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祠堂。
兩間破屋,一塊荒坪。
據説餘家曾在這裏旺了一陣子。四、五十户人家風風火火的,十分熱鬧。
餘家祠堂就是在那時建造的。
當時的祠堂,一共有五間,三大兩小。三間大屋是族長議事集會和唱戲的地方,兩間小屋慢是雜屋和關神犯了族規的余姓人的囚室。
餘小二不知自己是不是屬於這個余姓的家族,但他聽爹爹説過,老爺爺的爹爹曾在這裏住過一段日子。
那年,餘家一名族人因參與刺殺某大官的行動,致使餘家百餘人遭到株連,從此余姓家族走向敗落,最後所有的余姓人都搬離了此地。
餘家詞地逐漸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大間大瓦屋早巳倒塌,成為了一片廢好,而這兩間小土屋卻歷經數代風雨,仍頑強地趴在這時不肯倒下。
世上不許多事,偏就是讓人不可信置,不可信置的事偏就是事實。
丁不一和餘小二躲在這間小土屋裏的乾草堆上。
屋很小,乾草有限,兩人只能擠在一起。
兩人的睡覺姿勢有不同。
餘小二仰面躺着,雙手交叉疊在胸上。他胸部受傷。正在用乞丐的特殊療法,為自己療傷。
丁不一趴在乾草堆上,屁股翹得高高的。他屁股還在滲着血,疼痛難熬。
沒有蠟燭,沒有油燈,連捻火的火摺子也沒有。
屋壁沒有窗户,但有兩個大窟窿。一彎新月將溶溶的月光從窟窿裏射一丁不一的臉上。
丁不一的臉色蒼白而冷峻。
眼前上小貞的幻影。
接着是爹爹丁世偉的幻影。
難道自己真的就這麼放棄一切?
難道真不可以到老子山莊去試一試。
八橋鎮街口的一幕,驀地在他眼前翻滾疊現。
突然,他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心悸,強烈的震撼着他的心神。
“誰?”他爆出一聲厲喝。
餘小二挺身坐起,眼珠子溜溜一轉:“何人竟敢夜闖餘家府,好大的膽子!”
丁不一撐起上身:“是英雄好漢。”
餘小二接口道:“是綠林豪傑。”
丁不一又接口道:“無須藏頭縮尾。”
餘小二拍拍掌:“快快現身相見。”
丁不一咬牙躍下乾草堆,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嘴裏猶自道:“有緣你我交個朋友?”
餘小二趕緊跳下草堆,扶住丁不一:“無緣你他孃的快快滾蛋!”
“噗哧!”一聲嬌笑,一時間,土屋裏似春風過境,花香四溢的味道。
丁不一和餘小二同時一怔。
忽然,丁不一滿面喜色:“小貞,是你來了?”
“哈哈……”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似珠玉落盤,一條纖細的身影從窟窿裏飄然而入。
眨眼間,屋內多了一個人,一個嫵媚、俏麗的女人。
此女子粗布衣裙,鄉下姑娘打扮,長得十分俊俏,身段楚楚動人,臉不僅美而且粉嫩嫩的。眉宇間春風盪漾,尤其是那雙水靈靈的眼睛足以勾人魂魄。
餘小二瞪着一雙小眼,看得呆了。
丁不一顫聲道:“你……是誰?”
女子又是“噗哧”一笑,露出滿口雪白的牙齒:“我不是什麼小貞,我是小白。”
“小白?”餘小二拍手道:“瞧你臉蛋、脖頸、手上的皮膚都潔白如玉,叫小白,一點兒也不過份。”
女子嗔聲道:“小乞丐,你年紀還小,許多事尚未開竅,還輪不到你説這種話,你到一旁去站着吧。”
“笑話。”餘小二揚起頭,揩揩鼻涕道:“我還這麼小麼?
今年都滿過十五了,我開竅的事,比他還要多得多呢。”
“是嗎?”女子朝餘小二莞爾一笑:“以後我再來向你請教。”説罷,朝了不一道個萬福道:“丁不一,您好。”
丁不一困惑地:“你是誰?你為什麼知道我是丁……不一?”
女子抿唇笑道:“人情世態的演變,真是瞬間的事。想一年前,我到桃花園拜見少主,被少主和你爹拒之門外,説是我這種女人不配見你。可萬萬想不到,兩年後依爹爹竟會被斬刑場,你居然會落到這種地,好笑,哈哈,實在是好笑!”
餘小二瞪圓眼道:“你究竟是誰?”
女子挑眉道:“在下姓白名如水,江湖人稱‘白蜘蛛’”。
“白蜘蛛!”餘小二嚇得往後直退,退到了屋角里。
人傳白蜘蛛白如水,是江湖百毒幫的幫主,專殺淫賊和負情的男人,其行動之詭異和手段之兇殘,聞所示聞,足以在刑曾浩若煙海的犯罪檔案中新闢一欄記錄。
因此,在江湖上男人中秘傳着這樣一句話:“寧進閻羅殿,不入百毒堂,寧受地獄刑,不上蜘蛛牀。”
白如水到這裏來幹什麼?
丁不一久聞白蜘蛛白如水的豔名,但他從不信江湖上流傳的話,故此,雙手一拱道:“原來是白幫主,久仰大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白如水亦還禮道:“少主不必客氣。”
丁不一竭力打起精神道:“不知白幫主駕到,有何旨教?”
白如水挑起秀眉道:“前來救你的命。”
“救我的命?”丁不一苦笑道:“謝謝白幫主的好意。”
白如水嬌音一沉道:“在八橋鎮街口要殺你們的那幾個賊子。”
“哎呀”餘小二惶恐地道:“白幫主救命,救救我們!”
丁不一卻道:“白幫主,這不關你的事,請你不要介入。”
“哦!”白如水眸光一閃,似覺驚訝:“那幾個賊子的武極好,難道你真不怕死?”
丁不一眨眨眼,攤開雙手:“生生死死,今日輪迴,有什麼可怕?”
“你不怕死,我可怕。”餘小二雙手作揖道:“小姐姐,姑奶奶,大慈大悲的女菩薩,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們。”
“我會的。”白如水點點頭,“否則我就不會來了。”
丁不一叮着她道:“你為什麼要救我們?”
自如水靜靜地吐出一句江湖老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呸!”餘小二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幾個賊子在街口説,只要丁大哥鑽了那三人的胯襠就放他一條生路,結果……”
丁不一狠狠地瞪了餘小二一眼,又向他做丁個手勢。
不知是光線太暗,還是過於激動,餘小二根本就沒理會丁不一打來的信號,繼續道:“結果丁大哥胯襠鑽過了,他們竟又出爾反爾,又要來殺丁大哥,真是可恥、可鄙、可悲、可恨,可又無可奈何!”
白如水沒理睬餘小二的話,問道:“丁少主,你知道那幾個賊子是誰?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
丁不一苦笑着搖了搖頭。
“不知道?”白如水瞪大了眸子,這對她來説,又是一個意外。
“不錯,”丁不一嘆口氣:“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追殺我,因此,你最好別管這鬧事。”
餘小二悄悄抬起腳,在丁不一腳背上一踏。
白奶水道:“這鬧事,我是管定了。”
餘小二面露喜道:“江湖人説,白幫主俠骨丹心,義薄雲天,今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少瞎吹亂捧。白如水打斷他的話道:二位還是先説,説那幾個賊子的來路,我好設法對付他們。”
丁不一蹙眉不語,他實在是想不出袁駿星這夥人是誰。
餘小二搓了搓手,突然道:“哦,對了,我在街口求那個殭屍鬼放過丁大哥時,曾……為了查清他的身份,在他腰囊偷……不,不是偷,是順手取了一物……”
這個小乞丐,真是賊性難改,在那種情況下,他居然還能偷!
丁不一伸出手,急聲道:“什麼東西?快拿來看看。”
丁不一雖然還在萬念俱灰之中,但也極想知道追殺自己的人究竟是誰。
餘小二轉過身,伸手到褲襠裏抓了好一陣孔抓出一塊小銅牌來。
白如水捻燃火折,從腰囊中取出半截蠟燭點上。
丁不一將銅牌在手心翻過來又翻過去,看了兩遍,然後遞給白如水。
銅牌一面印着大明日月圖案,另一面印頭水火圖案,製作十分精緻,銅質也非常好。
丁不一沒見過這銅牌,不知它是件裝飾品,還是某個組織的標誌。
白如水一手執燭,一手捏着銅牌看了一會,臉色變得異常的嚴峻。
她認得這銅牌,知道丁不一遇到了極其強硬的對手。
丁不一從她表情上已看出了幾分眉目,於是問道:“他們是京城派來的人?”
白如水將蠟燭擱在屋內的破桌上:“請二位坐下來談話。”
她決定將實情告訴丁不一,然後離開這裏,這一淌混水,百毒幫可淌不起。
丁不一屁股剛觸到乾草堆旁的石條上,立即“哎唷”一聲蹦了起來。
“你的杖傷還沒好?”白如水不覺憐憫問。
丁不一咬着牙,沒作聲,兩腿痛得仍在發抖。
“你爹沒留創傷藥給你?”白如水頗覺奇怪,天老邪的創傷藥應該是很一驗的。
丁不一的臉上的肌肉一陣痙攣,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但,他這份痛苦不是來自杖傷,而是來昏、靈,小貞已將他所有之物,包括爹爹的創傷藥在內,全部都拐走了。
白如水眸光陡地一跳,閃身過去,出指如飛,將丁不一點倒在草堆上。
“你想幹什麼?”餘小二厲聲喝問。
白如水笑吟吟地從腰囊中摸出一隻小藥瓶:“給丁少主治杖傷。”
丁不一的穴道被制,雖不能動彈,卻能説話:“喂,白幫主,男女有別,你怎替我療屁股上的杖傷你還是讓餘小二來吧。”
“讓我來。”餘小二搶了過去,想伸手將白如水連瓶帶手抓住。
白如水手臂軟若無骨,斜裏一滑,避開餘小二一抓,反肘一撞,正撞在餘小二的胸脯上。
“哎唷!疼煞我也!”餘小二殺豬般地嚷叫起來。
“別嚷。”白如水道:“你好好坐着,待我治過丁少主的杖傷之後,就替你治胸傷。”
“哎。”餘小二高興地答應一聲,滿臉喜氣,一旁坐下,果然不再叫嚷了。
白如水放下手中藥瓶,伸手按住了丁不一的腰帶。
“白幫主。”丁不一臉上泛起一層紅暈,“你可別亂來。”
這位花花公子往日雖是玩世不恭,不拘小節,與女僕人摟摟抱抱的事也是常有,但幾曾見過這種陣勢?
白如水嬉笑道:“想不到花花公子還這般世俗?我是替你治杖傷的,又不是幹別的醜事,再説胸的光屁股在八橋鎮街口,我早就看過了,再多看一次又有什麼關係?”説話之間,她三下五除二,已將丁不一褲子褪退到腿胯間。
丁不一隻好耐着性子不出聲,就象是一塊被人擱到砧板上的肉,任她切也好,剁也好,絞成肉泥也好……
一陣清涼有感覺從臂部傳來,火辣的燙灼感和刺痛,立即減輕不少,隨後又有一股淡幽幽的清香鑽入鼻孔。
頓時,丁不一感到一種説不出的舒暢。這舒暢既來自於藥物,也來自於那雙細膩而輕巧的手。
他靜靜地躺着,一動也不動,就象是一頭温馴的綿羊。
他眯起雙眼,沉緬在與小貞相會的緒夢中,盡情地享受。
“好啦。”白如水收起小藥瓶。
他猶自在夢幻裏,屁股高高翹起,嘴裏夢噫着:“小貞……小貞……”
白如水皺起眉,在丁不一屁股上猛一巴掌:“起來!”
丁不一從夢境中驚醒,眺起來急忙紮好褲腰帶,臉漲得紅通通的。
白如水瞪起眸子:“小貞是誰?”
“小貞,”丁不一咬了咬嘴唇,臉上表情幾度變幻,恨聲道:“那是個醜八怪,不得好報的害人精。”
白如水困惑的眼光從丁不一的臉上,轉到餘小二的臉上。
餘小二急忙道:“是這麼回事,小貞是丁大哥的女僕人,她把丁大哥的銀子、銀票和所有行李全都拐跑了。”
“哈哈!”白如水咧嘴一笑:“原來是隻線鴿子。”
餘小二將胸衣高高撩起,露出板條似的胸脯:“現在該給我療傷了。”説着,閉上了眼睛,嘴裏低聲咕嚕着什麼。
“嘭!”餘小二的胸脯上受到了一擊,火辣辣的十分難受,禁不住蹦了起來:“你想幹什麼?”
白如水翹嘴道:“你的傷已經療好了。”
餘小二低頭一看,瘦兮兮的胸脯上貼了一個偌大的狗皮膏藥。他哭喪着臉道:“這就療好了?”
白如水點點頭:“我這百傷膏,是百毒幫的至寶,專治各種癆疾、內傷,十分有效,你這點傷,一隻膏藥保誰膏到傷愈。”
丁不一道:“白幫主,這銅牌你見過?”他又將話題引到正題。
白如水聲音低沉:“是的,二位請看。”
三人圍着蠟燭站定,目光定定地盯着白如水手中的銅牌。
白如水聲音低沉:“這日月圖案是皇宮的標誌,只有兩種人才能擁有這種特殊的標誌,一是皇宮御前錦衣衞,一是京都東廠的番子。”
丁不一和餘小二聞言,大驚失色。
錦衣衞和東廠是明朝兩大特務組織,由太監和內侍統領掌握,錦衣衞多是明裏執行皇上的拘捕、賜死朝中大臣的使命,東廠番於則是暗中執行皇上或內宮下達的密殺令,這些人武功極高心狠手辣,冷酷無情,毫無人性,倘若是他們接到殺自己親生父母的命令,也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所到錦衣衞和東廠番子,老百姓都會談虎變色,連朝牛大權在握的重臣對他們,也都是退避三舍,不敢招惹。
白如水田過銅牌道:“這一面是水火圖案,便是東廠的標誌。因此,像們説的這個殭屍鬼就是東廠的番子。”
丁不一胸中騰起一團怒火。好歹毒的賊子,陷害了爹爹後,又派東廠的殺後來殺自己!
餘小二頗聲問:“這人……是誰?”
白如水拈了拈銅牌道:“這銅牌上沒有執牌人的名字,我不知道他是誰,但從銅牌水火紋路上可以看出,此人在東廠番子中的地位很高。”
“哦。”丁不一哦了一聲,心有所思。
白如水指着鋼牌上的水火圖案道:“你們看這水波和火焰的紋路,水波愈多,焰苗愈高,説明此人在東廠中的地位就愈高,這就象像們乞丐幫中,誰腰間的討米袋愈多,他的地位就愈高一樣。”
她話音頓了頓,又道:“根據此鋼牌的紋路,若我猜得不錯,他該是東廠的二檔頭。”
丁不一眉頭緊皺,心沉甸甸的象是落滿了鉛。
情況似乎不象爹爹臨死前説的那麼簡單,東廠為什麼會派出二檔頭,來殺自己這樣一個毫無用處的小賊?
莫非自己並不是毫不足道的人物?
驀地,埋藏在他心底的強者意識和自信重新進發,他目光炯炯,顯出在大牢中見爹爹的自傲和魄力。
到老子山去,學七邪劍劍法!
再見金面佛,問明事情真相。
天老邪的兒子不能如此窩囊的死去。
爹爹之仇要報,鑽胯之辱要雪,事情要弄個水落石出,即使是死,也要死得清清白白、轟轟烈烈!
白如水觸到了不一的目光,不禁一怔,他瞬息的神情變化,使她感到意外和震驚。
餘小二哭泣着道:“他是東廠的二……檔頭,完了,咱們死定了。”
凡是東廠要殺的人,誰能逃脱得了?
白如水瞧着丁不一道:“丁少主,百毒幫勢單力薄,無力對抗東廠番子,實是愛莫能助,在下要告辭了。”
丁不一悽然一笑,拱手道:“謝白幫主替我療傷,並予告,只要在下不死,日後這份人情,定當重報。”
“丁少主言重了,其實……”白如水話到嘴邊又突然頓住。
餘小二拉拉她的衣角:“你真要走?你一走,咱們就慘了。”
丁不一道:“白幫主快走吧,若讓那些東廠番子撞上,連累了貴幫,我縱在黃泉之下也會於心不忍。”
白如水深深地看了丁不一一眼:“你倆趕快離開這裏,走得愈遠愈好。”
白如水玉臂微抬,身形驟起,如同飛燕穿林從屋壁窟窿中飛出。
“嘭”屋外傳來一聲巨響。
土磚屋壁在響聲中搖曳。
“誰也別想走!”一聲尖厲的刺耳的怪喝。
糟糕!東廠番子殭屍鬼已經到了!
月光如水,藍幽幽的輝傾瀉在荒坪上,廢棄日久的破屋廢好堆裏陰影幢幢,更顯得寂寥、冷清。
袁駿得、陳風林和胡漢呈扇形展開,將白如水和小土屋圍在核心。
白如水臉色微白,雪白的牙齒咬住鮮紅的下唇,唇邊滲着一縷殷紅。
袁駿星立在五丈外的地方,冷眼看着白如水,月光照得他蒼白修長的臉,活象是剛從棺材裏走出的殭屍。
陳風林、胡彪和胡漢分立三角,象三個凶神惡煞的鬼差,那六隻色迷迷的眼睛和伸縮的直吐口水的脖子,又象是三隻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白如水剛才和袁駿星對了一掌,身已帶傷,雖然傷勢並無大礙,但對方的功力已使她心驚肉跳。
她有些後悔沒有早些離開這裏,但知道後悔改變不了眼前的形勢,於是,她假裝傷得很重,一面從嘴角往外吐血,一面耐心地等待脱身的機會。
這一招果然有效,袁駿星沒有連續攻擊,他認定她已傷勢嚴重。
“大人,把她賞……給我們吧。”陳風林垂着涎的口水道。
錦衣衞在秘密執行使命中飽私囊、強暴女人,這是常有的事,不足為怪。
袁駿星陰側側地一笑,未置可否。
他是小太監出身,從小淨了身,沒那個玩意。他雖不能強暴女人,但非常喜歡看別人強暴女人,而從中感受到暴力和肉狄的快意。不過,現在他不能答應陳風林,因為他還有使命沒完成,督主説這使命出不得絲毫的差錯,他懂得這話的份量。
“做了她!”他沉聲發出命令。
陳風林猶豫了一下,舉起刀,和胡彪、胡漢向前逼進數步。
白如水眼中稜芒一閃面逝,低下頭仍吐着血水。只要殭屍鬼不動手,或是一分心,她就有絕對脱身的把握。
“住手!”士屋裏傳出一聲高喝,丁不一昂首挺胸而出。
“刀……下留人”。餘小二顫聲跟在丁不一的身後。
袁駿星冷聲一哼。
丁不一大步走到白如水身旁,朗聲道:“此事與這姑娘無關,放她走吧。”
陳風林厲喝道:“臭小子,你死到臨頭,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丁不一坦然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是衝着我丁某來的,與這姑娘有何關?放她走,要殺要剁,丁某隨你們的便。”
此時,丁不一的雍容大度,儼然是一位正義凜然的大俠。
袁駿星嘿嘿一籌:“我不放她,你又能怎樣?”
陳風林跟着嚷道:“當然不能放。”
丁不一愣了愣,自己武功低微,只有光挨刀兒的份兒,能把他們怎樣?
“哈哈哈哈!”袁駿星和陳風林等人進出一陣狂笑。
白如水偷偷看了丁不一一眼,眼光中充滿了感激。
剎時,她改變了主意。決心淌上這?昆水。
女人的心是糯米做的,這話在某種環境或某種情況下,可以説是對的。
她動了仁慈心,這對白蜘蛛來説是極少有的,她決定救走丁不一。
這個決定將改變她一生的命運,也將給百毒幫帶來可怕的災難。她明白這一點,然而,她卻已顧不了這許多了。
“想不到鑽胯檔的丁不一,居然也這般講義氣。”袁駿星笑着道:“好,衝你這英雄樣,本爺就給你一個痛快,先做了這小子。”
“慢!”丁不一傲然揮起右臂。
“丁少主,你還想求饒麼?”袁駿星沉聲道:“這次不行了,你就是願鑽這姑娘的胯襠,我也不會放過你的,你死定了。”
“哼,”丁不一冷哼一聲,“大丈夫生何歡,死何懼?我只是想在死前問個為什麼”
“臭小子,你……”陳風林迫不及待地想動手。
袁駿星舉手阻住陳風林:“你問吧,在下在殺人前可以回答被殺人的三個問題,注意,只能問三個問題。”
“你是誰?”丁不一問。
“東廠二檔頭刀魔袁駿星。”袁駿星手朝陳風林三人二指,“他們是錦衣衞待衞陳風林、胡彪、胡漢。”
錦衣衞也出動了?丁不一心絃一震。
他皺眉再道:“誰叫他們來殺我?”
袁駿星道:“上司。”
這個問題算是白問了。
了不一又問:“為什麼要殺我?”
袁駿星道:“不知道。”
三個問題問完,眼前仍是一團謎,丁不一還置身在迷霧之中。
袁駿星揮揮手:“殺了這小子,那女人就是你們的了。”
“臭小子領死吧!”陳風林大叫一聲和胡彪、胡漢揮刀撲向了丁不一。
丁不一自知不是對手,無心應戰,認命地嘆口氣,將眼光轉向夜空。
空中星光閃爍。
聽爹爹説,每一個活着的人在天上都有一顆本命星,人死的時候,那顆本命星就會墜落,但不知在這千萬顆閃爍的星星中,哪一顆是自己的本命星?
思索間,三把鋼刀如閃電劈至,又快又狠。
這是要他性命的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