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冰微微一怔,俊目四掃,這梅林並不濃密,而且又是大白天,這陳芸怎會在一閃之間,便失去蹤跡?而且枝搖日影,風過處,落葉飄飄,一片寧靜,根本看不出有何可異之處。
雖然看不出什麼,但冷如冰知道這陳芸老兒,絕不是虛言恐嚇,這林中一定有陣圖之類佈置,不然,這紅花教主,已知鬼斧神及長白飛狐要來,何以會有恃無恐?心中恁地一想,忽又冷漠地點了一下頭,暗付:“大約前面梅林中,有陣圖之類的佈置,想來不外反正五行,或九宮八卦之類的陣式了。哼!這些還難不倒我冷如冰。”
地煞神董無公是文武兼修的一個武林高手,冷如冰得自地煞神真傳,習武之時,也涉到過這些學問,所以,冷笑一聲之後,傲然向前走去。
但他仍步步小心,他知道紅花教主武功雖非當今一等一的高手,但為人機詐過人,不輸於關外的飛狐世家,她非武林四毒中人,也善於使毒,一個不好,便有遭遇暗算可能。
冷如冰停身在適才陳芸現身那株梅樹之前,又仔細地注意了一陣,只見梅林依然,花香陣陣,一片寧靜樣和,根本看不出異樣來。
心中好生詫異,心想:“難道這陳芸當真是虛張聲勢,故意危言聳聽麼?”
正在猶豫之時,耳中陡又聽得嘿嘿笑,道:“娃娃,我勸你還是懸崖勒馬,逐快滾開的好,明白告訴你吧!今天我們要捉的不是你,我不是憐惜你娃娃會死,而是怕你打草驚蛇,讓那兩隻猛獸不易入伏,壞了我的大事。”
冷如冰一怔,循聲看去,發聲處梅影叢橫,風過枝搖,落英輕飄,根本沒有看出人影。
冷如冰再一默察眼前梅樹狀態,完全是自然長成,行列也成不規則形狀,全未經過人工佈置,照這種情形看來,絕不像是什麼陣圖,可能是藏有毒氣之類的東西,人未進去,毒氣未發動而已。
因此,陳芸適才的幾句話,已將冷如冰提醒,心中一動,暗忖:“是啊!不管它是陣式也好,毒陣也好,我又何必去為鬼斧神他們打頭陣呢?何不來個坐山觀虎鬥,讓他們兩敗懼傷,我再出面去討取那支玉龍鐲。”
心念一決,冷笑一聲道:“一點小小詭詐伎倆,我冷某人可不放在心上,可是我知道你們要等的人,也不是好東西,冷某人就成全你們吧!反正冷某人的事情在,不怕你們會飛上天去。”
說完,目光一掃,只見左後梅樹之間,準長著一株高大古松,虯校盤結,十分茂密,傲然一笑,身形微閃,撲落虯枝之中。
冷如冰撲上古松,一面注意林外情形,一面留心著梅林中的動靜。
可是,等了很久,林外並沒見有人前來,林中也未見那陳芸的動靜,除了林梢風語外,根本沒有什麼異樣。
遙望紅樓,仍靜靜地聳立在梅林深處,四周花浪浮動,映日增豔,遠處蒼山含黛,林外溪水鳴琴,心中暗想:“這真是人間聖地,只是那鬼斧神一來,必有一場兇猛的惡鬥,這一片聖地,難保不像幽篁小築一樣,化為灰燼了。”
心中正自轉念,驀聽遠處破空聲響,跟著兩條身影,自一座高峰之上,電射而來,速度之快,為冷如冰生平所僅見。
冷如冰心頭一緊,心說:“果然來了,倒要看他們鹿死誰手?”
也不過眨眼工夫,兩條身影已然落在林外,前面一人正是鬼斧神,後面則是狡詐過人的長白飛狐。
那鬼斧神人一落地,兩道寒光映日的眼神四下一掃,有如晴空中耀過兩道閃電,嘿嘿笑道:“黃梅英就住在這兒麼?”
他身後的長白飛狐恭敬的應了一聲道:“正是此地,就是梅林深處那座紅樓。”
鬼斧神大刺刺的大聲喝道:“你去叫黃梅英出來見我!”
冷如冰心中一動,心說:“看來紅花教主名叫黃梅英,無怪她性喜梅花了!看來,這鬼斧神對紅花教主的出身,一定很清楚,他出道兩年多,還沒聽過紅花教主的名姓呢。”
只聽長白飛狐奸笑一聲,道:“老前輩,不覺得這梅林靜得古怪麼?”
鬼斧神手中黑色斧頭一晃,劃出一道烏光,嘿嘿大笑道:“只要黃梅英知道是我來了,她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弄奸使詐。嘿嘿,小小一座梅林,只要我兩斧頭,便可削為平地,怕什麼?”
長白飛狐連應了兩聲:“是!”
但又接著說道:“只是晚輩的意思……”
鬼斧神怪眼一翻,眼中寒光電閃,喝道:“你不敢進這座林子去,是不是?”
長白飛狐退了一步,卻又諂笑一聲,道:“有老前輩在,我還怕什麼?”
鬼斧神得意地哈哈大笑,道:“你知道就好!”
冷如冰心想:“這隻老狐狸當真奸詐過人,說話的技巧也當真高明,看情形,他是在利用這魔頭,目的是想從中取利。”
只聽長白飛狐又道:“我只是說,紅花教主已今非昔比,聽說已與武林四毒中的萬毒婆子和天毒神童等人聯手,而且近年來武功已大有進境,我們不得不防!”
冷如冰吃了一驚,心說:“是了!無怪那梅林中看不出異樣,果然佈置的不是陣式,而是毒陣。”
鬼斧神皺了一下眉頭,道:“武林四毒?是些什麼人?”
長白飛狐乾咳了一聲,嘿嘿道:“這些人全是小輩,自然你老人家不知道,武林四毒是以五毒夫人居首,其次是毒婆子,第三是千毒神童,第四才是那個身藏藏寶秘圖的毒無常。”
鬼斧神眼珠亂轉,嘿嘿笑道:“五毒夫人可就是那個善玩綠色毒蜈蚣的女人?她們居然號稱起武林四毒來了?嘿嘿!”
長白飛狐諂媚的奸笑一聲,道:“正是!正是!這是你老人家隱居不出以後的事,要是你老人家在,她們這些人,哪敢妄為?”
“嘿嘿!”鬼斧神得意地笑了一聲,道:“萬毒婆子和千毒神童是誰?”
長白飛狐又恭敬地說道:“萬毒婆子,就是當年的毒玫瑰林磯呀!”
“林磯?”鬼斧神哈哈大笑道:“那死女人也稱起婆子來了?嘿嘿,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也稱王!”
“何嘗不是!”長白飛狐隨和著好笑道:“你老人家隱居這十多年來,她對玩毒大有進境,年齡也大了,所以改稱萬毒婆子。”
鬼斧神輕蔑的大笑一聲,道:“快說!快說!那千毒神童又是誰?”
“這娃娃倒是出名不久,你老人家可能不知。他姓石名中,也不知出身何人門下?據說玩毒功夫,卻凌駕其他三毒。”
鬼斧神又道:“小小娃娃,成就也有限,你說說看,他會玩些什麼毒?”
長白飛狐道:“聽說那娃娃只要指尖一點。無毒之物,也會變成有毒。這還罷了,最厲害的,是那娃娃不但遍身是毒,一沾即死,就連他立身處,周圍五尺以內,連空氣也含毒素,近身五尺以內之人,立即會中毒而死,所以自號‘千毒’!”
鬼斧神聽得一驚,道:“當真有這回事?”
長白飛狐道:“雖是傳聞,大約不會假!”冷如冰聽得大為吃驚:“這千毒神童之名,倒是聽過,但卻不知有恁地厲害,好得適才自己未冒然闖入林去,不然豈不上當?”
鬼斧神嘿嘿笑道:“老夫在武林中闖蕩了數十年,還沒聽說恁地厲害人物,當年毒魔黃天后老夫也曾會過,也沒這等厲害!只怕那娃娃是虛名駭人,武林中以訛罷了。”
長白飛狐奸險地笑了一下,道:“你老人家說得也許是,就算傳言不虛,以你老人家的內功修為,那毒氣也許沒用?”
“嘿嘿!嘿嘿!”
顯似這鬼斧神一生最愛聽人恭維,所以才連聲得意大笑,笑罷,才道:“老兒,算你最知道老夫!”
那長白飛狐接著說道:“因此,我是想……唔……唔……跟你老人家一起進去,若然遇上那些毒物,有你老人家在,便萬無一失了!”
冷如冰一聽,心中暗笑,心說:“這老狐狸當真奸詐過人,說了半天話,還是自己怕死,希望這老魔頭替他打前陣。”
經長白飛狐這一捧,鬼斧衝更顯得洋洋得意,冷如冰明白,一個內功修為已到登峰造極的人物,一點點毒物,真還不一定奈何得了他,以鬼斧神的修為來說,自然不會放在心上,而且“鬼斧動,鬼神驚”,這小小梅林,在他鬼斧之下,削為平地,倒也不是誇大。
鬼斧神哈哈大笑道:“好!老兒,你跟在我身後就是。”
長白飛狐陰險地笑了一下道:“那我們進去罷!”
鬼斧神手提烏光閃閃的鬼斧,當先大踏步向林中走去,那長白飛狐似是故意落後數步。才跟著進林。
冷如冰再又向林中看去,岑寂如故,那陳芸也未見現身。
一會工夫,眼見鬼斧神已走到適才陳芸現身那株梅樹之前,長白飛狐卻落後了三五尺的距離。鬼斧神昂頭挺胸,滿不在乎地向前走去,果然,才走出兩步,果然梅林深處,響起一聲嬌叱道:“什麼人擅闖紅花教禁地?”
冷如冰居高臨下,也只是聞聲不見人,不知說話之人,藏身何處?鬼斧神哈哈大笑,停步喝道:“快叫黃梅英出來見我!”
“你是誰?”
鬼斧神手中鬼斧一晃,閃出一道烏光,喝道:“看見麼?這就是老夫的名號!”
林中有人冷“哼”一聲,道:“不管你是誰!教主豈能輕易見你?”
鬼斧神怒喝一聲,手中鬼斧,陡然向前一劃,烏光電閃,一陣勁風橫掃而出,只聽梅林中連聲爆響,他前面約有十來株梅樹,不分大小,一起齊腰削斷,技斷花飛,有如滿天花雨,紛紛下落。
哪知就在那梅瓣紛飛中,林深處卻傳出一聲輕笑,隨著那輕笑聲,四周閃出不同顏色的光霧,那長白飛狐最是機警不過,光霧才湧,身形一晃,竟又退出丈遠,正好退出他立身處湧起的一幢黃色光霧之外。
只有鬼斧神昂然立在原地,傲然地哈哈大笑,道:“你們有什麼玩藝兒,儘管施展出來吧!嘿嘿,看能奈何我老人家不?”
冷如冰隱隱看去,那各色光霧之後,有人影閃動,而且鬼斧神立身的四周梅樹之上,也破空飛落不少人,心想:“無怪那陳芸老兒要阻止自己,果然,她們安排了陷阱,對付這魔頭。我倒要看看你們這毒陣有多厲害?”
就在這時,光霧之中,人影一閃,現出三人。
冷如冰雖是隔著一層光霧,因是白天,也能看得清楚。中間是一個老頭,左面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婆,右面則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孩,一身紅衣,鮮豔奪目。
三人中,那老頭兒冷如冰見過,正是那自稱黃石公的老兒。另外兩人雖未見過,但已知左面那老婆子是萬毒婆子,而右面的紅衣小孩,必是千毒童子無疑。
這三人一現身,鬼斧神“咦”了一聲,道:“老兒,你還沒死?”
黃石公哈哈笑道:“我不想死在你的前頭!哈哈,凌老兒,你忘了咱們還有一筆賬未清?”
冷如冰聽得一驚,心想:“怎麼?這姓黃的老兒,居然與鬼斧神有過節,原來大有來歷?”
只聽鬼斧神嘿嘿大笑道:“我道黃梅英哪有天大膽子,敢公然跟老夫作對?原來是你這隻老毒蟲沒死,在暗中作怪!好得很,這倒是一舉兩得!”
“老毒蟲?”
冷如冰心中一動,忽然記起適才鬼斧神提過的“毒魔黃天后”,心中已然明白,原來這黃石公就是當年的毒魔黃天后,那麼紅花教主,可能就是這毒魔之女了。現在才明白,紅花教主能與這些玩毒怪物聯手,不是無因了。
果然,只聽那黃天后,哈哈笑道:“凌窮,我這是安好牢籠擒猛虎,我這百毒花陣,就是專為你而設!”
鬼斧神凌窮毫不在意地嘿嘿笑道:“毒魔,當年老夫尚不怕你那兩手玩藝兒,現在麼?嘿嘿,你那些毒煙毒霧、毒蛇毒蠍,老夫更不在乎了!”
毒魔黃天后仰天哈哈道:“凌窮,你可聽清了,我這是專為你而設的百花毒陣!”
鬼斧神向前跨出一步,大笑道:“毒蛇毒蠍尚不怕,毒花有什麼稀奇?老魔,我鬼斧神脾氣你知道,一生從來不怕什麼!先讓你儘量施展,等你黔驢技窮時,嘿嘿!那時老夫這柄鬼斧下,你今天就別想像當年一樣,逃得脫!”
“你沒有那種機會了,凌窮!”
“嘿嘿!老毒物,你就試試吧!”
冷如冰暗中留心,就在他們說話之時,四周梅樹無風自動,樹上梅花片片飛落,卻全向鬼斧神立身處飄去,花落無聲,那鬼斧神卻渾然不覺。
心中暗付:“難道那些梅花全含有劇毒麼?那些花瓣向鬼斧神飛去,便是在增加鬼斧神立身處空氣中的毒氣?”
毒魔黃天后冷笑了幾聲,喝道:“老毒物,你想拉長一點時間,讓我多吸一點毒氣,是不是?”
毒魔黃天后哈哈笑道:“你倒是猜對了,要是你怕,我就不問了!”
鬼斧神雖是一代怪物,因為人個性最為爽直,而且最易激怒,大吼一聲:“老毒物,鬼斧神一生怕過什麼?不管有多毒,也能陪你耗上幾天幾夜!”
冷如冰心想:“你這老鬼準會上當,這些玩毒的傢伙,若非有極可能的把握,豈能輕舉妄動來對付你?”
只聽毒魔黃天后道:“凌窮,聽說你已投身魔峰,當了一名什麼黃燈使者,可是真的?”
鬼斧神一怔,似是他投身魔峰之事,極不願有人知道。
但毒魔當面一問,他又不便否認。嘿嘿大笑道:“老毒物,你問這個幹什麼?”
毒魔笑道:“以你鬼斧神的名頭和個性,居然會屈居人下,那魔峰之主是誰?”
鬼斧神大喝道:“者毒物,誰跟你談這些!魔峰之主是誰,幹你什麼事?”
“那你到這兒來作什麼?”
“嘿嘿!”鬼斧神大笑道;“這倒是正題,我來向黃梅英討那支玉龍鐲。”
“為了天竺三寶?”
“你這不是多問?”
“你可知黃梅英是誰?”
“紅花教主,啊!對了,難道你這老毒物不也是屈後人下?”
毒魔黃天后哈哈笑道:“凌窮,這一點你料錯了!”
“料錯了?”
“唔!紅花教主就是我的女兒!”
鬼斧神怪笑道,“誰的女兒我也不在乎!老毒物。我只是要走那件東西!”
毒魔微微一笑道:“你估量成麼?”
鬼斧神鬼斧迎空一劃,半空中閃出一道電閃般烏光,喝道:“憑這個,天下沒有我辦不到的事。”
“當年你那鬼斧谷黑水潭邊又如何?”
這句話,可將鬼斧神激怒了,大喝道:“可是你這老毒物屈指算算,那些人現在還有幾個活著?”
就在這一段時間中;那些紛紛飄落的梅瓣,已將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而且那些落地梅瓣上,似也在升起淡談的綠煙,四周的光霧,也越來越濃,漸漸地將四人也裹在煙霧之中,只能隱隱辨出人影。
當然,這些煙霧,全是含有劇毒,面那鬼斧神仍傲然立在裹身毒霧中,毫無中毒現象,可見鬼斧神內功深厚驚人。
冷如冰隱身那株巨松,距四人立身處,至少也在三五十丈外,但也覺得一陣奇怪的腥臭之味直衝鼻管,好在他早已默運六脈神功,屏息旁觀,所以還勉強可以應付。
那長白飛狐這時早已退出林外,一般陰險至極的冷笑,看樣子,他也是抱著鶴蚌相爭,漁人得利的僥倖企圖,目的也在那支玉龍鐲上。
這時,另一個蒼老的女音,嘿嘿笑道:“這麼說,我師兄活判官駱申是你殺的了?”
鬼斧神怪笑道:“不錯!老夫十多年不出江湖,你這賤女人已然雞皮白髮了。哈哈,當真歲月不饒人。聽說,你已改稱萬毒婆子,是不是?”
“你知道就好!現在的萬毒婆子,可不是當年的毒玫瑰!老鬼,今天你準備償命吧!”
又一個尖嗓的音量冷笑一聲,道:“那麼天山冰雪雙魔,與你何仇?”
鬼斧神嘿嘿道:“娃娃,你就是號稱千毒神童的?”
那童聲冷得象玄冰似的應道:“不錯!”
鬼斧神喝道:“冰雪雙魔是你什麼人?”
千毒神童脆聲笑道:“是本神童的兩位師叔,這真是天網恢恢,你自己尋來了!”
冷如冰一聽,心說:“魔峰死亡榜—上的十八人中,就是這三人死有餘辜,想不到一個是萬毒婆子師兄,兩個是天毒神童的師叔,無怪這些人聯在一起了,鬼斧神這魔頭,今天可能有點苦頭吃!”
但是,這些人齊在紅花教方面,事情便更為棘手,今天無論誰勝誰敗,他要想奪回那支玉龍鐲的信心,已為之大減;何況還有一個長白飛狐在旁邊虎視耽耽。這老狐狸是不是暗中另有安排,尚不得而知。
心中這樣一想,不覺焦急起來,忽然心中一動,暗想:“我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現在有鬼斧神牽制這些毒物,不是正好趕去那梅村麼?紅花教主武功雖然不弱,但遲早也得—拼,自己等在這兒做什麼?”
當下他也不願再看下去,暗自提氣,身形斜掠,直向林外小溪邊撲落,為了要避開梅林中人耳目,他只好以退為進,先奔出梅林,再由小溪對岸,繞向梅村。
果然,他撲落溪岸,林中並沒人追出,不敢停留,腳尖點地,他沿著溪岸,藉疏落的梅樹掩蔽身形,直向梅村撲去!
這時,他毫不為對岸梅林中傳來的怒嘯怪喝聲耽心。反正那些人誰死了,全是應該,只是希望他們的拼鬥,不要結束得太快,所以,人似離弦疾彎,向前疾奔!
梅村在望,但等他停下身來,穿出梅林,突又大為失望,才知自己又想錯了。這才發現,小溪由先前那梅林處起,越來越寬,到了此地,溪而已寬有十數丈,雖然,他可藉浮枝飛渡,但這種時候,梅村四周,必然布有不少紅花教中人,若然趁自己飛渡之時,有人暗襲,豈不被逼落水中。
心中恁地一想,不免又猶豫起來,再想回頭,又怕時間上來不及,而且也怕驚覺那些毒物。
但他知道,良機不可錯過,當下一狠心,隨手抓了一把梅枝,掠身而起,人未撲落水面,抖手拋出一段梅技,然後翻實下落,在梅枝上一點,再又騰起,三五個起落,居然被他撲上對岸,竟然無事。
冷如冰閃到岸邊一株梅樹之後,心中反而詫異起來,心說:“怪啊?紅花教中人,這般大意,這溪岸竟沒人防守?”
但他略一看視之後,身形驀又彈起,直向梅村補去,可是,當他撲人梅林時,忽然一聲桀桀怪笑,起自林間。
冷如冰一驚,雙掌蓄勢,一招十二地煞手中的“五丁開山”,驀向一條撲來的人影劈去。
“蓬”的一聲大震之後冷如冰陡覺雙臂一麻,竟然震落地上。
但撲來的人影,等到兩人停身指頭,不禁一齊發出一聲驚“噫”。
兩人幾乎同時說了一聲:“是你?”
冷如冰絕沒想到,向自己迎來的,竟是皂衣蒙面的毒無常。
心中微微一怔,暗忖:“這兒又是一毒,難道武林四毒,全被紅花教邀來了麼?”
皂衣蒙面的毒無常,首先說道:“老弟,你來做什麼?”
冷如冰冷漠地一笑,道:“閣下怎麼也會替紅花教守起門戶來了?”
毒無常臉上黑巾飄動,桀桀怪笑一聲,嘿嘿道:“姓冷的。你的口氣放好一點,我這老毒物稱你做老弟,你聽見麼?嘿嘿,不錯,我是替人守門,但是,我有我的原因,哼!”
冷如冰傲然笑道:“假如閣下真在守門,而又想攔阻在下,那麼冷某人可不敢高攀!”
毒無常驀跨一步,尖聲喝道:“你可知我叫毒無常?”
冷如冰口角浮起冷峻笑意,冷冷說道:“當然知道,在冷某人面前,非敵即友,閣下選擇吧!”
毒無常一對綠光閃閃的目光,直透出黑紗,嘿嘿道:“那你來做什麼?”
“討回那隻玉龍鐲!”
“玉龍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