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王爺,風大人有找,您要見他嗎?"
正在品茶的練毅眉宇輕揚,沉吟了會兒,"無妨,就請他進來吧!"
"是,王爺。"
來人領命退下。
不久,負責治理淮河水患的風子揚便進入大廳,一看見練毅就恭敬地曲膝説道"練王爺,淮河水患嚴重,下官實感無能為力,特請王爺另思它計,好防止水患的危機啊!"
"你的意思是……淮河氾濫得極為嚴重了?"練毅雙眉一擰,深邃的眼底有絲難掩的憂慮。
他還記得數年前淮河第一次決堤,便得兩岸居民陷入危機,而如今只要一遇上滂沱大雨,淮河便災難不斷,擾得兩岸居民怨場載道。
"沒錯。"
風子場坦言不諱,"是下官的過失。"
"我説風大人,淮河你治了那麼多年的水,難道連一點心得、訣竅都沒有嗎?"練毅斂下臉色,深幽的眸光緊緊鎖住他。
風子場心下一驚,趕緊垂首道:"王爺請息怒,是下官無能,不過,治理淮河當真不容易,其水性波濤洶湧、詭譎多變,下官當真是盡全力了。"他的語氣中含帶着幾許委屈。
事實上,數年的治水經驗,風子揚只有一個字能形容,那便是"累"。他累得與淮河博鬥,累得每每漲潮都得疏散百姓,辛苦了那麼久,他卻仍是一無所獲,對於淮河多變的性情仍是拿捏不住,這對他而言還真是一大諷刺。
看來,練毅若當真要廢了他的官職,他也只有認了,只不過,淮河的災難也將會持續,説要平息定是遙遙無期啊!
"那你的意思便是淮河水患已無法整治,兩岸人民想求得一絲平靜可説是遙遙無期了?"
風子揚深吸了口氣,説道:"下官正是此意。"
"哦?我倒是不信,非得過去看看不成。"
雖然他也聽聞淮河是最難整治的水域,但他相信人定勝天,只要負責、盡職,所有困難都是可以擺平的。
"我這就出發,你準備一下,等會兒跟我一塊過去。"説着,練毅便站起身,撣了撣長襯上的皺褶,大步地跨出屋外。
練毅在風子揚的陪同下到達了淮河口,望着眼前滾滾河流洶湧而過的模樣,不禁眯緊了眸。
"王爺,您該看見了,這種情形我們當真不知該如何下手,部分已動工的工程因為幾次洶湧的水流給沖毀了,如今想要再修補,還真是難上加難啊!"風子揚指着前外幾聲破裂的河堤,無奈地一嘆,又道:"就是那兒,往往擋土坡堤才剛蓋好,疏通的河域還未挖通,卻在大水衝擊下又毀於一旦。"
這情形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發生,簡直讓他疲於奔命,慢慢地對整治淮河也失卻了信心。
練毅眯起眸,望着眼前的情景,兩條劍眉也愈攏愈緊,最後説了句,"你做得很好,留下來繼續努力吧!我收回剛才的話,相信這世上已經沒有人像你如如此深厚的治水經驗。風大人,你願意接受我的道歉嗎?"
風子揚微愣了下,心想,眼前這位真是他所認識的那個高傲自大的練王爺嗎?
見練王爺如此誠摯地想留住他,如果他再拒絕,是否就太小家子氣了。?
"練王爺,您是説笑吧?治水多年我灰心喪志,真擔心再這麼下去,我仍是一無所成啊!"
望着練毅那犀利的眼眸,以及慣有的怡然神情,風子揚不禁要懷疑他這麼説的目的。
練王爺該不會是打算若聖上怪罪下來,就由他來承接所有罪過吧?
"風大人,你是不是懷疑我留你下來的居心?"練毅揚起兩道好看的濃眉,睿智的目光似乎能一眼看透風子揚的想法。
"這——"
他心口一驚,連呼吸都無法自然了。
"哈……"望着他愣然的表情,練毅不禁狂笑出聲,"你別緊張,留你下來沒有其他的原因,而是來到這裏我才發覺你説得實在沒錯。這淮河湍急,治水的確不易,你有這樣的成果已算不錯,相信憑你的經驗繼續努力,整頓淮河之事應該不困難。"
風子揚聞言,霍然放了心,於是拱手笑道:"多謝王爺美言,下官定會繼續努力。"
"那就好。不過,這河岸兩側居民的疏散還是得謹慎去做,絕不能怠忽。"臨走時,練毅又補充了句。
"是。"
交代過後,練毅便瀟灑地回過身,一頭長髮恣意地垂在肩上,前額落下的髮絲隨着他轉動的身形而飄然飛舞,更強調出他狂野深邃的五官輪廓,而他薄逸的嘴角所勾魅起的弧度更將他邪美的氣質完全呈現出來,舉手投足間也顯現出凜然不可侵犯的貴族氣息。
就在風子揚恭送的目光下,練毅緩緩地準備上轎離開,就在這時候,遠方突然傳來了女子的尖叫聲。
"救命啊……救命啊……"
練毅倏地回首,隨後便直接循聲走了過去,這時不僅是他,就連在場的其他護衞和風子揚也都看見淮河急湧的水流中有個女子正伸着雙手隨波逐流,並且不斷地大喊救命。
瞬間,練毅便在眾目睽睽下奮不顧身地跳入河中,這個動作可是震住了他身旁所有護衞。
"王爺——您快回來啊——"
在場的人全嚇傻了,練毅若是遭遇不測,他們該拿什麼回去向聖上交代?
大家都明白當今皇上可是練毅的拜把兄弟,憑着這份關係,練毅的威望日盛,非但成為百官巴結的對象,更是許多姑娘家心中理想的相公人選,只可惜他卻獨獨鍾情尚書府劉大人的千金劉婉婉,兩家更在日前定下親事,這消息一傳出,不知讓多少姑娘家心碎神傷呢!
可如今看見王爺為了救一名陌生女子而跳入湍急的河水中,眾護衞無不涅了一把冷汗,想下水救人卻各個沒勇氣,只好待在岸上乾焦急了。
"王爺……小心啊……您快上來——"
大家不斷喚着。
而正與滔滔河水搏鬥的練毅心底也直納悶,他向來不是悲天憫人的男人,更不可能為了一個陌生女子讓自己冒那麼大的險,可剛剛他居然是完全沒有意識、沒有多加思考,就這麼跳下水救人!
如今河流這麼湍急,他連遊近一尺都非常困難,雖然那個溺水的女人近在眼前,但事實上卻又如此遙遠。
就當練毅看着那女人漸漸靠近,兩人的距離只差一臂之遙時,他索性一鼓作氣使盡內力往前一躍,猛地抓住了她的臂膀,並順勢抬起那女子的臉,她讓她有呼吸的機會,可才一捧起她的臉蛋,兩個四目交接的剎那,他的身子卻猛然震住!
這女子是誰?為何有着如此熟悉的眼?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認識她,甩甩頭,掃除心底的雜念,迅速往回遊,將她救上了岸。
"練王爺……您沒事吧……"
眾護衞立刻趨上前,心驚膽戰地詢問。因為他們都明白,自己的貪生怕死定會惹來王爺一頓不小的責罵。
"廢話什麼?還不快點將大夫請來!"他俊眉一蹙,前額幾綹髮絲為斷滴着水滴,那模樣看來不見狼狽,反而更加懾人!
"是……屬下這就去請大夫。"
"不——不用了。"
他懷裏的女人慢慢張開了眼,細細嚶嚀出聲。
"你還好吧?"
練毅眯起雙眸,注視着這個氣若游絲的女人。
於蕎飛不語,只是傻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計劃了好久,處心積慮的就是想見他一面。
見這女人居然用這種"花痴"的眼神望着他,練毅心底突生一股厭惡,於是不由分説地推開她。
"看來你已經沒事了,那麼我可以走人了吧?"他怒眉一揚,轉身對着一干護衞道:"我們回府。"
"等等……"於蕎飛聲音虛弱地喊住他。
"有事嗎?"練毅頓下腳步,回頭看着她,炫目的俊眸流露出一抹邪魅的冷笑,"或是我已經掉入你的陷阱裏去,實際上剛剛溺水那一幕只是你偽裝的?"
不能怪他會這麼想,憑他俊逸要樣貌、不凡的功夫、睿智的腦力,不知讓多少姑娘家對他着迷心儀呢!
可一般女子根本就高攀不起,所以才會想一些花招來引他注意,而眼前的女子八成也是其中之一。
"小女子……小女子沒地方可去,不知這位大爺能否收留我?"良久,於蕎飛説出了自己的希望。
其實,她並非無路可去,回靈幻居她可以像往常一般度日,但生命卻會像是缺少了什麼般變得空洞無比。
如今好不容易找着了他,就算是千里迢迢,她也要趕來與他會面。
只可惜昔日的救命恩人如今已貴為王爺,更讓她覺得彼此間的距離愈來愈遠了。
想必他已不記得那件事了吧?看着此刻他這副矜貴高傲的模樣,身為魚精的於蕎飛不禁要自慚形穢。但她還是得鼓起勇氣來找他,即使會聽見他的奚落與調侃也沒關係。
"王爺,聽夏總管説咱們府邸裏缺少一個丫鬟,不如就讓她去試試吧!"身旁的人突然説道。
練毅聞言,立刻眯起眸,嗤笑地勾起嘴角,"你還真多話呀!剛剛你怎麼不下去救她呢?"
只見那個縮起肩膀,害怕地後退了步,"是小的多嘴,請王爺恕罪。"
於蕎飛看着這一幕,酸澀的感覺驀地湧上心頭,於是她轉向練毅,"如果真缺丫鬟,就請您讓我試試看,求求您。"説着,她便連忙爬起身,跪在他面前懇求着他。
他眸子一緊,望着她這副痴纏的模樣,心中對她的不耐也愈來愈深。
"滾開——"練毅一腳用力踢開她。
於蕎飛沒料到他會這麼做,一個沒留神便摔跌在地,弄得手肘滿是擦傷!
她咬着牙、忍着痛,再度爬起身,以幽渺的眼神望着他,"我聽他們喊您王爺,那我也喊您王爺可以嗎?我別無所求,只是想向您討個工作,即便是打雜的都沒關係。"
她的嗓音破碎,從沒想過以往那個心存善念的男人經過歲月的流轉、遞嬗,如今竟變成了個狠心的人!
既然如此,他方才又為何要冒險救她呢?
"打雜?"他目光一閃,眼中的冷漠卻未減分毫,"好吧!那麼你就來我們敬遠王府當丫鬟吧!"
撂下這句話,他隨之揮開衣袂,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其實,練毅的思緒也有如樹根般盤根錯節成一團。自己是怎麼了,為何他會義無反顧地衝進波濤洶湧的淮河裏救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
他被這個問題給糾纏得腦子發漲,所以,當他發覺這個女人的企圖時,心底對她的厭惡感也就更深了。
罷了,反正回到府邸後也不可能再和她有什麼接觸,這女人他就當作不認識,免得讓人心煩。
望着練毅漸得漸遠的身影,於蕎飛的一顆心也漸漸往下沉。
不!她絕不能失望,反正她就要住進府邸了,到時候和他近水樓台,就可以天天看着他了。
想着,她的嘴角終於淺露出一絲笑影,原本吊得老高的心也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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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敬遠王府,於蕎飛就憑她那可愛又不造作的個性和大夥混得挺熟,甚至還搶下許多工作來做,尤其是必須前往大廳、或是到練毅的書房送點心的差事兒她全都攬上身,可可惜幾次下來,一直見不着她想見的人。
而今晚,當練毅吩咐下人送上熱茶時,她理所當然地又搶過這個工作。
她手中振捧着自己精心為練毅所調配的龍進桂花茶,緩緩地朝他的書房走近。
輕叩了下門扉,便聽聞練毅低沉磁性的嗓音傳來,"進來。"
聽見他的聲音,她嘴角淘氣地微彎了下,才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輕輕將茶碗擱在他的書案,練毅這才抬起頭,當瞧見於蕎飛那張盈盈笑臉時,他的眉頭卻突地緊蹙起來。
"是誰叫你進來的?"他眼底瞬間覆上一層寒冰,立刻凍結她原本一顆滾燙的心。
"我……我是為您送茶水來的。"
"李嬤嬤呢?這事不是都由她在做嗎?"他眉尖煩鬱地一攏,眸光冷淡地投射進她的眼底。
於蕎飛心頭一震,怔茫地望着他,"我……我只是想為您做點事,王爺,您就別生氣了。"
"你叫我怎麼能不氣?我不是告訴過你別再來煩我,我不想再見到你,難道你真要我把你趕出府嗎?"
"不!請您不要趕我走,以後您怎麼説我就怎麼做,只要您別趕走我就好了……"她垂下腦袋,緊抿着晶紅豐潤的小唇。
"好,這話可是你説的。"他的眼眸緊眯成一道戲謔狹光,"我説什麼你就怎麼做?"
於蕎飛望着他那帶着奸佞笑容的臉龐,緊張地點點頭。
"好,那麼我現在命令你立刻到馬廄去工作,你肯嗎?"
練毅鋭利的目光真瞅着她,看到她慘白的容顏以衣眼底浮起的薄霧,他嘴角彎起了弧度卻愈來愈大。
良久,於蕎飛才沉重地點點頭,"好,我答應。"可她連忙又抬起螓首對着他,"我想知道,既然您這麼討厭我,為何在我落水時您又要救我呢?"
聞言,練毅心頭突地一窒,眸光投射出絲絲犀利光芒,"有關這點,我倒想問你,你當時是不是用了魔法迷惑了我的神志,才讓我做出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的事?"
於蕎飛搖搖頭,淚水潸潸流下,"我沒有……"
"真的沒有嗎?那時水流那麼湍急,你一個弱女子在水裏掙扎那麼久,上岸後居然沒事,鬼才相信!"
在練毅激動的逼問下,於蕎飛頓覺語塞,只有愣愣地瞅着他,説不出任何話。
"怎麼?無言以對了吧?"他閃爍的眸子直盯着她蒼白的小臉,稜角分明的五官頓然揚起一道邪惡的笑弧。
於蕎飛雙拳緊握,沒想到練毅的觀察力這麼好,居然會問這個她根本答不出來的問題。
她之所以會落入淮河,當着他的面呼救,完全就是要吸引他的注意,繼而讓自己能名正言順跟着他、守着他……
這時,一抹沉謐的笑容浮上他俊朗的臉,冷戾得足以奪人魂魄的目光直射向她那無措的容顏,"你真是個城府很深的女人,簡直是讓我厭惡透頂!"
練毅扯着邪笑,笑容裏不帶任何情感。
"沒錯,我向來深諳水性,淮河水勢湍急卻難不倒我,會這麼做,就是為了要接近你。"她一對秀眉緊緊攏起。既然他已猜出她的意圖,那她也沒必要隱瞞他。
"你!"方額一顰,他霍地哂笑出聲,"你真的很有種,居然敢誠實招出,難道不怕我更氣憤,然後把你趕出府?"
"我既然誠實以對,那你是不是能夠原諒我?否則人家定會説練王爺是個沒度量的人。"她偷覷着他臉上鐵青的神色,仍然不願退縮,只想為自己多爭取一點與他相處的機會,即使他不領情,她也要讓他知道她想跟隨他的心。
"哈……看樣子,你是在要挾我了?"他的黑眸眯成一條線,全身血液也被她這幾句話逼得到處流竄。
"我不敢。"她的心好痛,也好恨,恨自己為什麼無法喚起他過去曾有的温柔?難道他忘了,她就是他在十七歲時在蓮塘救起的小鯉魚啊!
當時她貪玩而從靈幻居溜出去,經過一處名為"蓮塘"的魚池時,一時被裏頭清澈的池水誘惑,所以轉化原形躍下水池,就在她嬉戲得幾乎忘了時間之際,突然從上頭倒下一堆沙土!
她震驚地想逃,可沙石重重地壓得她無法動彈,傷了鰭的她根本沒辦法施展法術。
原以為自己就要葬身在這座蓮塘,恍惚中聽見一位少年清朗的聲音響起,"小杜,你們掩埋這個池子之前,可有查看裏面還有沒有魚蝦呢?"
"啓稟少爺,我們……我們沒有。"小杜低頭道。
"沒有?"少年頓時怒火飛揚,"這裏頭可有不少魚兒是我孃的寶貝,你們若是將它們弄死了,就準備等着受罰吧!"
"呃——是、是!"小杜一聽是王妃所愛,連忙拿起鏟子,到池裏小心翼翼地將碎沙給剷出來。
就在這時候,練毅眼尖地看見一尾金鯉輕飄在水面,魚尾猛擺,做着垂死的掙扎。他趕緊趨前輕手輕腳地救起它,還囑咐下人準備乾淨的水將它放入,甚至親自為它拭去殘留在鰭上的血跡,替她上藥。
數日後,於蕎飛在少年的照料下終於痊癒,而他卻跑來告訴它。"小金鯉,我要回府了,以後這個別苑我也不會再來了,你就好好找尋自己另一個天地吧!"
就這樣,於蕎飛被他放了生,而他也走出了她的生命。
從那時起,她便思思念念地想着他,還四處打聽敬遠王府的地點。
由於老王爺曾被先皇調派多處地方執行管轄,因此尋他的過程倍感艱辛。她不容易三年前終於有了他的消息,她便經常跑來這裏偷偷地看他,甚至還愛上了他……
直到如今,她認為時機成熟了,該是她現身與他見面的時候了。
只是……他是人,她是魚仙;他是王爺,她是妖精,該如何才能在一塊兒呢?她不求兩人天長地久、永世相隨,只希望能守在他身側,看到他快樂的笑容,她便也覺得快樂。
"你不敢?"他驀然嗤笑,"我倒覺得你挺大膽的。"
"我只是希望能在你身邊看着你。"於蕎飛誠實地説出自己的想法。
"看着我!"練毅伸手用力抬起她的頭,狠戾地看着她,"你還真不知羞恥!"
"如果你能用對婉婉的十分之一温柔對我,我就……我就會非常感動了。"眼睫眨了眨,她的眼角落下了幾滴淚。
"你!"他猛地拍桌站起,"你是什麼意思?惡毒地躲在一旁偷偷觀察我和婉婉之間的一舉一動?"
"我……我沒……"
她不是躲在一旁,而是在劉家池塘裏心痛地瞧着他倆在池邊打情罵俏的情景。
"你這個女人真可怕,滾……滾出去!"練毅怒眉一揚,立刻指着門外要她離開。
"你是要我去馬廄?"她低聲下氣地問。
"最好滾出我的敬遠王府!"他爍利的眼射出一道光芒。
"不……我不走,你既已收留我,怎麼任意趕我走?"她步步往後退,而後顫抖着打開門扉,"我現在就去馬廄!"
仿似真怕他要趕她出府,於蕎飛拉開門把便衝了出去,好躲過他接下來無情的訕笑。
"天!她是從哪裏跑來的女人,我當時又為何會救她?"練毅雙拳緊緊一捏,霍然用力擊向牆頭,百般不解地喃喃自語,"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