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苦笑一聲,道:“一個破落子弟而已,小生名叫陳錦藍,江西人士。”
突然,四下裏大聲喧譁起來,許多人紛紛起身,驚奇的都道:“你就是武林六公子之一的‘漂泊天下行,視名如浮雲’的程公子。”那陳錦藍哈哈笑道:“各位抬舉了,我的陳是漢王陳友諒的陳,並非是‘混世魔王’程咬金的程,各位不要弄錯了。”
眾人空歡喜一場,心中都怪這人沒有説清楚,這時又有幾路人馬出了茶棚,朝城裏行去,棚子裏只剩下六個人。那陳錦藍看了剩下的人一眼,見是三個勁裝打扮的大漢,心中早已知道他們是那一路,見他們遲遲不走,心頭一動,突然站起身來,向三人走過去,那三個漢子臉上微微一變,正不知該如何是好,陳錦藍到了他們三人面前,隔着座子對正中那位笑道:“這位大哥,我們好像在那裏見過,小生敬你一杯茶水,萬勿推遲。”
説着,抬起手中的茶杯,緩緩的向前一遞,就要敬茶,正中那位漢子臉色突然一紅,悶哼一聲,連人帶凳的退了五尺,差一點就撞在了另一張方桌上,陳錦藍拿捏得極為到位,沒有損壞店家的東西,還把這人給傷了。
旁邊那兩位勃然變色,從桌上超起兩把大刀,“唰”的拔刀出鞘,怒喝道:“他孃的,竟敢找你爺爺的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陳錦藍見他們要動武,微微一笑,隨手一扔手中的茶杯,飛身出了棚子,遠遠落在數丈開外,一抬頭,正好將從空中掉下的茶杯用嘴叼住,一仰頭,茶水飲盡,那兩個漢子連同受傷的漢子手中朝着傢伙,亦是飛身出了茶棚,向陳錦藍一步一步逼近。
陳錦藍張嘴一吐,茶杯閃電擊向一個漢子,那漢子態手就是一刀,刀神見他出刀的手勁,沒有二十年的刻苦勤練,萬難有此手段,哪知道那茶杯甚是刁鑽古怪,滴溜溜的一轉,居然擦身躲過刀鋒,繞到漢子身後,在漢子的“肩井”穴上不清不重的點了一下,“噹啷”聲中,陳錦藍人影一晃,已是來到三人面前,一出手就將另外兩人打翻在地。陳錦藍從飛身出了茶棚,然後吐杯點穴,打翻兩人,就只在轉眼之間,三個漢子已是被他擺平。
被點中穴道,手中大刀掉下那位,臉色脹得通紅,怒道:“你是什麼人?為甚麼要找我們兄弟的茬子。”
陳錦藍拍拍手,笑道:“小生不是説了嗎,小生叫陳錦藍,江西人士,至於我為什麼要找你們的茬子,你們還不知道嗎?”
那人道:“我們怎麼知道?你一來就出手,誰知道是為何?”
陳錦藍臉色突然一沉,冷冷的道:“還不説出了嗎?你們三人為魔門的人在此查看武林中人,難道還能瞞得了我。説……是誰派你們來的?魔門裏都是些什麼人?”
三人臉色大變,卻是沒有説話。
“怎麼?你們的苦頭還沒有吃夠是吧?”
還是那位漢子苦笑一聲,道:“閣下,實不相瞞,我們三的確不知道這魔門是什麼,我們三不過是受了人家的萬兩銀子,替他們查看到底來了多少江湖人來為童老爺子助拳,其他的一概不知。”
“真的不知道?”
“哼,我們三雖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可是説話向來是説一不二。”
陳錦藍見三人不像説謊的樣子,揮手道:“你們走吧,下次不要在為財給那種人賣命,童老爺子可是一個鐵骨錚錚,俠骨義腸的好人,你們這般做法,實在太不對了。”
三人拾起地上的大刀,灰土蓋臉的走了,還沒走出多遠,只聽他們三慘呼一聲,突然飛起,凌空翻了無數個筋斗,倒在地上,陳錦藍只見得遠處有人影一晃,一條白色綾帶一卷,將三人擊飛,他怒聲喝道:“賊子那裏走?”
騰身一躍,已是向那人飛撲過去,那人冷笑一聲,道:“多管閒事的傢伙,老孃如今沒有功夫,下次一定叫你知道厲害。”説完,已是貼着草地如飛而去。陳錦藍那裏會放過她,長嘯一聲,一抬腳,就是三丈之遙,竟然施展開武林絕頂輕功“八步趕蟾”,向那人追去,那人輕功亦是怪異之極,身體貼在地上,向飛蛇一般,速度之快,並不下於陳錦藍的輕功。
刀神見他們轉眼消失,心中對他們感到很驚奇,那個三了三條漢子的“老孃”,使的輕功不像是中原人士的輕功,聽她的口氣,年紀已是不小,有這般修為,想來也是當然兒,只不過輕功太過詭異,讓人接受不了,而那個陳錦藍不過二十出頭,竟把“八步趕蟾”練到一抬腳就是三丈,在青年一輩中真是少見的可憐,就是七八十歲的江湖老頭子,也未必使得出來。
刀神不是那種愛管閒事的人,他自然不會吃飽了沒事幹,去追那個人,他正打算着到城裏去看看那個童老爺子如何對付那個“魔門”呢,他一把拉起方劍明,扔下一錠銀子,道:“方小子,走,我們進城,城裏正有一場好戲等着我們去看呢刀神腰間跨着大砍刀,方劍明手中拿着天蟬刀,他們一老一少來到城門那兒,只見進進出出的人不少,其中多是一些穿着少數民族服飾的本地老百姓,當然也可以見到極少部分的武林人士。他們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武林中人,那守在城門的大名衞兵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向他們問訊,讓他們過去了。
刀神正自得意,驀地有人大聲叫道:“喂,你,把頭抬高一點,讓我看一看。”原來是一個衞兵指着一個頭上戴着斗笠的黑衣人,那黑衣人用斗笠將頭給蓋住了,誰也看不看到他(她)的面貌,也不知是男是女,方劍明見了這人,覺得非常的奇怪。
那黑衣人低聲道:“天太熱了,難道不許我戴這個東西嗎?”
衞兵道:“誰管你戴不戴這個,我叫你把頭抬起來,上面説了,這幾天有一個江湖大盜要來這一帶,叫我們這些當差的好好盤查一下免得被他混了進來。”
那人突然將頭上的斗笠一拿,露出一張英俊的臉龐,笑道:“怎麼?你看我像江洋大盜嗎?”
那衞兵看了他一眼,突然臉色大變,指着他道:“你……你不是畫像上的……那個……那個大盜嗎,你……怎麼……怎麼……”説着,已是將手裏的長槍抄了起來。那黑衣人哈哈一笑,飛身一躍,踩着人的腦袋,從人羣頭上飛過,轉眼就進了城,這一來,在城門旁的十個衞兵根本就來不及去追他,急得在混亂的人羣裏罵道:“他媽的,你給我讓開,操你媽……叫你讓開,聽到沒有?讓江洋大盜混進城裏,老子拿你是問。”
“啪”的一聲,不知是誰被捱了一把掌,清脆的響聲混雜亂的腳步聲中極為刺耳。
“是誰打我?我操……”
“啪”的又是一響,那人又被捱了一下,只見鬧哄哄的人羣裏,有的人要進城,有的人想出城,擠在一塊,那十個衞兵想去抓江洋大盜,簡直就是難如上青天。
那個被打了兩巴掌的傢伙正是是個衞兵中的一個,他嘴裏不乾不淨罵着,也不知是得罪了何方武林高手,賞了他兩嘴巴,再也不敢胡亂罵了。
刀神和方劍明是什麼人,在人羣混亂之時早已進了城裏,刀神遠遠的見那個黑衣人翻身上了一家民房,消失不見,邊走邊對方劍明笑道:“這大盜挺搞怪的,官兵不來找他,他倒反來找官兵,嘿嘿,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想的。”
方劍明呵呵笑道:“刀大叔,你看見他的樣子沒,我看見他是一個模樣英俊的大叔呢,這種人也是大盜麼?”
刀神道:“江湖中無奇不有,模樣好看就不能作大盜了?方小子,我告訴你,我還見過和尚娶老婆。”
方劍明大笑起來,道:“那裏有這個事呀,和尚怎麼能娶老婆,刀大叔,你不是看錯了吧?”
刀神道:“我怎麼會看錯,我跟你説,我們這一幫老頭子裏面,在天榜上有一個和尚,他的名字叫‘美和尚’,他原本出家于山西五台山,後來在江湖中遇到了一個大美人,那個大美人看上了他,死死的纏住他不放,一直追到五台山,你想他是和尚,哪能娶老婆,只好辜負了人家一片好意,哪知,那個大美人咬定他不放,苦苦等了他三十多年,他只好跑出了五台山的寺廟,招呼也不打,就跟大美人成親了,我還給他送過大禮呢。”
方劍明聽了,十分的驚奇,問道:“這個大美人是誰呀?刀大叔,她怎麼這麼痴情。”
刀大叔道:“她是江南雷家的人。”
方劍明道:“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刀神道:“我算算……對了,我記得那一年我六十五歲,當時還沒有評天榜,天榜,這是三年後的事,他成婚那一年也就不到五十,算是個老新郎,他是天榜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如果還活着,如今也是一百一十幾了吧。”
方劍明聽了,暗自咂舌,道:“這麼説來,他們夫妻要是有兒女的話,不是也有六十來歲了?”
刀神笑道:“我怎麼知道這個?我話沒説完呢,那個‘美和尚’成婚五年後,也就是在他被評為天榜人物之一後二年,突然和他那個美人老婆消失不見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那裏,據説江南雷家的人派人找了他們,也沒找到,我想他們大概是歸隱山林了吧。”
説到這,刀神抬頭看見大街上,前面不遠有一家規模頗大的酒店,招牌上寫着五個字“元江大酒樓”,刀神和方劍明來到近前,只見這裏來來往往的清一色是武林中人,刀神和方劍明心中奇怪,刀神抬腳就往裏走,有一個守在門邊的大漢張手一攔,道:“這位朋友,你是來為童老爺子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