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那怪人大聲道:“不怪管他們了,他們這些年輕人江湖閲歷淺薄,那裏能夠奪得了天河寶錄,笑老頭,快點弄一手,那隻松鼠還丟在那裏,再等下去,恐怕就不新鮮了!”笑老頭呵呵一笑,道:“一隻松樹未免太少,我們五個人,一隻松鼠恁是分量不夠,看來我還得跑一趟山下,去弄些吃的來,順道把那個傢伙叫上,否則他知道我們在這裏吃獨食,要罵我們的!”説着,向方劍明打了一個招呼,匆匆出了破廟。
怪人在他後面笑罵道:“你是掛羊頭賣狗肉,又見機下山卻看美女去了。”笑老頭的聲音從破廟外傳了過來,道:“這次我可是真的去辦正事,休得胡説!嘿嘿……”方劍明見笑老頭又出去了,自己獨自面對着兩個老傢伙,在正殿烤了一小會火,這才試着對怪人説道:“前輩,小子妄自猜測,你恐怕就是天榜上的高手吧。”怪人瞪着一雙酒杯眼,道:“你如今才猜出來,怎地這般笨!你再説仔細一些,老夫究竟是那一位?”方劍明思量了一下,緩緩的説道:“前輩應該是天榜上的醉道人!”
怪人陡地跳起身來,凌空翻了一個筋斗,如一隻猴子一般,大叫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醉道人,我不是道士啊!”方劍明微微一笑,道:“先前小子也是迷惑,猜了半天,始終不敢肯定是不是前輩,如今得到前輩的承認,小子原來是猜對了。前輩,你怎麼不是道士打扮,我的義父曾説過你是一副道士打扮。”怪人問道:“你義父是誰,居然知道我。”方劍明笑道:“他也是天榜上的人,他叫刀神!”
刀神二字一出口,怪人和那個中年書生雙眼爆睜,射出一道精光,怪人哈哈大笑,道:“原來你是刀神的義子,怪不得知道我們,不錯,不錯,對了,你義父他人呢,沒有和你在一起嗎?”中年書生卻是冷笑一聲,道:“飛龍子做了魔教的散人,刀神恐怕也移居少林寺,當上了少林寺的護法了吧!”方劍明聽了,詫異的問道:“飛龍子何時成了魔教的散人,什麼叫散人?”
醉道人怪笑一聲,道:“散人一稱,我們只知其名,不知其實,不過散人的身份在魔教超然,就是教主也不能命令於他,小子,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方劍明苦笑道:“我早在數年前於義父走散了”遂把當年魔門的人是怎麼追擊他們,途中走散的一些經過説了出來,當然他並沒有説出他和白依怡掉下斷崖,遇見美和尚文若望之事説出來,只是説他後拉逃脱魔門聖姑的追擊,回頭去找義父,卻是沒有找到他,這些年來,一直在江湖上打聽義父的消息。
他説得斷斷續續,旁聽的兩人聽得都不是很明白,但這是人家的事情,他們要是全知道了,那還了得!中年書生聽到刀神居然被追擊,問道:“刀神那麼高的武功,怎麼會被他們追擊?”方劍明道:“當時義父的武功正處於瓶頸階段,即將踏入無上境界,那些天心緒有些亂,不敢輕易出手,生怕走火入魔,才致使被魔門的人追擊!”聽了這個解釋,兩人心中均是大大的吃了一驚,互相看了一眼,醉道人嘆息一聲,道:”你義父原來武功這般高了,我們離無上境界還有一段距離,這些年過去,到如今你義父大概是已勘破生死玄關,真正的走上了武道的境界,同我們不是一個級別的了!”
方劍明心中一喜,口中卻是説道:“前輩,你們的武功其實也不比義父差,我相信你們一定會踏上無上境界的。”醉道人搖了搖頭,沒有作聲,中年書生卻是半閉着雙眼,也不知在心中想些什麼。方劍明看了一眼中年書生,醉道人那裏看不出來方劍明的意思,臉色頓時和緩起來,嘻嘻笑道:“你猜出他是誰了嗎?”方劍明搖頭,醉道人笑道:“我想你義父也不知道,才沒有跟你説,他也是天榜上的人,外號叫做‘病書生’,別看他整日裏咳嗽,武功確實不錯,嘿嘿,比老夫還要高上那麼一點點!”他親口承認病書生的武功要強於他,可見他們的關係非淺,不然處在他們這個身份,焉能説出這般話來!病書生聽了,卻是雙眼微微一睜,看着醉道人,淡淡的道:“江湖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旁的不説,只説這小子,他要是到了我們這個歲數,恐怕已是踏上了無上境界,真是後生可畏!我們這些老傢伙不行了”方劍明聽了,呵呵一笑,這病書生自怪人和笑老頭來後,話也多了,也不像先前那般嚴厲,有時也有説有笑,到了如今居然感慨起來,方劍明對他好感大增。
他們在正殿裏閒扯了幾句,只聽得有人推開了廟門,走進來兩個人,一個人正是笑老頭,走在前面,後面跟着一個高高身材的長鬚飄飄的老者,那老者看年紀不過也就是六十出頭,生得極為的清癯,身上穿着一件青袍,腰間掛着一個一個袋子,也不知道里面裝着什麼東西。只聽得笑老頭一路笑着,走了進來,那長鬚老者跟着走進,笑老頭指着方劍明,對那長鬚老者笑道:“這就是我跟你説的方老弟,他的武功可是不錯,心眼好得不得了。”又對方劍明笑道:“方老弟,這位是西門先生,他的易容換貌之術,堪稱天下第一,有機會你要多多向他請教,保你以後行走江湖,受益無窮。”方劍明急忙站起身來,向西門先生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道:“見過西門先生!”西門先生打量了他一眼,突然臉色變得驚喜之極,笑道:“你就是方老弟嗎?嘿嘿,很好,很好”驚歎的道:“方老弟,你的相貌實在太完美了,堪稱天下第一美男子!”這話一出口,倒把方劍明説得臉上紅得跟摸了一層濃厚的胭脂似的,醉道人叫道:“西門,他不過長得很耐看,怎麼算的得上是美男子,更不要説天下第一美男子,你是不是看迷糊了眼!”
西門先生正色説道:“老酒鬼,這你就不知道了,論武功,我不是你的對手,論看人易容之術,你給我充當學童,我都嫌你的資質太差,方老弟的相貌粗看之下,只覺一般,再看,就顯得很耐看,如果在仔仔細細的看下去,嘿嘿,只要是一個女人,就再也移不開眼神,男人嗎,自是另當別論!”醉道人瞅着方劍明看了半天,突然大笑道:“是有那麼一點美男子的感覺,原來看人也有這麼一手!”笑老頭進門的時候右手提了一個大酒罈子,左手拿着一大包東西,濃濃的香味從中傳到,笑老頭叫西門先生自個找蒲團落座,他將酒罈子放在大鐘一旁,手裏的那包食物丟給了醉道人,笑道:“等我先把這隻松鼠弄好了,咱們五人好好的吃喝一頓,難得今日有方老弟作陪,千萬不要委屈了方老弟。”説完,提着那隻也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松鼠,出去了,醉道人對着他的背影叫道:“叫你先弄好了松鼠,偏偏先要下山,如今這松鼠死了這麼久,還新鮮麼?”笑老頭笑道:“就算不新鮮,我也讓它新鮮起來,你還信不過我的烹飪手段!”
西門先生落座後,看着方劍明,嘖嘖稱奇,道:“方老弟,你父母是誰?”方劍明神色一黯,道:“晚輩不知道,我自小在少林寺長大,沒有見過父母一面。”西門先生見他神色黯淡,急忙説道:“倒是我唐突了,説到了方老弟的傷心事,我給你道歉。”方劍明道:“西門先生,不要如此説,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西門先生又問道:“方老弟,你説你在少林寺長大,你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嗎?”方劍明搖頭道:“不是,我還算不着少林俗家弟子,不過我的師父卻是少林寺的和尚,是他把我帶大的。”
醉道人卻在一旁叫道:“難道你連父母一面也沒見過嗎?那你是怎麼到少林寺去的?”方劍明道:“我還在很小的時候,就被掌門師祖伯帶上了少林寺,聽他老人家説,我的家原在北方一個小村莊裏,後來來了一批馬賊,殺光了全村的老少,我的父母也死於馬賊之手,掌門師祖伯後來路過,發現我躺着一箇中年婦人的懷裏,因為那中年婦人緊緊的用身子護住我,我又是在濃睡當中,那些馬賊大概是沒有發現有我,搶了財物而去。我也不知道那個中年婦人是不是我的孃親,不過她如此待我,就是我的孃親也不過如此,他日我要是找出那幫馬賊,我一定要向他們問個明白!”説着,雙眼射出一道黑芒,煞氣外露。
西門先生聽了,心底暗怪醉道人的多嘴,急忙打了一個哈哈,道:“方老弟,你父母要是真的被馬賊所害,你為他們報仇,乃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過這事還得慢慢的來,世上有那麼多的馬賊,要想找到兇手,極為的困難,如今我們是為了‘天河寶錄’而來,希望方老弟能夠奪得寶物,學成絕世高手,他日報仇易如反掌。對了,方老弟,老夫有一個要求,不知道你可同意?”
方劍明笑道:“西門先生不要客氣,有什麼事儘管直説,只要晚輩力所能及,一定照辦。”西門先生笑道:“老夫有一手易容之術,堪稱奇絕,不過到了如今,卻是沒有傳人,我見老弟資質上佳,有意將此絕藝傳授與你,我的年紀大了,也活不了多久,你將這門絕藝學會,也不致使它陪着老夫一塊入土,當然,這不是收你為徒,你已經有了師父,我怎麼説都不能做你的師父,權當是我們的見面禮,不知道你可願意學這門絕藝?”
方劍明聽了這番話,心中又驚又喜,這份見面禮未免太大了,方劍明正在遲疑,病書生冷冷的道:“小子,你還再遲疑什麼,這種好事,百年難遇,西門的易容之術就是老夫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你學了去,保你今生受益無窮,婆婆媽媽的還像一個男人嗎?”
方劍明急忙翻到在地,對着西門先生磕了一個頭,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西門先生驚喜之極,急忙將他拉起來,道:“不是説了嗎?我不能做你的師父!”方劍明道:“西門師父,剛才那一禮,是弟子對你授藝之禮,如今我叫你作西門師父,雖然不直接稱你老人家為師父,然而在弟子心中已經將你老人家視作師父,還望西門師父兀怪!”
西門先生哈哈一笑,道:“我怎麼會怪你,我心中高興還來不及呢!”只聽醉道人在一旁笑道:“西門,你可算如願以償了,如今絕學無憂,省得你老是在我耳邊嘮叨,收了一個好徒弟,不要表示表示嗎?”西門先生笑道:“我這不是請你們吃飯嗎,你手裏拿着的食物正是我花銀子買來的,你以為笑老頭身上真的會有銀子買吃的,他那一次不是向我開口要錢,嘿嘿……”
卻聽得門外傳來笑老頭的聲音,道:“西門,你還惦記着你的銀子啊,不就是八萬八千五十四兩九錢嗎,改天我發了大財,雙倍還你,省得你又説我的壞話!”隨着話聲,只見笑老頭從門外走過,手裏拿着一隻洗淨了的無毛松鼠,向正殿裏看了一眼,轉到了一間屋子裏,大概是去找什麼東西去盛松鼠肉。
過了一小會兒,只見他手裏端着一口鍋,走了進來,方劍明急忙起身去幫忙,那知道笑老頭笑道:“得了,你去給我到外面拾兩塊大石來,記得要能燒火燉肉,其他的,你就不要做了。”方劍明迅速的跑出去,拾了兩塊大石進來,笑老頭將兩塊大石放好,把鍋架在上面,抽了一直燒着的木柴,放到了鍋地下,又加了幾把木柴,麒麟鼠本來是坐在那堆大火旁邊烤火取暖,見笑老頭又燒着了一堆火,急忙跳了過去,趴在鍋前烤火,醉道人見了,笑罵道:“這小子先前還看不慣我宰了它的同類,如今倒是圍着鍋打起注意來,真是氣死我了!”方劍明笑道:“前輩,它不是松鼠,它是上古異獸,名叫麒麟鼠,同松鼠大概有一些關係,不過卻不是松鼠。”醉道人聽了,“哦”的一聲,道:“原來是這樣。”
當下笑老頭就坐在鍋前燉肉,麒麟鼠趴在他一旁,而方劍明,醉道人,病書生三人卻是圍着那堆大火烤火,説着一些閒話。方劍明期間説到他的義父就是刀神的時候,笑老頭和西門先生都露出驚訝的神態,他們還不知道他們方劍明還有一個義父呢,西門先生聽到這個消息時,心中更是樂翻了天,他雖然不是天榜,地榜高手,但他的武功卻是直追他天榜,地榜高手,也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他一心撲在易容之術上,易容術不作的第二人之想,論資質實不下於那個病書生,無奈他更喜歡易容術,倒把武功放在其次,不然就憑他的資質,認真的一心習武,天榜上的高手,絕對有他一席之地。
那笑老頭也不是天榜,地榜高手,他之所以沒有出名,是因為他同西門先生一樣,有着比武功更強烈的愛好,他的奢好就是好吃,他曾發出宏願,這一輩子要吃盡天下的美食,同樣他吃得多了,也成了一個烹飪高手,學會了多種菜餚的製作,也創造出了好幾種吃法,他的拿手本領當然不是誰都能輕易吃上的,只有同他關係十分要好的朋友,他才會親自動手為朋友弄上一手。可笑方劍明那裏知道這兩個老傢伙的來頭,還以為他們就是天榜或者地榜上的高手。
眼看斜陽西射,到了黃昏時分,笑老頭的那鍋燉松鼠肉即將出鍋,笑老頭跑回屋子裏,拿了幾個大碗出來,遞給了其他四人,也不知道他這些碗從那裏弄來的,麒麟鼠見沒有它的份,急得在一旁吱吱亂叫,十分的委屈看着方劍明,笑老頭見了,呵呵一笑,拍拍腦門,又遛回去,拿來一個大碗過來,放在麒麟鼠的面前,麒麟鼠這才轉憂為喜,歡快的搖着長尾,衝着笑老頭吱吱叫了一聲,方劍明笑道:“前輩,它在謝你呢!”笑老頭笑道:“哦,是嗎,你聽得懂它的叫聲?”方劍明道:“我不僅能聽得懂它的叫聲,而且對它的性情也是十分的瞭解,不過它也很厲害,能夠聽得懂我們説話!”
醉道人在一旁聽了,大叫道:“真有這麼神嗎,好好,我來試試,它既然能聽得懂我的話,那麼我叫它打一個滾兒,麒麟鼠,打一個滾給我看看!”麒麟鼠卻是雙眼瞪着他,動也不動,醉道人連説了幾聲,麒麟鼠還是不動,方劍明心中偷偷暗笑,道:“前輩,你叫它打滾,那是看不起它,它心中正不痛快呢,你叫它上房,跳躍就可以了,阿毛,可要聽前輩的話,不要耍脾氣!”
醉道人聽了,指着那口大鐘,對着麒麟鼠道:“跳到上面去,可以辦到嗎。”麒麟鼠“噌”的一聲,醉道人的話聲剛落,麒麟鼠已是站在了鐘頂,速度之快,簡直比暗器還快上九分,四人心中吃驚,病書生雙眼爆睜,看着方劍明,道:“方小子,你越來越神秘了,你自小在少林長大,拜少林和尚為師,刀神又是你的義父,藍潮簫在你身上,你背上揹着來歷不明的帶有煞氣的大刀,如今又有這麼一隻輕功不下於絕頂高手的麒麟鼠,看來你的福緣當真是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