用,在您老面前,我還是不坐了。這次我是代表元儀向您老賠罪來的。”姓李的男子説話非常的謙虛客氣。
他的身後,還跟了一個貼身jǐng衞似的人,這個人,走路無聲無息,聽不到一點腳步聲,一進來,就像一根標槍似的,紮在門旁邊的角落位置,連呼吸聲都若有若無,在場的人,只有劉沐白和嚴元儀的耳朵,能聽到他細如螞蟻的呼吸聲,和緩慢輕柔的心跳聲。
這樣幾乎是“胎息”的境界,足已經表明,這人是一個拳法一流高手。
朱佳大舅楊真看得眼皮跳了跳,他認得這個人,是神秘的zhōngnánhǎi保鏢,練伊派八卦掌的高手,名叫伊七星。
不過楊真對武術方面沒有了解,令他眼皮跳的原因是:“這個伊七星是給小李的父親做jǐng衞的,現在被這個小李帶過來,只怕是小李今天來,得了他家老爺子的授意,其中意思,很值得推敲啊…….傳聞老嚴家和李家有意思撮合這一對,看來是真的了。”
“廖伯,還過兩個月,俊華在體委的工作結束以後,就要正式調動了,而且我聽説,這次央視要調動一下崗位,到下面的宣傳部去當領導,我表妹自認為沒有這個能力,而朱佳在海外拍攝的那個紀錄片,很是引起了轟動,工作能力很強。所以這個崗位,還是讓朱佳來擔當的好。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以穩定和諧為重。而且我和元儀也要在明年結婚,咱們老人的意思,元儀這次的魯莽,部隊裏面是要給處分的,不過這件事情的起因,還是由那個王超引起的,還是要找得的好,而且這個王超還有一些問題沒有調查清楚。這次部隊好像是要研究決定,決定取消他的軍銜,停職等待調查。”
這個姓李的男人輕輕笑了一下。
話聽到廖援朝耳朵裏,意思自然清清楚楚了。
他的兒子廖俊華就要升遷,而這次嚴元儀的事情是歉了他們一個人情,如果這次事情算了,不論是廖俊華,還是朱佳兩人的升遷,得到嚴家和李家的支持,一些零散的阻力都會消失。
尤其是,剛才他口中透漏出朱佳工作方面的消息,更是表明,對方的道歉是有誠意的。朱佳在央視工作,最大的一個競爭對手就是這個姓李男人的表妹。
“最近宣傳部是有一個從央視調動到下面省當職的名額,朱佳沒有拿到,現在對方讓出來,這個分量就很重了。”
楊真腦袋裏面思考着。
“組織上決定要調查王超以前存在的一些問題?既然是組織上決定的事情,那隻能這樣了,該處分的處分,我沒有任何意見。”廖援朝突然開口道。
廖援朝這一句開口,立刻就暗中表明了一個態度。
這次的抓捕風波,就這樣過去了。
王超現在的結局就是,正式的削掉了軍銜,停止一切職務,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等待調查。
當然,這個結局的前提就是,要抓到王超。
所以,在廖援朝説沒有任何意見的時候,整個běijīng,展開了一次拉網式的大搜捕。只可惜,這個時候,王超已經不在國內了。
“舅舅!這怎麼能行!”
就廖援朝説話的關頭,又闖進來了三個人,出聲的,正是廖俊華,朱佳,還有一個眼睛閉着,龜背鶴形的人。
這個人一進來,立刻就吸引住了嚴元儀,劉沐白,還有站在角里面好像石頭一樣沒有呼吸和心跳的伊七星。
能吸引絕頂高手和一流高手目光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老一輩的武鬥之王,巴立明。
“誰要抓王超?是你?”
巴立明一進來,若無旁人,直挺挺的用目光掃了所有人一眼。最後停留在嚴元儀,和他的那個未婚夫姓李的男人身上。
“老巴!”
廖俊華看見巴立明這個樣子,急忙叫了一聲。
他和朱佳,都知道了抓捕王超的事情。立刻趕來,正好碰到了巴立明,找王超研究槍棒,結果朱佳在大發雷霆的時候,説漏了嘴,也讓巴立明知道了這件事情,巴立明不動聲sè的跟過來想看看,廖俊華也拿他沒有一點辦法。
“你是什麼人?在這裏大呼小叫?”
看見巴立明一進來,就這麼囂張,姓李的男子被他看得很不舒服,皺起眉頭,反問了一句。
“就是你要抓王超?你是什麼人物?有後台?老子當年連元帥都批鬥過,你算哪根葱?你信不信,老子今天就革了你的命。”
巴立明把牛眼一橫,大踏步的朝這個姓李男子走了過去。好像一隻兇殘的大灰狼逼近小白兔。嚇得這個姓李的男子倒退了幾步。
刷!就在這時,站在角落裏的伊七星一個趟步,閃一閃,就攔在了巴立明的面前,冷冷的説話了:“你是王超在武術界的朋友?”
“怎麼的?”巴立明道。
“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場合,請你出去。”伊七星説話也很衝。
他衝不是沒有原因的,王超在兩年前,打傷了他的哥哥伊滿川,也就是國安處的教官。在意拳館一戰的時候。
王超初入化勁的時候,在běijīng意拳館得罪了很多很多的人。不是軍隊教官,就是知名武術家,還有教授。
現在巴立明是王超的朋友,他自然沒有好臉sè,更何況,這個巴立明居然好像個瘋子一樣。威脅到了他要保護的人安全!
“老子革了你的命!”
巴立明突然之間,閃電般出手,兩手運氣,手指根根都有胡蘿蔔那麼粗,好像黑鐵一樣,出手就是最兇猛的少林“推磨架”的金剛輪!
這一推掌,室內立刻勁風激盪,氣流狂湧!
兩個不會武功的廖援朝,楊真,還有姓李的男子,只覺得地面一震,好像地震似的,桌子,椅子,猛然歪斜,一股大風撲面而來,把身體都要吹得飛起來,呼吸困難無比,整個人好像是脱離了水的魚,肺部的空氣被一點點擠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蓬!蓬!蓬!蓬!蓬!
桌子上的花瓶,旁邊的金魚缸,茶杯,全部震破炸開!
原來巴立明跺腳踩地面,地震似的,把這些脆弱的器物一下震得跳了起來。
雖然在場的人,都身份顯赫,但是巴立明居然想出手,就出手!毫無顧忌!的確,他當年連元帥都批鬥過,有什麼不敢的?
伊七星又是一番滋味,一瞬間,他就看見蒲扇大的一隻手朝自己拍來,不敢怠慢,立刻就是八卦掌的一個基本架子,抱七星,站住!
八卦掌的“抱七星”和“抱丹坐胯”“坐金鑾”“無極”都是拳法最厲害的架子。
他這手一出,頭頂起,如北極紫微星一樣懸掛不動,全身的肩,手,腰,胯,腹,踵,足尖就好像是北斗七星,彎成斗柄,構成了一個完美的發力方式。
八卦拳中的“抱七星樁”,正是把人體的八個發力部位,模仿天上北斗七星和北極星的圖案。
一站住這個樁,全身的發力點連成一串,如天體運行。綿綿不惜,靜中有動。
伊七星的這個名字,也是他父親根據這個樁取名的。
一抱成七星,面對巴立明兇猛至極的一掌,伊七星全身自然一動,腳步便斜擦開,整個身體構成的斗柄向着巴立明的手一斜抱,要把這一掌抱開!然後進擊。
只可惜,突然之間,巴立明這一掌的力量,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一轉身隨着伊七星的抱勢,轉到他的側面,翻身就是一撩腿,整個人就好像是一隻翹起尾巴的大蠍子!腿如倒鈎。
蠍子翹尾!
伊七星沒有想到,巴立明的身法居然這麼詭異!一下沒有抱中,左側耳朵突然傳來腿風的爆炸聲,百忙之中,用盡全力,攔擋在耳朵邊。
蓬!
咔嚓!
一條人影被踢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整個牆壁凹陷了進去,接着嘩啦啦脱落,出現了一個大洞。
伊七星被巴立明一腳踢了出去,撞在牆上,把牆都撞塌了一塊,軟軟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的雙臂齊折,口鼻都滲血。
“你以為你是董海川,還是程廷華,還是伊福?”巴立明哈哈大笑。
兩人交手,就一秒鐘的功夫,巴立明就把對方踢暈了過去,要不伊七星應變得快,用手臂擋了一下,現在腦袋已經被踢炸了。
嚴元儀和劉沐白看見這一幕,同時上前走了兩步!
她們自然不能讓巴立明在這裏撒野。
“怎麼?總算來了兩個像樣的?你們都丹勁高手了,要一起上麼?哈哈哈,一起上吧,老子也革了你們兩個命!”
“老巴!”廖俊華一閃,攔在了巴立明面前。
“算了,給你一個面子。還你把我從牢裏撈出來的人情,我這裏是不呆了。世道變得厲害。你們打不打,不打,我走了!”
嚴元儀和劉沐白對望了兩眼,並不説話。
一起出手吧,他們的尊嚴過不去。打把,在場的人又有不會武功的,誤傷到就不好了。
巴立明哈哈大笑,突然轉身,“鸞鳥鳳凰,rì以遠兮,燕雀烏鵲,巢堂檀兮。”
身體一閃,幾個跳躍,就衝得不見了。
“給我個面子,這次是比武切磋,老巴神經有問題!”廖俊華轉身對嚴元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