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鐵捕苗義炎日以繼夜大掃蕩般尋找「十一哥」,宛平縣城之賭徒們只好躲到縣界之荒洞中過過賭癮。
所以,每當入夜之後,便可以瞧見該處洞中火光掩映,洞口則有不少人在把風,為那荒涼林洞另添一份景色。
元宵節已過,這些賭徒卻毫無歇手之意,加上鄰縣之賭徒前來捧場,場面日益壯大,放哨之人亦日益增加。
這天黃昏時分,那位青年跟著賭徒們進入一個大山洞,不過,因為,桌滿、人亦滿、加上煙味,空氣甚為污濁。
此時已經有三張桌子在賭癮已發之賭客催促下,開始營業,青年在各桌各瞧了三把之後,他便微微一笑。
可真巧,此地亦是一翻兩瞪眼的押大押小,而且規則相同,莊冢只要擲出十點,亦是通賠。
青年一見鄰桌正在湊人數,他立即上前「佔缺」!
剎那間,桌旁已站著十人。
為了充分利用空間,賭客及莊家一律站著,卻沒人發出怨言哩!
不久,一位中年人和一位青年來到桌旁,中年人將全新的骰子朝桌中央一放,含笑道:“歡迎!我叫老林,他叫小莊,今晚由我倆服務。”
“本場一律賭現,恕不掛賬,桌上已清楚寫着大小二字,十一點至十八點為大,三點至九點為小,十點吃莊家!”
青年立即打開布袋取出大小銀子。
老林又道:“押往時,別湊在一堆,以方便理賠,押妥注立即離手,開寶後,亦勿接近枱面,小莊會把銀子送給大爺們,行嗎?”
眾人立即點頭。
老林拆開封條,將三粒全新的骰子放入盒中,立即邊搖邊道:“押大押小任你挑,大把銀子任你取,下注啦!”
説著,他已將骰盒放在桌中央。
那九人立即有五人押大,四人押小,而且一出手便是十兩以上,青年卻跟着將一兩銀子押小。
“一!二!四!吃大賠小!”
小莊俐落的將押大之銀子賠給押小之銀子,再倒貼十一兩銀子道:“請押小之大爺取回本金及彩金。”
青年便取回二兩銀子。
小林不疾不徐的做莊,現場之人起初互有輸嬴,第二十一把一開始,便輸多嬴少,而且接連開十把「小」!
賭客的不信邪毛病復發啦!
那九人把把押大。
而且越押越大!
結果,他們的口袋漸乾。
他們頻頻拭汗啦!
青年卻從第一把一直嬴到現在,而且每累積至二十五兩,便向小莊兑換﹂錠大銀子放在桌上。
如今,他的桌上已經有四錠大銀子啦!
不過,因為他每把皆只下注一兩,乃是「小兒科」,所以小林毫不在意的任由他去嬴,反正小林可以由押大之人撈回數倍。
所以,小林一直帶着微笑。
他又痛宰那九人三把之後,又愉快置盒道:“下往!”
那九人仍然押大,若由枱面上估算,他們至少押了三千兩現銀,顯然,他們已經輸急,決心要大博一次。
青年徒懷中掏出六錠大銀子,再把桌面的四錠大銀子一起押小,他已經打算好好的混水摸魚啦!
“一百五十兩銀子豈能和三千兩銀子相比呢?”
小林當然開出“一!三!三!”吃大賠小啦!
不過,小林卻深深瞄了青年一眼。
青年卻置之不理的含笑收回二十錠銀子。
再下來一把,那九人不但押大,而且押了三千五百多兩銀子,青年毫不猶豫的將二十錠銀子押小。
結果,青年又贏了二十錠銀子。
他愉快的道:“小莊,賞個袋於吧!”
小莊立即拋來一個布袋。
青年不在意的裝下銀子,再將布袋踩在右腳下。
青年原本要見好就收,可是,一名中年人取出一張銀票這:“大正銀莊的銀票收不收?”
小林瞄了一眼,點頭道:“收!”
説著,他亦將骰盒放在桌中央。
對方立即將銀票柙大。
青年一瞄,立見它是一千兩銀子。
其餘八人立即又合計押了三千餘兩銀子,而且全部押大,青年毫不猶豫的連麻袋一起柙小。
小林瞥了青年一眼,掀盒道:“二!二!二!六點,吃大陪小!”
青年的布袋中又多了四十錠銀子。
青年愉快的又將布袋放在右腳下。
小林搖妥骰盒,喝道:“下!”
那名中年人方才輸了一千兩銀子,心中一不甘,立即又將兩張一千兩銀票,而且是狠狠的押大。
另外八人見狀,存心一拚的掏出大小銀子全部押大。
青年已經有八十錠大銀子,他略一估計,立即全部押小。
小林一皺眉,徐徐掀盒。
“一!一!一!三點!吃大暗小!”
青年的布袋已經有一半客滿啦!
他立即含笑道:“小莊,我袋中已經有一百六十錠銀子了吧?”
“是!在好四千兩,你發啦!可以啦!”
他故意加重「可以啦!」三字,顯然在暗示青年見好就收啦!
“我換下那三張銀票,行嗎?”
“行!你先取走四十錠銀兩吧!”
“沒問題!”
他便愉快的自袋中取出四十錠銀兩。
小莊遞來那三張銀票,立即抬走那袋銀兩。
小林搖妥骰盒,便將它放在桌中央。
那位仁兄道句:“我不信如此邪!”立即將五張銀票押大。
另外八人己經有三人輸光,立即後退半步。
另外五人先後取出銀票供小林過目後,亦全部押大。
小林暗暗吸口氣,立即欲掀盒。
他迫不及待的要大撈一票啦!
青年道句:“且慢!”立即將四十錠銀兩及三張銀票押小。
小林脱口道:“你……”
青年含笑道:“我仍押小,開吧!”
盒蓋一掀,赫然是“一!二!三!六點!”
“吃大陪小!”
那六人立即面無人色。
青年愉快的道:“全部兑換銀票。”
説著,他已收回那三張銀票。
小莊立即遞出五張銀票。
青年收下銀票,便把玩著桌面之八個小銀子。
小林又搖妥骰盒,仍然放在桌中央。
方才那一把,又有三人「三振出局」,剩下的那三人雖然不信邪的又押大,不過,總共只押了八百餘兩的銀票。
青年便將一兩銀子押小。
“一!一!一!三點,吃大賠小。”
那三人臉色更難看啦!
青年收下那一兩銀子,便含笑望向小林。
小林淡然一笑,立即又開始搖骰。
那三人拭去額上汗水,立即注視小林的動作。
“砰!”一聲,小林置盒於桌上,喝道:“下注!”
那三人毫不猶豫的押大五百餘兩。
青年仍押小一兩。
“一!三!四!八點,吃大賠小!”
小莊撥出一兩銀子,立即收下銀票。
立即又有兩人被「三振出局」,他們不但輸錢,更輸了心情及健康,他們好似已經老了二十歲哩!
小林不疾不徐的搖骰後,立即置盒於桌中央。
剩下那人摸遍大小口袋,終於押下了七十三兩銀子及碎銀,不過,這回,他僥倖的準備沾沾青年的手氣。
所以,他押小。
青年卻押大一兩銀子。
那人啊了一聲,立即望向青年。
小林一掀盒蓋,喝道:“四!五!六!十五點,吃小賠大!”
那人啊了一聲,立即趴倒在桌上。
太………太邪門啦!
另外之人不由暗暗惋惜他為何不堅持到底呢?
青年收回銀子,便望向那人。
小林含笑朝擠在附近圍觀的人道:“發財,請!”
這些人一直在旁瞧着這場詭異的豪賭,儘管途中有人退出,卻沒人敢接上去下注,此時,乍聞小林招呼,不由互視。
倏見趴在桌上之中年人喊道:“詐賭!”説看,他已抓住骰盒。
小林及小莊立即神色一變。
另外一名中年人見狀,立即沉聲道:“周兄這一提醒,小弟亦覺大有蹊蹺,另外七位大哥可有同感?”
那七人當然樂於附和同意啦!
小莊立即欲匆匆離去。
一名中年人扣住小莊左肩沉聲道:“別走!”
小莊立即哎叫叫道:“疼死我啦!”
立見洞口傳出暴喝道:“吾獨眼龍在此,誰敢踢場子?”
洞中之賭局立即暫停。
立見一位魁梧青年撥開人羣行來,另有一位以黑圓罩遮住左眼,滿臉橫肉,虯鬚之魁梧中年人隨後跟入。
那位連輸八張一千兩銀票之中年人立即沉聲道:“諸葛源在此!”
獨眼中年人雙目寒光一閃,沉聲道:“南陽秀才?”
“不錯,好見識!”
“既然同是道上之人,到洞外談吧!”
“不!先弄清楚有否詐賭?”
“你存心要砸場子嗎?”
“非也!諸葛某人若欲砸場子,豈會輸掉一萬三千多兩銀子,實因這場賭太詭異,太趕盡殺絕啦!”
另外一人接道:“對!這傢伙從頭嬴到尾,光憑一兩銀子,便嬴了八千多兩,我們九人卻輸光,分明串通。”
“對!這小子與莊冢串通!”
青年兩側之人立即抓住他的雙臂。
青年不掙扎,亦不吭聲。
小林忙道:“各位大爺別衝動,咱們今日所賭的每一把,是不是在下先放妥骰盒,你們再下住。”
“不錯!”
“是不是各位大爺先下注,這位兄弟再下注?”
“這………是的!”
“諸葛大爺,是不是?”
“是!”
獨眼龍立即喝道:“在這種情形下,如何詐賭?”
那九人立即語窒。
不過,抓住骰盒之人卻喝道:“骰子有鬼。”
説著,他立即掀蓋欲抓骰子。
「叭!」一聲,獨眼龍已經擲出骰子制住中年人之肘灣「曲池穴」,道:“即使骰子有鬼,你們是隨後再下注,怪誰?”
那九人立即語窒。
獨眼龍沉聲這:“諸葛兄,請吧!”
諸葛源拍開那人穴道,立即恨恨出洞。
小林收回骰盒,取出三束封妥之骰子道:“歡迎各位大爺挑選骰子以及試試各位的手氣。”
青年收下銀子,立即退開。
獨眼龍喝道:“沒事,繼續!”
骰聲再響,莊冢再度吆喝著。
小林這桌亦有六人押注。
他們皆押得很小。而且分別押大及押小,小林好似在活動筋骨般隨意擲骰,雙方便互見輸贏。
獨眼龍朝青年右肩一拍,道:“小兄弟,咱們出去聊聊吧!”
“好!出去透透氣吧!”
兩人便朝洞外行去。
獨眼龍出洞之後,繼續前行,青年卻舉臂挺胸吸口氣,再垂臂吐氣道:“喔!
精神好多啦!”
立見身後的魁梧青年沉聲道:“請!”
“幹嘛!”
“龍哥在前面等你聊聊哩!”
“對!我險些忘了此事,謝啦!”
倏見他疾掠向右前方,立即落在獨眼龍右方三丈遠處,獨眼龍嘿嘿笑道:“好小子,夠機靈!”
「刷!」一聲,他已疾追而去。
青年又前掠八丈,立見二名青年各持匕首掠來,他們的輕功雖然很「菜(差)」,卻表示他們諳些手腳功夫。
青年倏地抓出兩塊銀子,立即擲去。
「叭叭!」二聲,兩名青年的右膝先後「中獎」,立即趴地吃屎!不過,獨眼龍卻已經撲近八尺處。
只見他的右掌一揚,三粒骰子已疾射向青年之後腦,背心及脊椎尾,顯然他存心一出手便擺平青年。
青年右足尖一落地,立即側翻向右前方。
倏見他的雙手再揚,兩塊銀子已經兵分兩路的分別射向獨眼龍的另外一眼以及「子孫帶」。
及方距離甚近,獨眼龍又自信可以擺平青年,所以,他一見銀子射近,直覺的立即偏頭及揮開上面那塊銀子。
「叭!」一聲,安打!﹂獨眼龍慘叫一聲,立即疼昏倒地。
他的「蛋黃」已破,鮮血立即透褲而出。
遠處的六人立即驚呼掠來。
趴倒在地之兩名青年更是駭呼:“龍哥!”
青年卻得意的掠向遠處。
就在那六人掠近之際,倏見五位蒙面人分別自五株樹上掠下,只見他們又掌疾射出飛鏢,那六人立即中鏢死去。
一位蒙面人掠到趴倒在地青年之前,立即制死他們。
立見其中一人沉聲道:“照計行事!”
説著,他已將「化屍粉」倒在一句屍體之傷口。
黃煙一冒出,屍體立即迅速腐蝕。
那人挾起獨眼龍立即掠向青年消失之處。
另外四人將另外七具屍體放在屍水附近,立即跟去。
且説那青年掠行裏餘遠,便將銀票塞入一塊大石下方,然後,再拿起小石塊在大石下方畫個小圈。
他朝遠處一瞧,立即掠去。
眼看城牆在望,他立即收功緩步。
他剛走出五六十步,立即「刷!」一聲,一位蒙面人已經挨近他的背後,他一剎身,立即向右連踏出兩步,準備閃避。
來人正是挾著獨眼龍之蒙面人,他尚未落地,一見青年向右踏出,他立即疾擲出獨眼龍「砰!」一聲,青年立即踉蹌倒去。
蒙面人反彈出一縷指風,青年的「麻穴」立即被制住!
剛啊了一聲,蒙面人已封信他的「啞穴」。
蒙面人朝青年的懷中一掏,立即掏個空,他正欲詢問,遠處已傳來宏喝道:
“本官在此,誰也不許動。”
蒙面人一咬牙,立即掏出一把匕首讓青年握住,然後再握著青年的右腕疾戮入獨眼龍之背心。
蒙面人故意慘叫一聲,立聽:“住手!”大喝聲。
他朝青年之後頸輕按一下,再按青年的腰際,便疾掠而去。
青年咳了一聲,剛吸口氣,鐵捕苗義炎已經掠到丈餘前喊道:“大膽狂徒,居然敢藐視本官警告殺人,還不束手就縛!”
青年道句:“不是我!”﹂立即起身。
苗義炎柚出腰刀喝道:“你敢拒捕?”
「當!」一聲,青年已放下匕首,道:“大人冤枉,草民被一位蒙面人所害大人請明察呀!”
説著,他立即下跪。
苗義炎一見死者是獨眼龍,立即忖道:“此子年紀輕輕,怎麼可能殺死獨眼龍呢?難道另外有人?”
他立即默察現場。
青年立即道:“稟大人,草民被一位蒙面人利用此人擲倒,再被他佈置成殺死這人,請大人明察。”
“你是誰?”
“草民風光。”
“風光?聽你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是吧?”
“草民來自洛陽。”
“為何夤夜來此?”
“這………”
“你渾身煙味,你剛從賭場出來吧?”
“草民……草民……”
“哼!你不説,本官也明白,死者專營賭場,你又渾身煙味,莫非和他因賭發生糾紛,致由背後殺死他。”
“不是!不是!是一位蒙面人殺的………”
倏聽通道傳來喝聲道:“誰—站住!”
立聽另外一人喝道:“土狗,你敢再逃?過來!”
“是!是……”
苗義炎沉喝道:“押過來!”
不久,兩位衙役押著一位胖青年過來,胖青年乍見地上屍體,立即啊了一聲,道:“龍哥!龍哥!”
苗義炎沉哼一聲,胖青年立即下跪道:“參見大人!”
“土狗,你可認識這人?”
“啊!認識,他今晚只用一兩銀子,便嬴了八千多兩銀子哩!”
“哼!風光,你真高明呀!”
風光立即低頭不語。
“土狗,場子在何處?”
“這………”
“你又皮癢啦!説!”
“是!是縣境相思林洞中。”
“果真不出本官之所料。”
“大人,龍哥不敢在你的轄區內擺場子,小的也沒有做壞事,夜已深,小的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此時的賭場正熱鬧,你為何沒把場?”
“這………”
“説!”
“大人可否保密?”
“行!”
“龍哥一見他大撈一票,存心要榨一些零用錢,那知卻會被他殺死,大人,你千萬要保密喔!”
“還有誰在把場?”
“黑將他們十七人都在!”
“只有你來找獨眼龍嗎?”
“不!小陵他們八人亦在找。”
“風光,證人在此,你敢再狡辯嗎?”
“他實在是被一位蒙面人殺死的啦!”
土狗道:“大人,一定是他殺的,他很厲害哩!你瞧瞧龍哥的下體,它便是被他用銀子擲傷的哩!”
苗義炎褪下獨眼龍褲子,果見兩個「蛋黃」已經一破一裂,以獨眼龍之修為竟負此重傷,可見風光之厲害。
苗義炎忖道:“瞧現場之痕跡,分明另有第三老,風光之言莫非屬實,此人究竟是誰?
為何嫁禍給風光?“
“以風光之賭技,暗器手法及有條理之答話,他分明不是普通的角色,那位第三者竟能制住風光,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思忖一下,道:“風光,你可願隨本官返衙?”
“願意”
“土狗,本官言出必行,不過,你必須交出一人來頂,你可願意?”
“願意!”
“好!周豹,你和他去,小心行事!”
“是!”
一位衙役立即和土狗離去。
另外一位挾起屍體,立即跟著風光及苗義炎離去。
不久,遠處出現那五位蒙面人,立聽一人這:“諸葛兄,鐵捕好似沒中計,是不是要潛入牢中做掉風光?”
“算啦!回去設法劫賭場吧?”
“好!”
天剛亮,楚懷湘大人立即升堂。
公堂上擺著獨眼龍屍體,風光和一位瘦黑青年分別跪在屍體兩側,楚懷湘一拍騖堂木,喝道:“大膽風光,抬頭。”
風光立即緩緩抬頭。
“風光,瞧你相貌不錯,又如此年青,為何聚賭又殺人?”
風光低頭道:“草民的確不該貪婪而賭,草民願意領罪,不過,草民絕對沒有殺人,請大人明察。”
“狡辯,苗捕頭目賭你持匕戮入獨眼龍背心,而且,當場並無他人,更沒有你所謂之蒙面人。”
“大人,你既然主動提起蒙面人,想必苗大人已經向你報告過詳情,聽説大人一向公正廉明,草民不再多辯。”
“哼!瞧你年紀輕輕,居然如此刁鑽,你放心,本官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絕對不會寬你一絲一毫,”
“謝謝大人!”
“卓忠和!”
立見瘦劊青年叩頭道:“大人金安,草民卓忠和向大人請安!草民最近一直安份守己,不知為何被帶入公堂?”
“你可認識他?”
“他就是「一兩賭王」!”
“此話何意?”
“聽説他昨晚到……”
“本官知道縣界相思林荒洞中有不少賭場,你直説吧!”
“遵命,報告大人,他昨晚只以一兩銀子,便從頭嬴到底,一共贏了八千多兩銀子,另外九人輸得脱底哩!”
“會有此事?風光,真的嗎?”
“草民走橫財運!”
“不可能,你是郎中?”
“不是!莊家昨晚至少嬴了六萬兩銀子。”
“什麼?賭這麼大?非肅清不可,苗捕頭。”
“卑職在!”。
“速擬對策!”
“是!”
“卓忠和,莊家昨晚真的嬴六萬兩嗎?”
“是的!因為,那九人一直押大,而且越柙越多,偏偏一直開小哩!”
“風光,你一直柙小吧!”
“是!草民混水摸魚。”
“嗯!那八千兩呢?”
“草民在被獨眼龍追逐之際,不慎失落,因為,那位蒙面人曾搜過草民之口袋,卻沒有搜到銀票。”
卓忠和道:“你一定藏起來!”
“黑白講,我一直被獨眼龍追,那有時間藏銀票?”
卓忠和沒瞧見獨眼龍被風光以銀兩擲破「蛋黃」,他一直認為他的龍哥很神,所以,他立即無話可答。
楚大人喝道:“卓忠和,你替賭場把風,本官關你一個月,你可心服?”
“是!”
“押下去!”
兩名衙役立即帶走卓忠和。
風光突然道:“大人,草民認為那位蒙面人可能是輸錢九人之一,因為,他們曾經與獨眼龍在場於爭吵過。”
“説!”
風光立即詳細敍述。
“捕頭,你可認識諸葛源?”
“回大爺的話,諸葛源乃是南陽人,自稱南陽秀才,今年四十一歲,仗恃武功及心計,一向走邪道,不過,罕對付平常百姓。”
“他嗜賭嗎?”
“是的!他既嗜賭又好色,卻無固定的收入,卑職研判他可能涉及多宗懸案,可惜,一直找不到他。”
倏聽衙前街道傳來呼喊道:“不好啦!縣界相思林大火啦!”
楚大人立即喝道:“傳他入衙!”
不久,門口之衙役已經帶入一人!
不過,卻聽不少人紛紛喊道:“不好啦!火燒山啦!相思林大火啦!”
苗義炎道:“稟大人,會不會是諸葛源諸人縱火劫賭場?”
“你速帶人前往偵查及協助滅火。”
“是!”
“來人退下!”
衙役立即帶那人出衙。
另外六名衙役立即跟著苗義炎離去。
街道驚呼連連,人心徨徨,因為,那片相思林之火勢若曼延過來,一定會沿山燒來,屆時,可能會波及民宅哩!
風光忖道:“完啦!那八張銀票一定化為灰啦!可惜!”
楚大人喝道:“押風光入死牢候案。”
兩名衙役立即帶走風光。
楚大人立即率師爺出衙安撫民心及觀察遠處。
且説風光被押到一楝小屋前,立即瞧見一位衙役開門問道:“他是誰?犯了什麼案子,居然被送來此地?”
“他叫風光,宰了獨眼龍。”
“好傢伙,宰得了獨眼龍呀!不簡單,帶進來吧!”
“看牢些,別讓他和那傢伙搞在一起!”
“怪啦!為何沒扣上鐐銬及換上囚服,就帶來呢?”
“此事另有內幕,相思林又發生大火,頭兒已經帶人趕赴現場,大人亦急於出去安撫一下民心哩!”
“難怪如此嘈雜,你走吧!我來侍候他吧!”
那兩名衙役立即匆匆離去。
“姓風的,進來吧!”
風光便慢慢跟他入門。
他帶上房門,朝地下石階一指道:“死牢就在地下,在你進入死牢之前,我先交代你幾句話,聽清楚,牢牢記住!”
“説吧!”
“進入死牢之人皆是重犯,大多是等候秋決之人,所以,嚴禁離牢或會見外人,你明白嗎?”
“明白!”
“每天辰、酉二個時辰供應二餐及飲水,你若有排泄物,在辰時遞出。”
“只有兩餐呀?”
“快死之人,何必糟蹋糧食,牢中禁止喧鬧,打架,當然,你獨處一牢,又出不來,不可能和人打架啦!”
“還有什麼?”
“總之,你安份守己吧!”
“安份守己之人會進入死牢嗎?”
“你……討捱揍嗎?”
“別虐待犯人,保護人權。”
“少喊口號,你最好安份些,否則,我會令你永生難忘。”
“入牢吧!”
“怪啦!別人巴不得離牢,你好似喜歡入牢哩!”
“反正死不了,增進一些見識吧!”
“你挺篤定的哩!”
“你是不是平日沒人和你説話,所以,如此喜歡説話?”
“媽………算啦!”
立見他自壁上取下一串銅匙,便向行石階。
風光便默默跟他沿階而下。
他打開兩扇鐵門之後,立見另外一道石階延伸而下。
風光跟他循階而下,又打開兩扇鐵門,嗅出一股潮濕的黴味,另有無法形容的離聞味道。
立聽:“奈何橋,你怎麼又下來啦!加菜嗎?”
哇操!那有人名叫奈何橋呢?
卻聽衙役應道:“送來一位殺人犯!”
“天呀!殺人犯,吾命休矣”
“半斤八兩,少給我扯紕漏。”
説着,他已打開一扇鐵門道:“進去吧!”
風光便張望入內。
此牢約有一坪大,四周完全是鐵板,地面除了一個便盒之外,空無一物,鐵門頂端只有一個一寸見方之通氣孔。
風光問道:“寢具呢?”
“待會自然會送來,這是便盒,小心使用,若弄壞了,你就自已享受香味啦!”
“草紙呢?”
“沒有!”
“哇…沒有,怎麼擦呀?拜託啦!”
説著,他已經抓出三兩銀子遞去。
“你想幹什麼?我喬義不來這一套。”
“喬大哥,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託你買草紙,臉盆及毛巾啦!”
“你以為你在住客棧呀?大人若發現,我準倒楣。”
“小弟明白,你把那些東西放在你那兒,每天送早膳之時,再送來嘛!我會很快解決,你可以立即帶走呀!”
“這……”
風光立即又遞出二兩銀子。
喬義匆匆收妥銀子道:“我考慮一下,你安份些啦!”
説著,他已經關上鐵門離去。
風光仔細的瞧過上下左右,便靠坐在壁前。
倏聽鐵門「咚!」了一聲,他立即趴在鐵門後,按開那個專供送膳之小洞朝外道:“芳鄰,是不是你在找我?”
“好一個芳鄰,你叫什麼名字?”
“風光,拉風的風,光彩的光。”
“你也姓風呀?”
“是呀!你也姓風嗎?”
“不錯,我叫風雅。”
“高雅的雅嗎?”
“不錯,你聽過嗎?”
“豈止聽過,簡直崇拜得要命哩!你真是空前絕後,震古鑠今,獨具風格之雅士,佩服!
佩服!“風雅忖道:”這小子沒帶鐐銬,又沒換囚衣,便被送入此地,可能是鐵捕弄來套我口風,我可要小心些!“
他立即應道:“挺悦耳的,再「拍」吧!”
“咳!我不是在拍馬屁,因為,你不是馬,你是一位具有高尚、卓越興趣之雅士,又是位為理想全力以赴的偉人。”
“還有什麼?”
“你為了蒐集各種古今中外小巧物品,你走遍大江南北,冒盡各種風險,無非是為了替世人完成一件神聖任務。”
“什麼神聖任務?”
“扭轉乾坤。”
“扭轉乾坤?”
“不錯!當今之人皆只重視高、貴、偉大之人、事、物,可是,他們皆不瞭解,若無小,那有大呢?”
“你苦心蒐集那些小巧物品,乃是要啓發世人多注意細微、小巧之事物,可惜,世人不知你的苦心,唉!”
“你為河會如此想?”
“因為,我專心以小搏大!”
“以小搏大?”
“不錯,你有否聽過「一兩賭王」之萬兒?”
“沒有!”
“你在此修心養性多久啦?”
“好幾個月啦!”
“難怪你沒聽過我的萬兒,我從一個半月前,出入大小賭場,每次皆只靠一兩銀子,便大豐收,全勝而歸。”
“你是郎中?”
“不!我專賭大比小。”
“你憑啥嬴錢?”
“聽力及思維。”
“你能由骰音聽出點數?”
“不過,你聽聽我昨晚之戰果吧!”
他便愉快的一一敍述著。
“好小子,你可真會混水摸魚哩!”
“哈哈!牛刀小試,巧思稍動而已!”
“你怎會進來啦?”
“你認識獨眼龍吧?”
“賭鬼!吸血鬼!喔!我明白啦!你在他的場子撈銀子,他在事後勒索不成,便把你弄進來嗎?”
“你真英明,過程差不多,不過,他賠了命。”
“你………做掉他啦?”
“我沒此能耐,是一位蒙面人挾他來制倒我,再嫁禍給我。”
“喔!你值得別人如此做嗎?”
“還不是為了那八千兩銀票,對方搜不到銀票正欲逼問,苗捕頭聞聲而來,對方便擺了我一道啦!”
“狠角色,你猜忖出對方是誰嗎?”
“諸葛源。”
“啊!南陽秀才嗎?”
“不錯!他們九人輸得精光,險些砸場子哩!”
風光立即敍述那段經過。
“嗯!那位蒙面人可能是諸葛源,他一向心眼小,而且,他足以制住獨眼龍,你有否將此事向苗義炎提過。”
“有!他和大人亦有同感,不過,因為,賭場那一帶相思林發生大火,苗義炎臨時帶人離去,我便先被送來此地啦!”
“嗯!這場火大有玄機。”
“會不會是諸葛源縱火再趁亂劫銀。”
“挺有可能,好小子,你的思維挺敏捷哩!”
“哈哈!莫非如此,豈能博得「一兩賭王」之譽呢?”
“好小子,你太不懂得謙虛吧?”
“過於謙虛,便是虛偽!”
“呵呵!有理,你是洛陽人吧?”
“高明,我正是洛陽人,可惜沾不到才氣,只沾些財氣,無法似你這般有眼光,有抱負,有膽識,有………”
“呵呵!夠啦!我有夠倒楣啦!”
“怎麼啦?”
“你在外面聽過我的傳聞吧?”
“有!”
“怎麼傳聞呢?”
“第一種傳聞,你在楓之城客棧偷東西,一見房客是洛陽首富萬富貴,你向他勒索,他不答應,所以,你毒死他。”
“媽的!胡説八道,第二種傳聞呢?”
“你見色起意,為了得到萬富貴之妻,便毒死他。”
“媽的!財!色!全有了,還有什麼傳聞?”
“有!不過………不便説!”
“沒關係,説吧!”
“你有怪癖,你愛十一哥………”
“別説啦!呸!媽的!幹!呸!呸!”
風光不由暗笑。
風雅接連呸了十五下,方始道:“還有嗎?”
“我只聽到這三種傳聞?”
“媽的!完全是在胡説八道!”
“我相信,因為,似你這麼高雅之人,怎會做這種事呢?”
“媽的!你有否十一哥之消息?”
“沒有!一定躲起來了,因為,大家皆在找他。”
“有沒有萬富貴老婆之消息?”
“有!。她分了三分之一的遺產,紅得很哩!”
“紅得很?什麼意思?”
“她利用財富及手腕大肆活動於政商名流之間,不但生意更旺,人緣亦更佳,如今的洛陽人皆尊稱她為「一品姑娘」!”
“屁!窖子姑娘竟成一品姑娘,荒唐!”
“形勢比人強啦!”
“媽的!屁!幹!操………”
一大串髒話全部出籠啦!
「砰!」一聲,風雅恨恨的關上小洞生悶氣啦!
風光卻含笑不語。
不久,風雅又開啓小洞問道:“風光,你想不想知道內幕?”
“想!”
風雅便敍述他在楓之城所瞧見之經過。
風光道:“媽的!一定是十一哥串通冷秋豔毒死萬富貴,幹!”
風光之打抱不平,深獲風雅之好感,他立即又道:“可惜,我無法出去,不然,我一定可以由浪婦身上找到十一哥。”
“有理!十一哥一定會等到風聲稍松時,會晤她!”
“風光,你若有機會出去,你肯不肯幫這個忙?”
“當然樂意效勞,可是……”
“怎樣!你難道要開條件?”
“不!你我皆姓風,我又一直崇拜你,我能為你做任何一件事,都足以讓我終身回味啦!”
“你忌諱什麼?”
“聽説十一哥既奸詐,武功又高,我即使盯上他,「沒路用」啦!”
“這倒是實情,你諳武吧?”
“稍懂一些!”
“你練劍,還是練掌?”
“都練過,卻不大精通!”
“輕功呢?”
“一掠約達數丈?”
“幾丈?別瞞我,説!”
“八丈餘!”
“很好!很好!”
「砰!」一聲,他又關上小洞,不過,這回愉快些。
風光忖道:“哇操!他要搞什麼呀?”
他立即回憶方才之交談內容。
沒多久,他聽見鐵門開啓聲,他立即輕輕關上小洞,忖道:“風雅好似真的要我幫他去盯十一哥哩!”
他又思忖不久,小洞一開,一個小錫碗已經送入,接着,一個小木盆裝著清水及毛巾亦被送了進來。
立聽喬義道:“先嫩洗,我馬上要端走。”
“只有這些水呀!”
“少挑剔啦!”
「砰!」一聲,他已關上小洞。
風光苦笑一聲,立即先漱口,再取巾洗淨臉部,手部及擦身。
他又朝小桶中撒了一泡尿,方始將小桶及小盆遞出洞外道:“喬大哥,有沒有水呀?”
“待會再送來,呷飯吧!”
“這種糙米飯怎麼吃呀?怎麼只有兩片蘿蔔乾呢?”
“這便是牢返。”
“喬大哥,施捨一些魚肉吧!”
説著,一兩銀子已遞出洞外。
喬義收下銀子,故意道:“休想!”
説著,他已經端著桶且離去。
風光咬了一口蘿蔔乾,立即吐在飯上道:“媽的!又辣又礆,怎麼吃呀!”
沒多久,喬義送來一碗白飯,另外還有一小片肉及魚。
風光如獲至寶的吃著。
喬義又塞入木桶及一個小錫一壺,方始離去。
風光喝了一口壺中水,不由搖頭暗道:“媽的!我自找罪受呀!”——
轉自21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