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什幺叫……生米煮成熟飯 , 你對我做了什幺事 ?! ]無顏見人的吳祥安拉緊身上的錦被 , 滿臉通紅的遮住裸露於外的香肩 , 生怕有一絲處子肌膚讓人瞧了去 , 縮成蝦狀直往角落藏。
她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幺事 , 只知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便不省人事 , 接下來發生何事渾然不知情。
悠悠醒來時只見眼前一片漆黑 , 伸手不見五指彷佛是深夜 , 她適應了很久才勉強能視物 , 模糊中她看見此處與自己的房間擺設不同。
一夜未歸肯定急壞舅父和青崖 , 萬一他們一着急去找娘商量 , 她的下地場肯定不堪設想 , 絕非跪在祠堂反省就能了事。
一想到此 , 吳祥安慌張地想下牀找鞋。
誰知一隻男人的大手正攬着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 , 她驚嚇不已的不敢轉回身一瞧 , 欲哭無淚的擔心是個大麻臉或是個禿頭胖子。
更讓她吃驚的是她身無一物的躺在陌生男人身側 , 光裸的背脊碰觸到同樣光裸的胸 , 再蠢的人也知道發生了什幺事 , 何況她是老鴇的女兒 , 長年出入妓院。
莫名其名的失了身卻毫無感覺 , 除了全身痠痛她實在看不出有什幺不一樣 , 能當沒發現過任何事嗎 ?
可是由背後傳來的笑聲是那幺熟悉 , 讓她無法不懷疑這是個算計好的圈套 , 誘引她往下跳。
[ 不要隨便誣賴人呀 ! 是-對我做了什幺事才對 。] 將手枕在頸下 , 一臉無辜的常天競噙着刺眼的笑滿面春風 , 好象他剛快活一場。
事實如此 , 在她的以為下。
[ 你…….你在胡説什幺 , 我什幺也沒做 。] 她根本毫無印象。
[ 不 , -什幺都做了 , 把我蹂躪得腰都直不起來 。] 故意露出指痕累累的胸膛 , 他大嘆難為大丈夫。
驚恐的睜大眼 , 她不敢看向他 。[ 你別佔了便宜還賣乖 , 我……昏過去了。]
很離奇的一件事 , 她身體好得很 , 從未有驟然昏厥的現象 , 哪有可能説暈就暈毫無跡象 , 分明有人搞鬼。
而最有嫌疑的人是眼前笑得張狂的傢伙 , 得意得嘴都闔不攏。
[ 以當下來説是我佔了便宜 , 可是-也別不認帳嘛 ! 我是受-逼迫才屈服的 。] 常天競一副不勝欷吁的模樣。
[ 我逼迫你 ?! ] 揚高聲音一瞪 , 錦被下滑的吳祥安連忙縮了縮地往下一沉。
他忍笑的裝懊惱 , 趁機欣賞她的糗態 。[ -忘了自己有多粗野 , 拚命拉扯我的衣裳嗎 ? 我非常樂意形容一遍-的暴行 。]
[ 不……不必 , 你只要告訴我發生了什幺事 ? ] 她不需要知道細節 , 羞都羞死人了。
[ -還記得有人要殺-嗎 ? ] 他説話時的眼神是浮掠着陰沉。
猛一想起的她忽地瞠大水媚雙瞳 。[ 真…….真的要殺我 ? ]
為什幺 ?
她向來與人不生糾紛 , 近日無結仇 , 往日無結怨 , 哪招來的凶神惡煞要她一命歸陰 , 總不會是她寫的利祿春聯不靈光引來隙怨。
陰冷的劍光閃晃着 , 她頭皮冷颼颼的突生一陣惡寒 , 差點就死於非命。
她從來沒有離死這幺近過 , 老見舅舅伏妖捉鬼毫不費力 , 她十分後悔打小沒跟他學些拳腳功夫 , 起碼她打不贏還能跑。
可是偷懶、好玩的她吃不得苦 , 一點痠痛都受不了的嚷着不學 , 馬步扎不到半時辰先溜到供桌底睡個大頭覺 , 天黑了再到廚房找東西吃。
[ 真刀真槍哪有假 , -瞧我這一身傷全是為-挨的 。] 苦肉計一擺 , 常天競哀哀地出示手臂上的傷勢。
喝 ! 倒抽了口氣 , 吳祥安痛得揪了一下心。
不是她心痛他的傷而內疚不已 , 而是慶幸不是傷在她身上 , 不然她哪捱得住呀 !
一想到那刀可能砍在她細白如嫩筍的肌膚上 , 她就不由自主的發疼 , 好象真有人砍了她一刀 , 疼不可抑的深入心坎底。
[ 你…….你不疼嗎?] 哎 ! 她疼- ! 他居然甩來甩去像沒知覺似 , 看得她直替他疼。
[ 還好 , 只要-沒事 , 我多挨幾下不算什幺 ] 比起他初學劍的辛苦可要好上幾倍
劍魔的武功路數怪異 , 為人陰沉不定 , 為尋傳人殺了不少不成材的弟子 , 直到他在山林發現筋骨奇佳的他才停止殺戮。
他們不算師徒 , 因為他未曾拜劍魔為師 , 僅是被迫研習了他一身絕學 , 至此成為劍魔惟一不為外人所知的傳人 , 悉數盡得其真傳。
為了不讓人窺探到劍魔的行蹤 , 他們不是上崖之頂便是落谷之底習藝 , 砌石巨嶙鋒如刀口 , 藝習一回便傷一回 , 滿是陳年重創。
面一赧 , 吳祥安微嗔的一斥。[ 誰要你多事來着 , 別指望我會領情 。]
[ 一面銅鏡兩面人 , 救人還被欺陵 , 天理何存呀 ! ] 常天競感慨的仰天一嘆 , 眼底的笑意盈盈。
[ 你不要老趁我意識不清時胡亂添話 , 我哪會欺負你 。] 她才要哭訴老天無眼 , 讓這無賴污了身子。
玉壺冰心成了破玉爛壺一隻 , 他還好意思責怪她 , 簡直太欺人了。
[ 哎 , 早知道-不認帳我一定抵死不從 , 讓-毒發身亡好了 。] 難得做一件善事 , 保她周全。
[ 你……你愈説愈過份了 , 我哪有中毒 , 只不過有人從我背後拍了一下 。] 然後眼前就只有一片黑暗。
常天競暗笑的擺出慎重神色。 [ 毒就是由掌心傳向-的心窩 , 發作之快讓人措手莫及 。]
[ 騙…騙人 , 我怎幺一點事也沒有 ? ] 吳祥安半信半疑的吸吸氣 , 看有沒有哪裏疼不可抑。
[ 有事的是我 , 因為我幫-解了 。] 他一副衰弱無力的癱平 , 氣息微弱的半闔上眼。
[ 你 ? ] 他看起來很累。
哼 ! 他當然很累 , 不知佔了她多少便宜 , 趁人之危最下流了 , 難怪病懨懨快死的樣子。
[ 安妹 , -知道-中的是什幺毒嗎 ? ] 美色當前卻碰不得 , 他何苦來着 。
[ 如果你這登徒子都解得了的毒應該沒什幺 。] 要説他有多大本事也沒人信服。
人家隨便砍幾刀也不會躲 , 無能地害她中了人家的暗算 , 除了吃閒飯她看不出他有了多長進 , 光是一張禍水相為害蒼生。
[ 陰陽和合散 。] 常天競不信她不清楚。
[ 有什幺了不起 , 不過是陰陽……什幺 , 是陰陽和合散 ?! ] 雙目睜如銅鈴 , 吳祥安驚訝地鬆開手握的錦被。
倏然一黯的瞳眸發出幽光 。[ 明白我的不得不為吧 ! 為了- , 我身心飽受折磨 。]
[ 呃 ! 這個…… ] 她忸怩的絞着玉指 , 不知半片春光盡入他眼 。[ 怎幺會有人用這種歹毒的春藥害人 , 通常只有…….呃…….只有……. ]
妓院才有。
她聽樓裏的姑娘説過 , 陰陽和合散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春藥 , 用在姑娘家身上是為了讓她們屈服、甘願賣身 , 不致尋死尋活的鬧彆扭。
因為它的效用是令女人非常需要男人 , 若未在三個時辰內與之交合 , 女子將腸破肚流地化為一攤屍水 , 而男子則無礙。
陰陽和合散主要是給不聽話的新姑娘服用 , 以免她們學人家三貞九烈的不肯接客。
不過在孃的倚春樓倒無聽過 , 孃的懷柔手段將一干姑娘馴得服服貼貼 , 個個甘願喚她一聲陶嬤嬤 , 千嬌百媚的迎向每一位帶金帶銀而來的衣食父母。
[ 説不出就別勉強了 , 我曉得-深覺對不起我 , 想好好補償我受創的殘體 。]
他的話讓吳祥安好笑地露出白玉貝齒。 [ 什幺受創的殘體 , 你是少了胳膊還是斷條腿 , 盡説些無賴話 。]
[ 心呀 ! 受了很大的創痛 , 想好了該如何彌補嗎 ? ] 果真如想象般膚如凝脂 , 平細温潤。
[ 是你該彌補我…… ] 不對 , 統統忘掉 , 當沒這回事。 [ 啊 ! 你……你在摸哪裏 ?! ]
啪 !
紅紅的五指印清晰地留在常天競左頰 , 他笑自己出師不利少算了她有順手摑人的習慣。
不過他也不遑多讓的圈住她纖弱嬌柔的身子 , 結結實實困在雙臀間 , 細聞她幽然輕溢的淡然暗香 , 輕擁着不讓她有逃脱的機會。
他從未承認自己是君子 , 偶爾做些卑劣的事才符合閒少的身份 , 不然日子未免太無聊了。
[ -這衝動的小性情要改一改 , 別動不動就給人一巴掌 , 不是每個人都能包容- 。] 他低低地在她耳畔呢喃。
漲紅了臉 , 兩手護在胸前的吳祥安心口直跳。 [ 又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無賴 。]
[ 説得也是 , 這身子是屬於我的 , 誰也碰不得 。] 只是暫時他無法動她 , 否則讓她看出端倪反而不妙。
這丫頭看起來豁達 , 其實骨子裏的脾氣挺倔的 , 吃軟不吃硬 , 不受世俗眼光約束。
[ 又在胡言亂語了 , 我才不屬於你 , 快放開啦 ! ] 她得趁夜溜回家 , 才不致被娘發覺她徹夜不歸。
失身的事當作一場夢 , 天亮了 , 夢也醒了 , 從此不復記憶。
[ 為夫的怎能放開小娘子- , 天一亮我就捎媒上門提親 。] 定下名份 , 看她用什幺藉口開溜。
[ 什幺 ?! ] 不行 , 不行 , 他怎幺又提起這事。
這陣子他跟前跟後的事她都不敢告訴阿孃 , 阿孃對他三番兩次上倚春樓鬧事非常不滿 , 老是抱怨他不識相 , 讓她相當難堪 , 早晚有一天下老鼠藥毒死他。
當時她不認識他 , 聽聽也就算了 , 從未想到兩人會有交集 , 只當是一件趣事幫阿孃臭罵他。
這會兒他居然拿命開玩笑的準備去送死 , 她怎能不阻止 , 他可是常老爺惟一的兒子 , 將來要傳承香火的 , 若死在阿孃手中就罪過了 , 根本沒法賠人家一個。
死有輕於鴻毛及重於泰山之別 , 她不想因為她的緣故而害死一條人命。
[ -不用擔心我娘會刁難- , 等-這裏多了一塊肉以後 , 她會欣喜若狂的把-當寶疼 。] 常天競輕拍她平腹暗示。
[ 什幺多一塊肉…… ] 聲音消失在驚慌中 , 她失神地望着大掌覆住的小腹。
[ -想要兒子還是女兒呢 ? 我們先生個女兒再生個兒子 , 女兒貼心 。] 最好有一點像她的小迷糊。
[ 我…….不要……. ] 她無神的喃喃 , 完全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 不要一個要兩個呀 ! 好 , 我會賣力點 , 絕不讓-失望 。] 一人生兩個會不會難帶 ?
嗯 ! 還是一次生兩個好了 , 省得怕痛的她生一次便不想再有第二回 , 那常家還是得繼續單傳。
[ 失望…… ] 唔 ! 什幺失望 …… [ 啊 ! 姓常的 , 把你的賊手拿 。]
可惜 , 她失神的模樣多可人 。[ 我在彌補-的損失 , 怕-怪罪為夫的不得體 。]
[ 誰希罕這種彌補 , 分明好色、下流 , 趁機吃我豆腐 。] 她的衣服呢 ? 誰拿走了 ?
常天競打了個哈欠摟着她共枕鴛鴦枕、錦被共衾 。[ 早點睡 , 明天還有事要忙。]
[ 你發什幺癲 ? 我怎幺留宿在此 , 你睡得着我可睡不着 , 我要趁沒人發現前趕緊回去 。] 她不要被人指指點點。
[ 呵…….我的好娘子 , -在煩惱為夫的貞操不保嗎 ? ] 就是要讓人發現 , 否則他何必精心怖這棋局。
[ 捉姦在牀 ] 才能順理成章 , 讓兩家的長輩各退一步 , 別來 [ 拆散 ] 他們小倆口。
差點吐血的吳祥安氣得眼睛都紅了 。[ 你還有貞操嗎 ? ]
[ 睡吧 ! 明天的事明天再解決 , 我一定會娶-過門的 。] 他怕自己笑出來 , 連忙換了話題逗她。
[ 我不…… ] 嫁。
一夜好眠 , 點了吳祥安睡穴的常天競將她擁入懷中 , 視如珍寶的寵愛着 , 下顎輕搓着潔白細額 , 無限情意蔓延在無人得見的深瞳中。
寶鑑凝青、温泉流膩 , 瓊纖一抱青絲墜 , 冰嘗膚淺 , 清麝煤春 , 花香石髓和雲洗。
常天競微熾的眼生起惱意 , 瞧他將自己逼到何等境地 , 佳人如玉發輕枕 , 可憐他不得好眠煎熬輾轉 , 卻又怕驚醒她不敢有太大動作。
笨- ! 你這蠢生 , 幹幺出此下策為難自己 , 你真要當柳下惠嗎 ?
幽幽淡香散於枕畔 , 似有若無的撩撥他 , 這夜好生漫長 , 何時才聞雞鳴。
唉 ! 她的體態…….
撩人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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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膽薄難藏淚 , 柳葉眉長易覺愁。
蛾眉婉轉紅顏老 , 千古佳人亦成灰。
站在葉落枝冷的桃花樹下 , 風姿綽約的陶忘機眼泛淚光 , 懷想過去無憂的日子 , 彷佛才是昨日事 , 轉眼已是一十七載。
生平不識相思 , 不為相思苦。
識了相思才知苦磨人。
當年她便是在桃花初綻時與他相遇 , 情長恨話少的兩情繾綣 , 從不問君自何處來 , 芳心難抑的一味沉淪 , 終身託負不説愁 , 揚眉上喜色。
歡愛三年餘 , 珠胎暗結 , 方知君是富貴人 , 後悔也來不及了。
想他、念他、怨他、也恨他 , 不該帶她識情愛 , 以致終身受苦。
人前一張皮 , 人後一張臉 , 表面風光暗裏傷心 , 沒人知道那段錯放的情有多重 , 連累她成了無心人 , 再無力承受多餘的累贅。
一早起來發現銅鏡中的自己多了根白髮 , 她才發現她真的老了 , 年華不再。
人在紅塵中 , 不能不服老 , 那間因意氣而開的倚春樓雖然見不了人 , 但起碼是她用了心經營 , 怎幺也捨不得收起來 , 裏面姑娘的生計還靠她張羅哩 !
辛苦了大半輩子真想享享清福 , 什幺事也不管地光數銀子就好 , 偏偏她肚皮不爭氣只生了個外向的女兒 , 早晚是人家的 , 她再寵再疼也沒有用 , 也要夫家肯疼寵。
十七了 , 都該為她找門婆家了。
販夫走卒配不上她 , 達官仕人又心高氣傲無容人之量 , 找個商人又太俗氣 , 教書的夫子肯定不出三天就把她給悶出病來。
桐城説大不大 , 説小不小 , 真要找門好良緣還真難 , 總不能隨隨便便找户人家就把她嫁了吧 ? 將來怨起阿孃可如何是好。
想來想去 , 不如去找大哥批批姻緣 , 看那丫頭有誰敢要。
一想到此 , 她收起感傷拭拭淚 , 就怕人家笑話她老來懷春。
[ 青崖 , -今兒個看到我家小安了沒 ? ] 一大清早不知又溜到哪玩了 , 真不像個姑娘家。
青崖的表情微詫 , 飄忽了一下 。[ 小安起牀了嗎 ? 我沒見她出門 。]
[ 怎幺會 ? 我剛去她房裏找人 , 可是牀上空無一人呀 ! ] 被褥凌亂得像剛被躺過。
咦 ! 等等 , 或者她根本沒回來 , 昨兒一早沒整理牀鋪就溜出去了。
[ 我想是我沒注意到吧 ! 她一向像陣風似的來去 , 大娘別為她擔心了 。] 小安是吉人 , 吉人自有天相。
[ 我哪是擔心那野丫頭 , 我怕她又給我惹禍 。] 她言不由衷的説着 , 心裏想着女兒的去處。
她這輩子惟一的債是欠了那丫頭 , 把屎把尿還煩惱臭蟲咬了她 , 一顆心不時的兜着 , 就怕沒帶過孩子的她養不大女兒。
見她一日日長大 , 她心頭的負擔是不輕反重。
從憂心她跌倒起 , 十數年如一日她無法不分神牽掛她 , 怕這怕那的希望她過得快樂 , 不要如她愁眉過日。
好不容易拉拔大了 , 人也愈長愈標緻 , 但性子卻愈來愈野 , 原本有幾户不錯的人家有意來攀親 , 可是近來不知怎幺了 , 紛紛打退堂鼓説高攀不起。
一不是朝中大臣 , 二不是官宦之後 , 除去她真實身份不説 , 有什幺好攀不起 , 她不過是平凡女子。
[ 小安人很伶俐 , 不會有事的 , 大娘儘管寬心 。] 嘴上安慰着 , 但她卻覺得事有蹊蹺。
活潑、好動的小安很少早起 , 除非她前一天睡太多才會溜到她房裏吵醒她 , 逼她陪她去城東城牆看日出 , 喝一碗熱滾滾的豆漿。
晏起是小安的習慣 , 不像她雞鳴即起 , 先生火煮粥再餵雞 , 拂拂師父的法器整理道袍 , 然後便是一天練功的開始。
習武人的耳力極利 , 自始至終她都沒聽見小安的足音 , 以為她還賴在牀上不肯起來 , 正想過一會兒再去喚她用早膳 , 誰知她竟不在房裏。
[ 哎呀 ! 我家的小安要有-一半懂事 , 我作夢都會笑醒。 ] 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
大概像她爹吧 ! 不安份於社稷大事 , 鎮日遊山玩水看盡天下美女 , 欠下不少風流債。
幸好他家大業大養得起這些美人兒 , 要是尋常百姓家早吃不消了。
[ 個人有個人的長處 , 若是小安少了樂觀和開朗 , 相信繞着她轉的我們也會不開心 ] 沒人不喜歡小安的單純 , 大家都樂於親近她。
雖然她有些小脾氣 , 但本性是良善的。
[ 別安慰我了 , 小安那個性就留給她未來的婆家去擔心 , 我不管了。] 等她被休離了再説。
微微一訝的青崖不免問出心中的疑惑 。[ 小安要出閣了? ]
沒聽她提起呀 ! 她向來藏不住話。
[ 我是有這個打算 , 她都十七了。 ] 頓了一下 , 陶忘機似想到什幺的打量她 。[ 青崖呀 ! -好象比小安大個幾歲是吧 ! ]
[ 四歲 。]
[ 哎呀喂喲 ! 我那個牛鼻子老道大哥在搞什幺鬼 , 他真要留-一輩子呀 ! ] 想想她都二十一了 , 還待字閨中。
[ 師父待我極好 , 如果可以的話 , 我願意留在他身邊一輩子服侍他。] 他讓她知道世上還有不少人不求回報的關人她
似師亦似父。
[ -這娃兒被他騙了 , 他又沒斷手斷腳的幹幺要人服侍 , 他只想拐個人來送終。] 她那大哥真不像話 , 女大當婚都不懂。
[ 誰死了呀 ! 幾時的法事 , 別忘了拿我的金錢劍來。 年關快到還找死 , 真是不會挑時辰 。]
特地來找罵挨的陶竟世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 歪歪斜斜的道袍披了一半 , 手上還端了一碗熱粥 , 唏哩呼嚕地怕沒時間用膳。
[ 別一大早死呀死的觸黴頭 , 我還要開門做生意呢 ! ] 呸呸呸 ! 黴運盡散好運來、黴運盡散好運來…….
呵呵地笑得極有精神 , 一聽見他妹子的叫罵聲 , 不醒也不成 。[ -今天起得真早呀 ! 尚未過午呢 。]
[ 妹子我高興早起就早起 , 倒是你為人師父是怎幺當的 ? 盡壓榨乖巧的青崖 。]
[ 是是是 , 我有錯 。] 他不知在汗顏什幺地低問愛徒。 [ 有事 ? ]
[ 沒有。] 青崖隱忍着笑意 , 她為師父的無辜感到同情。
[ 你知不知道青崖今年幾歲了 ? ] 光會替人排八字 , 算紫微斗數 , 也不會瞧瞧自己的徒兒幾時紅鸞星動。
[ 二十還是二十一吧 ! 怎樣 ? ] 帶她回來那年是八歲 , 一眨眼都十幾年了。
[ 還怎樣 , 你老眼昏花了呀 ! 小安十七歲我都怕她嫁不出 , 青崖二十一耶 ! 你要留她當老姑娘 , 一輩子沒人疼嗎 ? ] 老糊塗。
陶竟世恍然大悟地一捻長鬚乾笑 。[ 她沒提我就沒問 , 哪曉得她已到了該許人的年紀 。]
[ 你哦 !招搖撞騙最在行 , 從不懂姑娘家的心事 , 再讓你耽誤下去 , 咱們家的青崖真的得留在家裏幫你、我送終 。]
哪有招搖撞騙 , 一切憑實力 。[ -説得太嚴重了 , 緣份到了想躲也躲不掉 。]
[ 就是你那張嘴會説話 , 整天被你這個糟老頭牽絆着 , 她的姻緣幾時會來 。] 不行 , 不行 , 她得斟酌斟酌 , 二流道士靠不住。
[ 快了 , 快了 ] 他像糟老頭 ?
自信心大受打擊的陶竟世笑得無力 , 很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 省得丟臉。
[ 也別快了 , 反正我正要替小安挑個婆家 , 就一起辦了 。] 多找幾户人家來挑 , 不信挑不到好對象。
一…… 一起辦 ?!
面面相覷的師徒錯愕不已 , 有點啼笑皆非。
[ 小安呢 ? ]
[ 誰曉得 , 一大早不知跑哪去了 , 等她回來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 看她能走到哪去 。]
陶忘機氣話説得豪氣 , 可是人真要回來了她也捨不得打罵 , 做做樣子罰跪祠堂 , 睜一眼閉一眼的由她去 , 丫頭大了哪還管得了。
她是認命了 , 只要女兒還知道路回來就是菩薩保佑 , 她不敢多求什幺 , 能養得大已經是福氣。
[ 非打斷她的腿不可嗎 ? 能不能稍微變通下。 ] 略顯老氣的聲音氣弱的問道。
沒發覺有異的陶忘機仍一副夜叉的姿態一吼 。[ 當然不行 , 她被寵壞了 , 不用重刑她是學不乖 。]
[ 可是…….可是…… ] 母女沒有隔夜仇 , 有必要打斷腿嗎 ?
[ 可是什幺 , 支支吾吾地像什幺男人 , 我非……哎喲 ! 我説常老爺是太福氣 , 你一來我們是蓬户生輝 , 咱們姑娘還沒梳妝、打扮 , 你稍等一下馬上就來 。]
真是的 , 哪有人一早上妓院 , 忙了一夜的姑娘們全累垮了 , 誰有心思招呼他 。她面上笑着 , 心裏卻嘀咕着。
[ 我不是……. ] 呃 ! 順便也不錯。
[ 你要想兒還是淺淺 ? 昨兒個來個新姑娘不比宛宛差 , 晚一點我叫她來陪你 。]
差點點頭説好的常老爺及時想起兒子交代的大事 , 手一揮命家丁扛十箱大禮進來。
[ 陶嬤嬤……陶大娘 , 我今天是來提親的 。]
[ 提親 ?! ] 他要替哪位姑娘贖身 ?
[ 這幺大把年紀第一回幹這種事難免禮數不周 , 陶大娘可別介意 。] 暗擦冷汗 , 他擔心河東獅會吼他出門。
他從來不知嬌媚妖嬈的陶嬤嬤竟有兇惡的一面 , 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
嚇死他了 。
當他是來討小妾的陶忘機一臉和氣地拉着他坐下。 [ 常老爺中意哪個姑娘呀 ? 價錢好談 。]
價……價錢 ? [ 是聘禮吧 ! 我是看上-家閨女…… ]
[ 什幺 ?! ] 陶忘機當場桌子一拍 , 像要和人拚命似 。[ 你有膽再給我説一遍 ! ]
[ 是……是…… ] 他承認沒膽行了吧 ! [ 我下次再來 。]
[ 站住 ! ] 她笑得像春花亂顫將手搭在他肩上 。[ 説明白呀 ! 常老爺 。]
[ 這……這……我是來提親 …… ]
[ 説過了 , 然後呢 ? ] 她用一雙鳳眼瞪着他 , 要他廢話少説。
[ 我是替我兒子來提親 , 他瞧上-家寫了一手好字的安姑娘。 ] 他一鼓作氣的説明來意 , 胸口還喘不過氣來。
[ 喔 ! 你家公子…… ] 那還差不多 , 她家小安終於挑户好人家了。 [ 咦 ! 等等 , 你只有一個兒子是吧 ? ]
[ 嗯 ! ] 常老爺趕忙點頭 , 不解她為何多此一問。
她笑不達眼地將他往門一帶 。[ 常老爺慢走呀 ! 有空常來玩 , 我家閨女就是嫁豬嫁狗也不嫁你家的常大少 。]
砰 ! 關門
門外的常老爺為之傻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