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昨晚贏了不少錢,兩個女孩的心情格外輕鬆,一直睡到近隔天中午才起牀。
盥洗遇後,兩人心情仍處於亢奮狀態,換上輕便的服裝,就直接殺到對街一家十分有名的中式茶樓,去享受了一頓港式早茶。
用餐完畢,兩個人便拿着地圖,徒步走到摩納哥大教堂前。
摩納哥大教堂建於一八七五年,由頂級白石輿建而成,原為十三世紀時期的聖尼古拉教堂,教堂裏安置了摩納哥歷代親王的遺體。
今天碰巧是假日,教堂附近恰好有市集,兩個女孩興致勃勃地跑過去湊熱鬧,琳琅滿目的藝品吸引了她們全部的注意力,逛沒多久,蘇帆便開始和小販你一言我一句的殺起價來。
“蘇帆,你繼續,我要到後面的攤位去逛逛。”琵雅深知蘇帆愛殺價的個性發作起來,不殺到她滿意的價格,她是絕不會放老闆甘休的。
“好啊!小心一點,不要走丟啦_!封了,你要記得回來找我呵!”
琵雅朝她露出一倜微笑,旋過身子,往市集的後方步行而去。
其實她根本不想逛市集,只不過想趁着蘇帆殺價的空擋,好好觀賞教堂周圍的景緻。
教堂旁還有一條美麗的河流,現在是冬季,一到夜晚,整個河面蒙上一眉白霧,大半的河水都會凍結,一不小心失足陷落其間,就算沒被溺水也會被活活凍僵。
順着河牀往下走,眼前出現了一絛幽寧的街道,古老的牌坊和灰暗的景緻吸引了她。
轉入街道,原來適是一條百年古街,街道雨旁淨是濃蔭,將整條老街襯托得更加神秘,走至巷底,一道灰白色的石牆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轉過身子,準備走人,在轉身的那一剎那,看到石牆旁的一家古董樂器行。
這一家古董樂器行吸引住了她的目光,讓她的雙腿像生了根似的連在地面下,想移動也移動不了,視線更是久久無法移轉開來——
她居然在櫥窗裏看見了她遺失的那把小提琴,那把由她一手打造出來的琴!
老天!她該不會是想她的琴想到瘋了吧!?隨便一把古董店裏的小提琴,都可以讓她誤認為是自己遺失的那一把——
但,真的是她誤認了嗎?
仔細想,在這樣一家古董樂器行中,出現一把外觀嶄新美麗的小提琴,的碓是件怪事——
她心急地走入店裏,拿起運一把似曾相識的琴,放在掌心不停地反覆看着,想要確認是不是自己的那把琴。
她不尋常的反應教坐在櫃枱的畢雷諾抬起頭來出聲:“有什麼我能為你服務的嗎?”
“這把小提琴……”抬起頭,琵雅一臉震懾地望着畢雷諾,完全説不出話來。
“很抱歉,你現在手上拿的那把小提琴並不是古董品,而且它已經被人訂走了。”
“被人訂走?”乍聞此言,琵雅急得差點流出眼淚。
“我的客户這幾天內就會來取貨。”畢雷諾温和地説道。
聽到客户這兩天很快就會來取琴,琵雅慌張地緊抱住小提琴,一副深怕被人搶走的模樣。
“老闆,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但是——”她可憐兮兮地説道:“這把小提琴真的是我的,它已經遺失一個多月了。”
畢雷諾雙眼一瞪,大口一張,表情看起來十分滑稽可笑。
“小姑娘,我能理解你喜歡這把琴,但你也不該説這把琴是你的”畢雷諾皺起眉頭。
“我説的是真的,這把琴是我的!”她急急地為自己辯解,繼續説道:“老闆,請你聽我説,我是巴黎藝術學院的學生,今年就要畢業了,這把琴是我特地製作出來準備參加畢業成果展的。”
聽了她的説詞,畢雷諾的臉龐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還是不相信。
“我看得出你很想擁有這把琴,但你説謊捏造它的來歷這就不對了。”
琵雅咬咬下唇後,慢慢説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這把琴的碓是我耗費一個多月的時間製成的。”
接着,琵雅開始鉅細靡遺地把這琴所用的材質,和怎麼製造的過程,一五一十地詳述給畢雷諾聽。
畢雷諾愈聽眉頭皺得愈緊,這個年輕女孩所描述的一切都正碓無誤,直接就證明了她對這把小提琴的瞭解。
這間接證明了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這把琴真的是由她一手打造,被偷走後,才會陰錯陽差來到他的店裏:第二種可能,這個女孩本身就是個小提琴行家,能夠精準地説出每一把琴的材質和成品年份。
但後者似乎不大可能,因為小提琴鑑定需要有相當的經驗和資歷,眼前這個東方女孩太過年輕,她會有此等高深的功力嗎?
畢雷諾愈想愈感到懷疑。
就算你説的是真話又如何,我擁有收購這隻小提琴的合法文件,而你卻無法證明你曾經擁有過這把小提琴,不是嗎?
他的話讓琵雅當埸呆若木雞,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
“老闆,能不能請你將小提琴賣給我?多少錢我都願意跟你買。”沉默好半晌,琵雅格於提出這個折衷的辯法。
“我剛才説過了,這把琴已經被買走了,買主這兩天就會過來取琴。”畢雷諾對她搖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那能不能請你告訴我那位買主是誰?我想直接和他洽談。”她腦筋一轉,又想到這個燮通的方式。
“小姑娘,他可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不是普通人能夠攀談的,而且,他看上的東西鐵定會收藏到底,即使別人出再高的價格也不賣。”
“我知道你不想泄露買主是誰,但求你告訴我,他大概什麼時候會來,能不能讓我和他見個面?只要一次就好”她低聲下氣地苦苦哀求。
“我説過,他是個無比尊貴的男人,不是一般人得罪得起的——包括你和我在內。”
望着店家老闆一臉堅定,不容轉圜的表情,琵雅知道不管她再怎麼哀求利誘,他也不捨輕易吐露的。
琵雅望着他那一臉不願再多談的表情,在心底嘆了口氣,一個念頭同時在她的心底慢慢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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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觀光完畢,她們便搭乘計程車回旅館,在回去的路上,琵雅神情緊繃,一句話都不所。
回到旅館房間,蘇帆見她仍然悶悶不樂的,忍不住率先開口問她:“琵雅,你怎麼了?看你從教堂對面的小街道走過來後,到現在臉色都很不好看。”
琵雅緩緩説道:“蘇帆,説出來你一定不相信,我在教堂對面的那條老街裏,發現我遺失的那一把小提琴。”
“你在説什麼啊!?”蘇帆瞠大雙眸,彷佛她剛才説了什麼天方夜譚,“你的琴老早被伊娃那個爛人偷走了,你忘了嗎?”
“我知道!”琵雅説得又急又快,整張小臉煥發光采,“但是世界上就有那麼巧合的事,伊娃也曾經到過這裏,而且還把我的小提琴賣給老街裏的一個古董樂器商”
聽到這裏,蘇帆的眼睛瞠得更大,“這太巧了吧!?世界上有這種事!?我想一定是你認錯了吧?”
“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看錯。”説到這裏,琵雅頓了一下,隨即把她和店老闆的對話,一五一十地重複一次給蘇帆聽。
“我的天啊!這麼説來,伊娃真的是到過這兒!”蘇帆的眼底也寫滿錯愕的情緒,“_那你還猶豫什麼,還不快點把你的琴給追回來?”
“我也很想,但是店老闆説他不可能轉手讓給我,因為我這把琴早就被買家訂走了。”
“訂走了?知道是哪一個買家嗎?”蘇帆愈聽眼睛瞪得愈大,事情的發展實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琵雅嘆口氣、“他説他不能任意泄露買家的資料。”
“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把琴給要回來。”
“要?你怎麼要?”蘇帆愕然,“我們明天就要回巴黎了。”
琵雅緊抿着紅唇,側着頭,似乎在思索什麼事,最後,她毅然決然地所道:“不好意思,蘇帆,明天就請你一個人回巴黎,我決定留在這裏,直到把小提琴給要回來為止。”
“但、但是你確定這樣子真能把琴給要回來?”
“老實説,我也不碓定,但既然老天爺安排了這次的機緣,讓我可以尋獲我的琴,不管如何我都得努力一下,對不對?”
蘇帆也嘆口氣,點點頭,“你説得也對,我也知道那把琴是你的得意之作,對你非常重要。”
“謝謝你,希望不會讓你有敗興而歸的感覺。”琵雅感到抱歉。
“不要這麼説,光是前兩天晚上的賭埸之旅,就很值回票價啦!”蘇帆笑嘻嘻地鼓勵她後,正色説道:“但你得答應我,要天天和我保持聯絡,遇到什麼困鞋,也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當然,我一定會的。”琵雅朝她露出一個粲笑,“那你也得天天幫我祈禱,讓我成功要回我的琴哦!”
“當然!”
接着兩個女孩笑成一團,笑聲盈滿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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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琵雅將贏來的錢分給蘇帆一半,讓她回到巴黎後,能夠安心將精神花在服裝製作上,暫時不用為經濟方面的事煩心。
而她自己就隻身留在摩納哥,繼續為追回她的小提琴而努力。
她送蘇帆到車站,蘇帆的眸底盛滿擔心的情緒,臨走前告拆她,若小提琴真的要不回來,就不要太勉強,她會天天打電話袷她。
琵雅點點頭,依依不捨地對她揮揮手後,便從車站一路走回旅館。
那天過後,又過了兩天。
這三天來,白天她的足跡幾乎遍佈了整個摩納哥,一到黃昏,她就守在
一家河畔咖啡屋裏,靜靜觀察着對街古董樂器店的動靜。
她發現這家古董樂器店表面上雖然冷清,然而熟客卻不少。這三天光
是上的顧客就不下數十位,但從沒有一位是帶着她那把小提琴走出來的。
看來她只能繼續守株待兔。
抬眼望一眼牆上的褂鍾,時間都快十點了。
琵雅打了個呵欠,伸伸懶腰,眼睛畿乎都快撐不開了。
揉揉眼睛,打起精神忘向對街,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一個體型略胖的
男人,提着一把小提琴,從古董樂器行走出來。
啊!她認得那個琴盒,琴盒也是她當初親自挑選的,裏面裝的就是她現親
手打造的琴。
事不宜遲,為了追回她的小提琴,琵雅連忙衝出咖啡屋,朝着對街直奔
而去,口中頻頻急呼:“先生,請你先別走,我有話跟你説!”
那個高大的肥胖止住腳步,一臉疑惑地回過頭來:“有事嗎?””先生,你手上那把琴是我的,能不能請你還給我——”
“胡扯!怎麼會是你的!?這把小提琴早就被我們預定許久,你少在這裏
胡言亂語。”話甫落,他轉過身子,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不是的,請你聽我説——”她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但車門卻毫不留
情地咯一聲關上,接着車子變揚長而去。
琵雅忘着漸行漸遠的車子,感到一陣氣急敗壞,這時恰巧她的身後駛來
一部計程車,她連忙搭上計程車,繼續追着前面那部黑色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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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計程車上,琵雅眼見那部轎車愈開愈遠,整個人忍不住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
“司機先生,能不能請你再開快一點,我怕我們會追丟。”
“小姐,我已經盡力了,前面那人的開車技術很好。”司機先生一派悠閒地説道。
跟蹤了半個小時,黑色轎車在山腰上的一棟豪華別墅前停了下來,鏤花鐵門自動打開之後,轎車一溜煙地竄入深深庭院裏。
“停在這裏就好,謝謝你。”琵雅付過車資,連忙下車。
一收過錢,司機隨即沒入茫茫的夜色中。
甫下車,琵雅就發現山間的氣温比平地還來得低,她的身上僅穿着一件大衣,根本無法禦寒。
可,不死心的她,仍焦急地在雕花鐵門前徘徊。不得其門而入,飽受寒風吹襲的感受,實在是種痛苦的煎熬。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琵雅覺得已快被凍成冰棒,她窩在鏤花鐵門的角落一隅,環抱着自己的身軀,不斷顫抖。
半個小時後,一輛加長型的白色轎車從山路的轉彎處朝她駛來,車前燈照亮她蒼白、毫無血色的小臉。
強烈的燈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短暫的光線閃過她眼前片刻後,一切又迴歸平靜。
待她回過神來,那輛白色轎車已駛入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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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半,尚諾斯剛結束賭埸方面的營運會議,明早九點,皇室方面還有個國際交流會議等着他。
想到這裏,他俊朗的臉龐上,不禁浮上一抹倦怠。
打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了他將成為這個富有小國的未來君王,而這也是他這輩子無法擺脱的命運。
只要他一出現在公共埸合,就會惹來萵千少女的瘋狂尖叫,他的私生活永遠是狗仔隊的目標。
這也就是他暫時離開皇宮,住在自己名下其他別墅中的原因,他想躲避狗仔隊的盯梢、人民們的追蹤,給自己一個可以喘息的空間。
他名下的私人別業不下數十棟,而山腰上的這一棟是他最喜歡的,唯有在這,他才能感到全然的放鬏。
就在他陷入思緒時,車輛一個轉彎,尚諾斯看兄了她。
尚諾斯一怔,那個躲在鐵門角落的東方女子,可不就是那個差點在他的賭埸內惹出事端的女子?
下了車,他進入屋內,胖男人隨即迎了上來,説道:“亞伯特親王,您向畢雷諾先生訂購的小提琴,我已經拿回來了,請您查收。”
接過小提琴,尚諾斯反覆在手中把玩許久,才緩緩開口道:“大門口有個東方女孩蹲在鐵門的角落裏,是怎麼回事?”
“呃,亞伯特親王,她、她是——”
“你直説無妨,我認得那個女孩。”他的藍眸一冽。
一聽到尚諾斯這麼説,胖男人便把在樂器行前遇到琵雅,以及他們之間的對話,轉述袷他聽。
尚諾斯聽完,兩道濃眉上揚,拿起內線電話吩咐他的女管家:“崔迪太太,你馬上去將鐵門旁的那個女孩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