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十萬兩的銀票,他卻説自己是窮得丁當響,要是叫知道底細的人聽了去,豈不是要笑掉大牙,再説了,他那包袱沒有打開,誰知道里面藏着什麼,説不定正是寶貝呢。少年聽了他的話,微微一笑,迴轉身軀,見青年已走了上來,
那青年走上來,看了看地上的那張弓,遲遲沒有動手。他剛才見他的師哥用了半天的氣力還是沒有拿起來,這弓顯然不是一般的沉,奇怪也就着這裏,這張弓到底是用什麼東西做的,就算使用天下最重的皮革來做,也不會很沉啊。再説勒了,這張弓看起來比一般的公要大上幾分,可是再大一張弓能大到那裏去,區區一張弓又能有多種重,這個少年拿在手輕若無物,而他的師哥使出全身的勁力,仍然沒有將弓拿起,他是知道他師哥的實力的。
在他們金刀鏢局,他的這些師哥們雖然武功沒有他好,可是相差也不會太遠,他師哥拿不起來,也就意味着他沒有多大的希望。同時可以看出,這個少年的本事確實不是他們這些人所能對付的。
他暗自思忖了半天,少年見他站在那張大弓前,沒有動手,笑道:“少鏢頭,怎麼了?你不是怕了吧!”
這話一出口,青年勃然色變,喝道:“誰説我怕了,不就是一張大弓嗎?看我來拿它!”一彎上身,曲着身子力貫雙臂,兩隻大手一張,十根指頭抓住了弓身。
大弓入手,只覺有一股冰涼從手上傳了過來,那股冰涼着實奇怪,讓他感到有一種恐懼的感覺,令他極為的不舒服,如果他要他對這張弓作一個評價,那麼他會説着張弓是一張妖弓,一張十分令人不爽的妖弓,在氣勢上給人壓迫的妖弓!
青年雙手十指緊緊的將大弓抓在手裏,他並沒有着急去拿起來,他先是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這張弓,這張弓的顏色是淡黑色的,叫人看不出它都混着何物,弓身彎曲如新月,長五尺有餘,弓弦一根烏黑色的線絲,也叫人看不出使用什麼做的。
青年打量了過後,猛地霹靂一聲大喝,雙臂一緊,緊抓大弓,要把它拿起來。他先是使出了五分的力氣,誰知道那弓動也不動,接着他又加了三分,到了最後他將十二分的力氣都用上,那張弓除了微微有所動搖之外,居然並沒有被他拿起來,青年憋了半天,臉色青紅,還是沒有將弓拿起,心中十分的焦急。他們這一趟鏢,數目雖然不大,可是這是他第一次親自坐鎮押鏢,以往都是他的爹爹,叔叔和大師兄幾個人押鏢,這次重擔放在了他的身上,那裏知道就在還有一百多里就要到地頭的的時候,這個少年居然要來打劫,而且還將他們給攔住了,如果鏢被此人劫去,他在他的爹爹面前又如何交代!
就在他手抓着弓,沒有拿起,心中正在想着要不要大家一起圍上去,將這個少年困住時,只聽得有人笑道:“少鏢頭,你不要枉費氣力了,這張力弓不是一般的人能拿得起的,如果少鏢頭不嫌在下一介無名,讓我來試試看!”方劍明説着話,從樹上縱身躍下,他肩頭的麒麟鼠吱吱一叫,朝着一干人等做了一個鬼臉。
那少年見他要出手,突然哈哈一笑,道:“閣下好眼力,看出了這張弓的來歷,很好,很好,不過如今用不着麻煩閣下了,因為我們要等的人已經來了!”
説着,飛身一躍,身形閃電一般的轉到了青年面前,那青年只覺一股輕風颳過眼前,地上的大弓已是被少年拿在了手裏,青年也跟着站直了身子。
就在這時,路邊的樹林之中響起一陣一陣的響箭之聲,響箭在林中響了一小會兒,雖然只是一小會兒,可是卻把金刀鏢局的人驚動了起來,只見他們紛紛的跳躍到鏢車四周,緊緊的看守着鏢車,手中的大刀,長劍錚錚的拔出鞘來,嚴陣以待。少年看了,點點頭,對着青年笑道:“少鏢頭,你們金刀鏢局果真不愧為湘西最有名的鏢局,驚而不忙,動作迅速,嘿嘿,在下剛才的所作所為恐怕要讓少鏢頭見笑了!”
青年正不知道他這話的含義,只聽得蹄聲如雷,只消片刻,從前面的山腳出轉出十幾匹快馬出來,馬上的人俱是勁裝打扮身背大刀,當前一位是一個年約三十上下的漢子,這時林中的響箭已停,從樹林中飛身躍出五條人影,攔住了鏢局的退路,方劍明見了,心中有些明白,正要看他們鏢局如何應對時,猛地感到一陣強烈的氣勢從林中傳了出來,心中驚訝,只見隨着這股強大的氣勢,一個臉上有一條刀疤的猛漢從樹林中一步一步的走了出來,對着那青年道:“金刀鏢局的少鏢頭,幸會了!”人影一晃,眨眼就來到了青年的面前,飛出一掌印向對方的胸膛,竟是想一舉格殺調青年。
青年看到此人,臉色猛地急變,喝道:“刀疤龍,原來是你!”瞬間抽出腰間的大刀,刀光連環閃了七下,擊向對方的全身,那個刀疤猛漢身形飄忽,如同游龍一般,在刀光之中急閃了七下,那一掌還是沒有半刻停留,印向了青年的胸膛。二人一接招,青年竟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敵,眼看那隻大手就要印在青年的胸膛上,陡聽得那個少年仰天大笑一聲,如大鳥一般飛起,轉眼躍到了刀疤猛漢的頭頂,手中的大弓一伸,弓尖點向對方的頭頂。
刀疤猛漢只覺頭頂風響,臉色一變,顧不得擊殺青年,翻身退了出去,少年卻是得勢不饒人,手中大弓灑下一片弓影,罩向對方的全身,刀疤猛漢哇的一聲大叫,道:“閣下就是先下手的人嗎?”雙拳如風,轉眼之間已是同對方連着打了五招,少年笑道:“什麼先下手?我不過是跟少鏢頭開開玩笑罷了,我的目的是你,刀疤龍!”刀疤龍臉色一變,喝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要在次地動手!”
少年哈哈一笑,道:“刀疤龍,你果然是一個機警的人,嘿嘿,在下搶先在你們面前動手,你的屬下在前面埋伏,半天不見金刀鏢局的人來,必會叫人查看,查看之下就會知道有人搶先動手,他們回去向你一報信,你擔心先前埋伏的人不夠對付我們,只好親自出馬,嘿嘿,在你這次出來,是萬萬回不去的了,招!”
他説了這幾句話,運弓如電,大弓破空之聲響在刀疤龍的耳裏,就像催命的音符,刀疤龍做了三十多年的山賊,還是第一次遇上這麼強悍的敵手,他把自身的絕學都用上了,就是不能逼退對方,緩上一口氣。
此時,那些山賊在那個三十出頭的漢子帶領下,拔出刀劍,衝入了金刀鏢局的人羣之中。刀劍碰撞之聲響個不停,方劍明一個人站在原地,竟是沒有人向他招呼,轉眼功夫,鏢局的人慘叫聲中,倒下了七八個,山賊也倒下了好幾個。
方劍明見他們相互廝殺,這個被砍掉了一隻胳膊,那個又被刺得鮮血淋淋,卻是沒有人死亡,正想上去勸攔,陡聽得那個少年長嘯一聲,身形移動,飛身退出一丈開外,弓交左手,大弓豎直,右手閃電從身後抽出一隻箭簇,彎弓搭箭,搖搖指向刀疤龍,厲聲喝道:“刀疤龍,你殺了那麼多人,搶了那麼多的財寶,今日就讓我來送你去見閻王,免得留你在世上害人!”
刀疤龍見他飛身退開,心中一喜,緩了一口氣罵道:“操你奶奶的,你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老子刀疤龍也不知道見了多少的大風大浪,還怕你一個毛頭小子,老子宰了你!”飛身上來,那裏知道剛一起身,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強大力量給硬生生的壓了下去,心中一怔,見那個少年站在身前不遠的地上,保持着那個彎弓搭箭的姿勢,躍躍欲發。刀疤龍心神一沉,雙眼閃過一道寒芒,長嘯一聲,身形陡地躍起,雙拳打出一道拳風,颳得四下裏的沙石飛走,在他們身邊的人紛紛走避不迭,那幾輛鏢車嘩啦一響,竟是被他的拳風掀翻,亮晃晃的銀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時在一旁打鬥的兩幫人馬都不約而同的收住了手,有的看着白花花的銀子,臉上露出貪婪的表情,有的卻是雙眼不眨的看着飛身而起,向少年撲到的刀疤龍。方劍明見他們停下不打,也不在想上去勸阻,臉色有些微微驚異的看着動手的兩人。他不知道刀疤龍的底細,對他的功夫也不清楚,如今見他一出手,威力就有這麼大。那裏是一般的山賊頭頭所能比得上的,以他的身手,就是作一個大門派的副幫主之位恐也是綽綽有餘,就是不知道他為何要來做山賊。
其實這個刀疤龍不是一般的武林人物,他的身手在武林中算的上是一個高手,在江湖中也有一定的名聲。據傳他經常帶着一般兄弟出沒於川貴一帶,攔路打劫,不分好壞,一律出手,不禁搶了貨物錢財,還要將被劫者殺害,若姿色是有女眷,更不會放過,非得把女人搶到山上作他們的泄慾的工具,稍有不如意,就會任意的打罵,有時搶了更好的女子,就會將原先的女人賞給下一級的兄弟,女人在他們眼力不過是玩物罷了。其實他們是綠林中的敗類,很多同道都以他們為恥,見了他們不禁不理他們,還要向他們吐出口水,表示自己的不屑和憎恨。
官府也懸賞了不少的銀子,在川貴的各大小州府縣城,張出告示,可是這麼多年來,刀疤龍兀自逍遙在外,沒有被捉拿歸案,江湖上的俠義之輩曾去找過他,但是不是被他殺了,就是他老奸巨猾,避着不見,他的藏身地又有好幾個,就是他的親信也料不到他的行蹤。
今日,他的手下探知金刀鏢局有鏢車從這裏路過,他叫他的二弟,也就是那個三十上下的漢子帶人去攔截,他一個人待在山上等着弟兄們的滿載而歸,那裏知道等了半天還不見他們回來,他是知道金刀鏢局的高手的,這一次他得知金刀鏢局是由少鏢頭帶隊,沒有其他重量極的人物,他自忖他的二弟可以對付得了,至於金刀鏢局其他的人,除了那幾個少鏢頭的師哥還有些功夫外,其他人等根本就是三流角色,他的手下都是受過他的調教,説什麼也不會打不過鏢局的人。他等得不耐煩,前去查看,在半途遇見了報信的手下,説有人搶在他們前面下手劫鏢,他一聽之下,大怒,帶着手下殺了過來,吩咐二弟在前面堵住,而他帶着五個身手還算過得去的屬下繞到樹林裏,叫五個屬下攔住金刀鏢局的後路,隨便對付那幾個武功稍高的鏢師。他卻是想速戰速決,從樹林中走出來,話説不到半句就出手,要把少鏢頭殺死,以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那裏知道這是少年設計好的一個圈套,把他逼了出來,一出手,一張大弓使得神妙無比,把他逼得連連後退,刀疤龍想想就覺得心頭冒火,得着了喘息的機會,一出手就將全身的內力關注一雙拳頭,欲意一下子就將少年解決掉,他對自己的內功火候還是滿有信心的,這少年年紀不過十六七歲,內功那裏會是他的對手,他這一拳使出,將少年全身上下罩住,少年除了硬接,還真沒有其他的辦法。
少年還是保持着剛才那個姿勢,好像被凝結住了,雙目不瞬的盯着前面飛撲而到的刀疤龍和他的一雙大拳頭,説時遲那時快,少年猛地一喝,道:“刀疤龍,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去死!”弓弦忽地的一開,一鬆,那隻箭簇飛射而出,有如一條繃直了的毒蛇,迎向刀疤龍的拳頭。
箭簇脱手離弦的一霎時,大家只覺四周的氣流轉動起來,似乎能夠感覺得了空氣都被抽到了箭身上,而他們有一種要跟着箭簇離去的傾向,大家心中無端的生出一種恐懼。方劍明心神一沉,心頭頓時一片空明,把那股不好的感覺掃除掉,心頭暗道:“好厲害的力弓,好厲害的‘死亡之箭’!”
刀疤龍眼看自己的拳頭就要打着了對方,那裏知道此時對方的一支箭簇脱手飛出,竟是突破了他用內力所佈下的一層一層拳風,他咬咬牙,身形陡地一頓,雙拳一張,變做十指對着飛來的箭簇一抓,同時發出一股強大的內勁擊向箭簇,要把箭簇震碎。
那箭簇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包裹着,在外面一寸猛地發出一股白芒,刀疤龍發出的內勁纏繞着箭簇,竟是震動不了半分,又那裏還能震碎,刀疤龍臉色一變,右手微微右移三寸,手指一觸箭簇,刀疤龍心中大喜,想一把抓住箭簇,不讓它作怪,那裏知道這箭簇不是那麼簡單,他的臉色猛地急變,由黑紅變為蒼白,接着又是一陣發紫,最後透出一股深綠,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頭上的根根直立,有如刺蝟,雙眼凸出,箭簇速度不減穿過了刀疤龍的右手手心,深深的插在了他的胸膛上,刀疤龍一生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也會過不少的高手,大小數百次打鬥,還是第一次被人家打得重傷,這一箭雖然深深的插在他的胸口,卻沒有要了他的老命,只見他手一握住箭簇,橫眉怒目的瞪着少年,道:“臭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