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俊
奧洛夫精品集團大樓外——
四周非常安靜,雖然是例行公事,但今晨的氣氛有點緊繃,每個人都嚴陣以待。
為首的男子是奧洛夫.海特,他身着深色西裝,襯衫領口半開,露出一片古銅肌膚,濃密黑髮微微卷曲,左頰上有一道明顯的刀疤,這道疤痕並沒有損及他的俊美,反而讓他增添一絲危險有如海盜的氣息。
而他的頸間,則戴着一環相當特殊,也相當知名的項圈。
在他後頭,站着數名保全,個個荷槍實彈,神色凜然。
一台防彈箱型車緩緩駛近,在他面前停住,一名保全上前交換密語後,駕駛座上的兩個人一前一後下車,繞到後車門,打開復雜的鎖——
突然,一輛車從前方巷口衝了進來,在防彈箱型車前停下。
三個戴着頭套的歹徒,手持衝鋒槍跳出車外,以車體為掩護,對奧洛夫.海特一行人喊道:‘不要動,這是搶劫!’
答答答答——歹徒對空鳴槍,彈殼掉在地上,叮噹亂響。
與此同時,所有保全也拔槍應戰。
‘把那幾個紅色的小袋子丟過來,快!’歹徒之一大吼。
奧洛夫微微挑眉,勾勾手指,要交易員把鑽石交給自己。
交易員猶豫了下。
‘海特先生,照他們的話去做,是不是會比、比較好?’
手指再勾了勾,奧洛夫那雙幽藍眼眸透露出‘NO’的訊息,強烈而堅定。
‘我們玩真的!數到三,要是再不丟過來,就要開槍了!’
‘少囉嗦,要數就數。’奧洛夫冷冷一笑。‘我要是會妥協,就不是奧洛夫了。’
那豈不是要開啓惡戰,置他於死地嗎?緊緊握住紅絲絨袋的交易員哭喪着臉,僵立原地不敢動。
‘一!’歹徒開始倒數。
奧洛夫親自走上前,將交易員的手指一根一根扳開,他身後的保全則一瞬也不瞬地拿槍對準歹徒。
‘二!’
他將絨袋拿到手中,掂了掂,掏出鋼筆,怡然開口:‘簽收單。’
哪還有時間簽收?逃命要緊哪!交易員驚慌地想。
‘三!’
交易員跳到掩蔽物後,保全舉槍待發,奧洛夫往腰後一摸,銀色手槍轉瞬間握在掌中轉。
槍聲還未大作,咚、咚、咚,三聲悶響過後,現場一片靜默。
交易員從掩蔽物後探出頭來,才發現保全都呆住了,奧洛夫則冷笑站立原地,至於那三名歹徒,不知為何全暈在地上。奇怪,不是沒開火嗎
一個輕巧的跳躍,一個高挑的陌生女子從防火梯上滑了下來。
她有一頭燙過的短褐發,用髮束綁在腦後,鼻翼左側戴了個銀環,眼睛擦着深色眼影,令她看來冷淡又神秘,肌膚則比白瓷更白皙。
她穿着真皮夾克,黑色背心,貼身牛仔褲,腳踏皮靴,單手把玩着兩塊石頭,步伐矯健地朝奧洛夫走去。
‘我是妮琪.寇德,來報到的私人保鑣。’
‘你早到了五分鐘。’奧洛夫收起笑容,毫不隱藏他的懷疑。
他不相信巧合。今天是鑽石交易員送貨的日子,平常不敢在惡魔頭上動土的歹徒竟然聞風而至,就那麼剛剛好,他要的保鑣人到了。
她還解決了危機——只用一二顆石頭,一顆石頭砸暈一個腦袋。
他盯着她,如果她有任何矇騙、詭計,將在他眼中無所遁形。
妮琪定定地看回去。‘海特先生比較喜歡遲到的人選?’
‘巧合性的早到,我不欣賞。’
‘你認為我跟這些傢伙是一夥的。’妮琪點點頭。‘好吧,算我們沒緣,謝謝再聯絡。’她吹着口哨,轉身離去。
奧洛夫不確信是什麼令他心念一動,也許是她拋擲石塊的快狠準,也許是她運步如飛的走路方式,也許是她甩頭就走的瀟灑無謂,更或許是她那令他感到似曾相識的眼神——但彷彿比記憶中更冷。
總之,他開口了:‘我可以僱用你——’
妮琪連停都沒有停一下,繼續往前定。
‘——在你通過測試之後。’
聞言,妮琪減緩腳步,最後頓下。她脱掉夾克,往地上一丟,半轉過身,下巴微揚,看着他的冷酷眼神就像在對他豎中指。
‘我已經通過測試了。’戴了好幾個銀戒指的纖手,往他身後的保全一抬。‘我的反應比他們快。’
她將手中的石塊拋了兩拋。‘而且懂得就地取材,有沒有槍,我一樣很行。’
她走過去,用腳尖踢起歹徒掉在地上的一把衝鋒槍,三兩下將它解體完畢。
‘對槍械,我也很有一套。’她再動手將槍枝組裝完畢,過程快得讓人來不及眨眼。‘再説,我開槍跟丟石頭一樣神準。’
她答答答答地開槍,在巷邊的廢棄木板上,迅速地打出‘妮琪.寇德’的簡寫藝術字體。
槍體劇烈的震動完全不影響到她的平衡,她抱着衝鋒槍開火的姿態,彷彿天生就是個玩槍天使。
‘如果這樣的我還需要通過測試才能錄用,你身後的那些笨蛋可以捲鋪蓋回家了。’她丟下彈匣已空的槍枝説。
這時,一個歹徒從昏迷中清醒,微眯着眼睛,偷偷摸摸地想抓起自己的槍,卻被她一腳踏住蠢動的手掌。
‘啊——’、
慘叫聲響起,她挑挑眉,踢開槍,不為所動。
奧洛夫看着她。很難説她美麗或不美麗,她有種特殊的氣質,渾身散發出不擇手段也要活下去的氣息,那是種有如野生動物對生存的渴望。
他欣賞這種氣質,甚至渴望擁有她強烈的生命力。
‘跟我進來。’對妮琪説完,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三名歹徒,對保全交代:‘至於你們,送他們到該去的地方。’
妮琪用指尖勾起丟在地上的夾克,彎下腰的那一秒,誰也沒看到她悄悄彎起的唇弧。卧底成功
奧洛夫精品集團——近幾年在歐洲異軍突起,集團底下有幾個子公司,專門經營女裝與珠寶設計,奧洛夫.海特是集團總裁兼首席設計師。
他所帶領的團隊,雖然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設計師,但卻各展所長,徹底發揮品牌精神——盡情展現女性體態的優雅。
因此他們的作品,沒有誇張的設計、詭異的搭配,只有完美的線條、融洽的色彩、精緻的剪裁,卻宛如魔法,每件成品都讓女人輕易成為視線焦點。
奧洛夫精品在銷售數字上開出大紅盤之後,便在時尚界打開知名度。
而最足以展現集團總裁奧洛夫個性的,是一段短短的採訪——
‘海特先生,在新鋭設計師當中,時尚大師卡維認為你的設計最令他不敢恭維。請問你對此有何看法?’
‘你知道嗎?’當時他的低語呢喃,讓採訪女記者的骨頭部酥了。‘“不敢”的話,他可以“不要”恭維。’
這句話,險險嗆得老牌大師一魂出竅,二魂昇天,但也從此奠定他的地位。
妮琪隨着奧洛夫從後門進入位於大樓一樓的總店,然後搭電梯直上七樓辦公室。
他在辦公桌後坐定,看着她,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開口。
‘當我説我要一個保鑣時,我預期來的是個男人。’
‘我只聽説你要“最好的”,沒聽説你要“男人”。’她聳聳肩。‘如果你堅持,我可以回去換個次級品來給你。’
他靠到椅背上,認真地審視她。
‘以一個受聘的人來説,你並不認真保住飯碗。’
妮琪雙手撐在桌上,上身微向前傾,毫不客氣地回道:‘保鑣的工作是維護僱主的安全,在無法維護的情況下,必須挺身而出,有子彈擋子彈,有刀擋刀。如果僱主一開始就不信任我,我也無須承諾為對方賣命。’
‘你從來都不讓步的,對嗎?’他開始覺得她的個性很有意思。奧洛夫頷首,説:‘我喜歡你的誠實。’
‘謝謝。’
‘但不欣賞你的打扮。’完全悖離‘奧洛夫名品’的品牌精神。
‘我很遺憾,但你只能選擇將就,或不僱用。’
二分法,很簡潔俐落的個性!奧洛夫在心中讚許。
‘我住在聖路易旅館的頂樓套房,你儘快搬過去。雖然我要的是全天侯保鑣,但你不必隨時跟在我身邊。’
‘這算哪門子的“全天候”?’她譏諷地笑了。
‘你也可以稱作“隨傳隨到”但記住,當我要你出現時,你就得立刻出現,我要你消失,你必須馬上走人。’
‘放心,我很機靈。’
他從桌上抽出一式兩份的文件。‘這是工作合約,裏面有保密條款,同意就簽字,順便給我你的銀行帳號,不同意的話,門在那裏。’
妮琪接過來,坐下來閲讀,不久後抽出筆,在最後一頁簽名,寫下一串帳號數字,並開了價碼。
奧洛夫看了看,沒有特別表示什麼。
‘既然你不要我二十四小時如影隨形,那你要我做什麼?’
當你在我身邊的時候,必須隨時提防,不要讓人打項圈的主意。’
‘比如説?’
‘用力拉扯。’
‘那會怎麼樣?’
‘很難講。’
妮琪看着項圈裏的鑽石,這顆黑黑的小玩意兒近年來吸引了許多注意,
甚至有珠寶專家在媒體上為它背書,説這才是真正的詛咒名鑽。
‘恕我直言,如果你不希望有人動歪腦筋,就不該戴着它招搖過市。’
‘不然我該怎麼辦?’
‘你有很多選擇,例如高領衫、高領毛衣,甚至別一條絲巾——你是設
計師,有權利搞怪,絲巾不會讓你看起來很娘。’
‘我拒絕讓脖子不見天日,尤其它已經馱了這麼重的包袱。’
‘那你就是自己找死。’妮琪聳聳肩,接着指了指他的頸間,‘介紹一下你的死穴。’
奧洛夫的眼神瞬間結冰。‘無可奉告。’
‘我是保護你的人,必須瞭解整個狀況。’
‘你只需要瞭解,大部分的人都不敢覬覦惡魔之心,但總有白目的人存在。無論如何,這個項圈不能被解下。’
妮琪站起身,緩慢地繞了他一圈後,問:‘會有生命危險?’
他沒回答。
那就是默認了。她續而問道:‘威力多大?’
‘沒試過,不曉得。’他僵硬地回答。
妮琪繞着他,仔細地打量項圈。
‘沒有人會把危險性這麼高的項圈戴在脖子上,因此我猜,你是受制於人。’她慢慢説道:‘一個跟你有深仇大恨的人。’
聞言,奧洛夫不只眼神結冰,連整個表情都變得森冷。
‘你從區區一個項圈,就能看出這麼多端倪?’
她無畏地迎上他的眼神。
‘我隨時更新我的武器資料庫,讓腦袋跟最新科技同步更新。’
奧洛夫看着她,眼中沒有情緒。
‘你可以先將私人物品送到聖路易旅館了。’他站起來,表示交談結束。‘今天的談話,如果你敢對外泄露一個字,不只是違背保密條款,我——’
‘你還會殺了我,我知道。’她幫他把話説完,即轉身離去。
即使隔了五年,這還是非常耳熟的一句話。
想到此,她露出了笑容。
史東的倉庫再度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哇,你怎麼打扮成這樣?’他打開門,嚇了一大跳。‘眼圈那麼黑,皮膚那麼白,簡直比我還像營養不良的吸血鬼。’
‘別管這個了。’野玫瑰踏了進來,一進門就急急地問:‘“妮琪”傳送過來的資料,你收到了嗎?’
當她得知奧洛夫需要保鑣的訊息,便‘派遣’一員大將去應徵,以近身方式拍攝項圈。
為了安全地得到惡魔之心,史東需要大量資料做分析,因此安插一個人在奧洛夫身邊是最方便的作法。
‘正在分析中。’他指了指電腦螢幕。
野玫瑰靠過去看,只見一堆數據迅速地流過畫面。‘戴在妮琪身上的照相儀需要做任何調整嗎?’
‘不必。’
她點點頭。自從幾年前,她用‘妮可’的身分與奧洛夫初次見面後.便開始擬定從他身上‘拿走’鑽石的計畫。
但是,當他從小鎮上消失後,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才又重新追蹤上他。從那個時候起,他便已不再落魄,也不再遮掩脖子了。
他以嶄新面貌出現在世人面前,並帶着大筆資金,在巴黎設立奧洛夫精品集團,新聞幾度炒得沸沸揚揚。而他脖子上那嵌着惡魔之心的項圈,則成了最特殊的記號、最有力的話題。
當時,野玫瑰簡直喜出望外,她原本以為在媒體的追纏下,他會説出若干秘密,但她猜錯了,他依然三緘其口
這不僅掀起了世人更多的好奇心,也讓她氣嘟了嘴,只好乖乖地做足所有準備工夫,然後再一步一步接近奧洛夫。
‘之後妮琪還會陸續傳資料進來,你分析過後,用加密郵件傳到信箱給
我。要是有緊急訊息,直接用這個聯絡我。’她敲了敲表面,裏面有個小型
通訊器。‘對了,從英國寄來的快遞送到了嗎?’
‘在你房裏。’這時電腦傳出嗶聲,史東像着了魔似地直走過去,完全
把她拋在腦後。這就是史東的個性,實驗、研究的重要性遠大於其他。
幸好該談的也談完了。她走進房間,看到牀上有個大大的盒子,隨即拆開,裏頭是她請資深裁縫師老彼得為她量身訂作的禮服。老彼得親自操刀的作品,每件都精緻無比,尤其是她等待已久的這一套。
不久後,她將穿着這美麗的禮服,以‘野玫瑰’的身分,與奧洛夫正面交鋒——
‘哈樂維’是巴黎最負盛名的餐廳之一。
它位在香榭大道上,一樓是觀光客的最愛,坐在露天咖啡座上可以邊喝咖啡,邊品味浪漫的城市風情,至於二樓餐廳就沒那麼有親和力了,只有會員才能前去用餐。
這天中午,實木迴旋梯傳來輕響,盛裝打扮的野玫瑰拾級而上。
‘小姐,請問您是……’領班顯然認不出她。
‘海特先生的客人。’
領班看了看預約單。‘海特先生只訂了一個位子。’
‘看來他必須加訂了,這點小忙你該不會不幫忙吧?’野玫瑰對他眨眨眼,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領班立刻暈陶陶地放行。
就知道這招對他有效!野玫瑰在心裏偷笑。
其實她也是這裏的會員,因此早就摸清領班的脾性,只不過領班所認得的‘她’,並不是長這副模樣,也不叫野玫瑰。
在侍者的帶領下,她很快就來到奧洛夫固定的老位置。
‘海特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在被開口質疑之前,她已經揮揮手,示意侍者可以離開了。
奧洛夫慢條斯理地抬起眼,看着眼前嬌美的女人。
她穿着豔紅小禮服,垂墜裙襬下是一雙修長美腿,足下蹬着金色露趾高跟鞋,品味奢華,充滿了女人味。
他終於仰起頭,她淺淺盪開了笑弧,蓬鬆大卷的棕發包裹着心形小臉,笑意從唇角一路延展到眉梢。
‘我可以坐下嗎?’野玫瑰邊問邊拉開座椅,坐了下來。
不等男士過來服務,女士就自行入座,在高級餐廳顯得格外失禮,但野玫瑰動作靈活優雅,補全了不足之處。
奧洛夫眯起眼睛。那樣輕巧、內藴節奏感的動作勾動了記憶,彷彿有哪個女孩也曾因為這樣的靈敏,而在他的記憶中留下一痕。
但他想不起來。
‘你已經坐下了,我還能説不嗎?’他微帶諷刺地問,只把她當作是自動送上門的花痴。畢竟從他成為名人之後,慕名而來的女人就沒有間斷過。
野玫瑰還是笑咪咪的。‘恐怕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他沒理會。
她則不着痕跡地打量他。
經過幾年,他改變了許多,不再像五年前那麼頹廢。
凌亂的鬍渣不見了,露出了性感的下巴,深邃的雙眼也不再充滿絕望,相反的,它們熠熠有神,但神秘依舊。
而他最大的改變,就是不再用圍巾或高領衣物遮住頸部,而讓惡魔之心沒有遮掩的呈現在世人面前。
‘你在看什麼?’他注意到,她的眼神透出對他的熟悉,但他對她卻全無印象。
她撐住下巴,請侍者送來一杯白酒。‘你。’
‘我有什麼好看的?’
‘你不是女人,就無法欣賞女人眼中的你。’她刻意搞曖昧。
因為要得到惡魔之心,動用不得雷管、引線、塑膠炸藥,所以她刻意拜師學習調情技巧,她相信,唯有鬆懈奧洛夫的戒備,才可能染指那顆鑽石。
奧洛夫將盤子往旁邊一推,拿起餐巾輕拭唇角,飲下礦泉水,才慵然開口:‘你是欣賞我,還是欣賞惡魔之心?’
‘都有。’她輕快回答,坦承不諱。
他笑了。自從他不再隱藏頸間的秘密,讓失蹤已久的惡魔之心現蹤後,便引起一陣譁然,但不管媒體如何逼問,他不答就是不答。
然而,他從不解下項圈這件事,卻也成了最熱門的話題。
這是他要的結果。這項圈是致命的,但他一反過去的低調,讓自己大量曝光,反而使意欲控制他的那個邪魔女為情勢所制。
他不再是Nobody,他是Somebody,有人注意他的動向,雖然動機並不是關心,而是看戲。但,如果哪個人敢動他,絕對逃不了調查——剛剛好,那個邪魔女最忌諱醜聞沾身。
諷刺的是,佩戴項圈竟然因為他,成了當代的流行符號,人們爭相模仿,幾乎到了‘人頸一圈’的地步。
至於傳説中的詛咒一直沒在他身上應驗,也使許多人對他好奇不已。
他知道人們如何形容他,他們説他比惡魔更可怕,才使詛咒無法發揮,但矛盾的是,他們同時也等着看他何時將死於非命。
如果説項圈曝光帶來了什麼附加價值,莫過於投懷送抱的女人。
女人既怕他,也愛他。對女人而言,他是危險與刺激的組合,女人若不是隻敢躲在一邊偷看他的鑽石,就是大膽上前賣騷,想要在他身上,一嘗刺激的新鮮感。
而只要剛好有心情,來的又是看對眼的女人,他不介意滿足對方的幻想與自己的慾望。
然而,所有女人都得不到他的心。不是他不願給,而是每當激情過後,他總是在女人眼中看到對詛咒的恐懼,高潮褪去,她們便只想逃離他。
那些女人玩玩還行,把心給出去,不過是浪費而已。
‘你找我有何貴事?’奧洛夫怡然舉杯飲酒,問道。
‘我要自我介紹。’她舉起小腿,輕輕採向他。‘我是野玫瑰。’
她的動作説明了她的企圖。又一個浪女!他傲慢微笑。
‘很有意思的名字,是花名嗎?’
‘顯然你不曾聽説過我。’她的小腳在他的小腿上來回磨蹭。
‘我應該嗎?’
她喝了口白酒,表面上一片平和,其實小腳已經慢慢入侵他的腿間。‘所有家財萬貫的人都應該對我避如蛇蠍。’
‘因為你擅長仙人跳?’他意有所指。
‘不,因為我是賊。’
‘你專偷男人的“精力”?’桌下的暗示,他再清楚不過了。
‘我專偷男人跟女人的“財力”。’她微笑澄清。
‘那你如何解釋這個?’他忽然緊扣住她的腳踝,‘你是存心來誘惑我的。’
野玫瑰嚇了一跳,整個人差點摔到桌下去。‘喂,你怎麼這麼粗魯?’
這招‘桌下交際’向來無往不利,他就算不喜歡,也不用當場給她難堪啊
他露出傲慢自大的笑容,暗示他會做出更多讓她難堪的事。
如果她不想當眾出糗,一屁股跌在地上,最好就不要妄動。
可惡!乾媽明明教過,男女調情就像跳交際舞,優雅且有來有往,但這招在奧洛夫身上根本不管用。
‘原諒我,是你太美麗,讓我情不自禁。’他惡意調笑。
‘你是故意的。’可惡!她原本安排的‘進度’可沒這麼快。
‘就像你存心來誘惑我一樣。目的是?’他邊漫不經心地問,邊脱掉了她的露趾高跟鞋。
‘我要惡魔之心。’她指了指他的項圈。
他還會像上次對待妮可一樣,只是被多看兩眼就忽然間變瞼嗎
‘有趣。’他的反應兩極化。‘你是自用、送禮,或受人委託?’
野玫瑰不由得輕喘一聲,因為他的手指正輕搔着她的腳心。
‘你説呢?’她心跳陡然加快。她從不知自己的腳心竟是如此敏感,彷彿所有的感覺細胞都爭相湧到腳心。
她可以感覺到他輕如羽毛的撫觸,力道恰到好處,不至於讓她咯咯笑倒,但絕對足以令她全身起顫,因某種莫名的興奮而顫慄。
‘你的藉口很有創意,但我還是認為,你要的其實是我。’他挑挑眉。
‘你,鑽石,兩種我都要。’
‘危險又迷人的組合,向來都令人無法抗拒,對嗎?’他緩慢地替她穿上鞋。‘下次再玩這種小把戲,你被我脱下的,就不只是一隻鞋子——也許,到時候鞋子會是你全身上下唯一穿戴着的東西。’
‘那我就更要仔細去挑鞋子了,不是嗎?’她用力抽回腳,有些氣惱。他好像不把她當成一回事!‘我等會兒就去逛街。’
‘除了鞋子,還要訂個房間。’奧洛夫召來侍者結帳,留下可觀的小費。‘既然你能在這裏找到我,自然就能把房間鑰匙送來給我。’
他站起身,冷不防地低下頭去,在她的頰邊啄了一記。
‘希望下次見面有張大牀,這樣就不用勞駕你把腿伸得那麼長,我也更能盡情地取悦你。’
‘你……’野玫瑰很肯定,他這是在嘲弄她了。
‘失陪。’説完,奧洛夫昂首離去。
可惡!這一仗她屈居下風,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