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堅聽到司馬俟的話,頭腦一清,咬了咬牙,手腕一抖,一劍深深的刺下,心頭暗道:“花自流,不要怪我!”
司馬俟看到宇文堅一劍刺了下去,心頭好像放下了一塊石頭,臉上露出了一副安心的神色,俟了一會,卻見他們二人還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動也不動,仍舊保持着那個姿勢,顯得極為的古怪,司馬俟奇道:“宇文老弟,你是怎麼回事,難道你還想補上一劍嗎,哈哈,走吧,這傢伙看來是死了!”宇文堅好像一下子成了啞巴似的,哼都不哼一聲,司馬俟“咦”了一聲,感覺有些不對,究竟那裏不對,他卻是看不出來,腳下移動,緩緩的走了過去。
“別動!”一個聲音在林中響起。
司馬俟心頭一驚,這裏還有人!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絕世高手!司馬俟剛想發話,只覺林中刮過一道勁風,遠遠的從樹林那頭隱隱約約的顯出一條高大的身軀來,他的腰間好像還懸着一把大砍刀,他走在林中,全身發出一股鋪天蓋地的強大氣勢,那樹木比他還高,但是你一看他,那些樹木好像一時就成了小草一般,只要他願意,這些樹木立時就可以被他輕輕鬆鬆的踏在腳下。
司馬俟看到這個人,心頭猛地一跳,氣機居然不受控制,一股氣勁的迎着衝了上去,那裏能夠攔得住,只聽得“砰”的一聲,那人身形一晃,從十多丈外落到了場中,司馬俟的那一道氣勁在“砰”的一聲響過後,居然莫名其妙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來人抬眼看了一下宇文堅,喝道:“退開!”緊緊鎖住宇文堅的一道氣勁,猛地一震,宇文堅“噔噔……”的退到了司馬俟的身邊,來人是一箇中年人,他的臉上有着一副健康的膚色,隱隱透出一種玉色來,兩太陽穴卻是平常如普通人。
司馬俟和宇文堅看了他的相貌一眼,卻是他們從來從有見過的人,在看了一眼他腰間懸着的一把大砍刀,不由自住的互相看了一眼,來人看也不看他麼二人一眼,突然伸指一彈,飛出八道勁風,打在了花自流的身上,有三道居然饒到花自流的身後,打在他的背上穴道。花自流身軀一震,張口噴出一道心血,嘴角動了一動,想要説些什麼,卻是沒有出聲,只是以散漫的眼神看了看來人。
來人哈哈一笑,道:“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仇恨,卻是見不得兩人圍攻一人,你們兩個跟我滾!”司馬俟雖然知道對方的武功高深莫測,但是他仍然咬了咬牙,道:“尊駕是那一位,在下乃是情人山莊的少莊主司馬俟,尊駕所管的閒事恐怕有些管不了!”來人聽到“情人山莊”,眼神陡然翻過一道精光,看了司馬俟一眼,突然笑道:“哦,原來是你!”司馬俟一怔,詫異的道:“尊駕認識我?”來人大笑道:“回去告訴你們的老老爺,就説我刀神有一日就會駕臨情人山莊,討回當年的舊帳!”司馬俟聽了,臉色急變,話也不説,拉起宇文堅,轉身就跑,宇文堅心頭大吃一驚,他的老爹在跟他説到武林掌故的時候,也曾提及過天榜上的刀神,原來他就是刀神,難怪剛才那一劍刺到花自流身上時,便是再多加十倍的力氣也是難以刺下。
司馬俟和宇文堅跑得不見人影時,卻傳來了司馬俟的聲音道:“刀神,你不要張狂,我曾外公一定會把你擊敗的!”刀神傲然一笑,怎麼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轉頭向花自流看去,花自流躬身一拜,道:“花自流見過刀神前輩!”刀神微微一愕,笑道:“原來你就是盲俠,呵呵,不錯,你的功夫還算不錯,怎麼了,你們怎麼會打起來的?”花自流沉思一下,道:“前輩,你可是來尋找‘天河寶錄’?”刀神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是來找一個人的,他是我的義子,我都找了他許久,還是不見他的蹤影,不知他是生是死,唉……對了,天河寶錄和你同他們打起來有關嗎?”花自流道:“前輩,天河寶錄出世,想必你也聽説了?”刀神點了點頭,花自流道:“我本來對這個天河寶錄也是有些好奇的,到了這裏以後,也想奪寶,但是有一天突然發現有一個人的武功有些古怪,我就把他暗暗的懷疑成我的一個仇人,我……”刀神聽到這,打斷他的話,道:“等等,你説你的仇人,怎麼又把你的仇人牽涉了進來!”
花自流一雙散漫的眼神陡然一酸,竟是滴下一滴淚來,刀神一愣,花自流卻是笑道:“前輩,我也不怕你笑話,在你面前,我也只是一個娃娃罷了,武林中人都當我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人,其實我心中的痛苦卻是很少有人知道,我在很小的時候,一家就被一個人殺人魔頭全都殺了,只剩下我一人,那魔頭的武功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能感覺得出來,今日我在比武場上突然見得有人使出來,心中驚喜焦急,終於給我發現了殺我一家仇人的線索,至少這個人和他有關係,這個人就是剛才的那個叫做司馬俟的人,我就追着他一路來到了此地,另外一個人是白陀山莊的宇文堅,他和司馬俟關係要好,當然不會讓我抓住司馬俟問個明白,後來的事情,前輩應該可以想得出來了!”刀神嘆了一聲,道:“花自流,你説得雖然有些隱諱,可是我也聽出來了,這個司馬俟所使的武功是‘白骨地獄錄’,當年殺死你一家的人正是一個使用‘白骨地獄錄’的人,所以你就懷疑他和那個人有關,是嗎?”花自流道:“前輩説的不錯,我正是懷疑這個司馬俟和殺害我一家的仇人有很大的關係,不然我也不會緊追不捨了!”刀神哼了一聲,道:“那我可以告訴你,殺死你一家的人就是情人山莊的人,有可能就是他們山莊最厲害的那個老老爺,我從你的武功可以看得出來,你家人的武功應該不會差,想殺他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而這個世上有‘白骨地獄錄’這門邪書的就是情人山莊的老老爺,你要報仇,還是去情人山莊,不過我看你還是再去修煉修煉,憑你如今的武功還不是老老爺的對手!免得自找死亡,到頭來報不了仇,反而將性命葬送在情人山莊!”
花自流聽了刀神的話,臉色一喜,笑道:”多謝前輩的提醒以及告知,如今既然被我發現了仇家的蛛絲馬跡,那我就放心不少了。”刀神怔了一怔,心頭暗道:“你説得倒是輕鬆,那老老爺的武功豈是尋常之輩。”花自流好像知道他心裏想些什麼,笑道:“前輩,你不用為我擔心,我雖然不是老老爺的對手,但是我的師父能夠幫我一把,以他的武功,想來決不會比那個老老爺差!”刀神微微一愕,問道:“你師父是誰?”花自流卻是神秘的一笑,道:“前輩,請恕晚輩無禮,我出師門的時候,師父就告誡過我,不要把他的名字説出去,師命難違,還望前輩兀怪!”説着,深深的面對刀神拜了一拜,一臉歉意。
刀神哈哈一笑,道:“我怎麼會為這種芝麻大的事怪你呢,你的傷勢應該好了大半吧?”花自流道:“多謝前輩的出手相救,我現在感到好多了,前輩想找的人是何人,他叫什麼名字,説出來,我也能為前輩探聽一番。”刀神一嘆,道:“他是我的義子,當年和我在路途中被迫走散,多年來,我一直在找尋他……算了,他的名字名不見經傳,即使説出來,你也和我一樣,在茫茫天涯就如大海撈針一般難以尋找,剛才聽你説什麼比武奪寶,這是怎麼一回事?”
花自流臉色一愕,道:“前輩在此地,難道沒有聽到‘天河寶錄’已經被人拿到的事?”刀神嘿嘿一笑,道:“今天一大早,起來的時候,我確實是發現不少的人往一個方向跑去,我正要前去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故人’,他和一個老傢伙約我到了另外一個地方,我們三人整整打了一天,呵呵,老夫好久沒有這麼痛痛快快的打架了!”
花自流一聽,那裏不知道他所説的‘故人’是什麼意思,那兩個人既然能作他的對手,想來武功都是超級厲害,聽到他以一對二,如今卻是好端端的站在這裏,想來輸贏已然明瞭,至少刀神沒有敗,要是他敗了,你以為他還有這麼好的口氣!
花自流“哦”了一聲,道:“難怪前輩沒有適逢其會,前輩,可惜你沒有前去,錯過了一場驚險的打鬥,不過前輩能和故人打得痛快,在前輩心裏自然沒有把奪寶的人看在眼裏。為了這個天河寶錄,不知有多少的武林高手上了石壁,嘿嘿,魔教,魔門,飛鷹堡,銀片門,武當,黃山,甚至天榜,地榜高手都驚動了幾位!”刀神面上一驚,道:“還有天榜上的人嗎?”花自流笑道:“飛龍子,地榜高手,如今是魔教散人,醉道人,天榜高手,病書生,天榜高手,還有兩個老傢伙,武功亦是高深莫測,一個叫笑老頭,一個叫西門先生,最令人想不到的是連白道正義化身的‘慈航軒’也來了一個‘飄渺仙子’龍碧芸,天河寶錄的魅力着實不小!”刀神聽得臉上變來變去的,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心裏想些什麼。花自流突然哈哈一笑,道:“來了這麼多有名的高手,到頭來還是被一個無名小子將天河寶錄拿了去,真是笑話,這人居然還被龍碧芸稱作他的未婚夫,好笑,好笑。”
刀神不經意的問道:“哦,這小子是誰?很厲害嗎?”花自流笑道:“他是我幾天前剛剛結識的一個很好的少年,他的名字叫方劍明!我……”刀神陡然一把抓住了花自流的衣襟,喝道:“你説他叫方劍明,方向的方,寶劍的劍,明白的明,是不是?“刀神雙眼暴睜,瞪着花自流,花自流看不見他的神色,卻能感覺到他心情的激動,花自流道:“不錯,前輩,你怎麼……”刀神哈哈一笑,還是緊緊的抓着花自流,問道:“石壁在那裏,快點告訴我!”花自流感覺到他心情是驚喜焦急,不敢遲疑,告訴你了他石壁的大致的方位,刀神一把將他鬆開,哈哈一笑,連翻了幾個筋斗,像一個得到了好寶貝的孩子似的,身形如電,破空直射數十丈外,眨眼消失了蹤跡,花自流感覺到他的身形去得這般迅速,臉上一片駭然,暗道:“好厲害,恐怕師父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這時卻是傳來了刀神的聲音,道:”花小子,怎麼不早些告訴我,多謝,多謝!”人已是出了數里開外。
花自流苦笑一聲,整理了一下被刀神弄亂的衣襟,抬腳出了樹林,心中卻是一動,思忖道:“莫非方老弟就是他要找的人,難怪,難怪!”花自流一條孤獨的人影走在路上,一陣寒風吹來,掀起了花自流的衣襬,月光照着他的身子,顯得有些淒涼,天色越來越深,野狼的“嗷嗚……嗷嗚……”聲從遠處隱隱傳到,野狼啊野狼,你還不入睡嗎,難道你也感到了冬天的降臨!
方劍明懷揣“天河寶錄”,手拿天蟬刀,帶着麒麟鼠飛快的躍下一個個石壁,身後十丈左右,緊緊的追着龍碧芸和龍月二女,這時天色漸漸的黑了起來,月兒升起,在路上還有零零散散的一些武林中人,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等些什麼,剛才他們見到花自流三人展開輕功,電閃而去,不久又是魔教的人飛速而去,如今又是三條人影,在石壁上如飛鷹一般騰越,心中都是叫奇,今天是個什麼日子,怎麼這些高手總喜歡來這一套,難道都被“天河寶錄”衝昏了頭腦,成了變態狂!
只聽得有人突然驚叫一聲,道:“那不是龍小姐嗎,快,快,快些抓住這個小子,這小子一定是壞人,大家都抓住他!”方劍明聽了,臉色大變,見得有五條人影縱身而起,向他攻擊而到,武功雖然沒有進入一流境界,然而相差也不會太遠,方劍明長嘯一聲,“麒麟八變”的身法展開,那些人那裏會抓得住他,被他躲了過去,這時龍碧芸已是近前了一丈,距離拉到了九丈,而龍月卻是又落後了龍碧芸三丈,方劍明苦笑了一下,連接躲過了三波的攻擊,回頭看去,見龍碧芸到了身後六丈,心頭嚇了一跳,身形猛地飛起,躍出十來丈,終於下了最後一個石壁,投身入石林,朝着右首狂奔如飛,麒麟鼠緊跟在他的屁股後面,居然沒有半分落下。
方劍明起起落落,帶着麒麟鼠去了數十丈後,驀地一站殺氣沖天而起,一道劍光帶着一股強烈的殺氣,自左首一飛而至,直刺身在半空的龍碧芸,方劍明心頭一驚,生怕龍碧芸有所閃失,猛地轉過身來,叫道:“龍姑娘,小心!”那道劍光當真是快極,閃電的速度恐怕也不能和它相比,方劍明“龍”字一出,“心”字一落,那道劍光已是在龍碧芸身上刺了一劍,接着使劍的人飛身騰起,遠遠的落到了一個巨石上,一股殺氣從他身上傳了過來,勢不可擋。龍碧芸“呃”的嬌哼一聲,從空中掉落了下來,嚇得遠在十丈外的龍月驚叫道:“小姐,你不要嚇我,我……”聽聲音竟是要哭了出來。
方劍明心中暗歎一聲,不敢遲疑,長嘯一聲,雙腳一點地,拔身而起,“麒麟八變”身法一展開,流下一道幻影,躍到了龍碧芸嬌軀前,伸出猿臂,及時的將伊人一手抱住,緊緊的摟住她的纖纖細腰,纖腰入手,竟是如此的銷魂,恨不得就此緊緊摟着不放,時光好像一下子就這麼停頓了,方劍明和龍碧芸貼到了一塊!轉眼之間,時光又突然恢復了流淌,只見半空之中七個方劍明的虛影同第八個幻影重疊,合為一人,方劍明摟着龍碧芸,腳下像是託着一朵無形的雲朵一般,輕旋着身子,緩緩從空中落下來,就如神仙下凡一般,不帶半絲的人間煙火之味,身在遠處的龍月看到方劍明的這一抱,神色呆了一呆,雙眼禁不住露出了一道沉醉的光芒,好像方劍明抱的人是她而不是龍碧芸!龍月腳下頓了一頓,腳步也放慢了,生怕自己走上去,打攪了這種美妙的氣氛。
方劍明玉人在懷,只覺心中有一種慾望,這股慾望就是他已經把自己視為了龍碧芸的未婚夫,相對她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何況摟抱一下呢!然而在內心深處卻又藏着一個聲音,隱隱的在招呼着“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她不是你的未婚妻”令方劍明進退兩難,他雙腳剛一着地,只覺有人在他的頸項吹了一吹,香風臨膚,竟是無端的受用,渾身的毛孔就像喝醉了一般!龍碧芸的聲音在他耳邊嬌笑道:“方郎,如今我看你往那裏跑。”方劍明心頭大驚,正要把她退開,只覺佳人的玉手已是緊緊的貼着他的麻穴之處,隱隱欲發力,方劍明向龍碧芸尷尬的笑了一笑,動也不敢動一下。佳人就在直尺,龍碧芸鮮紅柔嫩的小嘴一張,一股香風撲面,笑道:“你要是敢逃,我就封住你的穴道!”方劍明露出一臉倒黴像,苦笑不得。如今他們二人緊緊的貼在一起,就算夫妻之間也不過如此,方劍明就算不是她的未婚夫,就憑和人家有這般肌膚之親,恐怕也是難逃罪過。
唉,都怪我不敢回頭,上了她的大當!方劍明心底暗自生悔。
這時龍月趕了上來,着急的問道:“小姐,你沒有傷到那兒吧?真是嚇死我了!”龍碧芸搖了搖頭,算作回答,同方劍明暖昧親密的姿勢依舊如前,好像捨不得離開方劍明的懷裏,方劍明也捨不得將她鬆開,其間的古怪之處旁人那裏能夠知曉!那刺殺龍碧芸的人刺出一劍後,翻身落到巨石上,微微一抬頭,一道冷漠無情的眼神向這頭看了一眼,他頭上帶着一頂大連草帽,只能看得見他的下巴,下巴光突,颳得十分的乾淨,如今抬起頭來,只見得他是一個年紀三十上下的漢子。這人正是那個在酒樓中獨孤一人而坐的漢子,方劍明見過他一面,對於他的大連草帽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