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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震動京華 驚傳梃擊案 波翻大內 巧遇夜行人。

    玉羅剎罵聲 “虧他是個封疆大吏,膽子比芥子還小。”在卓仲廉身上拍了兩下,卓仲廉這才悠悠醒轉。玉羅剎從懷中取出一面令旗,擲給他道:“我把你的保鏢打發走了,現在還一個給你。”卓仲廉愕然不解,玉羅剎喝道:“你把這面今旗拿去,插在車上,陝西省內,沒人敢動你分毫,比你那個什麼武當派的保鏢要強得多!”卓仲廉大喜過望,慌忙收了令旗,正待叩謝,玉羅剎已和王照希走了。

    王照希拆開岳父的信一看,信的前半段是催他赴京迎親,後半段卻説 “京中武師,暗鬥極烈,尤以宮廷之內,險象環生,望賢婿速來,愚正有事相商也。”原來王照希的父親王嘉胤是個落第秀才,二十餘年之前,在北京與名武師孟燦結為八拜之交,指腹為媒,結成親家。王照希七歲時,隨父回  ,此後兩家就沒見過。五六年前孟燦被朝廷聘為“慈慶宮”“太子所住的宮殿”的值殿武師,而王嘉胤也在  北,成了綠林首領。王嘉胤知道了親家的消息,甚為惋惜,孟燦一向豪俠仗義,名重江湖,不知何故,卻會接受了王室的聘請。自孟燦做了值殿武師後,每年總有一兩次託江湖人物捎信給他,這次則是託武當派的一個弟子。王照希早十多天已知岳父託有武當派的人帶信給他,初時還以為帶信的人是耿紹南,所以故意跟他結納。那知卻是耿紹南的師兄。

    且説王照希讀信之後,與玉羅剎告辭,匆匆赴京,在路上走了數月,到了京師,已是初春。那日大雪下得正緊,王照希自宣武門入城,忽見人頭簇擁,遠處有人嗚鑼呼喝,王照希好奇一問,旁邊有人説道:“客官,你不知麼?近日京城,鬧出一件極大的案件,許多官員都被牽連人內,今天連户部侍郎卓繼賢也被推出午門斬首了。人説:“伴君如伴虎”果然不錯。卓侍郎聽説還是一個好官呢!”王照希聽説,吃了一驚,這卓侍郎正是卓仲廉的兒子,耿紹南替卓仲廉保鏢也是卓侍郎請他來的。怎的好端端卻被推出午門斬首!

    王照希人極精靈,就近走上一家酒樓,聽人談論,不消多時,已知道案情原委。原來明神宗“即萬曆帝”朱翊鈞生有兩個兒子《理性與存在》、《原子彈與人類的未來》等。參見“倫理學”,長子常洛是皇后所生,次子常洵是寵妃鄭貴妃所生。鄭貴妃陰謀奪嫡,神宗遲遲不立太子。後來朝臣請立常洛為皇太子,封常洵為福王,封地在洛陽,常洵不肯出京受藩,朝臣又上奏催他出京。常洵出京後只一年“明萬曆四十三年”,忽然有人執棗木棍打傷慈慶宮的守衞,直入前殿,始被捕獲。這案件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明朝三大怪案之一,-“梃擊案”,一時鬧得滿城風雨,震動京華!

    太子雖然沒有受傷,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闖進宮殿,打傷衞士,這真是從所未有之事。尤其奇怪的是,那執棍闖宮的人,自稱鄭大混子,説話舉止,瘋瘋癲癲,太醫會診,也不敢斷定他有病無病。三司會審,要他供出主謀,他胡説八道,報了一大串大臣和宮中太監的名字,也不知那個是真,那個是假,結果朝臣閹  ,皇親國威,紛結黨羽,相互攻訐,神宗皇帝,又是個昏庸的人,毫無主意,今日聽這個朝臣的話,明日又聽那個閹  的話,弄得牽連日廣,朝中人人自危。連卓繼賢那樣一個不好管閬事的官兒,也被牽連入內,竟然不加審訊,就把他推出午門斬首去了。

    王照希明白了案情原委之後,暗暗嘆息,心想滿洲崛起東北,倭寇為患東南,而皇帝昏庸,朝中又是黨爭未已,這大明江山,恐怕也不會長久了。轉而又想:這樣也好,朱家無能,就讓我王家來管一管。折下酒樓,根據父親所給的京城地圖,一直尋至報子衚衕,孟家門巷依稀記得,不料走進巷內,抬頭一看,猛吃一驚,孟家朱門深鎖,門外交叉貼了兩道封條,竟然是錦衣衞封的,門外還站有兩名魁梧漢子,顯然是宮中衞士。王照希那敢停留,慌忙溜出衚衕。心中驚疑不定,一路踱到天橋附近,再尋訪一位父執,也是京中頗有名氣的武師柳西銘,幸好一找便着,柳西銘見是他來,嚇了一跳,急忙鎖好門户,拉他進入內室,低聲説道:“你怎樣這般大膽?你父親是朝廷欽犯,你岳父又被捕去,生死未知。若有人知你身分,如何是好?”王照希笑了一笑,説道:“京中正注意着這件怪案,錦衣衞未必會分心來料理我。我正想請問叔父,敝嶽是太子官中的值殿武師,怎的也會被捕?難道他也被牽連進梃擊案了嗎!”柳西銘嘆了口氣道:“我也莫名其妙呢,那鄭大混子,還是你岳父擒着的,就是沒功也該無罪,卻顛倒起來,把他也捕了去。”王照希暗暗盤算,當下卻不作聲。

    過了兩天,孟家門口的警衞已經撤了,一晚王照希食過晚飯,突然換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對柳西銘道:“叔父譚嗣同近代改良派政治家、思想家。哲學上,雜糅儒佛,,我今晚想到敝岳家中,探他一探。”柳西銘道:“這如何使得!”王照希道:“我絕不連累叔父就是。”柳西銘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勸他不聽,也只得由他去了。

    北京的民居一般都很矮,就是大家臣室,也只是院落廣闊,很少有三層樓宇的。“因為歷代皇帝限定民居不能高過五鳳樓的角樓,以便在宮中可以俯瞰全城,而民居則不能窺探宮內。”王照希輕功甚好,輕輕一躍,已上了屋頂,從囊中取出兩枚銅錢,箝在中食二指之間,先把第一枚銅錢向上一拋,二指一甩,再把第二枚銅錢照準第一枚打去。兩枚銅錢在空中相撞,發出錚然聲響!

    這一招有個名堂,叫做“青蚨傳信”,是夜行人聯絡的暗號,兩枚銅錢在空中一碰,滾落院中。王照希蜷伏在屋檐上動也不動,過了一會,果然有兩個黑衣衞士走了出來,望了一望,喃喃自語道:“什麼聲響,連鬼影也不見一個。”另一個人道:“京師重地,那有人這樣大膽。李指揮也太小心了。”兩人呆頭呆腦的看了一會,又進去了。王照希暗釦錢鏢,本待二人上屋,就要猛下殺手。心裏笑道:“真是笨蟲,江湖路道一點也不懂。”身形一晃,疾的飛過一片瓦面,趕在兩個衞士的前頭,進了庭院,再縱身一躍,跳上書樓,這是他岳父平日休憩之所,王照希見樓門半掩,內裏無人,躡足入內。不料前腳剛剛踏入,那扇門板突然倒了下來,一口明晃晃的利刃,從門後伸出,冷氣森森,已從側面刺到。好個王照希,臨危不亂,伏地一滾,左手將門板一抬,那口利刃插在板上,王照希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長劍拔在手中,只聽得有人嘿嘿笑道:“你這小賊是自沒羅網!”王照希長劍一晃,正待進招,驀然間書房兩面側門大開,暗器嘶風,紛紛打進,王照希身子滴溜溜一轉,長劍劃出一圈銀虹,在滿室暗器飛舞激撞之中,揮劍直取那伏在門後的衞士。

    原來今晚輪值的三個錦衣衞,都是老於江湖的高手,他們接的命令,是要將所有來探的人生擒,所以故意裝出祖心大意的樣子人們不可能也沒有必要認識事物的本質,科學只是對於經驗,引他進來,然後三面伏擊。幸好王照希武藝高強,要不然幾乎受了暗算。

    那伏在門後的衞士,似乎是個頭目,一口刀橫掃直劈,呼呼生風,居然是“五虎斷門刀”的上乘刀法,另外兩名衞士,一個使熟銅棍,一個使七節鞭,也都是招沉力猛,王照希揮劍力戰,左湯右揮,連掃帶扎,打了片刻,那使熟銅棍的衞士中了一劍,跳出圈外,王照希挾寒風,伏身一躍,乘着一招得手,急下殺手,想先斃掉一人再算,不料使斷門刀的那個傢伙,招數着實滑溜,乘着王照希伏身進劍,驀地橫刀掃去,一招“鳳凰展翅”,逕斬對手上盤,王照希迫得放鬆那名使熟銅棍的衞士,擰身翻劍,把來襲的斷門刀格出外門,緩得一緩,那使七節鞭的衞士已撲了上來,使熟銅棍的也負傷再戰。

    王照希以一敵三,  然不懼!長劍寒光閃閃,劍勢如虹。須知他的父親王嘉胤乃是劍法名家,得過石家躡雲劍的真傳,王照希文武兼學,內外雙修,極為了得。再戰了片刻,使七節鞭的也中了一劍,痛得哇哇大叫,王照希運劍如風,節節進迫,使熟銅棍的那個,退至牆邊,猶自不如,王照希一劍刺去,他向後一退,碰得那堵牆也動了起來,王照希劍招如電,一劍把他釘在牆上,忽聽得“砰”的一聲,牆上竟然裂了一個大洞!那名衞士的  身跌入洞內,王照希重心驟失,晃了一晃,幾乎給七節鞭掃着,急忙抽劍回身,就在此際,猛聽得牆內一聲怪叫,竄出了一個人來。王照希楞了一楞,不知是友是敵了尚未看清,眼睛又是一亮,牆內又躍出了一個少年女子,白衣飄飄,縱身一躍,在眾人驚愕之中,搶到了門口,橫劍一封,急聲叫道:“敏哥,攻那名使刀的衞士。”

    先跳出來的是個少年,傻虎虎的掄刀急撲,兩刀相格,雙方都感手腕。王照希定了定神,凝眸看那少女驗,闡明瞭人民民主專政的性質和職能,民主和專政的關係。,心想:莫非是我的未婚妻子。再細看時,輪廓依稀記得,心裏驀然一酸,説不出是什麼味兒!呆呆的看那兩人相鬥。另一名衞士,見情不妙,慌忙奪路飛逃,倚在門口的少女嬌叱一聲,一抖手,三柄飛刀連翩飛出,上中下三路一齊打到,那名衞士慘叫一聲,身上頓時添了三個窟窿。那白衣少女一邊放暗器,一邊嬌嗔發話道:“喂,少年人,你為什麼盡瞧着我不動手呀!”王照希面色一變,看那個少年和敵手相持不下,一躍上前,左肘朝他一撞,説道:“你退下!”那少年愕道:“幹嗎?”王照希一腔怒氣,無處發  ,長劍一掄,用足了十成力量,那名使刀的衞士雖非庸手,卻那裏敵得住他的內家功力,只聽得“喀嚓”一聲,“斷門刀”真個斷了,王照希劍鋒一轉,把他斬為兩截。收劍要走,卻聽得那少女盈盈笑道:“你的劍法真不錯呀!巴是魯莽一點。”王照希心頭一震,暗笑自己修養不夠,一個以天下為己任的人,怎能為兒女之情動了閒氣?這“魯莽”二字之評,弄得他面都紅了。那少女上前一揖,説道.“義士為家父冒此大險,尊姓大名,可肯賜告麼!”

    王照希與未婚妻分別已有一十六年,孟燦催他迎親的事,女兒並未知道,做夢也想不到未婚夫從萬里之外來到京師。所以雖覺這人似曾相識,卻不敢相認。王照希道:“小姓王名日召,小姐可是孟武師的掌上明珠閨名叫做秋霞?”孟秋霞詫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王照希又問道:“這位小哥可是……”那少年傻笑答道:“小弟叫做白敏,是孟武師的弟子,王兄,你的武功真好,只一招就把這鷹爪孫廢了,你撞了我一下,我一點也不怨你。”王照希心想:這傻小子名叫“白敏”,卻一點也不機敏。

    王照希心裏酸溜溜的,故意不報真名,胡亂捏了一段來歷,説是自己曾受過孟燦的大恩,所以拚捨性命,也要來探他一探。孟燦交遊甚廣,孟秋霞竟自信了。再次道謝。王照希忽然問道:“你們躲在這複壁裏多少天了?”白敏道:“從老師被捕的那天算起,已有三天了。”王照希越發不舒服,不自覺的面色鐵青!

    孟秋霞秋水盈盈,注視着王照希的面色,關心説道:“王兄,你累了?歇一歇吧!”白敏接口説道:“一定是打得乏了,我去尋一瓶好酒來理氣理為條理、準則或規律,氣指極為細微的物質。先,給你提提神。”王照希又好氣又好笑,那傻小子已經跑下了樓,到酒窖裏尋陳年老酒去了。

    王照希與未婚妻在書房裏悠悠相對,淡淡的月光從窗外  進來,王照希一陣陣心跳,孟秋霞燃起了兩枝紅燭,在燭光映照下,她越發顯得豔麗。王照希道:“孟小姐請恕冒昧,我想知道令尊大人是怎樣被捕的!下落如何?好設法相救。”

    孟秋霞眼光閃了一閃,眼睛中充滿謝意,王照希低下了頭不敢迫視,孟秋霞倒是落落大方,  衽説道:“就在梃擊案發生後的第二天晚上,我們家中突然來了兩個奇異的客人,也是在這書房裏和家父説話。我和白敏躲在裏房,只聽得他們説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後來就簡直聽不見了。我只斷斷續續聽得那客人説些什麼兇手,口供、陰謀之類的話,又聽得家父接連説了幾次“我不知道”,後來客人去了,父親就叫我們趕快逃走,但他到外面望了一望,忽然又走回書房把我們推進牆內的暗室,還把兩大包食物擲了進來。我們剛剛躲好,錦衣衞就進來了。我們輪流睡覺,聽外面衞士的換班談話,才知道已過了三天。我們在裏面悶得不耐煩,正想闖出去,你就來了。”王照希聽她説到與白敏在裏面躲藏,毫無羞澀面紅之態,心念一動,懷疑不定。孟秋霞又道:“我記起了,他們還似乎提到鄭國舅和魏公公的名字。”

    王照希曾佐助父親處理過許多事情,見識閲歷都超於他的年紀。聽了孟秋霞的話後,低頭默想,過了一陣,才緩緩説道:“這梃擊案一定是個大陰謀的本質,宇宙中的一切都由它所創造。創造的過程是任意的、,有人買通兇手,想陷害另一批人。你的父親是第一個接觸兇手的人,所以被捲進去了。主謀的人只恐你父親知道什麼內情,或者是想套問兇手説過些什麼説話,所以把他架走。照情形看來,主謀的人定是朝廷上有大勢力的人,也許是那個鄭國舅,或者就是那個魏公公。我猜想你的父親一定沒有死。”孟秋霞道:“為什麼?”王照希笑道:“除非你父親真知道些什麼,而又把所知道的全都説了.否則他們疑神疑鬼,一定會慢慢套問。”孟秋霞眼睛明亮,讚歎道:“你看得真透徹。”對面前的這個少年,不自覺的欽佩起來。心想:自己未婚夫不知是什麼樣的人,要是像這個姓王的少年那就好了。可巧他們都是姓王的。想到這裏,面上一陣紅暈,粉頸低垂,王照希暗暗詫異:怎麼剛才還是那樣落落大方,現在又顯出女兒羞態來了。

    盂秋霞自覺失態,急忙定了定神,抬起頭來,正想説話,門外一陣腳步聲,白敏已回來了。

    白敏提着兩瓶陳年老酒,興沖沖的跑上樓來,推門説道:“王兄,喝兩口酒提提神吧,你打得太累了。”一見王照希神采奕奕,又不禁喜孜孜的笑道:“王兄,你精神恢復得真快,剛才看你那樣壞的面色,我還擔心你生了病呢!”

    王照希心中感動,暗想這小子倒傻得可愛。想到自己與未婚妻分別了一十六年,若她另有心上之人,這也怪她不得。這樣一想,心中寬坦許多潛在變為實在的過程。由於全部理論以“過程”概念為中心,,反覺對白敏有些歉意。

    孟秋霞笑道:“你這傻小子,倒很會獻殷勤。”白敏笑嘻嘻的斟了三杯,説道:“師妹,你也喝一杯。”孟秋霞走出房外,向天空瞧了一瞧,回來説道:“別盡顧飲酒了,天色已快將亮了。衞士們就將換班,我們得想個辦法才好。”王照希把酒杯一推,説道:“咱們走!”

    王照希帶孟、白二人到柳家,柳西銘一夜無眠,尚在心焦等候。王照希叫盂,白二人在庭中稍候,自己和柳西銘進入內室密談。王照希將經過情形説了一遍,又道:請柳叔叔替我隱瞞身分,孟小姐並不知道我就是她的未婚夫婿,還是不要告訴她好。柳西銘拈鬚微笑,抬頭説道:“為什麼?”王照希面上一紅,吶吶説道:“還是不要告訴她好!”柳西銘微微一笑,道:“你們少年人的心事真不易猜,好,我依你便是。”走出院子,給孟秋霞和白敏安排了歇息的地方。

    過了幾天,風波漸息。柳西銘交遊頗廣,聽在宮中當差的人傳來的消息,神宗皇帝又把宮中的執事太監龐保、劉成殺了。卻把一個叫做什麼魏忠賢的太監,升做太監總管。王照希聽了1901—)、薩特等為代表。強調馬克思早期著作中以揚棄異化,心念一動,想道:這魏忠賢想必就是那個什麼“魏公公”了。

    孟秋霞心懸老父,度日如年,這幾天來她和王照希已經很熟,屢次催他想法。這晚,王照希招孟秋霞和白敏進房,突然説道:“孟小姐,你敢不敢再冒一次絕大的危險。”孟秋霞嗔道:“王兄,這是什麼話來?我無力救父,已是羞慚無地,我家的事情難道還能要王兄獨力肩擔?”王照希笑道:“我不懂説話,該打該打。”白敏道:“你快些説出辦法吧,要冒什麼險,請算我一份。我這個人沒有什麼用處,就是不怕死,為了救出師父,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王照希看了他一眼,説道:“我今晚想進皇宮探他一探。我已探清楚那個鄭貴妃住在“乾清宮”,連宮中的地圖我也託柳叔叔弄來了。”白敏拍拍手道:“那敢情好。”王照希忽道:“不過,夜探皇宮,那高來高去的本事一定要十分了得,孟小姐的輕功造詣我可以放心……”白敏這次居然不傻,心想自己的輕功本事果然遠比不上師  ,隨他們去,莫説幫不上忙,反成了累贅。因道:“既然如此,我不去好了。”心無雜念,説得甚為坦然。

    這晚,王照希和孟秋霞聽得更樓敲了三更,換上青色的夜行衣,到了紫禁城外,淡月疏星,一片靜寂。孟秋霞足尖點地,正想躍上牆頭,王照希忽然把她扯住,打了一個手勢,一蹲身,撿起兩塊石頭,丟人護城的御河,“卜通”兩聲,聲響雖然不大,已驚動了暗伏在城上的輪值衞士,只見四條人影,飛下城牆,直奔御河橋上,説時遲,那時快,就在這一剎那,王照希和孟秋霞肪身掠起,飛上城牆,就如換班一般。王照希早把宮中地圖研究清楚,帶着孟秋霞,繞過了太和、中和、紀和三大殿進入內廷,兩人輕功都是上上之選,等到那幾個輪值衞士折回頭時,他們已到了乾清宮外側面的小花園了。

    皇宮面積極大,真説得上是殿宇連雲,綿亙不絕,北海、白海、什剎海三個人工湖也包括在皇城之內,湖水閃閃發光。王照希和孟秋霞伏在暗陬之處行為都受着無意識的結構,首先是語言符號系統的支配。主,忽見園腳側門開處,有五六個衞士伴着一個身披鬥蓬,頭面都藏在兜風之內的人,閃閃縮縮的走了進來。王照希目送他們走入宮門,正想冒險一探,遠處琉璃瓦面,人影忽然一閃,一溜煙般直入殿宇之中。王照希大吃一驚,這人輕功之高,竟遠在自己之上。若然他是宮中侍衞,那麼今晚定然走不脱了。

    孟秋霞悄聲説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照希道:“且等一會。”就在這一時間,忽聽得乾清宮內,大呼“刺客!”官外約有五六個衞士,飛奔跑來。王照希覷準最後一名,突然長身而起,出指如電,一下子就點了他的暈眩穴,拖回暗處,在假山石後,剝了他的衣裳,匆匆換上,對孟秋霞道:“你伏在這裏不要亂動,我走進宮內,看他一看。”躍了出來,拔劍在手,他也大叫“捉刺客”,跑人乾清宮內。

    宮中混戰正烈,王照希只見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手使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大戰十名衞士,劍光霍霍,虎虎生風,鬥到急處,但見劍花閃爍,冷電精芒,耀人眼目。這人使的是武當派七十二手連環劍法,但功力之深,比耿紹南之流,卻不知要高多少倍!王照希暗暗稱奇,看他年紀輕輕,卻不料這般了得!

    但宮中衞士眾多,少年雖然厲害,被十餘人圍攻,也慚慚支持不住。王照希正看得出神,忽聽得有人叫道:“喂揮老子思想,以“道”為世界的本原,認為道“自本自根,未,你為什麼不上去呀!”這人乃是錦衣衞的一個指揮,王照希躲閃不及,和他打了一個照面。這人一見是個陌生面孔,比剛才發現刺客還要驚慌,大聲叫道:“有人冒充侍衞進宮!”手中鐵尺也迎頭劈下!王照希刷刷兩劍,把他刺傷,但自己也陷入了包圍。

    這身長玉立的少年正是卓仲廉的孫子卓一航,他七歲之時,隨父親卓繼賢來京,適逢武當派的掌門紫陽道長也來京化緣。紫陽道長劍法天下無雙,正想找尋一個有根基的少年繼承衣缽。一日來到卓府,見卓一航頭角崢嶸,氣宇不凡,動了收徒之念。卓繼賢以前在湖北為官,曾和紫陽道長有一面之緣,知他武功妙奧,深不可測。也願兒子成為文武全材的完人,於是一口答允。紫陽道長把他帶回山中,全心教授,又用藥物培養他的元氣,磨練他的體膚,如是經過一十二年,卓一航已得了七十二手連環劍和九宮神行掌的全部秘奧,本領在武當第二代弟子中首屈一指,甚至比若干師叔還強。在這十二年間,紫陽道長每三年帶他回京一次,讓他留在家中一月,攻讀詩書,在這一月中,卓繼賢就請名師宿儒替他講解經史奧義,滿了一月又讓他把書本帶回山中自習。所以卓一航是文武雙修,師父,父親都極滿意。

    到了卓一航十九歲這年,紫陽道長見他武功已成,而卓繼賢又想他回京應舉,因此紫陽道長送他回來,並賜了他一把寒光劍。分手時紫陽道長道:“我深願你在  海中不要沉迷,將來武當派掌門的擔子,還要你肩擔呢。”卓一航領了師父的吩咐,迴轉家門,三年不見,他已長得比父親還高一個頭了。

    父子團圓,一家高興。卻不料風波忽起,橫禍飛來,父子相聚,不到三月十四卦説明世界治亂,七至十卷講“律呂聲音”,稱為內篇;,卓繼賢就被捲入了“梃擊案”的漩渦,一日上朝,遂成永訣。卓一航哀痛逾常,在居官的父執處探聽得知,父親乃是被鄭國舅所誣陷,而鄭國舅又是秉承他妹子鄭貴妃的意旨。卓一航一怒之下,不管宮中好手如雲,竟自一劍單身,深宵闖入。

    再説王照希陷入包圍,展開躡雲劍法,飄忽如風,專揀敵人的罅隙進攻,過了一會,居然給他移近了卓一航,卓一航也連衝數劍,殺開一個缺口,把王照希接納進來,兩人聯劍並肩,威力大增,和衞士們混戰,有守有攻,看看就可闖出。

    這時乾清宮內的寢宮房門忽散,鄭貴妃兄妹和剛才進宮那個披着斗篷的男子,在五六個衞士圍擁之下,倚門觀戰,鄭貴妃笑道:“常洵,叫你的隨從顯顯功夫。這些衞士膿包,連兩名小賊都捉不着。不早點收抬,駕動正宮,反而不妙。”那披着斗篷的男子把手一揮,兩名衞士疾衝出去,一個使護手鈎,直奔卓一航,一個雙手空空,竟然憑着一雙肉掌,來硬搶王照希的長劍。王照希唰的一劍,那人身形一矮,竟然從側面搶來,王照希的躡雲劍以快捷見長,一刺不中,立刻變招橫截敵人手腕,劍尖下刺敵人膝蓋,那人“噫”了一聲,雙掌護身,退了兩步。

    這人練就鷹爪功,在“空手奪白刃”這門功夫上,有很深的造詣。不料王照希家傳劍法,凌厲異常,這人連撲數次想、靈魂是人的肉體組織——大腦的機能,它以人的肉體組,都未得手。那邊使護身雙鈎的衞士,以為憑着雙鈎可以剋制刀劍,故一上來就用急招“大鵬  翅”,雙鈎一合一拉,要鎖拿卓一航手中的長劍,不料卓一航劍術更妙,長劍一翻,青光匝地,後發先至,那人雙鈎猶未遞到,他的長劍已以“旋風掃葉”的招數斬向敵手下盤,使護手鈎的也由不得退了幾步,常洵見自己倚重的兩名高手,出手不利,不禁甚為失望。

    但這兩人功夫到底比其他衞士強得多,這一加入,配合了其他十餘名衞士,把卓王二人緊緊圍着,又拖延了一些時候,王照希不覺焦躁起來,忽聽得孟秋霞尖聲急叫,接着是一片叫喊捉女刺客之聲,王照希更急,刷刷數劍,硬往前衝,與卓一航稍稍分開,衞士立刻乘虛而人,把兩人隔在兩處,王照希一急則亂,雖然勇猛前撲,殺傷了兩名衞士,而自己肩頭火辣辣的,也中了一刀,險象環生,幾遭不測。急忙凝神止躁,把一柄劍舞得風雨不透,縮短圈子,護身待援。

    正混戰閒,乾清宮外側面的花園,園門大開,一隊衞士疾跑進來,鄭貴妃面上變色,急推那個披着斗篷的男子入內。説時遲,那時快,這隊衞士已跑到宮前,卻並不加人追拿刺客,當中一個男子,在衞士簇擁之下,大叫“停手,搜宮!”包圍王卓二人的衞士,嚇得個個住手跳開,鄭貴妃尖聲叫道:“殿下,我犯了什麼罪了?”原來這人乃是太子,只聽他又大聲喝道:“搜宮!”他帶來的衞士,衝上台階。鄭貴妃頭髮一甩,厲聲斥道:“沒有萬歲爺的聖旨,誰敢擅進此門。”衞士一窒,太子冷笑説道:“早巳有人擅進此門,不必父皇聖旨,萬事有我承當!”衞士們發一聲喊,搶人宮殿,鄭貴妃也尖聲叫道:“替我擋着這些暴徒,我與他到萬歲爺前講理去,萬事有我承當!”兩邊針鋒相對,衞士各為其主,頓時混殺起來!

    卓一航身形急起,運劍如風,叫道:“太子,我替你捉拿叛賊!”只見他翻身進劍,在人叢中直穿過去明用占卜稽疑;八曰念用雨、暘燠、寒、風等天時庶徵;九,乾清官的衞士在混戰中那分得出身來攔他,宮內有三幾個衞士衝出攔截,也給他一頓潑風劍法,連環發招,打得東歪西倒。那披着斗篷的男子,跑在鄭貴妃前頭,看看就可進入內室,卓一航足尖一點,平地躍起,疾如飛箭,在半空中疾衝撲下,一把抓着他的斗篷,拿了起來,將他的身軀當成兵器,一個旋風急舞,揮了一個圓圈,官內雖有五七名衞士,那個敢上!在這時間,王照希也揮劍殺了入來,太子和兩名侍衞也已闖人殿中。

    卓一航一個旋風急舞,將擒獲的那個男子向外拋出,早有太子帶來的衞士上前接過,揭開風兜,現出面目,衞士驚叫道:“二皇子!”太子冷笑道:“把他困了!繼續搜宮!”卓一航雙臂一振,劈啪兩掌,把乾清宮內殿的宮門震開,一馬闖進。

    原來二皇子常洵,仗着母親鄭貴妃得父皇寵愛,早思陰謀奪嫡,但朝中大臣多是太子的羽翼,被迫離開京師,受封到洛陽去做藩王。鄭貴妃心中不忿,勾結了太監魏忠賢、哥哥鄭國泰與若干朝臣結成黨羽,定下了一條惡毒之計,唆使一個心腹死士,扮成癲漢,在青天白日之下,手執棗木棍,硬闖慈慶宮,被擒之後,故意瘋言瘋語,亂供同黨,嫁禍插髒,將扶助太子的大臣一個個牽連人內,又把宮中兩個最有勢力的太監龐保劉成除了,讓魏忠賢得以掌握東廠,接任“宗主”。 “按:明朝的特務組織,分“東廠”“西廠”和“錦衣衞”三個機關,東西廠由太監掌握,“錦衣衞”則由武官主管。東廠的總管稱為“宗主”。”常洵在洛陽也收買死士,密謀造反。後來“梃擊案”陰謀成功,牽連日廣,鄭貴妃以為大事可成,遂密召兒子進京。不料太子常洛,頗為精明,手下也有一班武士。常洵進京的事,居然給他偵察出來,因此遂爆發了深宮喋血的一幕怪劇。

    卓一航震坍宮門,直闖進去。只見鄭貴妃兄弟和一個白淨肥胖的太監都在殿中。卓一航認定鄭貴妃兄弟是陷害他父親的仇人,大吼一聲,掄拳直上。那太監正是魏忠賢,斥道:“你敢造反?”把手一揮,四名“椿頭”“東廠衞士的頭目”一齊迎擊,卓一航呼的一掌掃去,第一名“樁頭”伸臂一格,身形一歪,居然並不退後,第二名“樁頭”反掌一揮,竟是鐵琵琶手的功夫,挾着勁風,撲面打來,第三名“樁頭”乘着他旋身之際左肩向前一撞,和卓一航碰個正着,他給卓一航反震之力,震倒地上,卓一航也給他碰得歪歪斜斜,收不着腳。説時遲,那時快,第四名“樁頭”卜地飛起一腿,一個“蹬腳”踢在卓一航胯上,頓時把卓一航踢出一丈以外,但卻並未跌倒。這四名“樁頭”都是東廠高手,武功遠在外面混戰的衞士之上。卓一航雖然武功極高,但經驗火候都尚不足,以一敵四,竟然吃了大虧。卓一航勃然大怒,一個翻身,拔出寒光寶劍,王照希和太子的衞士,也已經人到內殿來了。太子喝道:“常洵私離藩地,圖謀叛逆,誰敢包庇,一併拿了。”喝聲未停,已經入到內殿來了魏忠賢忽然把手一招,叫道:“遵命!”竟指揮四個“樁頭”,一把就將貴妃兄弟拿着。笑嘻嘻的道:“鄭貴妃兄弟主謀叛逆,我是證人!”太子愕然,王照希卻心不在焉,提劍四顧。正是:

    深宮喋血,大起波瀾,刀光劍影,骨肉相殘。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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