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碧芸聽了他的口氣,心頭暗喜,當下不在遲疑,微微一笑,恭敬的道:“前輩乃世外高人,小女子龍碧芸,這是我的妹妹龍月,見過姜老前輩!”龍月急忙跟着龍碧芸向矮小老頭施了一禮,方劍明奇怪的問道:“芸兒,你認識前輩嗎?”
龍碧芸嬌聲笑道:“我雖然沒有見過前輩,可是我曾聽師祖提到前輩的大名,小女子斗膽一猜,前輩便是天榜高手的姜無涯姜前輩!”矮小老頭聽了,哈哈一笑,道:“龍姑娘,你的眼光和見識當真是不同凡響,老夫正是當年的天榜高手之一,不過老夫多年隱居在此,不問江湖之事,這天榜,地榜也逐漸的被江湖中人淡忘,老夫也從來不把自己當作什麼世外高人,龍姑娘,你們還是把我當作一個普普通通的糟老頭子,你們要是對我恭恭敬敬的,老夫心中就很不舒服,呵呵!”
龍碧芸道:“既然前輩這般説,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這時,方劍明指着湖面,笑道:“你們看,那個蒙面女子走了!”只見湖面上,那個蒙面女子雙腳踩着木板,暗運內力,催動木板,遠遠的離開了,顯然是沒有上得船板,掃興而去。雁飛鳳雙手被在身後,向他們這頭看了一下,微微的頜首,轉身走進了船艙,那羣女子分立在船板上,將大船守緊。姜無涯冷笑一聲,道:“那個蒙面女子,乃是昨日來的兩個青銅面具人的夥伴,依老夫看來,因為‘芙蓉魚’一事,他們不肯甘心,今日才會在西湖上大打出手,由這個武功高強的女子出手。”方劍明道:“我説呢,好端端的,怎麼會有人來找雁小姐的麻煩,對了,姜老前輩,先前你到那裏去了?”姜無涯嘿嘿一笑,拍了拍腰間的那根魚杆,笑道:“我本來還以為你們會一大早趕過來,等了你們半個時辰,見你們沒有來到,一時技癢,跑到一旁釣魚去了,釣着釣着,就忘了和你相約之事,一心投入在釣魚之中,不料,耳中突然聽到打鬥之聲,吵得心煩,只好收了我的寶貝,想起和你相約一事,急忙趕了回來,還好,你們沒有走開,不然,我又要去找你們!”方劍明問道:“姜前輩,你是被湖面上的打鬥驚動的?”姜無涯點了點頭,道:“離這裏有兩裏多得路程,有一條小河,我平時就在那兒釣魚,對了,你們沒有其他的事了吧?”
方劍明笑道:“沒事,這就等着前輩的指點呢!”姜無涯道:“那好,我們這就走吧!”説着,在前面帶路,一邊走着,一邊同方劍明説着閒話,行了不遠,看了龍碧芸一眼,問道:“龍姑娘,你恐怕就是‘慈航軒’的弟子吧?”龍碧芸嬌聲道:“前輩説的不錯,家祖師還同姜前輩見過幾次面,説起姜前輩,是讚不絕口!”姜無涯哈哈一笑,道:“龍姑娘,你師祖她身體還好吧?”龍碧芸道:“有勞姜前輩惦記,她老人家的身體還安康。”姜無涯想起往事,嘆了一聲,道:“你也許不知道,早在武林萬事通評出天榜,地榜高手之前,你祖師在江湖上有一個雅號,叫做‘春風仙子’,她的武功可厲害得很,後來,因為和病書生的情事,又要回去守住那個刁鑽的丫頭,自此就再也沒有出現江湖,可惜啊,不然,天榜上又要多出一個高手!”
龍碧芸道:“姜前輩,對於師祖和病前輩的事,晚輩知道得不多,不敢妄自猜測,前輩説到這個刁鑽的丫頭,難道就是師叔祖?”姜無涯問道:“你這個師叔祖叫什麼名字?”龍碧芸笑道:“她的名諱叫做龍嬌嬌!”姜無涯拍手笑道:“不錯,正是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鬼丫頭,她唯一所怕的人,就是你的師祖,她的師父,也拿她毫無辦法,乖乖,如今想起她當初所作的那些事,令人膽戰心驚,幸虧有你的師祖在,不然這個武林就要被她弄得烏煙瘴氣!”龍碧芸和龍月聽了,臉上都是露出了古怪的笑意,龍月嬌聲道:“姜前輩,你説的可不是。我在‘慈航軒’從小待到大,從來沒有見到過龍姨那般的人。”
姜無涯奇道:“奇怪,按理來説,你不應該叫她作龍姨,難道又是她強迫你這麼叫的?”龍月道:“是啊,我小的時候,見到她,本來要稱她作師叔祖,那裏知道,她堅決的要我叫她龍姨,我説什麼都不肯,嚇得大哭了起來,龍姨卻是不理我,下次見到我,又要我叫她龍姨,如此幾次以後,我就只好改口叫她龍姨,後來就成了習慣!她對我可好啦!”姜無涯點點頭,道:“她的心地就像你們的師祖一般,極為的善良,不過她所用的方式實在叫人不敢恭維,總是顯得有些瘋狂,呵呵,説出來,你們不要罵我,照我説,簡直就是變態,比笑老頭他們都還要變態,笑老頭他們每次一提到她,渾身就會冒出虛汗,他們當年吃過她的苦頭,恐怕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龍碧芸聽了,笑道:“是嗎?看來師叔祖的名氣可不小啊,能讓天榜,地榜高手吃苦頭,本身就是一種實力,不知前輩是否贊同?”姜無涯聽得乾笑了幾聲,道:“是,是,她的本事大着呢!”方劍明聽得身上冒出了一股冷汗,問道:“芸兒,你師叔祖和雷柔比起來,誰還要更厲害?”龍碧芸抿嘴一笑,道:“我這麼給你説吧,雷柔妹妹就算要拜師叔祖為師,這得要看她高不高興,你説她們誰更厲害?”方劍明乾笑了一聲,道:“這麼説來,我倒是不想見她啦,芸兒,難道你還要拉我去‘慈航軒’嗎?”龍碧芸嬌聲道:“那是當然!”方劍明道:“既然你們説得那麼可怕,我去了慈航軒,萬一碰到她,我豈不是死定啦!”
龍碧芸心中暗笑,臉上一片嚴肅,道:“放心,有祖師在,師叔祖不會亂來,至多叫你脱一層皮而已,不會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方劍明苦着一張臉,道:“我寧願是上刀山,下火海,你師叔祖那般刁鑽,我要是得罪了她,不知道她會想出什麼法子來為難我!”幾人説着話,走了二十多里路,來到了一個小山坡前,爬上這個小山坡,只見眼前就是一片楓樹林,穿過楓樹林,走到一個山腳下,一條小河從山中湍湍的流出,在小河的一旁,山腳下,搭着幾間屋子,屋子的前面還有一個庭院,庭院中,栽着不少的花草,如此寒冷的季節,這些花草開放得甚是嬌豔,也不知道它們叫什麼名字.在小河邊上,有一隻小船,小船中坐着一個少女,那少女生得十分的美麗,不過臉上卻有些呆氣,一對大大的眼睛顯得有些痴呆,木木的看人,姜無涯看到了這個少女,笑了一笑,温和的道:“風鈴,我來看你來啦,你師父他人呢?”少女就像沒有聽見一般,突然“噓”的一聲,低聲道:“你們不要大聲説話,這些日子來了客人,師父交待過,不要打擾他們,要是誰來打擾的話,就把他們趕出去!”姜無涯苦笑了一聲,道:“我不是壞人,你看看我,你還認識我嗎?我是你姜伯伯啊!你不記得啦。”那少女一雙木木的大眼睛看了看姜無涯,眼珠轉了一轉,突然古怪的一笑,道:“你是魚伯伯,好呀,好呀,你今天帶來了好吃的魚嗎?”姜無涯臉上一紅,乾笑道:“風鈴,你把我們渡過去,改天,我給你釣好魚!”
風鈴嬌哼了一聲,道:“魚伯伯你耍賴皮,上次你不是説好的,要給我帶好吃的魚嗎?”姜無涯陪着笑道:“風鈴,你是乖孩子,你要知道,你吃的好魚是不多見的魚,姜伯伯釣了這麼多天,一條也沒有釣到,伯伯答應你,下次來的時候,一定給你帶來!”
風鈴的大眼睛轉了一轉,呵呵一笑,道:“這還差不多,魚伯伯你上來吧!”姜無涯看了看身後的方劍明三人,笑着問道:“風鈴,你是乖孩子,這三個人是伯伯的朋友,你能不能也把他們渡過去?”風鈴看也不看方劍明三人,小嘴一撅,道:“不行,師父交待過,陌生人一律不渡,誰要是硬闖的話,就叫我把他們打跑!”
方劍明三人聽她説話有些傻里傻氣的,顯得有些不正常,方劍明低聲問道:“姜前輩,她是藥仙前輩的弟子嗎?”姜無涯點了點頭,解釋道:“她是一個孤兒,當年被父母仍在山中,險些給狼叼走,幸虧被藥仙撞見,把她救了回來,收養長大,她的名字叫做風鈴,這也就是風鈴渡口的來歷,藥仙叫她守在院子外面,凡是有陌生人來到,一律擋在外面,要是是老朋友來了,就叫風鈴渡過去。”
龍月聽了,嬌聲笑道:“姜前輩,這就奇怪啦,這條小河,不過兩丈多寬,稍微有些本領的人,一縱身就能闖過去,擺着一隻小船豈不是顯得多此一舉!”姜無涯道:“小丫頭,老夫實話告訴你,你不要小看這條小河,這小河兩旁有藥仙那個老變態栽種的毒藥,誰要是一沾上,保管叫他痛不欲生,他在風鈴的身上種下了一種解毒藥物,只有待在風鈴的一丈之內,才不會受到毒藥的侵害。其實,就算沒有這些毒藥,也很少有人硬闖得進來!”
龍月奇道:“為什麼?”姜無涯驚恐的道:“藥仙這個老變態弄得好事,當年風鈴被他救回來,腦子就有些問題,不會哭,不會笑,整天傻呆呆的樣子,藥仙自忖醫術絕頂,要給風鈴醫治,不料,他用盡了千般手段,風鈴不禁沒有被醫治好,反而更加的痴呆,有時連人也不認識,藥仙一怒之下,足足的給她灌了五年的藥草,有一晚,風鈴突然口吐白沫,栽倒在地,沒有了呼吸,藥仙痛不欲生,他把風鈴當作她的親生女兒看待,見到風鈴沒有了呼吸,只道是被他的藥草給害死啦,落了傷心之淚,第二天,請來了法師,為她做了一下道場,將她埋在後山的一片樹林中,過了三日以後,藥仙聽到山後一聲巨響,還以為是有猛獸出沒,跑去一看,我的媽呀,風鈴的墳頭被夷為平地,一個渾身赤裸的女娃子全身漆黑的站在一旁,見到藥仙,一掌打來,乖乖,她的招式雖然不好,可是內力邪門又高深,藥仙不敢和她硬碰掌力,被逼得連連後退。
藥仙心頭暗驚,還道是山精,凝目看去時,見她居然就是風鈴,急忙叫出了她的名字,風鈴卻是聽也不聽,狂風暴雨般將藥仙打得極為的狼狽,後來,有一個朋友拜訪,呵呵,那個朋友是天榜上的天都聖人,沒有碰到藥仙,聽到後山的打鬥之聲,還道是藥仙的仇家找上門來,飛奔過去一看,見藥仙岌岌可危,出手制住了風鈴,呵呵,他雖然出手制住了風鈴,可是,你們知道嗎?他的內力耗損了過半,這還是他仗着武功的絕妙,才幾招就把風鈴制住,論內力,他也未必能勝風鈴。後來,他們二人把風鈴帶回了屋子裏,給她穿上衣服,風鈴睡了幾天後,醒過來,一見到藥仙,又認識他啦,兩人心頭驚奇,研究了一個多月,也沒有想出其中的蹊蹺,後來就歸因於藥仙那些年胡亂給她服用的藥草。那些藥草,是藥仙花了近百年時光,從深山大澤中收集採摘而來,平時被藥仙視為天下至寶,功用非凡,風鈴服用了那麼多,雖然沒有將她的怪病醫好,但是,在她的體內卻因禍得福的增添了深厚得怕人的內力,試問天下高手,又有幾個在內力方面能人高過於她,就是我,也自嘆不如!”
姜無涯説了這麼多,風鈴就如同沒有聽到一般,傻呆呆的坐在船上,手裏拿着一根長竹棒,也不知道她的心底在想着什麼。方劍明三人看了她一眼,從外表還當真看不出她是身懷高深內力之人,想到她的身世以及病情,三人不免有些傷神,龍月道:“風鈴姐姐好可憐啊,就算她有這麼高深的內力,又有什麼用呢?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這裏,寂寞得很,沒有人説話,我要是藥仙前輩,就不會讓她在這裏守着!”
姜無涯嘆道:“這你們就錯怪藥仙了,藥仙對她比親身女兒還好。自從風鈴起死回生之後,比先前更加的神經,老是出錯,藥仙生怕她跑出去,她的智力就如三歲小孩,被壞人騙了都不知道,所以就特意交待她在院子外面守着,來了壞人,就把他們趕走,來了朋友,就把他們渡過來,説來這一招也真管用,風鈴得了這個差事以後,也安靜多了,沒有給藥仙增添麻煩,後來,這地方就被我們叫做‘風鈴渡口’,旁人那裏知道!”
説過這話以後,轉頭看向風鈴,温和的笑道:“風鈴,乖孩子,他們是伯伯的好朋友,是來拜訪你的師父,不是壞人,你也把他們渡過去吧!”風鈴道:“魚伯伯,你要渡便渡,其他人我是不會渡的,師父交待的事,風鈴決不會出錯的!”姜無涯無法,只好揚聲大叫道:“老變態,你快些出來,有朋友來訪,還不出來一見?”他的話聲剛落,就聽得正屋裏想起一個怪異的聲音,道:“魚丸子,風鈴又不認識你了嗎?哈哈,我不是説了嗎,你每次來,只要都帶上你的好魚,風鈴一定會記起你,哈哈……”隨着話聲,三個人從正屋走了出來,分別是一個獨臂白眉中年人,一個白鬍子的高大老人,一個小鬍子的短髮老頭,那老頭穿着一件古舊的長衫,長相怪異。
方劍明見到了白眉神君和天都聖人,心頭一震,雖然已經知道他們二人在這裏出現,是必然之事,然而事到臨頭,不禁露出了驚訝之態,姜無涯沒有想到屋裏居然還會有兩個人,見到是他們,哈哈一笑,道:“我説呢,原來是你們這兩個傢伙,你們是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也不去我那裏坐坐!”天都聖人呵呵一笑,道:“無涯,你那個破地方,住個人已是勉強,要待客嗎,卻是難上加難,我們已經來了有近十天的功夫,所以就沒有去打擾你的清休!”姜無涯笑罵道:“放屁,放屁,老天,小白,你們兩個人也真是的,既然來了這麼多天,也不到我那裏去拜訪一下,難道是看不起我了嗎?”白眉神君道:“姜大哥,我們都是八九十年的老交情啦,怎麼會看不起你,這次我和大哥前來,是為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不然,我們還會聯袂而來嗎?”姜無涯心中一驚,叫道:“什麼事把你們驚動了?”
那短髮老頭想來就是藥仙啦,只見他看了方劍明三人一眼,眼光在麒麟鼠身上一頓,面色又驚又喜,急忙叫道:“風鈴乖孩子,快把你魚伯伯和三個朋友渡過來!”風鈴“哎”了一聲,站起身,道:“師父叫我把你們渡過去,你們快些上來!”四人跳上了小船,船小人多,小船吃重,沉了一沉,風鈴手中的長竹棒一推,小船立時就到了對岸,方劍明三人見了,心頭都是苦笑不得,這渡口看來是天下最短的渡口啦,藥仙三人迎了上來,藥仙雙袖東一揮,西一拋,好像破除了什麼機關似的。
來到近前,見四人上到河岸上,藥仙面帶驚喜的看了看龍月懷裏的麒麟鼠,問道:“小姑娘,這是你的寵物嗎?”龍月搖搖頭,道:“它是方大哥的寵物,不是我的。”藥仙向方劍明看去,仔細的打量着方劍明,笑着問道:“小兄弟,你們來此有何貴幹,這麒麟鼠,你是從什麼地方抓來的?”方劍明向三人躬身一施禮,道:“晚輩方劍明,見過藥仙前輩,天都前輩,白前輩!”三人一聽,臉色一變,天都聖人問道:“你説你叫方劍明?”方劍明點了點頭,天都聖人和白眉神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將眼光放在了他肩頭的天蟬刀上,互相看了一眼,心領神會,兩道強大的氣勁破空而出,向方劍明飛射而至,方劍明知道他們是要試探自己的武功,心頭震動,腳下站穩,運起天蟬真力,一道氣勁迎着兩道氣勁撞了上去。
那兩道氣勁霎時撞到了方劍明的氣勁,方劍明面色一紅,身形晃了一晃,眼看就要退出去,龍碧芸見了,微微一笑,嬌聲道:“‘慈航軒’弟子龍碧芸,見過三位前輩”踏上一步,伸手一握方劍明的左手,內力運起,傳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