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雲天翼騎上馬仍然是盔甲披風,緩緩向天頂山行去,一路上,他心中暗思對策,想如何才能毫無相沖的應付過去這一場相會,以使在馬月仙之師未返天國之前將回天七絕式練好,那她回來時,自己也可以走了。
不多時,已到了天頂山,他帶馬進入,山中一片漆黑,夜梟哭號,林葉簌簌,好不淒涼。
雲天翼帶馬走了一陣,至馬已不能走的地方就棄馬登山,他一身內功此時雖未登峰造極,但已是爐火純青了!
他提了口氣,只施出五成功夫,身形如驚起星河,直升而上,向峰頂撲去。
到了峰頂,卻連一個人也沒有,峰頂寒風怒吼,但以他這種武林高手,自不在意!
他站了一會,一眼看見兩個白點,直飛而上,他知天眉雙劍已至。
不一會天眉雙劍已現身峰頂,雲天翼面帶笑容打量著二人,見二人均背插長劍,一人黑鬚黑髮,另一人皆是白眉。
他一眼看出一人是白眉叟,另一人自然是玉壺仙了!
二人也打量雲天翼,雲天翼向二人抱拳道:“晚輩趙昆,奉二位前輩之召來此,不知二位前輩有何見教!”
白眉叟笑道:“我們二人邀趙將軍來此也是為了好奇,有些話要問問趙將軍!”
玉壺仙也道:“天眉國中出現曠世高手,我倆覺得很驚異,所以有些奇怪!”
雲天翼笑道:“晚輩並非高手,對武技一道也只是入門而已,前輩如此讚許,真使晚輩汗顏無地了!”
白眉叟好似很高興雲天翼如此自謙,他開口道:“趙將軍,我倆見了你擊斃的那兩隻人熊,雖然你不能將那兩隻人熊一掌擊斃,還要加一劍,但功力之高也是我倆僅見,不知趙將軍是否能告訴我倆令師的尊號?”
雲天翼聽白眉叟如此說,笑了笑,道:“其實是我一劍刺中它要害,並沒有什麼也不起!”
玉壺仙見雲天翼只在旁邊說,不提他師父,不由迫問道:“趙將軍之令師是……”
雲天翼喔了一聲,道:“我的功夫是一本冊子中學到的!”
白眉叟道:“趙將軍是自學的!”
雲天翼既不能提南簫之號,又不能提伽葉之名,此時只有點了點頭。
玉壺仙雙眉微揚,微微含怒道:“以你之歲數而論,竟然自學能得到這麼高的成就嗎?”
雲天翼道:“我是機緣湊巧,得了一株九天朱果!”
天眉雙劍互視一眼,白眉叟問道:“你在哪兒得的!”
雲天翼遲疑一下,知道可不能胡說了,他笑了笑,道:“二位前輩一定要知道嗎?”
白眉叟怒哼一聲,道:“以天眉國這種地方,如果有九天朱果生長,還輪得到你嗎?”
雲天翼暗驚,但面上卻笑道:“二位前輩焉能說一定呢,機緣巧合,與武功高低是沒有關係的!”
天眉雙劍暗自疑惑,但也無法說不是!
玉壺仙道:“那你又何必遮遮掩掩的,不敢讓我們二人知道呢?”
雲天翼淡淡一笑,道:“但是我又何必告訴你倆呢,我和你們二人素不相識,你倆也只是才知道有我這麼一個人,難道說稍有功夫的人都要受你們二人的盤問吧?”
玉壺仙被雲天翼這麼一說,他不由怒哼一聲,道:“好口利,我倆問話,沒有一個敢不回答的!”
雲天翼假作詫異道:“二位是正派中高手嗎,如何竟說此話,我與二人無恩無怨,如何要回答!”
白眉叟長笑說:“小友,你的意思是有恩有怨就可以回答了,是嗎?”
雲天翼不知白眉叟會和自己有什麼恩怨,他心中疑惑著,但面上仍然微笑道:“可以這麼說罷!”
白眉眉笑道:“我天眉雙劍,也不是無願無故問你,我倆問你之前,也替你做了些小事,昨天國相府中埋伏的五百盾甲兵均被我們點了睡穴,這事總可算一點小恩怨了嗎!”說著,笑了笑,好似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欣賞,而且有讓雲天翼知道一下天眉雙劍的手段的意思!
雲天翼心中恍然道:“原來是他倆做了手腳!”他心中想著不由脫口道:“原來是你倆!”
白眉叟笑了笑,道:“這本來不算什麼,但你這樣可以答覆吧!”
雲天翼道:“原來是二位前輩,我昨日心中還奇怪怎麼沒有伏兵,如此說來我們該謝謝二位前輩了!”
白眉叟道:“我已說過了,這不算什麼,但你總該答覆我倆的問題了!”
雲天翼笑了笑,他知道決不能說,一說出來事情就不妙了,白眉雙劍在天眉國數十午,自己說的地方他倆豈有不知之理!
他開口道:“原本我應說的,但我答應過一個人,說不說出那地方,實非得已,請二位前輩原諒!”
玉壺仙冷哼一聲,道:“這分明是謊言,如依我看,你來歷不明,大概是自中原來的,對嗎?”
雲天翼吃了一驚,他笑道:“前輩說這話就因我不肯說出九天朱果之處嗎?”
玉壺仙怒哼一聲,道:“那麼你能把那人之名說出來嗎?”
雲天翼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沒說!”
玉壺仙冷笑道:“小小年紀,居然學來說謊,居然騙我倆來了,那有如此之事,是他得了給了你的吧,還是你得了的?”
雲天翼見白眉叟與玉壺仙一個紅臉一個白臉,他冷冷道:“二位前輩以為有恩於我嗎,怎地如此態度對我!”
白眉叟也冷哼一聲,道:“實是你來歷不明,你別以為武功已經不得了,你年輕就目中無人!”
雲天翼笑道:“二位如果沒有什麼特別之事,我趙昆就告辭了,宮中尚有事,不容我多做耽擱!”
玉壺仙冷然長笑道:“我今日才看見居然有人對如此倨傲的,我到要看看你這無師自通的小夥子有多大的道行!”
雲天翼笑道:“前輩相詢不果,要以武力相脅嗎?”
白眉叟道:“好有膽氣,但以你對前輩如此倨傲,我倆自應教訓你一頓,但你別怕,我們不會挾技欺人的!”
雲天翼聽白眉叟說要教訓自己,他知道今日無法安然渡過,但他總是不太願意動手,更不願顯出自己真正的武功!
他淡淡一笑,向二人道:“是一對一,還是二對一?”
玉壺仙大笑道:“好狂的小子,我倆不教訓你,你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與你對招,二十招內你不敗,我倆就不再找你的麻煩!”
雲天翼心中大喜,他本來就是要玉壺仙說出這句話,以便他能將這場相會輕易了結,他聞言大笑道:“這咱氣度實不愧為天眉雙劍!”說完抽出長劍道:“就請前輩賜招了!”
玉壺仙雖知自己墮人云天翼計中,但聽雲天翼如此相捧,心中也不由十分高興,他抽出長劍,向去天翼道:“你就先進招罷!”
雲天翼微一拱手,虛點了一招,就收劍不動。
玉壺仙見雲天翼如此不承情,不肯受讓,他單劍斜出,一縷劍風點向雲天翼。
雲天翼心中已打定主意,自己又不想多事,只要自己接過二十招就可以了,他長劍微起,以一招“淡連雲影合”迎擊,劍式展開,一片白茫茫的劍影,飛幻身前,攔住玉壺仙攻勢。
玉壺仙第一招原想試試雲天翼的功力,但劍刺出,劍身勁力均於無形之中被消去,根本不知對方功力高低。
他心中微微一驚,長劍一圈,展出一招“風砂流走”一片劍光灑出,飛襲向雲天翼。
雲天翼見玉壺仙這一招非常奇特,他心中微微有些吃驚,他心中微怯,劍勢一緩,他本來就沒有用足功力,此時雙劍一交,他被震退兩步。
玉壺仙挺劍而出,直攻而上,雲天翼再展“銀河一式”一式“銀波淡淡起”,劍勢如幕,將玉壺仙攻勢攔回。
玉壺仙看不出雲天翼用的是什麼招式,他同樣覺得雲天器用的招式很怪,他叫一聲:
“好俊的身手”挺劍再攻。
他本來一招突破,以為可長驅直入,誰知雲天翼變招如此之快,使他雖再攻,但也無法再逼退雲天翼半步!
二人過招,貶眨眼十招已過,玉壺仙心中又驚又怒,雲天翼老是這兩招,使他屢攻不進,他起先以為自己天眉雙劍在天眉國是何等聲望,對付一個雲天翼這種人,有二十招之約,但已有失身份,因此一直不肯用全力。
如今屢功不下,二十招已過十招,再不用出全力,只怕自己今天要栽在這少年的手中了!
他心念微動之際,已將一身功力聚於劍身,他身形閃動,劍如長虹,飛繞著雲天翼,全力搶攻。
雲天翼頓覺四周壓力大增,他又怕二人看出,不敢用全力,他知再不換招,自己功力一定被逼出。
他身形一閃,飛掠於空,長劍斜向下點,以“雲龍變幻”一招攻向玉壺仙。
玉壺仙見雲天翼居然反攻,他也不敢怠慢,自然以全力相迎。
雲天翼既然不肯施出全力,自然不願與玉壺仙正式對招,他長劍飛翻,一連攻出五六招虛招,招招稍沾即走。
玉壺仙大怒,十五六招已過,他居然連雲天翼的功力深淺都摸不出,他長嘯一聲,展出他的絕招“壺中日月”,他劍式飛幻,一片銀光,如玉壺一般向雲天翼罩去。
雲天翼心中大驚,左右已合,四面壓力其重如山,他突然記起了“銀河三式”中“鶴飛破層屑”,他揮劍展出,身隨劍起,擊破了玉壺仙所圍的劍幕,破空而起。
玉壺仙大吃一驚,雲天器身形一反,仍然是一式“鶴飛破層屑”直擊而下。
玉壺見狀大驚,他連展三式才攔住雲夭翼的攻勢。
但二十招已至,雲天翼向玉壺仙拱手道:“承前輩相讓,晚輩二十招已擋過!”
玉壺仙心中難受至極,他自以為雲天翼連十招都接不上,但如今已接了二十招,而且自己反而處於劣勢,他不由揮了揮手。
雲天翼大喜,以為沒事,正想走,白眉叟道:“且慢!”雲天翼吃了一驚,望著百眉叟!
白眉叟冷冷一笑,道:“你口中雖很謙虛,但行動傲慢至極,身穿盔甲,背披披風,而且毫不承情!”
雲天翼心道:“你意思是還要留下我嗎?”他笑道:“前輩,這晚輩實不得已,不披盔甲,回去時就進不了城門了!”
白眉叟道:“這都沒什麼,只是我見你的武功分明是中原一脈的,這點你可要解釋清楚,天眉國一向不容許中原人混入!”
雲天翼心中微驚,道:“前輩如此說我也無法相駁,但我想問前輩,武功並未劃分,不知何謂中原,何為天眉,何況天眉國與中原本是一體!”
白眉叟冷冷道:“你的招式有幾招很怪,但有幾招我好象見過,我們這兒絕對沒有這種武功!”
玉壺仙呆呆地立著,他心中也好象有些奇怪,他們雖不許中原人來,但當年他們卻也常去中原,他也覺得雲天翼的武功,好似覺得雖然怪異,但見過!
白眉叟道:“怎麼,你是自中原來的嗎?”
雲夭翼尚未答言,玉壺仙大聲道:“你剛才反攻我時,那一招叫什麼名字!”
雲天翼微驚,那一招正是“雲龍變幻”,“天龍七式”在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少,聽玉壺仙的口氣,好似他見過!
他呆了呆道:“第十一招嗎?”
玉壺仙突道:“我曾經見過一個人用你這一招!”
雲天翼笑道:“天下招式相同的甚多,我那一招尚未使全,你焉知是不是呢?”
白眉叟道:“自中原來此的,一律格殺,沒有話說,但我倆未得實情之前,你說出,我倆可放你一條生路,只將你武功廢去,永世居在天眉國,但我倆查出後,只有死路一條!”
雲天翼那會肯走其中任何一條路,他搖頭道:“我不願與二位前輩相爭,但我二十招已接下了,二位前輩難道不守約定嗎?”
白眉叟見雲天翼一直是支支吾吾,語鋒閃爍,不肯正面答覆,他哼了一聲,道:“你還是說了實話的好!”
雲天翼一直編著謊言,但他不願正面欺騙,他哼了一聲,道:“二位不妨去調查,今日宮中皇上可能要找我,我要回去了!”
白眉心中暗疑,他奇怪雲天翼怎麼一直不肯正面答覆,但卻好惟不怕他查,好似有恃無恐,他一時無言以答。
突然玉壺仙叫道:“白眉,你聽過中原的‘天龍七式’嗎?”說著冷冷一笑,雙眼目光向雲天翼掃去。
雲天翼吃了一驚,“天龍七式”之名既知,他必定知道自己的招式了。
白眉叟點了點頭,道:“這我到記得!”
玉壺仙雙目疑視著雲天翼,道:“原來你是南簫一門的,你還不承認嗎?”說完冷冷一笑。
雲天翼微微一笑,道:“這位前輩,什麼時候聽到南簫之名?”
玉壺仙怒哼一聲,道:“南簫公孫瑞,是你父親嗎?”
雲天翼聽玉壺他說出公孫瑞之名,知那是他師祖,也是公孫弘的父親,他笑道:“天龍七式是不傳外姓的呀!”
玉壺仙道:“難道說趙昆是你的真名嗎?”
雲天翼尚未答話,白眉叟道:“你怎麼會懂得這麼多,中原武林之事天眉國中有幾人知?天龍七式不傳外姓,我現在才知,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你難道敢不承認你是自中原來的嗎?”說著二人身形一閃,一前一後,包圍住了雲天翼。
雲天翼知無法再瞞,他笑道:“你們二人何必如此緊張,難道說你們二人還怕我一人嗎?”
玉壺仙道:“十年前,中原來了八人,他們既然爬上天眉國,自非庸手,但被我二人全部殺了,豈能怕你一人,但他居然能留這麼久,而不讓他人知道,而且做了御林軍統衛,也真是夠狡猾了!”
雲天翼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笑道:“知道的人多呢,不只你二人!”
白眉叟怒哼一聲,道:“但我倆卻容不得你!”說完出掌向雲天翼背心拍去,出掌又快又狠,聲勢逼人。
雲天翼見白眉叟已動手,他知也只有一拼了,但這一拼,無論勝負,只怕自己再也不能留此,除非殺人滅口。
他想著,反掌一接,身形飛飄而起,想趁機脫身。
玉壺仙在旁哪會讓他輕易脫身,他身形飛起,單掌向雲天翼壓下。
雲天翼長吸一口氣,身形在半空中飛轉,提氣飛昇。
白眉叟怒哼一聲,道:“今日你還想脫身嗎?”說著直追而起。
雲天翼聽來勢,心中大驚,白眉叟的武功確實不可輕敵,除了世外三魔之外,幾乎連燃燈老人都不可以與之匹敵。
雲天翼潛習般若玄功,至今內力大增,他想要勝過二人,可能不容易,但要自二人之中脫身,那是易如反掌!
他身形一反,雙掌運足“般若玄功”,揮掌反擊。
白眉叟怒哼一聲,心道:“你這不是自找死路嗎!”雙掌勁力一吐,迎了上去。
雙方掌勢一交,轟!的一聲,地上飛砂走石,雲天翼身形飛退,白眉叟踉蹌退了兩步,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這還算好,雲天翼己是手下留情,用的是剛勁,否則白眉叟傷不至此!
玉壺仙見狀又驚又怒,這麼一個後生,一擊之間居然把白眉叟震傷了,自己的功力較白眉尚稍遜一著,更是不敵。
但他那能見雲天翼如此縱容而去,大喝一聲,道:“哪裡走!”身形直追而下,但與雲天翼已差半里之遙,只見雲天翼的身形如彈丸一般落向山下。
他心中怒極,但也無法。
雲天翼見擊退白眉叟,二人驚怒之間,他已脫身前去,心中憂喜交集,喜的是終於脫出二人之手,憂的是今日只是二人輕敵之故,日後自己怎麼辦!
天眉雙劍已知他來自中原,此事必鬧得滿城風雨,只怕天眉國中再也沒有自己容身之地了。
正想著,突然遠遠響起一聲琴音,雲天翼乍聞琴音,面色一變,那是大成之樂,他曾經聽過的,但現在此人,琴音勁銳,決非出自馬月仙之手,不是出於她之手,那必定就是她師傅了,她師傅一定已經回來了,而自己“迴天七絕式”尚未練成。
琴音又起,雲天翼功力未散,尚抵得住,他咬了咬牙,吸了口氣,身形一直落下。
快到他放馬地方了,他已支持不住了,他知道如果再往下奔去,自己必定被琴音震得心膽俱碎。
那操琴之人見用的是驚音,如今好似已發覺自己尚在跑,琴音之中已現出殺伐之聲。
雲天翼緩緩坐著,默默運功,用起“般若玄功”調息歸元!心中漸漸歸於平靜,但他也不敢稍動。
玉壺仙正在追雲天翼,一聽到琴音,心中大喜,天眉國第一奇人已現,雲天翼本領再大也沒有用了。
他一直追下,見雲天翼還在跑,他心中暗驚雲天翼功力之高,如果換了他,決再也受不住!
雲天翼停下腳步,坐下了身,玉壺仙大喜,他奔了過去,奔至雲天翼身旁,他見雲天翼閉目靜坐,他心中不由暗暗嘆佩,以如此年歲,有如此功力,世上能有幾人。
他呆立一旁看著。
雲天翼他運起般若玄功,忽然琴音一緩,他好惟心中一輕,他心中大喜,心中暗道這般若玄功真是奧妙無窮,大成之樂也不能內侵。
但琴音還是如行雲流水般的展開,好似江中之流水,直瀉而下。
樂聲直鋪而下,雲天翼突覺不對,琴音竟在他不知不覺之間侵人了,他剛想做最後的掙扎,琴音倏斷,他全身穴道好似被人以重手法閉住。雲天翼心中靈智未失,心道:“已經完了,自己竟如此輕易被人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