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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大任堪當 金雕振翼

    站在振翼宮前的瑩白“雲石”台階上,楚雲又看到了劫後恩仇下的另兩位環主,一個是身材肥胖如缸,雙目細眯成縫的“天狼”冷剛,另一個則是滿臉麻點,鬚髮雜亂叢生的“大漠屠手”庫司,二人一掌“首環”,一掌“羽環”,卻是一般的沉冷肅穆,在楚雲心裏有着特別的印象。

    這時振翼宮雕滿金色巨雕的光彩閃耀的正門開了,自外望去,一間遼闊異常,地上鋪着光潔大理石的廳室展現在各人眼前,沿着廳室之旁,有兩排金色雕成龍形的琉璃燈架,正吐着瑩瑩光華,廳室的頂壁是全片的“雲母石”嵌成,豔紅的錦幕垂掛四周,巨大的石柱閃耀着潤滑悦目的光輝,而六十名黑衣大漢,則淵停嶽峙的肅立於大廳兩側,氣氛是豪華的,卻又有着極度的隆重。

    於是,眾人緩緩人內,楚雲始才踏入,已可看見一幅掛在大廳盡頭的紅幕上,精工繡制的一隻巨幅金雕!金雕昂首振翼,神俊苦生,恍如欲破幕飛去一般。

    這肅穆而隆重的氣氛使他心中明白,正式接任盟主的大典可能就要開始了。

    一排獸皮製成的寬大座椅迅速擺好,金雕紅幕下燃起五對白色巨燭,四個高矮不一的高齡老人,已緩步自門前進入。

    當先一人,身材高大雄偉,面紅無髯,目光如兩道冷電,兩粒瞳仁,卻似一對火鑽般在眼眶中往來遊動,令人有一股深刻的感覺,在他身後,則是一個體形枯乾,有一口大黃扳牙,朝天鼻的瘦小老者,另二人,卻皆是長髯齊腹,容貌清奇的老人,看情形四人都有八旬左右的年紀了。

    這四個高齡老者,大步行至楚雲身前,已由那紅面老人沉聲啓口道:

    “凌霄堂堂主‘狂鷹多彭馬,率屬下‘瘦鷹’郭凡,‘灰鷹’章亮,‘雲鷹’何洛拜見盟主。”

    説罷四人已緩緩跪在地上。

    楚雲急忙趨前一一扶持,邊道:

    “不敢,且請各位平身。”

    此刻,紫心雕仇浩已來至楚雲身旁,恭聲道:

    “老夫斗膽再請盟主出示信物。”

    楚雲微微一笑,已將身上的“太陽牌”、“喉羅指環”取出,又將懸於左胯的“苦心黑龍”長劍一井解下,置入一個預先放在側旁的紅墊玉盤中。

    當眾人的目光望見這舊日首領的故物時,每一雙眼睛又漸自紅潤起來,唏噓聲再度隱約響起,每一件東西,在他們日常的耳懦目染之下,是太熟悉了,但是,如今物是人非,怎不令這些匿跡荒漠的豪士們睹物情傷呢?

    紫心雕仇浩忍着悲痛展開一面薄絹,上面正細緻的繪着與面前各物一模一樣的圖案。

    這是一道重要手續,紫心雕是要更進一步的證明,眼前各物全是真實無訛的,也即是説,他們昔日的領袖,已將重任委交於眼前的楚雲了。

    於是,大廳中每一個人靜默的伏身於地,包括紫心雕仇浩及凌霄堂的四名元者,黑壓壓的人羣,肅穆的向楚雲行了三拜九叩。

    楚雲知道,這是“劫後恩仇”上下對他正式承認的表示,因此,他雖然感到極為拘束,也只有硬着頭皮承擔下來。

    驀然,紫心雕雙臂高舉,引吭大呼:

    “耀我盟主,揚我金雕!”

    轟然如雷的聲音隨之應和,驚心動魄,在大廳中往來回蕩,歷久不絕。

    楚雲感到一股熱流直衝頂門,全身微顫,眼眶中淚水盈溢,他此刻的感受,是太深,太深了。

    待眾人站起後,紫心雕已奉着另一面玉盤緩步走上,玉盤中,端正的置有一枚摟金雕振翼圖紋的絢麗護手。

    楚雲伸手取過,扣在腕上,這時歡聲又起,紫心雕大聲説道:

    “稟盟主,自現在起,但請頒令恢復劫後恩仇舊有稱謂,全盟自老夫以下,終生誓死效忠盟主,劫後恩仇存在一日,子子孫孫永遠遵此誓言,若有違背,亂刀分之。”

    楚雲真摯的望着全廳之人,以沙啞的語聲道了感激,又簡潔的重述了一遍自己如何獲得無畏金雕故物的經過,最後,他深刻的道:

    “在下不求己身名利,但願各位能切記武老前輩昔日抱負,再做振奮,希望各位能以待武老前輩之情以待在下,在下更切望能以武老前輩之心與各位融為一體。”

    激動的歡呼聲又起,高人云霄幾乎連這棟巍峨的大廳也在震動了。

    情感自衷心流露無遺,一股與多股相合,信心自雙目中展現,堅強而肯定,陌生的轉為熟捻,遙遠的變為貼切,無數顆蹦跳的心連而為一,這是真摯的情感,無可諱言的契結啊。

    這是一間寬闊的房間,層層的輕紗低垂,地上鋪設着金黃色的地氈,淺藍色的屋頂向上凹進,嵌在屋頂之內的二十顆鵝蛋大小的夜明珠,吐出乳白色的瑩光,柔和極了,也悦目極了。

    屋內是一式紫檀木鑲着美玉的用具,光潔而華貴,高雅而恬淡,幾幅幽遠的山水畫分掛壁上,一柄黑龍現鞘長劍斜懸一角,在一張古雅的畫桌之上已置有一隻冒着熱氣的鑲金玉杯。

    一面半圓形的窗户啓開一半,自窗中望去,可見山下隱約的湖光水色,右面則是重疊連綿的屋宇及明滅不絕的燈火。

    此刻,已是初更了。

    楚雲在適才的歡宴上,因為過份的喜悦而飲了不少烈酒,這時腦中有些暈眩,他喝了一口桌上芬芳無比的香茗,又站在窗前讓夜風吹拂了一刻,才覺得清醒了不少。

    窗外,有一陣淺淺的花香傳來,這花香淡而雋永,雖不濃郁,卻另有一股令人難忘的幽雅。

    “嗯,武老前輩非但才高技絕,甚至連生活的情調也與眾不同,他真懂得享受與佈置呢,看他此處的寢居及回魂島上的秘室,都豪華舒適得宛如皇宮……”

    楚雲打量着四周,讚歎不已,這時,房門忽然被輕輕的敲響了。

    “進來!”楚雲緩緩回身望去。

    房門呀然啓開,四個白衣,清麗脱俗的少女,已婀娜而入,輕輕俏俏的跪在地上,為首的一個白衣少女,銀鈴般説道:

    “啓稟盟主,小婢等特奉總管事之令,前來侍候盟主,尚乞盟主支使。”

    楚雲微微一笑,有些奇怪的道:

    “這裏有女眷麼?”

    那白衣少女柔和的道:

    “本盟上下,已移居此處幾達三代,各級盟友大多成家,眷屬皆居於宮後左近,明日便將有十二名女子前來供盟主挑選……”

    楚雲驚道:

    “挑選什麼?”

    白衣少女似乎微微一怔,迷惘的道:

    “由盟主挑選六名,做近身侍妾,難道盟主尚不知曉麼?”

    楚雲不由有些手足無措,急道:

    “咳咳,不,這怎麼可以?這……豈不耽誤別人一生幸福?”

    白衣少女恍然一笑道:

    “盟主且請勿虞,能力盟主近身侍妾,皆為本盟眷屬中未嫁少女之殷切願望,全為各人自願,沒有絲毫勉強,昔年老盟主亦曾擁有近身侍妾數十人呢!”

    楚雲用力搖頭道:

    “不,這不大好,啊,你們可以站起來了。”

    四名白衣少女,緩緩起立,俏生生的站在一旁,八隻眼睛,卻不停的凝注楚雲,眼中的光芒,柔膩得足以化百鍊鋼為繞指柔。

    楚雲不料劫後恩仇中,還有這條旖旎的規矩,但是,反過來説,這又何嘗不代表全盟上下,對他們盟主的熨貼關注呢?

    這時,門外一陣步履聲響,一名黑衣大漢躬身站立門外道:

    “稟盟主,副盟主與凌霄堂主求見。”

    楚雲頷首道:

    “快請!”

    他又回頭道:

    “咳,你們四人可以先進去收拾一下。”

    四個白衣少女微微一福,碎步向內室行去。

    片刻間紫心雕仇浩已偕狂鷹彭馬行人,見禮後,楚雲讓二人落座,迫不及待的道:

    “仇副盟主,聞説明日須由在下挑選六名恃妾,未知此事可真?”

    仇浩頷首道:

    “不錯,未知盟主意下如何?”

    楚雲搖頭道:

    “在下性不近此,大無必要,而且,將來更會誤及人家一生……”

    仇浩笑道:

    “盟主,回想老盟主在世之時,曾言人有天性,無庸假冒道學,只要不做傷天害理之事,自可順乎自然,而這批少女,不論今昔全力自願侍候盟主,全為侍妾,與盟主日後正式結親,毫無於連。”

    楚雲深沉的道:

    “話是不錯,但在下尚有大任未了,如何能沉溺温柔鄉中?罷了,尚請副盟主代為諭令免行。”

    楚雲言談之時,有一股自然的威嚴與雍容流露語中,紫心雕仇浩肅然正座,在感覺上,他幾乎以為是在傾聆昔年的無畏金雕親自説話。

    此刻,他用力點頭,道:

    “謹尊盟主諭示。”

    坐在一旁的狂鷹彭馬,沉聲啓口道:

    “盟主,盟主的兩大隨身護衞已於門外靜候謁兄,此乃於各環各堂屬下精選,盟主是否召見二人?”

    楚雲一笑道:

    “真麻煩各位了。”

    彭馬連道不敢,回首招呼一聲,兩個身着青衣,面目精悍冷峻的青年,已大步行人,納身便拜。

    楚雲注意到二人所着衣衫與眾不同,低聲問道:

    “二位大名?”

    兩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右面一人恭謹之極的道:

    “‘煞星子’盛陽。”左首一人隨着道:““快刀三郎’李銷。”

    楚雲道:

    “二位可以平身了,日後相處如常,勿庸過於拘泥。”

    楚雲雕仇浩忽道:

    “盟主,此二人乃為本盟年輕一輩中,功夫最為傑出者,他們一心為盟主效力,依循盟規,二人已褫奪穿着‘太陽衣衫’之權,直到三年之後,經盟主認定二人確實忠貞不渝,恪盡職守,方始準其復穿‘太陽衫’,否則,便永遠軀逐出盟,並殘一臂以示懲戒。”

    楚雲嘴唇微動,似欲有所言談,但隨即又淡淡一笑,沒有多説。

    這時,紫心雕與狂鷹二人,又將劫後恩仇目前情況詳細解説了一遍,於是楚雲知道這靈秀的山有一個悄麗的名字:“情影山”,更驚異着劫後恩仇現在這一股奇大的力量與嚴密的組織,最後,紫心雕道:

    “本盟人數極眾,連眷屬約有兩千餘人之多,在倩影山後墾有良田百頃,枴子湖內可網新鮮魚蝦,除了衣飾油鹽須每年出山購置一次外,其他均可自給自足。”

    三人又隨意聊談了一陣無畏金雕昔年舊事,夜已漸深,紫心雕與彭馬相偕起身,問安後緩步離去。

    楚雲送走二人後,回身卻發現煞君子盛陽及快刀三郎李銷肅立未動,他一笑道:

    “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

    煞君子盛陽躬身道:

    “弟子等將日夜不息為盟主護衞,盟主有事尚請指派。”

    楚雲雙肩微聳,爾雅的笑道:

    “罷了,在本山之內,無庸如此緊張,不會有刺客的,而且,我也不會偷偷溜走啊,你們先去休息吧。”

    二人不敢多説,躬身退去。

    於是,楚雲愉快的笑了,他在這幾年來的痛楚生活中,第一次覺得情感的泉源充實了,第一次有回到“家”的感覺,是的,他怎能不深深的感激呢?那神秘老人——無畏金雕武血難,給予他的大多了,而他的昔日部屬,也與他有同樣的豐富情感啊!

    枴子湖的湖水永遠是那麼平靜與澄清,綠得可愛,藍得醉人,空中的白雲映在水中,如一隻只透明而難於捉摸的天鵝,倩影山似一個凝眸睬視着湖水的含黛少女,悠悠的,痴迷的,卻又永恆的啊,於是,太陽與月亮循環着捉迷藏,湖水不息的輕吻着細沙,不知不覺的,六十個白天連着六十個夜晚,迅速而又安詳的逝去了……

    這兩個月來,劫後恩仇往昔的愁雲消散了,信心重又恢復,一切舊日的施律開始行展,到處充滿了蓬勃的生氣,如初升的朝旭,有着明朗而豔麗的光芒,而不久,當旭陽再升,就會刺目與耀眼了。

    又過了十天。

    劫後恩仇的一切內務,都已進入常規,楚雲對一切的事物,皆己熟悉得宛如對他自己身體上的各部分一樣了。

    這些天來,他忙於策劃與巡視各處,發揮了他驚人的毅力與雄才,精神上的透支是巨大的,因此那一股埋藏在他心靈深處的仇恨,被他強制着,壓迫着,甚至不去回憶,不去思考,但是,如今劫後恩仇內的事已經告一段落,那股深沉的仇恨又不可抑制的爆發了,如山洪的突潰,洶湧而澎湃,在靜止時如火烙般烤炙着他的神經,午夜時又似毒蛇般啃齧着他的心靈,這些仇恨不是單純的,其中包含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更迫得他險死還生,受折磨,這不僅是恨,還有強烈的自尊與希望的幻滅,多少悲苦和辛酸組成的啊。

    楚雲這時才體悟出,在兩個多月以前,他忽然瘋狂得宛似失去理性般殺戮那一百多名馬賊的原因,那是他壓制在胸中的怨恨與憤怒太久了,在突然的血腥下激發了他最深沉的隱痛,他要發泄,他要任性,於是,那一百多名兇戾的馬賊,便成了他瘋狂時的犧牲者。

    現在,楚雲正在他華麗而舒適的房間中煩躁的蹀躞着,雙目煞氣時現,兩手不斷的互相搓扭……

    肅立一旁的“煞君子”盛陽及“快刀三郎”李銷,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四隻眼睛卻關切的注視着他們的盟主。

    忽然,楚雲停止腳步,回頭道:

    “盛陽,你去召請副盟主及三環一堂的各位首要到來。”

    盛陽答應一聲,匆匆離去,出門時,卻幾乎與一個冒失闖入的大漢撞個滿懷。

    楚雲抬頭一瞧,這毛躁躁的大漢,正是那蒙古武士哈察!

    哈察一腳踏進,便大嚷道:

    “主人,他們給我穿好的,吃好的,卻不准我隨時來伺候你,我不穿不吃都行,就要呆在你身旁才舒服。”

    楚雲強笑道:

    “也罷,你以後整日跟着我便了,現在,先到一旁站着,容我獨自思考一件事情。”

    哈察從來沒有見過主人如此煩躁之狀,不禁張大了嘴,愣楞站到一旁。

    片刻後——

    一陣步履輕響,紫心雕仇浩、凌霄堂堂主狂鷹彭馬、首環環主天狼冷剛、羽環環主大漠屠手庫司、爪環環主金髯客畢力等人已連續而入。

    楚雲待眾人一落坐後,閉目靜默剎那,沉聲道:

    “各位,在下驟請各位到來,實有一件重大事情宣佈,這件事情,已隱藏在在下心中數年之久,現在,在下如再不説出,只恐這澎湃的仇火會將在下的心靈焚成灰燼!”

    眾人驚愕的睜大眼睛,正待説話——

    楚雲雙手一舉,道:

    “且請各位暫勿出聲,容在下先行發抒一番,這鬱積心中多年的憤恨吧……”

    於是,悠遙的、迂緩的、悲槍的語聲似來自天邊,來自雲端,如夢幻也似裊繞響起,一個字是淚,一句話是血,一聲喘息像哭泣,一絲語尾似嘆息,淚灑在血上,血印在心版,灌溉着仇恨,使它萌芽,蓬勃,終至不可收拾。

    這是悲痛攙合着憤怒,哀傷溶合着鮮血的心聲啊。

    良久——

    語聲如一根緊繃的琴絃,緊緊的,驀然中斷,拔了一個尖音,飄向虛無,終於散了,散了。

    楚雲説完了他積壓心中多年,如怒火般燃燒的仇恨,默然走到一張紫檀椅上坐下,他已説得大詳盡了甚至連最細微的枝節,最輕巧的行動也沒有遺漏。

    室中一片沉默——每個人已沉溺人深深的哀惜和濃厚的憤怒中。

    驀然,紫心雕仇浩雙目血紅的站起,大聲道:

    “盟主,我們還等什麼?請即時下令,劫後恩仇全部出動,生生斬絕這些神人共棄的鼠輩!”

    身材肥胖,永遠細眯着一雙眼睛的首環環主大狼冷剛,緩緩站起,沉聲道:

    “盟主,你是全盟上下的精神寄託,天下任何一個人傷了盟主的心,動了盟主的一根汗毛,我們便會毫不憐惜的用這人的狗命來頂罪,現在,中原那些鼠輩的罪惡已不止於此,那麼,我們便用較這更慘厲千借的方法去對付他們。”

    天狼冷剛,掌劫後思仇首環環主之職,武功之高固然不在話下,心性之殘酷狠毒則較其武功更有過之,只是他深沉已慣,不易現出而已。

    這時,凌霄堂堂主狂鷹彭馬亦緩緩起立道:

    “我劫後恩仇隱跡武林已達五十餘年,現在江湖之上只怕早已不復記憶了,昔年老盟主率領吾等闖蕩江湖之際,並未宣揚本盟盟號,因而武林中僅知老盟主及其左右數人之名而已,待老盟主厭倦江湖,率吾等歸隱此處之前,始擴充盟務,宣揚盟威,但為時甚短,僅如曇花一現而已,故此江湖之上,少有提及劫後恩仇者,而本盟除凌霄堂有數個人之外,大多未曾歷跡江湖立名揚萬……”

    彭馬説到這裏,雙目紅光倏盛,宏聲道:

    “吾等正可惜為盟主復仇雪恨之機,在盟主率領之下大舉出山,殺盡江湖鬼蝦魍魎,使劫後恩仇之名響徹雲天!”

    他話聲一住,眾人轟喏之聲隨起,羣情激動,金髯客畢力霍然站起道:

    “本座首先向盟主請命出山!”

    一頭亂髮叢生如草,鬚髯雜亂的“大漠屠手”庫司慢吞吞的站起,聲如鬼號般道:

    “盟主,本座不會説話,不過,本座之意是跟隨盟主左右,殺他媽個寸草不留,將那些工八羔子,五馬分屍,凌遲細剁!”

    這位劫後恩仇下羽環環主,平素不善言詞,沉默寡言,但心狠手辣之處,不亞於天狼冷剛,二人可謂劫後恩仇中一對煞手!

    楚雲感動無己的自椅上站起,眸中淚光隱隱,他一句話也沒有説,是的,對着這麼濃厚的關切之情,對着如此深摯的兄弟之愛,又如何用言詞去表達心中的感激於萬一呢?

    忽然,一旁的哈察號陶着跪到楚雲腳邊,抽搐着道:

    “主人啊,你為何不早告訴哈察這些?哈察要一個個撕裂他們,哈察恨死他們這些狗雜種啊……”

    “快刀三郎”李鎧急步過來扶住哈察,楚雲握住那一雙寬厚的大手,久久無語。

    於是,待眾人情緒平安之後,在楚雲的主持下,劫後恩仇大舉出山的行動計劃已開始商討了。

    外面,天仍是爽朗的,湖水依然澄藍,山色仍舊翠綠,但是,卻好像隱隱含有一股出奇的激奮,宛如溶岩迸濺前短暫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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