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雁道:“祖師爺一生效力武學。到晚年才有家室之。”
陸小鳳道:“天禽老人竟也娶過妻,生過子?”
山西雁道:這件事江湖中的確很少有人知道,祖師爺是在七十七歲那年,才有後的。”
陸小鳳道:“他的後代就是霍天青?”
山西雁道:“正是。”
陸小鳳嘆了口氣,道:“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他年紀青青,輩分卻高得嚇人。”
山西雁道:“所以他肩上的擔子也重得可怕。”
陸小鳳道:“哦。”
山西雁的神情忽然變得很嚴肅,道:“他不但要延續祖師爺的香煙血脈,唯一能繼承‘天禽門’道統的人也是他,我們深受師門的大恩,縱然粉身碎骨,也絕不能讓他有一點意外,這道理你想必也應該明白的。”
陸小鳳道:“我明白。”
山西雁長長嘆了口氣道:“所以他明晨日出時若是不幸死了,我們天禽門上上下下數百弟子,也絕沒有一個還能活得下去。”
陸小鳳皺了皺眉,道:“他怎麼會死?”
山西雁道:“他若敗在你手裏,你縱然不殺他,他也絕不會再活下去。”
陸小鳳道:“我也知道他是個性情很剛烈的人,但他卻不是一定會敗的。”
山西雁道:“當然一定。”
陸小鳳淡淡道:“他若勝了我,你們天禽門上上下下數百子弟,豈非都很有面子?”
山西雁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願你敗在他的手裏,傷了彼此的和氣。”
陸小鳳道:“
山西雁的臉好像又有點發紅,苦笑道:“只要你們一交手,無論誰勝誰敗,後果都不堪設想。霍師叔跟你本也是道義之交,這麼樣做又是何苦?”
陸小鳳微笑道:“現在我總算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我,在日出之前,趕快離開這裏,讓他找不着我。”
山西雁居然不説話了,不説話的意思就是默認。
丹鳳公主突然冷笑,道:“現在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約了這麼多人來,就是為了要逼他走,讓霍天青不戰而勝,否則你就要對付他,現在距離日出的時候已沒多久,他就算能擊退你們,等到日出時,也一樣沒力氣去跟霍天青交手。”
她鐵青着臉,冷笑着又道:“這法子倒的確不錯。恐怕也只有你這樣的大俠才想得出來。”
山西雁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突然仰面狂笑,道:“好,罵得好,只不過我山西雁雖然沒出息,這種事倒還做不出,來!”
丹鳳公主道:“哪種事你才做得出來,他若不願走,你怎麼辦?”
山西雁霍然長身而起,大步走了出去,滿院子的人全都,鴉雀無聲,他發亮的眼睛從這些人臉上,個個掃過去忽然,道:“他若不走,你們怎麼辦?”
賣包子的小販翻着白眼,冷冷道:“那還個簡單,他若不走,我就走。”
山西雁又笑了,笑容中卻彷彿帶着種説不出的悲慘之意。慢慢的點了點頭,道:“好,你走,我也走,大家都走。”
賣包子的小販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妨先走一步?”
他的手一翻,已抽出了柄解腕尖刀,突然反手一刀,刺向自己咽喉。
他的出手不但穩,而且快,非常快,但卻還有人比他更快的。
突聽“當”的一聲,火星四濺,他手的刀已斷成了兩載,樣東西隨着折斷的刀尖掉在地上,竟是陸小鳳的半截筷子。
剩下的半截筷子還在他手裏,刀是鋼刀,筷子卻是牙筷。
能用牙筷擊斷鋼刀的人,天下只怕還沒有幾個。
丹鳳公主忽然明白山西雁為什麼要這樣做了,霍天青根本就不是陸小鳳的敵手,別人雖不知道,山西雁卻很清楚。
那賣包子的小販吃驚的看着手裏的半截斷刀,怔了很久,突然恨恨跺了跺腳,抬頭瞪着陸小鳳,厲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小鳳笑了笑,談淡道:“我也沒什麼別的意思,只不過還有句話要問你。”
賣包子的小販道:“什麼?”
陸小鳳道:“我幾時説過我不走的?”
賣包子的小販怔住。
陸小鳳懶洋洋的嘆了口氣,道:“打架本是件又傷神,又費力的事。我找個地方去睡覺多好,為什麼要等跟別人打架。”
賣包子的小販瞪着他,臉上的表情好像要哭,又好像要笑,忽然大聲道:“好,陸小鳳果然是陸小鳳,從今天起,無論你要我幹什麼,我若皺一皺眉頭,我就是你孫子。”
陸小鳳笑道:“你這樣的孫子我也不想要。只要我下次買包子時,你能算便宜點,就已經很夠朋友了。”
他隨手抓起了掛在牀頭的大紅披風,又順便喝了杯酒道:“誰跟我到城外的又一村去吃趟大麻子燉的狗肉去?”
花滿樓微笑道:“我。”
樊大先生忽然敲了敲他的旱煙袋,道:“還有我。”
簡二先生道:“有他就有我,我們一向是秤不離鉈的。”
賣包子的小販立刻大聲道:“我也去。”
簡二先生笑道:“你專賣打狗的肉包子,還敢去吃狗肉?你不怕那些大狗小狗的冤魂在你肚子裏作怪。”
賣包子的小販瞪起了眼,道:“我連死都不怕,還伯什麼!”
山西雁大笑,道:“好,你小子有種,大夥兒都一起去吃他孃的狗肉去。誰不去誰就是他孃的龜孫子!”
花滿樓微笑着,緩緩道:“看來好人還是可以做得的。”
陸小鳳道:“偶爾做一次倒沒關係,常常做就不行了。”
花滿樓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陸小鳳板着臉,道:“好人不長命,這句話你難道沒有聽説過。”
他雖然板着臉,但眼睛裏卻似已有熱淚盈眶。
丹鳳公主看着他們,忽然輕輕嘆了口氣,輕輕的喃喃自語:“誰説好人做不得,誰就是他孃的龜孫子。”
狗肉已賣了,沒有狗肉。可是他們並不在乎。
他們要吃的本就不是狗肉而是那種比狗肉更能令人全身都發熱的熱情,用這種熱情來下酒,世上絕沒有任何東西能比得上。
何況日出的時候,還有人用快馬追上了他們,送來一封霍青天的信:
“朝朝有日出,今日之約,又何妨改為明日,朝朝有明日,明日之約,又何妨改為明日之明日。
人不負我,我又怎能負人?
金鵬舊債,隨時可清,公主再來時,即弟遠遊日也。盛極一時之寶氣珠光,已成明日之黃花,是以照耀千古者,惟義氣兩字而已。天青再拜。”
就憑這封信,已足下酒百鬥,沉醉三日。何況還有那連暴雨都澆不冷的情。
暴雨。雨正午才開始下的,正午時人已醉了,不醉無歸,醉了才走的。
陸小鳳將醉未醉,似醉非醉,彷彿連他自己都已分不清自已是醉是醒?正面對着窗外的傾盆大雨呆呆的出神。
丹鳳公主看着他,忽然道:“你若走,那些人難道真的全都會死在那裏?”
陸小鳳沉默着,過了很久,才緩緩道:“你懂不懂得‘有所不為,有所必為’這兩句話的意思?”
丹鳳公主道:“我當然懂,這意思就是説,有些事你若是認為不該去做,無論別人怎麼樣威逼利誘,甚至用刀子架在你脖子上,你也絕不會去做。若是你認為應該去做的事,就真要你拋頭顱,灑熱血,你也非去做不可。”
陸小鳳點了點頭,道:“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會有人題身吞炭,捨命全義,也有人拿八十二斤重的大鐵推,搏殺暴君。”
丹鳳公主搶着道:“也正因如此,所以霍天青才會以死報答閻鐵珊,山西雁和那些賣包子饅頭的,才會不惜為霍天青賣命。”
陸小鳳道:“不管他們是幹什麼的,只要能做到這兩句話,就已不負俠義二字。”
丹鳳公主輕輕嘆息,道:“可是放眼天下,又有幾個人真能不負這俠義二字?”
花滿樓手持酒杯,慢聲低吟:“盛極一時之寶氣珠光,已成明日黃花。是以照耀千古者,惟義氣兩字而已……好,好一個霍天青。我竟幾乎小看了他,當浮一大白。”
他真的舉杯一飲而盡。彷彿也有些醉了,喃喃道:“只可惜那蘇少英,他本也是個男兒,他本不該死的,本不該死的。”
他聲音越説越低,伏在桌上,竟似睡着了。
丹鳳公主悄悄走到窗口,悄悄的拉起了陸小鳳的手柔聲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陸小鳳道:“我幾時生過你的氣?”
丹鳳公主嫣然一笑,垂下了頭悄悄的問道:“今天你還怕弄錯人?”
她的呼吸輕柔,指尖彷彿在輕輕顫抖。她的頭髮帶着種比鮮花更芬芳的香氣。
陸小鳳也許是個君子,也許不是,但他的確是個男人。
是個已有了七八分醉意的男人。
窗外的暴雨如注,就彷彿是一道道密密的珠簾,隔斷了行路的人,也隔斷了行人的路。
屋子裏幽靜昏暗,宛如黃昏。
從後面一扇開着的門看進去可以看見一張新換過的被單的牀。
陸小鳳忽然發現心跳得很厲害,忽然發現上官丹鳳的心也跳得很厲害。
“你的心在跳。”
“比比看,誰的心跳得快?”
“怎麼比?”
“我摸摸你的心,你摸摸我的……”
突然間,密如萬馬奔騰的雨聲中,傳來了一陣密如雨點般的馬蹄,十餘騎快馬,冒着暴雨急馳而來,衝過了這荒村小店。
馬上人一色青蓑衣,白笠帽。經過他們的窗口時,突然一起揮手。
只聽“嗖、嗖、嗖”一連串風聲,比雨點更密,比馬蹄更急,數十道烏光,有的穿窗而入,有的打在外面的牆上。
陸小鳳一側身,已拉着丹鳳公主躲到窗後。
伏在桌上的花滿樓卻已霍然長身而起,失聲道:“硝磺霹靂彈。”
五個字還沒有説完,只聽“轟”的一聲,窗裏窗外,烏光擊中的地方,已同時冒起了數尺高的火焰。赤紅中帶着慘碧色的火焰。
陸小鳳變色道:“你們先衝出去,我去救趙大麻子。”
趙大麻子已睡了。他們剛才還聽見他的鼾聲。
但火焰竟要眼間就將門户堵死,連外面的牆都已燃燒起來,連暴雨都打不滅。
花滿樓拉着上官丹鳳衝出去,那時餘騎已飛馳而過,去得很遠了。馬上人一起縱聲狂笑、還有人在放聲大呼:“陸小鳳,這只不過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若再不識相,就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幾何話説完,人馬都已被殊簾般的雨簾陰斷,漸漸不能分辨。
再回頭,趙大麻子的小店也已完全被火焰吞沒,哪裏還看得見陸小鳳。
上官丹鳳咬了咬牙,道:“你在這裏等,我進去找他。”
花滿樓道:“你若再進去,就出不來了。”
上官丹鳳道:“可是他……”
花滿樓笑了笑,道:“他可以出來,比這再大的火,都沒有燒死他。”
他全身都已濕透,但臉色卻還很平靜。
就在這時,遠外突然響起一陣慘呼,呼聲淒厲,就好像是一羣被困死了的野獸發出來的,但卻很短促。
呼聲一發即止,卻又有馬羣的驚嘶。
上官丹鳳動容道:“難道剛才那些人現在也己遭了別人的毒手?”
突然間,又是“轟”的一響,燃燒着的房子突然被撞破個大洞。一個人從裏面飛出,就像是一團燃燒着的火焰,在雨中凌空一個跟斗,撲到地上,就地滾了滾,滾滅了身上的火。衣服上頭髮上,已被燒焦了七八處。
可是他一點也不在乎,又滾了一滾就站了起來,正是陸小鳳。
上官丹鳳吐出口氣,喃喃道:“看來這個人的確是燒不死的。”
陸小鳳笑道:“要燒死我倒的確不容易。”
他雖然還在笑,一張臉都似巳被燻黑了。
上官丹鳳看着他的臉,忽然一笑,道:“可是你本來有四條眉毛,現在卻幾乎連一條眉毛都沒有了。”
陸小鳳淡淡道:“眉毛就算被燒光了也還可以再長,可惜的是那幾罈子酒……”
花滿樓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問道:“趙大麻子呢?”
陸小鳳道:“不知道。”
花滿樓道:“他不在裏面?”
陸小鳳道:“不在。”
上官丹鳳變色道:“他難道也是青衣樓的?難道早就跟那些人串通好了?否則他們又怎會知道你在這裏?”
她恨恨的接着説:“你冒險去救他,連眉毛都幾乎被燒光,他卻是這麼樣一個人。”
陸小鳳道:“我只知道他狗肉燒得最好。”
上官丹鳳道:“別的你全不知道?”
陸小鳳道:“別的我全不知道。”
上官丹鳳看着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喃喃道:“為什麼別人都説他有兩個腦袋,我看他簡直…。”
她的聲音突然停頓,因為他看見一個人從暴雨中大踏步而來。
一個身材很魁偉的人,頭上戴着個鬥嘴,肩上打着根竹竿,竹竿上還挑着一串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也看不清是什麼。
但她都已看清了這個人正是趙大麻子。
陸小鳳笑了,悠然道:“你不能對任何人都沒有信心的。這世上的壞人也許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多,畢竟總還有——”
他的聲音也突然停頓,因為他已看清趙大麻子竹竿上挑着的,竟是一串手。
人的手,血漬雖已被暴雨衝乾淨,卻顯然是剛從別人的腕子上割下來的,十三四隻手用一條褲帶綁住,吊在竹竿上
趙大麻子的褲帶上,赫然正插着一把刀,殺狗的刀。
陸小鳳吃驚的看着他,道:“願來你不們會殺狗,還會殺人。”
趙大麻子咧着嘴笑道:“我不會殺狗我只殺過人。”
陸小鳳又看了他半天,才嘆了口氣,道:“你不是趙大麻子。”
這人笑道:“誰説我是趙大麻子的?”
他笑的時候,除了一張大嘴剛咧開之外,臉上並沒有別的表情。
陸小鳳道:“你是誰?”
這人的眼睛閃着光,道:“連你都認不出我是誰,看來我易容的本事縱然不能算天下第一也差不多了。”
陸小鳳盯着他,忽然也笑了笑:“可是你翻跟頭的本事卻不行……”
他的話還沒有説完上官丹鳳已大聲道:“這人就是你剛才説的那個小偷?”
這人嘆了口氣道:“不錯,我就是跟他比過翻跟頭的司空摘星,但卻不是小偷,是大偷。”
上官丹鳳嫣然道:“我知道。你不但是大偷,而且還是偷王之王,偷盡天下無敵手。”
司中摘星挺了挺胸,道:“這一點我倒不敢妄自菲薄,若論偷的本事,連陸小鳳都不敢跟我一較高低,還有誰能比得上我?”
上官丹鳳道:“你什麼人不好扮,為什麼要扮成個殺狗的麻子。”
司空摘星笑道:“這點你不懂了,扮成麻子,才不容易被人看破。”
上官丹鳳道:“為什麼?”
司中摘星道:“你見幾個人瞪着大麻子的臉左看右看的?”
上官丹鳳也笑了,道:“看來易容這門功夫的學問也不小。”
司空摘星道,“的確不小。”
陸小鳳皺眉道:“你幾時到關中來的?”
司空摘星道:“前兩天。”
陸小鳳道:“來幹什麼?”
司空摘星道:“來等你!”
陸小鳳道:“等我?”
司空摘星道:“因為你要去找閻老西,這裏正好是你的必經之路。何況,你既然已到太原附近來了,總免不了要吃頓趙大麻子燉的狗肉。”
他嘆了口氣,又道:“連我都不能不承認,他燉的狗肉,的確沒有人能比得上。”
陸小鳳道:“就因為你生怕我吃出味道不對,露出馬腳來,所以才説狗肉賣完了。”
司空摘星大笑,道:“不管怎樣,這次我總算騙過了你這個機靈鬼。”
陸小鳳道:“你在這裏等我幹什麼?”
司空摘星道:“我這個人還會幹什麼?”
陸小鳳道:“你難道想偷到我身上來?”
司空摘星傲然道:“只要你能説得出來的,我什麼都偷。”
陸小鳳道:“你想偷我的什麼?”
司中摘星道:“你一定要我説?”
陸小鳳談談道:“你若不敢説,我也不勉強。”
司空摘星瞪眼道:“我為什麼不敢説?”
上官丹鳳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想偷什麼?”
司空摘墾道:“偷你。”
上官丹鳳瞪大了眼睛,呆住了。
司空摘星道:“有人出二十萬兩銀子,要我把你偷走。”
上官丹鳳道:“想不到我居然還值二十萬兩銀子……”這句話沒説完,她自己的臉已通紅。
司空摘星笑道:“只不過那個人要我偷走你.倒並不是你想的那種用意。”
上官丹鳳紅着臉,忍不住大聲道:“你怎麼知道我想的是哪種用意。”
司空摘星眨了眨眼,不説話了。
上官丹鳳道:“那個人又是什麼用意?他究竟是誰?”
司空摘星還是不開口。
陸小鳳嘆道:“他不會説的,幹他這行的若是泄露了主顧的秘密。下次還有誰敢上他的門?”
上官丹鳳道:“小偷還有主顧上門去找他?”
陸小鳳道:“我早就説過,他這小偷與眾不同,他從不偷值錢的東西。”
司空摘星道:“但是我也要吃飯。”
司空摘星道:“所以只有在別人肯出大價錢來請我偷的時候,我才偷。”
陸小鳳道:“只不過能出得起價錢請你偷的人並不多。”
司空摘星道:“的確不多。”
陸小鳳道:“所以你縱然不説,我也知道這次是誰找你來的了。”
司空摘星道:“你知道是你的事,我不説是我的事。”
陸小鳳道:“不管我知不知道,你反正都不説。”
司空摘星道:“對了。”
陸小鳳道:“可是你現在為什麼又改變了主意,將這秘密告訴了我?”
司空摘星嘆道:“你冒險到火裏去救我,差點眉毛都燒光了,我怎麼好意思偷你的朋友。”
陸小鳳道:“看來你這人倒還是‘盜亦有道’。”
司空摘星道:“你又説對了。”
上官丹鳳忍不住大聲道:“你若好意思,難道就真的能把我偷走?”
司空摘星傲然道:“莫忘記我是偷王之王,天下還沒有什麼是我偷不到的。”
上官丹鳳冷笑道:“我倒要聽聽你準備怎麼偷法?”
司空摘星道:“你有沒有聽説賣膏藥的肯將他獨門秘方告訴別人?”
上官丹鳳道:“沒有。”
司空摘星悠然道:“這也是我的獨門秘方,所以我也不能告訴你。”
上官丹鳳瞪着他,忽然道:“十個麻子九個怪,我看你本來一定也是個麻子。”
司空摘星瞪眼:“誰説的?”
上官丹鳳道:“我説的,要不然你就把你這張麻臉收起來,讓我看看你本來是什麼樣子”
司空摘星道:“那可不行。”
上官丹鳳道:“為什麼不行?”
司中摘星道:“你若萬一看上了我,陸小鳳豈非又要跟我比翻跟斗了,那次已經把我翻得頭暈腦漲,第二次我可再也不敢領教。”
上官丹鳳紅起臉,卻又忍不住笑了。
陸小鳳道:“這些手是什麼人的?”
司空摘星道:“那些放火燒房的人。”
陸小鳳道:“你追上他們了?”
司空摘星道:“我既然已扮成了趙大麻子,有人來放火燒他的房子,我當然要替他出氣。”
上官丹鳳道:“所以你就砍下他們的手,叫他們以後再也不能燒別人房子。”
司空摘星道:“我還準備把他們的那十幾匹馬賣了賠給趙大麻子。”
陸小鳳道:“他們的人呢?”
司空摘星道:“還在那邊的樹林子裏,我特地留給你的。”
陸小鳳道:“留給我幹什麼?”
司空摘星道:“他們要燒死你,你難道不想問問他們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