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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山雨欲來

    無塵師大氣得臉色煞白,怒喝道:“大膽孽障,今晚不把你活劈掌下,老尼就不叫無塵!”人隨聲起,雙掌驟發,縱身飛撲過去!

    了因冷冷一笑,道:“老尼姑,你當我真的怕你了麼?”

    直待無塵師太快要撲近,突然雙眉一側,身如逆水游魚從無塵師太掌下欺入,右手輕揚,忽拍忽拂,招式奇妙,接著發出右掌,直向無塵師太胸口橫印過去!

    無塵師太飛撲面來,雙掌要落未落,驀覺人影一閃,勁風襲體,沉嘿一聲:“你是找死!”

    立即改拍為劈,掌勢疾沉,宛如兩輛開山大斧,順了因雙肩劈落!

    那知了因右掌只是個虛招!

    那身法滑滋已極,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不退反進,宛如一溜青煙,從無塵師太身邊一擦而過,閃了出去,嬌笑道.“師父,我走啦!”一下已掠出數丈之外。

    嚴友三也算得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就站在門口,竟然也來不及出手阻攔,心頭不禁暗暗一凜,忖道:“莫非她使的是‘魚龍百變’身法……”

    無塵師太身形疾轉,電射而出,厲叱道:“孽障,你還想逃麼?”

    了因在這一瞬間,已然飛上牆頭!

    猛聽半空中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小師父請回去。”

    緊接著但聽有人“啊”了一聲,一團人影,從牆頭直摔下來。

    無塵師太適時追到,還沒看清摔下來的是誰?仰臉喝道:“屋上何人?”

    嚴友三同時掠來,說道:“那是韓老弟的聲音,大概已經走了。”

    無塵師太哼道:“就是那個韓少山麼?”

    說話之間,目光一瞥,業已看清這翻身跌落下來的正是了因!

    一時不禁怒從心起,暴喝一聲:“該死孽障!”

    揚手一掌,直向了因頂門拍去。

    嚴友三趕忙一把托住無塵師太掌勢,說道:“老師太留她活口。”

    無塵師太哼道:“這孽障欺師滅祖,留她作甚?”

    嚴友三低聲道:“據老朽看來,此女只怕不是令高徒了。”

    無塵師太聽得不覺一怔,凝目看去,了因神情萎頓,是已被韓少山封閉了穴道,這時坐在地上,雙目緊閉,一言不發。

    想起方才動手時的情形,覺得她施發的果然不是峨眉手法,這就點點頭道:“好吧,我們到裡面去問問她。”

    一把提起了因,匆匆回進客室。

    假秦家珍依然坐在那裡,連瞧也沒瞧他們一眼。

    無塵師太狠狠地把了因往地上一摔,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厲聲喝道:“丫頭,你究竟是何人?”

    這一下摔得不輕,但了因咬緊牙齒,哼都沒哼,她穴道被封,四肢使不出一點力道,只是緩緩地從地爬著坐起,理也沒理。

    無塵師太冷哼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賊黨青旗令主手下。”

    了因伸手掠掠鬢髮,冷冷說道:“你已經全聽到了,何用再問?”

    無塵師太道:“我要你說。”

    了因道:“我不說呢?”

    無塵師太揚手一記耳光。打在她臉頰上,厲喝道:“你不說,老尼就打死你這個丫頭!”

    她在氣惱之下,這記耳光出手極重,“拍”的一聲,了因坐著的人,應手撲倒地上,嘴角間鮮血殷然,緩緩流了出來。

    她用手拭了一下,挽首道:“打得好,老尼姑,你就是殺了我,也休想逼出一句話來。”

    無塵師太大怒,道:“你當我不敢殺你?”

    鏘的一聲,抽出長劍。

    了因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自然敢,我落在你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好在你老尼姑也活不到天亮。”

    無塵師大氣得渾身發抖,長劍一指,厲笑道:“好個欺師滅祖的小丫頭,我要一劍一劍地割死你……”

    抖手一劍,朝了因臉上劃去。

    了因驚叫一聲,急急偏頭讓開,但無塵師太練劍數十年,出手何等快速?她縱然及時避讓,依然被劍鋒劃過,嗤的一聲,劃破了一層表皮!

    不!臉上割裂了一道劍痕,但奇怪竟會沒有流血!

    無塵師太目中寒光一閃,一把揪住了因頭髮,迅速地從她臉上撕下了一層簿如蟬翼的人皮,冷冷哼道:“你果然不是了因!”

    這一揭下人皮,了因登時變成另外一個女子!

    好,看去不過二十來歲,一臉俱是驚飾之色,哭出聲道:“老尼姑,你殺了我吧,我反正也活不成了……”

    嚴友三說道:“你只要實話實說,我們可以放你回去。”

    那女子哭道:“我不會說的,死也不會說的。”

    無塵師太冷厲地喝道:“我問你,了因可是你殺害的?”

    那女於道:“我不知道……”

    無塵師太冷冷道:“你不知道,老尼偏要你知道。”

    那女子道:“我真的不知道。”

    無塵師太道:“好!我先割下你一隻耳朵!”

    長劍一頤,朝她左耳刺去。

    假秦素珍冷冷喝道:“住手!”

    無塵師太道:“你可是想替她說情麼?”

    假秦素珍冷笑一聲道:“沈香,她們要問什麼,你只管說出好了。”

    她言外之意,極明顯的表示出來,無塵師太和紅臉判官今晚必死無疑,就是說出來了,也已不用怕洩漏什麼機密!

    那叫沈香的女子,舉眼望望假秦素珍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黑旗令主借調來的。”

    嚴友三問道:“那麼嚴秀姑呢,是不是你殺的?”

    沈香依然搖搖頭道:“不是。”

    無塵師太喝道:“那是什麼人殺死的?”

    沈香道:“是……是黑旗令主……”

    無塵師太雙目幾冒出火來,問道:“他為什麼要殺害嚴秀姑?”

    沈香略現遲疑,接著說道:“那是好讓你們對付江寒青……”

    話聲方出,突聽窗外傳來一聲朗朗長笑,道:“老師太聽清楚了?”

    無塵師太臉色一變,霍地站起,沉聲喝道:“什麼人?”

    窗外那人朗聲道:“在下江寒青……”

    說到最後一字,聲音搖曳,似已去遠。

    嚴友三日中異采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麼,但卻沒有說出來。

    無塵師太冷笑道:“好小子,紫竹庵當真是任人來去的了!”

    說到這裡,鏘的一聲,長劍歸鞘,寒聲道:“好,老尼也不難為你們,今晚自會找黑旗令主算賬,你取出解藥來,把太平堡桂花姑娘弄醒了,這就隨咱們到清涼寺去。”

    沈香不敢作主,抬頭朝假秦素珍望來。

    假秦珍道:“你給她聞些解藥。”

    沈香答應一聲,探懷取出解藥,在桂花鼻中抹了一些。

    桂花打了一個噴嚏,立時揉揉眼睛,翻身坐起,瞧到總管和無塵師太都在屋中,不禁大喜,慌忙站起身子,躬身道:“小婢該死,著了賊人的道……”

    嚴友三一擺手道:“此事經過,老夫已經盡知,此兩位姑娘,暫時仍由你看守,帶她們一同上清涼寺去。”

    桂花望望兩人,躬身道:“小婢遵命。”

    無塵師太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

    一行五人步出前殿,孟武立時迎了上來,垂手道:“屬下見過總管。”

    無塵師太回頭道:“嚴大俠要帶他們一起到清涼寺,這裡用不著派人看守了。”

    嚴友三想到假秦素珍兩人,確也需人看守,這就點點頭道:“如此也好。”

    一面朝孟武吩咐道:“你們那就隨老夫回去吧。”

    從紫竹庵到清涼寺,不過半里來路,一行人不消片刻,便已到達。

    這時初更才過,二更不到,月暗星朗,山影空殿,清涼寺在一片古木暗陰之中,已然看不到一點燈火。

    紅臉判官嚴友三和無塵師太剛到清涼寺山門,但見寺門內人影閃動,覺勝法師和他師兄少林寺羅漢堂主持覺明禪師,一起迎了出來。

    兩人身後緊隨著鐵書生嚴秀俠,另外還有四名手持禪杖的青衫僧人。

    覺勝法師迎前一步,合掌道:“老師太、嚴大俠怎麼這時候才來,貧僧已經恭候多時了。”

    無塵師太道:“兩位大師不必客氣,有話到裡面再說。”

    覺勝法師已然看到六名太平堡武士押著兩個神情萎頓的女子同來,立即含笑道:“老師太說的極是,兩位請到裡面待茶。”

    覺明禪師迎著嚴友三說了兩句客套,嚴秀俠也跟著走上,見過了二叔。

    一行人進入山寺,但見走廊間陰暗之處,都有僧侶岸然站立,這些平日穿著寬袍大袖的和尚們,這時都已改著了深灰色的短裝,腰跨戒刀,每人臉上,俱是一臉肅穆之色。

    只有覺明禪師身後四名手持禪杖的僧人,還穿著青色僧袍,一望而知這四人敢情不是清涼寺的僧人,是隨同覺明禪師來的少林寺羅漢堂高手。

    嚴友三看到廟中戒備森嚴,不覺暗暗點頭,心中讚道:“清涼寺果然不愧是少林嫡系,這些和尚,一個個精氣內斂,眼神充足,分明是內外兼修,身手不弱!”

    正行之間,嚴友三和嚴秀俠低低說了兩句。

    嚴秀俠躬身領命,立即指揮孟武、桂花,率同太平堡五名武士,押著假秦素珍和沈香二人,徑自向後進而去。

    覺明、覺勝陪同嚴友三、無塵師太進入大殿。

    四人圍著方桌坐下,四名青僧人已然手柱禪杖,在階前站定,一名小沙彌端上香茶。

    此刻偌大一座大殿上,除了伺候方丈的小沙彌,再無旁人。

    覺勝法師朝嚴友三合十道:“嚴大俠要令侄趕來通知,今晚二更過後,敝寺將有強敵壓境,不知究竟情形如何?”

    嚴友三並未立即回答,反問道:“大師已要寶剎全體僧侶,嚴加戒備了麼?”

    覺勝法師點頭道:“秀俠趕來,轉述了嚴大俠之意,雖然說的並不詳細,但貧僧還是遵照嚴大俠吩咐,要本府全體僧侶,按崗位嚴加戒備了。”

    嚴友三道:“如此就好。”

    覺明禪師道:“嚴大快要秀俠趕來通知,自然已知今晚敵勢了?”

    嚴友三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說道:“此事說來話長,老朽昨晚經過,秀俠大概已和兩位說過了?”

    覺明禪師點頭道:“嚴大俠的經過情形,秀俠已經說了。”

    覺勝法師道:“嚴大俠這消息,是聽那位姓韓的施主說的了?”

    嚴友三道:“不錯,這位韓老弟不但武功高絕,而且機智過人,這是他親耳聽到賊黨傳達的命令,千真萬確,決不會假。”

    四人正談著話,只見守山門的師傅押著一黑衣蒙面人進來,嚴友三問道:“朋友蒙面而來有何貴幹?

    黑衣人冷傲地說道:“在下是奉命下書來的。”

    嚴友三微笑道:“朋友既是下書來的,理該從正門求見。閣下明知出清涼寺是少林下院,豈能容得朋友高來高去?”

    黑衣大漢朝嚴友三打量了幾眼,忽然拱拱手,問道:“尊駕大概就是太平堡總管嚴大俠了。”

    嚴友三心中暗道:“敢情他還當自己是他同黨!”一面頷首道:“不錯,老夫正是嚴某。”

    黑衣漢子抱拳道:“在下湯仁義,原是奉令主之命,向清涼寺老法師下約來的。”

    嚴友三朝覺勝一指,道:“這位就是本寺方丈覺勝老法師,湯朋友可有書信?”

    黑衣漢子道:“在下只是帶來的口信。”

    覺勝法師合十道:“貧僧覺勝,令上要施主前來,不知有何見教?”黑衣漢子冷聲道:“敝令主定今晚三更,前來清涼寺拜會老法師。”

    覺勝法師道:“貧僧等人早已在此恭候了。”

    黑衣漢子冷聲道:“如此就好,在下告辭了。”

    說完,正待舉步往外行去。

    無塵師太冷笑道:“你來了還想走麼?”

    黑衣漢子道:“你們要待怎的?”

    覺勝法師問道:“貧僧想知道五鳳門今晚究竟有些什麼陰謀?行動如何?”

    黑衣漢子冷笑道:“老和尚你想逼供麼?”

    覺勝法師總究是少林高僧。不禁老臉一紅,合十道:“貧僧說過並無難為施主之意。”

    黑衣漢子道:“那就應該釋放在下回去覆命。”覺勝法師一時語塞,尷尬地道:“這個……”

    無塵師太冷喝道:“大膽賊徒,面蒙黑巾,潛入本寺,分明是賊黨奸細,窺探虛實而來,被擒之後,又詭言下約,假奉命而來,老尼面前,你莫來這一套,你若是不肯實說,莫怪老尼手段毒,那時你縱有鋼筋鐵骨,也叫你無法忍受。

    黑衣漢子冷冷說道:“老尼姑,你把在下殺了,也休想我說什麼。”

    無塵師太鐵青著臉色,霍地站起身子,冷笑道:“好,老尼不會讓你死的,我只要點你五陰絕脈,不用一盞熱茶工夫,你自會有問必答了。”

    黑衣漢子聽的臉色微凜,望著嚴友三,眨動了兩下眼睛。

    嚴友三心中明白,朝他微微點頭,立即呵呵一笑道:“老師太且慢。”

    無塵師太道:“嚴大俠有何高見?”

    嚴友三道:“他自稱奉命下約而來,不論真假,確是不宜難為了他,因此兄弟認為只要他說出實情,就釋放於他,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無塵師大道:“他肯說麼?”

    嚴友三道:“由兄弟說說他,也許他肯說,亦未可知。”

    隨著站起,朝兩名青袍憎人道:“兩位只管鬆開湯朋友手臂,老夫面前,諒他不敢妄生逃走之念。”

    兩名青袍僧人躬身應是,立時鬆開了扣著黑衣人的雙臂。

    嚴友三道:“湯朋友隨老夫來,我有幾句說話問問你。”

    說著舉步朝大殿右首走去。

    黑衣漢子果然依言跟著走來。

    嚴友三走到殿右,忽然腳下一停,低聲說道:“五采文章宮裡集。”

    這句話是從沈香(了因)口中聽來的,當雖是五鳳門賊黨見面時的暗號無疑。

    那黑衣漢子果然臉有喜色,答道:“八方風雨網中收。”

    嚴友三見他答的不錯,立即低低說道:“兄弟韓世榮。”

    黑衣漢子道:“兄弟來時,令主曾有交待,要兄弟務必和韓兄取得聯繫。”

    嚴友三道:“貴令主可有什麼吩咐?”

    黑衣漢子背向大殿左,迅快從懷中取出一小段東西,遞了過來,低聲道:“令主要韓兄在三更前把此物投入香爐之中。”

    嚴友三接到手中,點點頭,道:“兄弟記下了。”接著注目問道:“今晚咱們究竟有多少人前來?”

    黑衣漢子道:“韓兄只要把毒龍香投入爐內,旁的事不用多問。”

    嚴友三心中暗暗罵道:“好個狡猾之徒!”

    一面目光朝殿左一瞥,低聲說道:“不然,兄弟如若不知今晚實際行動,就無法適時配合,再說,湯兄如若不稍稍說出一點實情,只怕他們不會放你回去。”

    黑衣漢子道:“韓兄要告訴他們實情麼?”

    嚴友三微笑道:“湯兄只管放心,古人說的好: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兄弟真真假假的,自會說得他們深信不疑。”

    黑衣漢子點點頭道:“這樣就好,不瞞韓兄說,今晚行動,原由郭護法指揮,但據說少林覺明,去而復返,因此壇主可能親臨主持,原定二更發動攻勢,也就要延到三更了。”

    嚴友三道:“難道四位令主和旗下兄弟,還不夠應付這些賊禿?”

    黑衣漢子道:“不,今晚行動,紫旗、青旗兩位令主並不參加。”

    嚴友三怔了一怔,奇道:“敝上和紫旗令主怎會不來了呢?”

    黑衣漢子道:“兄弟聽說貴上青旗令主已於昨晚趕去河北,紫旗令主也奉命去萬笏山莊了。”

    嚴友三聽的暗暗吃了一驚,一面點頭道:“原來如此。”

    黑衣漢子道:“時間已近二鼓,兄弟還得趕去覆命。”

    嚴友三一面作出頷首之狀,提高聲音說道:“湯朋友請隨老夫來。”

    兩人回到大殿左首,無塵師太沉著問道:“這廝說了麼?”

    嚴友三點點頭道:“這位湯朋友已經說了,今晚來的賊黨,是由他們一個姓郭的護法率領,大概有數十人之多。”

    覺勝法師故意問道:“他方才不是說今晚二更來的是什麼令主麼?”

    嚴友三笑道:“兄弟已經問過了,據湯朋友說,那姓郭的是他們總壇護法,身份還高過令主甚多。”

    覺勝法師道:“他們究是哪一路的朋友?”

    嚴友三道:“據湯朋友說,他們叫做五鳳門,老夫也從未聽人說過,大概是一個新興的幫會,嘿嘿,如今江湖上當真都是膽大妄為、急功躁進之人,開山立幫,揚名立萬,也不須要找上清涼寺來。”

    覺勝法師道:“嚴大俠之意,此人該如何發落?”

    嚴友三拈鬚笑道:“兄弟覺得他既然自稱奉命訂約而來,還是放了他吧,憑清涼寺在江南武林中的聲譽,五鳳門區區麼魔小丑,何足道哉?”

    覺勝法師合十道:“嚴大俠說的極是。”目光一指,朝黑衣漢子道:“施主走吧。”

    黑衣漢子卻一言不發,轉身走出大殿,正待縱身躍起!

    覺勝法師突然沉喝道:“站住!”

    黑衣漢子回頭道:“你還有什麼事?”

    覺勝法師道:“清涼寺從沒有人高來高去,施主請走本寺山門出去。”

    黑衣漢子冷笑一聲,舉步朝殿前走去。

    覺勝法師目送那黑衣漢子走出山門,這才合十問道:“嚴大俠,他說了什麼?”

    嚴友三呵呵一笑道:“這廝還當兄弟也是賊黨,都說出來了。”

    無塵師太道:“今晚來的是些什麼人?”

    嚴友王道:“他們原是由姓郭的指揮,定在今晚二更來襲,但因覺勝大師去而復返,臨時改在三更,由他們江南總分壇壇主親自前來。”

    覺明禪師合十道:“阿彌陀佛,他們居然這般看的起貧僧!”

    無塵師太道:“如此正好,老尼倒要看看這位五鳳門的三宮主,究竟是何等樣人?”

    嚴友三道:“賊黨青旗令主和紫旗令主兩股,均已奉命他去,今晚來的,只有白、黑二旗兩股匪徒,人數不會太多。”

    覺明禪師道:“如此說來,咱們雙方實力,也就不懸殊得太多了,對方由三宮主領頭,加上姓郭的護法,和白、黑二旗令主,不過四人,咱們這裡,正好也是四個,一對一,該是不成問題,至於白、黑二旗手下匪徒,本寺僧侶大概也接得下來了!”

    覺勝法師道:“師兄說的極是。”

    覺明禪師仰首望望天色,說道:“趁他們未來之前,大家正好養足精神,以逸待勞,殿上燭火,還是熄去了吧。”

    說罷,大袖一揮,吹熄了桌上燭火。

    覺明禪師已然閉上眼睛,狀若入定。

    嚴友三心中暗道:“大敵當前,老和尚有這份定力,實是難得!”

    覺勝法師因師兄這麼說了,自然不好多說,但他總究是清涼寺的主持,心中有事,哪裡闔得上眼皮?只是眼睜睜地望著寺外。

    殿上四個,誰也沒有說話,殿外四名青袍僧人,也懷抱禪杖.凝立不動。

    除了山風輕嘯,林木蕭蕭,偌大清涼寺,聽不到一絲聲音!

    這是大風暴前的片刻寧靜!

    時間漸漸接近三更,突見一名灰衫僧人,從山門外急步奔入,剛一跨進大殿,覺勝法師沒待他開口,低聲問道:“悟緣,可是發現敵蹤了麼?”

    那僧人立即躬身道:“啟稟方丈,頃接隱伏山前松林中的師兄,傳來報告,山前已經發現敵蹤,一撥穿著灰衣,另一撥全是黑衣,正朝本寺而來。”

    覺勝法師道:“一共有多少人?”

    那僧人道:“人數還不清楚。”

    覺勝法師頓首道:“知道了,你傳我命令,要他們速即退回寺來。”

    那僧人躬身道:“弟子遵命。”轉身匆匆退去。

    無塵師太冷哼道:“他們已經來了麼?”

    覺勝法師道:“大概還在山下。”

    過不一會,只見先前那個僧人,又匆匆走入,躬身道:“稟方丈,兩撥賊人已到寺前了。”

    覺勝法師沉吟道:“他們有何舉動?”

    那僧人道:“沒有舉動,這兩撥賊人,約有五十名左右,到得寺前,就分左右排立,似乎在等人。”

    覺勝法師道:“他們沒有舉動,本寺僧侶暫時暗中監視,不準妄動。”

    那僧人答應一聲,又匆匆退下。

    無塵師太道:“看來他們三宮主還沒到場。”

    嚴友三笑道:“此刻還不到三更呢。”

    覺明禪師自然聽到了,但他依然雙目垂簾,靜坐如故。

    清涼守山門敞開,但寺中燈火全熄,仍然是一片寧靜!

    寺外兩旁,松林前面,已經站立了兩排賊人,左前一排二十五名灰衣漢子,一律身穿灰色勁裝,灰布矇頭,在他們面前,站著一個全身白衣的人。

    右首一排二十五名黑衣漢子,前面也有一個全身黑衣的人領頭。

    這兩撥人抵達寺前,情勢就顯得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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