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烏雲已蓋住了整個日光,大地頓時顯得陰暗無比,在此生死搏鬥之際,分外顯得陰森可怕。
只聽古月大聲道:“老大,若不是你阻止,我幾乎破壞了人家的好事。”
古云道:“作人就得會觀察,像你這種直衝莽撞,最後,只怕僅做了個費力不討好的冤大頭。”語氣似有教訓之意。
古月一眨眼,顯然有些不服,剛想開口辯駁,突然,耳邊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吼,不由自然而然的轉過頭去。
就在他頭剛轉過之際,耳邊又傳來一聲慘叫,目光到處,只見天悟子與天痴於的兩隻右手,已齊腕被截斷,落在地上,那兩個手掌,還緊緊的握住長劍。
古云暗自嘆道:“此人好快的身手。”
這時,天塵子已駭得跳出了戰圈,白玉騏正自一步一步的緩緩向他退去,他俊臉上,正映溢着無窮殺機!
只聽白玉騏冷森的道:“閣下想過你的死法嗎?”語氣冷酷得好像已失去了人性。
天塵子由心底冒出一股涼意,毫無意識的脱口道:“白,白玉騏,你,你有沒有人性?”
白玉騏氣極狂笑一聲道:“人性,閣下有人性怎會踏進翠梅谷,趕盡殺絕?”
這時,天痴子已止住了斷腕上的血,躡足向白玉騏背後走去,精目中突然露出狠毒的光芒。
古月見狀一動,古云急忙傳音道:“老二不要妄動,他奈何不了那白姓小子。”
這時,白玉騏已距天塵子沒有多遠了,突然,他由天塵子雙目中好像看到了些什麼,心中不由為之一動。
就在這時,突然一股排山倒海的壓力已壓到白玉騏背後。
白玉騏心中立刻明白,冷笑一聲,就在那股排山倒海的掌風,將近背上之際,驀地暴叱一聲,説道:“你們找死。”一式“潛龍昇天”已閃電凌空飛起五丈多高。
天塵子恰在白玉騏對面沒多遠,天痴的行動,他全看到了,是以才把後退的身子剎住,但由於他太緊張了,以至臉上露出了表情,竟使白玉騏事先有了警惕,而功虧一簣。
白玉騏突然凌空而起,那股威猛無倫的掌風,正好全罩向了天塵子,僅只一閃,便已到了天塵子胸口。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任他天塵子功力多高,此時也措手不及了,倉促之下,只提了三成真力,迎着來招拍出。
只聽,“轟”的一聲大震,接着傳來兩聲悶哼。
顯然,天痴子新創之餘,功力大減,而天塵子倉促之下,功末提足,兩人打了個半斤八兩。
這一着全都出乎二人意料之外,一掌對掌後,不由同時一怔,同時發出一聲驚“咦”之聲,楞在當地。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冷酷的寒笑聲,道:“賊道認命吧!”
一條白影,一掠疾降下來。
古云神情一震,脱口道:“好快的身法。”
就在古云一聲驚呼未落之際,荒僻的山野中,又傳來兩聲淒厲無比的慘號聲。
只見天痴子已跌倒地上,左臂已齊肩而斷,遠拋出一丈之外,創口正如泉湧般的不停冒出鮮血來。
天塵子則倒退出七八尺,雙手已齊腕而斷,臉雖蒼白如灰,雙目圓睜,恐怖中,充滿了痛苦。
白玉騏眼見三個殺父仇人,都受了重傷,心中微微覺出一絲輕快的慰意,冷森森的笑道:“二位如有興趣,應該猜猜你們的死活。”
天悟子急步上前,沉聲道:“白玉騏,你如有一點人性,就該給我們個痛快。”
白玉騏狠聲道:“痛快?各位知道這些年來,我白玉騏心中,一直在想些什麼嗎?”
天痴子切齒道:“貧道管你這小狗想些什麼?”現在他只剩下一張嘴了,也只有這一張嘴,能表達出他對白玉騏的恨意。
白玉騏殘酷的笑道:“罵吧!當初我也痛器過你們!”話落一頓,冷森森道:“但是,不管怎樣,我仍要告訴你們我在想些什麼?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我報仇的時候,應該怎樣處治你們!”話落星目中,電射出兩道兇狠而猙獰的光芒,令人望之心寒。
烏雲已滑過日輪,然而,強烈的日光再度照到這個荒僻的山野時,情勢卻已發出了可怕的轉變。
白玉騏嚥了口唾沫,冷聲道:“最後,我想出來了,我要看看你們——的——心是不是黑的。”聲音沉重而堅定,但卻陰森之極。
古云、古月,心中同時一笑道:“這小子倒會唬人。”
武當三清是當事人,他們可不相信白玉騏是在唬他們,因為,他目中此時正透出野獸般的光芒。
天痴子咬緊牙根,狠聲道:“貧道死了做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白玉騏淒厲的狂笑一聲,道:“白某什麼都不怕,就是怕鬼,但怕的卻不是那些禽獸不如的人所變成的鬼。”話落,舉步向天痴子走去,道:“你是三清之首,就先看你的吧!”
三人中,只有天悟子還有一隻可以活動的手,一見白玉騏就要下手,忍不住怒吼一聲,道:“貧道與你拚了!”聲落一招“獨臂撐夭”,向白玉騏拍去。
“天悟子”兩手都在時,已不是白玉騏之敵,如今,只剩下一隻手,又如何能奈何得了白玉騏。
只聽白玉騏冷笑一聲,道:“還沒輪到你。”聲落一招“天光血影”,迎面向天悟子拍去。
“轟然”一聲大震,平地激起了一陣旋風,沙土直捲上半天。
天悟子連退了七八步,但仍拿不住樁,一屁股坐在地上,良久,良久,爬不起來,顯然,白玉騏這一掌,力量用得太大了。
就在天悟子跌坐地上的一剎那,白玉騏霍然地轉身,猛一翻身,他那五支彎曲如鈎的手指,已“噗!”的一聲,插進了天痴子胸口。
沉寂的山野中,傳來一聲淒厲恐怖的慘號,聞聲令人為之毛骨悚然。
古云、古月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脱口道:“好狠的心!”
白玉騏右手猛然向外一拉,只見天痴子一陣搐動,鮮血已如噴泉般的由他胸口噴出來,白玉騏手中已多了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天塵子一見大師兄死得如此之慘,不由雙目為之盡赤,厲叫一聲,道:“貧道與你拚了。”躍身而起,一頭向白玉騏胸口撞去。
白玉騏此刻殺心已起,見狀猛然向左一閃,左手閃電向天塵子胸口插了進去。
天塵子功力大減,再加之存心拚命,神智已有些不清,那曉得閃避,只聽“噗”的一聲,接着傳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號,由王騏左手中,又多了一顆血淋淋的心。
天塵子屹立的屍體,良久才“砰”的一聲,倒了下去。
天悟子眼見自己師兄師弟,已全毀在白玉騏手中,心知,自己上去也是白費,不由暗歎一聲,説道:“想不到,當年一念之差,竟落得如此結局,天道報應,真個毫釐不差了。”
話落猛然一掌,向自己天靈蓋拍了下去。
“砰”的一聲過處,天悟子已然腦漿迸流,萎縮在地上,三人中,只有他一個保全了心臟。
轟動一時的武當三清,就在此荒山僻野中,償清了他們無法以財物抵償的債,命赴黃泉。
白玉騏冷酷的望了天悟子的屍體一眼,道:“便宜你了!”語氣依舊充滿了恨意。
古云、古月兄弟二人,微微猶疑了一下,舉步走到白玉騏身後的五尺處,古云沉聲道:
“老夫一生,殺人不擇手段,但若與你白玉騏相比,自嘆尚有云泥的差別,你的手段的確令老夫心驚。”
白玉騏掃眼瞥了地上武當三清的屍體一眼,幽幽的嘆息一聲,道:“白玉騏恨不得會他們的肉,飲他們的血,這種死法,對他們而言,可説尚有餘辜呢!”
佔雲不以為然的搖頭道:“人死百事了,老夫總不以為這種作法是對的。”
白玉騏霍然轉身,冷笑道:“在下並不需要你們認為對與不對。”語氣十分冷漠,話落,用力把兩顆血淋淋的心,丟在地上。
古云笑道:“老夫只是一種建議,你如此做,只有見棄於江湖,而不容於人,對於你自身,可説有害而無利。”語氣仍是那麼誠懇。
這一次,白玉騏沒有再冷言相譏,這一剎那之間,也許他覺得自己太孤單了,但是,他卻不願意改變自己的意志。
白玉騏淡然的掃了二人一眼道:“白玉騏早已見棄於江湖,現在改變主意已來不及了,何況,由某也不願意為別人而改變自己的行動。”
古月道:“亡羊補牢並不太晚。”
白玉騏搖頭道:“兩位此刻欲到那去。”
古云似乎已看出白玉騏不願再談及他自己的事了,當下接口把話題岔開,道:“先到武當山,望天崖一行,白兄呢?”
白玉騏道:“在下也欲去那兒一趟,不過,兩位可以先行。”
古云點頭道:“也好,咱們分批前往,也可以減少別人的注意!”一頓,道:“咱們何時再相逢呢?”
白玉騏冷然一笑道:“在下相信,你我總有相遇之日,那時的立場,也許與現在截然不同,在下倒希望二位能先有個準備。”
古氏兄弟聞言毫無表情,也許,白玉騏的話,已早在他們預料之中了。
古云望着白玉騏,點頭一笑道:“在上望天崖之前,老夫可以保證有那一天,但上了望天崖後,老夫卻不能把話説滿了,咱們以後,只有走着瞧了!”話落一拉身側古月,向白玉騏道:“白兄保重了。”反身躍人林中,消失不見。
由古云的話中,白玉騏似乎聽出了些什麼,他星目中,透出兩道懷疑的目光,喃喃自語道:“莫非那天殘道人的功力在古氏兄弟聯手攻擊之上不成?要不然,他們怎麼會説上了望天崖後,就不能保證了呢?”
山野吹來一陣乾燥的熱風,撩起白玉騏白色的儒衣衣角,也卷地陣陣血腥的氣息,令人嘔心。
白玉騏抬頭看看天色,自語道:“現時天已過午了,我也該走了。”狠狠的掃了武當三清的屍首一眼,起步向大漠雙絕消失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突聽右側崖下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道:“老夫走遍天捱海角尋你小子不着,卻沒想到,竟在此相逢了!”語氣非常冷森,得意。
另一個清朗的聲音這:“在下並不認得前輩。”
“你老子可是藥聖?”
另一個聲音接道:“家父的江湖同道,確實稱之為藥聖。”
那陰沉的聲音又道:“你老子是不是練有一種功能克毒增功的‘迴天丹’。”
清朗的聲音道:“前輩對家父的事,似乎知之甚詳。”
“老夫若知不詳,又那會有神算子之稱,小子,今天我實言相告吧,我找你的目的,就是為了那顆‘迴天丹’。”
“那藥不在在下身上。”
那陰沉的聲音冷笑道:“你想欺騙老夫?”
“在下功力不如前輩,那有欺騙之理。”
那陰沉的聲音道:“那麼讓老夫搜一搜看。”
白玉騏聽到此處,劍眉不由為之一豎,心忖道:“世間竟真有這種巧取豪奪之人!”思忖間,已停住了腳步。
清朗的聲音又道:“請恕在下辦不到。”
“你別忘了,此地是僻野荒山,如把老夫激怒了,那時宰了你再搜,你可就太不划算了。”
一句僻野荒山,登時勾起白玉騏滿腔怒火,心説:“哼,你大概沒想到還有我白玉騏在此吧!”話落舉步向右側走去。
就在白玉騏到達崖惻之際,只聽那清朗的聲音又道:“在下説辦不到,就是辦不到。”
那陰沉的聲音怒吼道:“你找死。”
恰在這時,白玉騏也走到了崖邊,舉目向下一看,只見崖下一塊五十丈方圓大小的小小谷地,此時,正有兩個人在那裏捨生忘死的搏鬥着。
一個,身着黑袍,手持一把短劍,年約五十上下,濃眉細眼,相貌甚是猥瑣,令人望之生厭。
另一個年約二十四五,劍眉星目,身着白衣,貌甚清秀,揮舞一柄三尺青鋼劍,顯然就是那藥王之子了。
由他們打鬥的招式上看來,那白衣少年,似乎處處都落於下風,沒有幾招,便已只剩下招架的分兒了。
但是,那少年雖已落於下風,但瞼上卻毫無驚慌之色,根本就不像真個在與人拚命似的。
白玉騏先前聞言,心中已下了決心,當下一見少年已走了下風,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反而把他的神情忽略了。
白玉騏發出一聲冷哼,舉步向崖下邁去,一掠之間,已到了距打鬥的兩人,不滿五丈之處。
白衣少年,偷眼瞥見一個白衣少年,自崖上降落,心中不由暗喜,舉目略一瞥視,只見此人,劍眉星目,玉面朱唇,相貌清奇,超絕人羣,目光到處,登時產生一種螢光皓月之感,心中的意念,不由更堅定了一層。
白玉騏才現身沒有多久,白衣少年已陷入不支之狀,險象環生,左閃右避,狀至狼狽。
那黑衣老者,似也發現了白玉騏,此時竟然越攻越猛,招式迅捷得令人目弦。
轉眼之間,又走了五招。
突然——
黑衣老者大喝一聲道:“與老夫躺下!”手起一招“推波逐浪”,向白衣少年胸口擊到。
這一招來得甚是奇特大膽,因為,胸口乃是長劍盤據之地,此招如無絕對把握,勢必弄巧成拙,反傷敵人劍下。
白衣少年,似乎沒料到敵人會有這一招,一急之下,招法登時為之大亂,甚至連招架的能力都沒有了。
眼看那短劍已堪堪刺到白衣少年胸口,就在這時,突然——
一聲怒叱道:“不見得!”聲落白影一閃,接着,谷中傳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吼,那黑衣老者,已被震出三丈以外,連吐三大口鮮血,跌倒地上。
這救白衣少年的人,當然就是白玉騏了。
那藥王之子,微微一怔神,強自鎮定一下神色,上前恭身為禮道:“多謝兄台援救之德,請問貴姓大名?”
白玉騏淡然一笑道:“這算不了什麼,在下乃是江湖末流,姓名不説也罷!”
這時,突見那黑衣老者,從地上掙扎着,坐了起來,道:“莫公子!”
藥王之子,聞言心頭微微一怔,突然轉身,急步向黑衣老者走去,雙目中透出無邊的殺機。
黑衣老者,見狀心頭狂震,急聲道:“你,你可不能忘恩負……”
藥王之子,聞言未等他把話説完,突然手起一招“堆山填海”拍向黑衣老者。
掌出狂風怒號,與先前對敵時的功力相比,不知增高了多少。
掌風過處,頓時傳來一聲慘號,黑衣老者再度被震出三丈以外,落地時七孔流血而亡。
白玉騏見狀,心中頓時起了一種反感,心説:“他已受傷,而且,已改稱你為公子,你還要置他於死地,此人記恨之心,端的太強了。”
藥王之子一掌將黑衣老者擊斃後,轉身走到白玉騏身惻,恭敬的道:“在下莫玉麟,今日之事,如非遇到兄台,只怕這空谷就是小弟葬身之地了,是以,小弟氣他不過,剛才一掌將此人擊斃掌下,倒有些太過火了。”
白玉騏淡然一笑道:“在下只不過適逢其會而已,兄台何需掛齒。”
莫玉麟恭身道:“如果兄台不見棄的話,還請以大名相告。”
白玉騏冷漠的一笑道:“在下並非閣下欲交往之人,不道姓名也罷!就此別過了!”話落,轉身向來處走去。
莫玉麟俊臉上登時掠過一絲殺機,當即沉聲道:“兄台請留步。”
白玉騏聞言止步,但卻沒有轉身,只冷冷的道:“莫兄尚有何吩咐沒有?”
莫玉麟略一思索,道:“兄台既不願受人感恩,莫玉麟也不是願意平白接受他人恩惠之人,此刻在下願以一顆迴天丹相贈,使你我互不相欠。”
白玉騏聞言霍然轉身,冷冷的道:“顯然在下剛才是多此一舉了。”
莫玉麟道:“不管怎樣,你總是救了在下一命。”話落從懷裏掏出一個密封的玉瓶,走向白玉騏道:“這瓶裏裝有三顆迴天丹,在下願以一粒相贈,不過,此丹不能見風,兄台需立刻服下。”
白玉騏此時對莫玉麟心中成見更深,暗忖道:“施恩於這種人,的確是不智之舉,我就接受他一顆,互不相欠也好。”心中電轉,出口道:“好吧,拿過來吧。”
莫玉麟聞聲心頭狂喜!急忙掀開了瓶蓋,倒出一粒墨綠色的九藥,遞給了白玉騏道:
“兄台快服下。”
白玉騏伸手接住,含入口中,一人口,頓時覺出味道不對,但為時已晚了,那藥早已化成流體,流入腹內了。
白玉騏冷冷的註定莫玉麟道:“你到底是誰?”
莫玉麟獰笑道:“白玉騏,在下確實是藥王之子——莫玉麟。”
白玉騏星目中殺機一閃,冷聲道:“在下與你何冤何仇?”
莫玉麟冷笑道:“無怨無仇!”
白玉騏道:“那你為什麼對在下施毒?”
莫玉麟恨聲道:“你認得一個名叫嶽蓉的少女嗎?”
白玉騏內心一動!點頭道:“認得。”
莫玉麟道:“就是為了她。”
白玉騏突然若有所悟的大笑道:“哈哈……我明白了。”
莫玉麟俊臉一紅,怒吼道:“你笑什麼?明白了什麼?”
白玉騏諷刺道:“你自己得不到伊人青睞,但卻又捨不得對她下手,是以就想出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想除去她心中所喜愛的人,是嗎?”
莫玉麟陰險的獰笑道:“你很聰明,但卻可惜慢了一步。”
白玉騏冷森森的笑道:“你自以為保住性命了嗎?”
莫玉麟狂笑道:“哈哈……如果葉聖手製之藥,連你白玉騏都制不住,那也枉稱那個聖字了,哈哈……”
白玉騏心中一動,試一運氣,面色不由為之一變,敢情,此時,他丹田之內的真氣,已完全提不起來了。
莫玉麟見狀冷笑道:“怎樣,沒錯嗎?”
白玉騏心中黯然一嘆,點頭道:“在下也許太過心慈了。”
莫玉麟冷笑道:“是的,你不該救我,不過……”
白玉騏冷笑道:“不過什麼?”
莫玉麟沉聲道:“只要你肯答應從今離開中原,在下倒可以給你一線生機,使你保全性命。”
白玉騏道:“你很心慈。”
莫玉麟笑道:“那裏,那裏,這只是一個條件而已。”
白玉騏冷笑一聲,道:“假使在下不接受呢?”
莫玉麟雙眸中,殺機大熾,冷冷的道:“我知道你不會接受的,是以,在下早下了決心,要替江湖除害了!”話落舉步向白玉騏走去。
白玉騏此刻功力已失,自知不是其敵,見狀只冷漠的笑道:“真想不到連你這種人也知道替江湖除害。”
莫玉麟冷笑道:“我這種人總比你好得多吧!”聲落面色猙獰的舉步逼近白玉騏,功力貫注雙臂之上。
白玉騏黯然閉上眼睛,緩緩坐了下去。
莫玉麟獰笑道:“白玉驗!你認命了吧?”話落緩緩舉起了雙掌。
就在這時,突然:
一個蒼勁的聲音喝道:“孽障,你敢?”
莫玉麟聞聲大驚,已舉起的雙臂,不由自主的又放了下來,霍然轉身道:“爹爹!”
白玉騏本已自分必死,是以閉目以待,靜等莫玉麟下手,當下聞聲,不覺又睜開了星目,向發聲處望去。
只見,前面約二十丈處,正綬步走來一個白髮蒼蒼,銀髯飄拂,面色紅潤的老者,由他肩上負的藥鋤判斷,顯然此人就是那舉世聞名的藥王了。
白玉騏觸目之間,心中閃電忖道:“一個莫玉麟,我已無能應付了,如果再加上他父親,今天看樣子是死定了。”思忖間,兩道冷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藥王掃了過去。
“藥王”與白玉騏的目光一觸,眼中浮現一絲令人費解的光芒,迅速的轉面,冷冷的對莫玉麟喝道:“此人是誰?他與你有什麼不解之仇,你要置他於死地?”
莫玉麟似是甚怕其父,再加上他對白玉騏的嫉恨,乃是為了兒女私情,而無法出口,不由囁嚅的道:“爹爹,我……我……”
“藥王”一見莫玉麟如此不安,更增加了信心,故意裝作震怒的喝道:“我平時教你做人要怎麼做的?”
莫玉麟不安的低頭,小聲道:“要和善待人。”
白玉騏聞言心忖道:“此人教子之方,倒不失為一個仁者之風,何以此子竟然如此不肖,真是人性天生,非人力所能改造。”
“藥王”冷冷的道:“那麼你現在這麼做,難道把我的話全都忘了嗎?”
莫玉麟回頭陰毒的掃了白玉騏一眼,心説:“這次算你小於命不該絕,恰好在我要殺你時來了我父親,哼!機會還多的是,不怕你能飛上天去。”心念轉動,只不過是電光石火之間,轉臉惶恐的對“藥王”恭身道:“爹爹,孩兒知錯了。”
“藥王”冷冷的怒哼了一聲,故作不安的上前對白玉騏拱手道:“這位小哥,孽子不肖,方才多有得罪之處,現在老夫就叫孽子給你解除藥毒,還望這位小哥,看在老夫一大把年紀的份上,原諒孽子一次。”話落未等白玉騏回話,轉臉對莫玉麟冷哼喝道:“孽障,你還不快拿解藥出來。”
莫王麟在父親面前,那敢違抗,心中雖然不願,但卻不能不拿出來,當下緩緩探手人懷,摸出一個綠色玉瓶,倒出兩粒綠色豆大的九藥,遞到白玉騏前面,冷冷的道:“拿去吧!”
“藥王”見狀大怒道:“用雙手,誰教你對人如此無禮?”
莫玉麟聞言心中暗暗奇怪,忖道:“平時爹爹雖然對我管教極嚴,但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疾言厲色,也許我今天做的事太過份了。”思忖問,急忙把藥丸用雙手托住,送到白玉騏面前,但卻沒有説一句話。
白玉騏抬眼看了“藥王”一眼,伸手把藥接過,服了下去。
“藥王”見白玉騏把藥服下後,心頭大放,但仍冷聲道:“還有什麼事,你沒有做?”
莫玉麟一楞,忖道:“藥服下去,不用多久毒就解了,還要做什麼事?”一雙迷茫的星目,不自主的掃向藥王。
“藥王”見狀,心中暗道:“也許真的沒有什麼其他手續了。”他心中雖然在想,但卻仍不放心,一雙精眸,直在白玉騏臉上打轉。
時間在如此不自然的沉默中,悄悄消逝,解藥果然有奇效,沒有多久,白玉騏蒼白的俊臉已漸漸紅潤起來,顯然藥毒已漸漸消失了。
莫玉麟眼見白玉騏毒傷已漸漸消除,心中甚是不悦,但當着爹爹的面,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心中直暗自發狠道:“總有一天,叫你死於此毒之下。”
這時,白玉騏緩緩睜開了星目,躍身站了起來。
“藥王”急步上前,脱口問道:“小哥可是完全好了嗎?”
白玉騏淡淡的點點頭,道:“多謝前輩關懷,在下藥毒已完全解除了。”
“藥王”仍不放心的問道:“真的一點異樣感覺也沒有嗎?”
莫玉麟忖道:“藥是你自己制的,難道你對自己也沒有信心了嗎?”
白玉騏微微一怔,道:“在下確實完全好了。”
“藥王”聞言高興的仰天笑道:“多謝皇天有眼,使小主人未受奸人暗算,如果老奴晚到一步,後果可真不堪設想了。”
語氣誠懇無比。
白玉騏與莫玉麟聞言同時一怔,莫玉麟奇怪的忖道:“爹爹什麼時候認了這小了做主人了?”
白玉騏卻忖道:“他所稱的主人是誰呢?”
“藥王”一見兩人臉上的茫然之色,心中自然瞭解,哈哈一笑,伸手往臉上一抹,高聲道:“主人還認得我嗎?”
白玉騏眼一看,不由為之一怔,脱口道:“你是七面鳥盧珍?”
不錯,此人正是那前來尋找白玉騏的“七面鳥”盧珍,卻沒想到,他早不找到,晚不找到,竟恰好在白玉騏面臨絕境時救了他,真是,萬事皆天定,半點不由人。
莫玉麟一聽這個父親原來是白玉騏的僕人,“七面鳥”盧珍偽裝的,心知上了當,但此時卻已太晚了。
他忖度一下形勢,心知,只是一個白玉騏,他已非敵手,如今再加上一個“七面鳥”盧珍,那勝負之數,不但早已決定,甚至,他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了,俊臉不由變成了死灰之色。
白玉騏冷漠的掃了莫玉麟一眼,冷冷的問道:“閣下如今作何打算?”
莫玉麟已自分必死,但卻心有未甘,聞言冷聲獰笑道:“姓白的,你別得意,今天少爺既然落於你白玉騏手中,只算是我瞎了眼睛,認賊作父,要不然,現在躺下的只怕是你白玉騏了。”
“七面鳥”盧珍冷笑道:“你説我是賊,盧某並不反對,不過,你如真做我的兒子,我還真不敢要呢。盧某生平做事,明來明住,可從來沒偷偷摸摸,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你想認我做父,可還要好好的洗心革面一番呢!”
莫玉麟全盤計劃,被“七面鳥”盧珍毀於一旦,心中早已恨他人骨,如今再被他出言挖苦,那還忍耐得住,星目中殺機一閃,飛身就待攻擊“七面鳥”盧珍。
那知,他身子才一動,突覺腕脈一緊,如同剎時之間,被箍上一道鋼圈,全身功力盡失。
只聽,耳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姓莫的,此處已沒有你逞威風的餘地了。”
莫玉麟聞聲知人,心知自己已落入白玉騏手中,霍然轉臉,怒吼道:“姓白的,你是識時務的,最好立刻殺了在下,不然,可別怪在下言出不遜,辱及你祖宗八代。”
白玉騏眸中殺機突閃,但卻立刻又消失了,冷森森的道:“你以為在下不敢殺你?”
莫玉麟狂笑道:“哈哈……中原武林視你如魔鬼,誰會相信魔鬼不敢殺人,哈哈……”
笑聲雖然激昂,但卻有些顫抖。
人,誰不怕死呢?何況,他莫玉麟還有許多未完的心願呢?
白玉騏俊臉上陰睛不定,時而殺機洋洋,時而平靜無比,顯然的他正在極力剋制自己。
良久,良久,白玉騏才冷笑一聲,道:“毒是你下的,但也是你解的,不管是否出於你自己的心願,而把解藥給在下,但總是出於一人之手,白某與你無怨無仇,今天之事,就此扯清,你滾吧!”聲發用力向外一推,直把莫玉麟推出兩丈多遠,連退了四五步,才拿椿站穩。
莫玉麟目中透出陰毒的光芒,註定白玉騏,嘶聲道:“白玉騏,總有一天你會後侮!”
白玉騏冷笑道:“假使真有那一天的話,在下相信,你一定比白某先走一步,趁白某此時心念未變之際,你還是快些滾開的好。”
“七面鳥”盧珍臉色一變,急忙阻道:“公子,放他不得!”
莫玉麟聞言心中暗自後悔,道:“剛才不該多言,如果白玉騏真個聽了那賊子的話,我豈不是在自尋死路?”但此時後悔卻已太晚了,當下只得硬着頭皮稱英雄,色厲內荏的道:
“此話不錯,白玉騏,你確實不該放過我。”
“七面鳥”盧珍冷笑道:“姓莫的,你要稱英雄乾脆就稱到底,何苦如此蒼白着臉説硬話呢?”
莫玉麟俊臉一紅,右掌一舉,似乎就要動手。
突聽,白玉騏冷森森的笑道:“莫玉麟,你如自信白某殺不了你,就儘管動手不妨,否則,以在下之見,你還是早些滾蛋的好。”
莫玉麟雖覺白玉騏的語氣咄咄逼人,但是,暗自尋思,卻也是事實,心中自我安慰道:
“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遲,我還是走的好。”心念轉動,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當即開聲道:“青山長在,綠水長流,咱們總有再見面的一天,在下這就告辭了。”話落朝白玉騏一抱拳,轉身急奔而去。
“七面鳥”盧珍見狀冷聲道:“我家公子,一向言出如山,決不反悔,你何必跑得那麼慌急,像喪家之犬似的呢?”
莫玉麟聽如未聞,剎那間,已消失於谷口。
白玉騏目注莫玉麟身形消失,長嘆一聲道:“想不到我與此人無怨無仇,他竟向我下此毒手。”
“七面烏”盧珍道:“這叫江湖險惡,人心難測啊!”
白玉騏再度長嘆一聲,突然,若有所思的抬眼向“七面鳥”盧珍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七面鳥”盧珍,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急道:“公子,我們快走吧!”
白玉騏一怔,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七面鳥”盧珍不安的向四周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道:“我們路上再談吧!”
白玉騏由“七面鳥”盧珍的表情,已知道要發生什麼事了,向四周冷冷的掃了一眼,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現在可是已經危機四伏了?”
“七面鳥”盧珍,見白玉騏已知此事,而卻毫無逃避之意,心知無法説服於他,只好點頭道:“紅沙堡‘血手追魂’司馬長虹已煽動了許多江湖豪傑,前來找你了,來人多少,我不知道,但,寡眾懸殊,確是事實。”
白玉騏奇道:“我在這裏,他們怎麼知道呢?”
“七面鳥”盧珍道:“這些人,本來是崑崙山參加祭典的,那知,剛到山下,便接到無情真人心腹弟子的飛鴿傳書,説無情真人,已死於你手中,於是,司馬長虹與武當派的人,便煽動羣雄,前來找你替無情真人報仇,我也是聽了他們的傳言,才來的。”話落又不安的向四周看了一眼。
白玉騏點點頭,道:“我已會過武當三清了。”
“七面鳥”盧珍奇道:“武當三清?他們早先不是已死於你劍下了嗎?怎麼這裏會再碰到呢?”
白玉騏搖頭道:“先前我殺的三人可能是假的。”
“七面鳥”盧珍道:“假的?你與他們交手之際,知不知道?”
白玉騏點頭道:“當然知道,武當三清以三光劍陣馳名武林,而他們當初與我對敵時,卻並沒有用此陣,當然是假的了。”
“但你仍然殺了他們了,是嗎?”言下頗有些不安。
白玉騏星目中寒光一閃,冷聲道:“他們既然要自己扮成三清形像,就算不是三清本人,也必是他們的心腹,在下以為殺他們並無什麼不對之處。”
“七面鳥”盧珍急這:“這可能是武當三清的毒計之一啊?”
白玉騏聞言一怔,道:“毒計?什麼毒計?”
“七面鳥”盧珍道:“苦肉之計啊!他們可能是要藉此證明公子生性好殺,不問青紅皂白,亂殺無辜,然後使江湖羣雄,對你心生恨意,羣起剪除你啊!”
白玉騏此時才恍然而悟,忖道:“怪不得武當三清與我相遇之時,絕不提那事,敢情是要故做不知?”但是,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白玉騏只冷冷的道:“我不管他們是真是假,就是再來十批武當三清,我也要悶聲不響的將他們個個殺絕,至於江湖羣雄反應如何,我白玉騏一概不管。”
“七面鳥”盧珍,大大不以為然,急聲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