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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修羅刀影

    兩人倏分即合,謝公次長嘯一聲,劍術使開,只見朵朵的劍花閃爍,上下四方,青芒如雪一般。靜止處如山如嶽,攻擊時又如雷如霆,一剎時把東西二棚的眾人,均已看得都呆了……

    崆峒絕藝,確實是不同凡響,連東方鈺、姜培恩、董靜宜之流,都暗暗點頭。

    這一套的劍法,名叫“毒龍劍法”,雖然只有八八六十四招,但每招每式變化繁多。尤其到最後的八招,及是有名的“追魂八劍”,更是奧妙微精,變化莫測,其功力之高,不可方物。

    陰陽鈎吳寬不求有功,小心翼翼地應付着,雙鈎舞起了一片藍色,護住了全身,有時候出手搶攻一二招,但一發即收,生怕露出破綻,敵人會乘虛而入。

    交手了數十回合,謝公次已經看出了吳寬的心意,暗中笑了一下,他幾次都想使用殺着,用“追魂八劍”克敵致果。但因為對手的陣勢守得嚴密,追魂八劍雖然厲害,無隙不入,但在這種情況下,很可能被對手逃出劍下,再想得手,就很難了。

    謝公次老謀深算,心情更是異常沉穩老練,故意把那毒龍劍法的前五、六十招,一遍一遍的翻覆地施為,果然,三遍之後,吳寬的膽子漸大,不時偷偷發招,向外攻擊,守護就沒原先嚴密。

    謝公次的心裏大喜,但依舊不動聲色,每當對方揮鈎來攻擊時,守護得也不是很嚴密,引誘着對手的膽子漸大,認為他的功力招式雖然都是一時之選,但膽力與臨戰的經驗卻未免差一點。

    姜培恩、東方鈺……等人,已經漸漸看出了情勢不妙。東方鈺回頭對董靜宜道:“董姐姐,吳堂主只怕要栽,……”一言未畢,他忽然低聲叫了一聲“不妙”,身形尚未站起,只聽得一聲慘叫傳來,東方鈺跌足長嘆了一聲,臉色十分沮喪。

    敢情台上二人打到急處,陰陽鈎吳寬全力反攻,毒招並出,“嗖、嗖、嗖”;一連七八鈎,直把一個謝公次從擂台中央,逼到了擂台的旁邊。驀地只見他雙鈎齊下,勁風沉重下壓,全力奮臂向外一推。

    這一推非同小可,就是一堵厚牆,也得被他推倒。這乃是他陰陽鈎法中的絕招之一,名叫“搖山撼嶽”。這番如若吃他一下,雖然謝公次的功力要強於他一籌,人可能是不至於受傷的,但卻會立足不穩,起碼也得退落跌於台下。

    吳寬心中大喜,濃目雙挑,連吃奶的氣力都使將出來,硬勢發出。

    東棚之中好多人都吃驚地站了起來,齊齊地出聲驚喟。只因為當這千鈞一髮的時候,王屋劍客謝公次非但沒有設法去躲閃,反而是長劍橫抹,竟然如同螳臂擋車般,和身硬拒來勢。

    東棚眾人,只有涵真子以及崆峒門下的弟子們心裏清楚。他們知道謝公次橫劍相拒使的這一招,乃是崆峒派的鎮山絕技,名叫“中流砥石”,最擅於破解敵人的洶湧而來的千鈞內力的,並且寓攻於守之中,就勢反擊,往往成功。

    吳寬雙鈎怒揮,勁風如潮怒湧,萬鈞的內力到處,卻見敵人巍立如山,長劍由模推而化成倒挑而出,來勢奇慢無比,但他雙鈎此時所發的萬千內力,竟由對方兩旁溢過,枉自颳得謝公次的身上衣襟“嘶、嘶”作響,但卻不能移動他一步。

    這一下,卻大大出乎了吳寬的意料之外,只見他的臉色倏變,口裏低嘿了一聲,正待要硬生生煞住去勢,再設法與敵人迴旋相對之時,只聽見謝公次輕叫了一聲,雙目睜處,口角掛上了一絲冷峻的笑意,摹地雙手持劍,疾刺而出……

    風聲鋭利,尖響刺耳。吳寬大吃一驚,憑着精純的內力,強行扭身,錯開兩步,雙鈎一起,上護頭面,下護胸脅。耳中聽見敵人嘿嘿冷笑之聲,他忽覺雙腕大振,“嗤嗤”兩聲,陰陽雙鈎被長劍一挑,悠悠盪開。青光如虹,分心刺入。

    吳寬在百忙之中還想逃得活命,上身倏地平跌了下去,他的左肩幾乎是已經貼在擂台的台板之上,只等腰肢用力,向旁努力一翻,就可逃得性命。

    這些話説起來很長,其實卻只是短短一剎那間事,從吳寬發出“搖山撼嶽”的那一招開始,都是一氣呵成的,連續發生。此時吳寬身向側翻,猛然發現側面寒光耀眼,敢情正有一枝長劍攔住了去路,他嚇得亡魂皆冒,只因他已發出力量,身向側翻,此時要想再改,已是來不及了。

    一剎那間,急怕悔恨在他的心中激盪。吳寬慘叫了一聲,突然中劍,只見那劍自左肋砍下,一直割至乳房附近,但見鮮血狂噴,吳寬死於非命。

    敢情崆峒派的追魂八劍,確實厲害。當謝公次擋過敵人“搖山撼嶽”的一招時,已綿綿地使出了追魂八劍的絕招,連番進擊,把一個強敵毀於劍下……

    謝公次意氣昂揚,顧盼神飛,甚是得意,驀地見他扣指彈劍,聲作龍吟,抬頭長嘯了一聲,嘯聲清越嘹亮,破雲直入長空,甚是綿長。

    西棚諸人怒形於色,尤其是金鳳幫的眾堂主舵主們,更是兔死狐悲,大為的氣憤,此時有好幾個人已經站了起來,眼睛望着董靜宜,都想出戰。

    謝公次睜目四掃,正欲再次叫陣,東棚之中忽然縱出一人來。飛身上了擂台,朗聲地對謝公次道:“謝師兄已經勝了一場,請下去休息片刻,這一場就讓小弟來領教兩江道上英雄好漢們的絕技。”

    謝公次舉目視之,認識出乃是掌門師伯的關門弟子,名叫葛雅川,年紀雖小,卻已得師伯的天龍真人的心傳,武藝不凡,尤其是一手暗器,蜚聲西北,從而得了個八臂神龍的外號。

    一見是他,謝公次的心裏一定,臉上含着笑意點了點頭,低聲説道:“師弟小心!”便自下台而去。

    西棚之中也突然地飛出一人來,直上了擂台,嬌聲怒喝道:“謝公次休走,還找吳堂主的命來……”

    謝公次徐步從容,根本不加理會,那人不由得大怒,憤然哼了一聲,舉步要追,一旁的八臂神龍葛雅川倏然搶出,雙手一攔道:“你急些什麼呀?先打敗了我,我師兄他自然會出來的……”

    那人被他攔住去路,心裏又氣又急怒聲喝道:“小賊快滾開,別攔着你家姑奶奶。”喝聲中一掌推出,湧出了一股勁風,十分鋭利直衝葛雅川。

    “啪”的一聲,二人各退一步,葛雅川眉頭一皺,他從對方的一掌之中,已經測出對方的功力甚強,與自己正在伯仲之間,若想以拳腳兵刃取勝,只怕不是三五百個回合中,就能解決的。想到這裏,已經暗下了決心,要引誘敵人與他比試一下暗器,以自己之長,制服敵人。

    這飛身搶上擂台的人,乃是金鳳幫鳳翎堂堂主追魂燕鬱紅紅。她擅長輕功和暗器,在大江以南,威名赫赫。此番和敵人對了一掌,也自內心咕啜。只因那八臂神龍葛雅川看來年事甚輕,絕不會超過二十五歲,但掌力的雄渾,居然和自己差不多,如此看來,雖然是這樣一個敵人,也是不可小看啊!

    她幾乎抱着和葛雅川一樣心理,也想捨去拳劍,以暗器和輕功與敵人一較上下,心裏盤算着如何措詞,方能使敵人同意比試一下暗器或是輕功。

    葛雅川當先開口,朗聲地説道:“在下是崆峒派弟子葛雅川,不敢動問一下貴姓芳名?”

    鬱紅紅抬目仔細打量一下對方,只見他長得唇紅齒白,相貌堂堂,兩額太陽穴鼓出甚高。又加剛才對了一掌,雖見對方年齡不大,倒也不敢輕視,舉手道個萬福,微微地一笑,説道:“本堂主姓鬱名紅紅,對於崆峒技藝,心儀已久。葛壯士為崆峒派的後起名家,尤其對於暗器一道,深為精擅,紅紅不才,頗想在壯士手下,討些教益。”

    葛雅川一想,這敢情倒好,居然有人要當面領教他的暗器,這真是妙不可言,當下哈哈笑道:“葛雅川這點雕蟲小技,那堪被稱為絕技呢,倒是鬱堂主的獨門暗器“追魂燕”,在下卻是久欲領教。乾脆咱們就在這擂台之上,以暗器作殊死的標誌,鬱堂主是否有此雅興呢?”

    鬱紅紅心裏暗叫一聲:“妙極?”雙手一翻,脱下身上大紅披風,露出了紅色勁裝,雙手一拍道:“好,就這樣罷,但是,你説怎麼個比法呢?”

    葛雅川若無其事地夷然答道:“咱們就在這擂台之上,互放暗器,直到有一方肯承認失敗為止……”

    “好,就依你的意思,但倘若支持不住而退落台下,也就算輸了。”鬱紅紅嬌聲地回答説道。

    東西二棚中的千餘羣雄,此時都捏了一手冷汗,只因這二個人,都是擅使暗器的一代名手,此番二虎相爭,並馳中原,鹿死誰手,未要預卜。更有一些人,對這兩個人都不大熟悉的,但對他們的名聲,卻是如雷貫耳。此番二人將要死戰,定必各自使出絕技,誓保威名,那麼這一場罕睹的比決,必定是十分過癮,大開眼界。

    東方鈺卻微微搖頭,兵兇戰危,為了自己的父仇,已經有一個戰死擂台,現在鬱紅紅又將要陷入一場的惡戰之中,或生或死,未可預測。

    他舉目看了看董姐姐,卻只見她臉籠愁雲,分明為這場戰鬥,擔上憂愁。要知道鬱紅紅乃是她的得力部下啊!

    東方鈺微微地嘆息一聲,低叫道:“董姐姐……”董靜宜回過頭來,見他的臉上憂悶,不由微笑着安慰道:“鈺弟不必擔心的,鬱紅紅收發暗器的絕技,本幫之內是無人能出其右的,她自己即提出要與敵家比試暗器,諒來一定甚有把握。”

    此時見台上二人準備停當,鬱紅紅腰間掛了一個革囊口已經打開,拈出了幾支暗器放在手中,氣定神閉地卓然而立。

    八臂神龍葛雅川長衣已經脱下,右胯部也有一個革囊,頭插三柄短劍,腰間卻圍着一圈寬寬的皮帶,皮帶的下沉,露出一排雪亮的尖鋒,看不出帶中的暗器,是飛鏢還是飛刀,或是其他的暗器。

    追魂燕鬱紅紅見他這一身裝束,似乎是傳聞中利害的暗器——修羅刀。這修羅刀第一次出現之時,乃是在距今六十年前,當時距天山附近,有兩個異人,名字叫做烏古卓木和羅因卓木,這二人挾技南下中原,在江湖掀起了極大的風波,只因為二人武藝高強,尤其是那獨門暗器“修羅刀”,利害無比,出手時又十分的怪異,防不勝防,不少成名的英雄,敗在了他們的“修羅刀”下,死於非命,而葛雅川這一身的披掛,全副的裝束,他腰間寬皮帶內所藏的武器,似乎是那傳聞之中厲害暗器。

    但這兩個在中原興風作浪了三年之久,卻招惱了當時武當派的一代高手呼延俊,終於仗着湛深劍術和內力,破解了對方二人聯手的“修羅陣”,烏古卓木與羅因卓木段羽而歸,從此絕蹤中原。

    鬱紅紅的師父,名叫南離夫人,一生研究暗器,曾經把修羅刀的形式和打法以及躲避方法,詳細地告訴了鬱紅紅,鬱紅紅當時十分注意地聽了,並還對迴避的方法,下苦功練了一個多月。

    現在對面少年腰間的暗器,卻十分像那修羅刀,她雖然尚不能肯定,但卻已經大有了戒心,雖然修羅刀最厲害的手法;名叫“滿天飛落花”,又名“修羅陣”,是需要二人聯手齊發,才能使威力發揮致極,但即使這樣,已經是極為厲害,所以自己必須要小心地應付才是。

    鬱紅紅的心中疑疑惑惑,有一眼沒一眼只管注視着敵人的腰際,這種神色落在八臂神龍葛雅川的眼裏他哈哈一笑,道:“鬱堂主,怎麼看你頻頻的注視這腰間之物,你可識得此物來歷?”

    鬱紅紅微微一楞,但瞬即口角含笑道:“若我看得不錯,這一盤刀帶,是不是六十年前曾出現在中原之上的西域有名暗器,修羅刀吧……”

    一言既出,兩棚羣雄齊齊大驚,一齊向葛雅川腰中注視,要知道這修羅刀三字,在六十年前使中原武林談虎色變,幾乎沒有哪一派沒吃它的苦頭。是以雖然事隔六十年,但師以傳徒,父以教子,當作一段武林掌故加以敍述講傳。此番聞名而未能一見的修羅刀,忽然出現,自然會引起一番的驚動,眾雄都試目以待。

    葛雅川心裏甚是得意,雙眸徐徐掃視了一週,朗聲回答道:“鬱堂主的眼力果然高人一等,區區的二十七片的破銅爛鐵,確實就是修羅刀。”

    鬱紅紅見敵人誇她的眼力高強,心裏也是很高興,但另一方面,卻又感到有點驚駭,只因為自己雖然是稍諳修羅刀發射的手法,但畢竟沒有正式試過,這一番弄個不巧,很可能抱恨刀下。

    就在眾雄推攘頦之時,二人齊齊的各自道聲:“請——”,腳步微點,各自向後退向一邊,相隔約有丈許。鬱紅紅首先説道:“葛壯士請先發招。”

    葛雅川微微一笑,探囊二指一甩,一點寒星,直向鬱紅紅肩頭打來。

    他這一招只是試探性的,鬱紅紅也知道他的心意,腳下紋絲不動,直到那點寒星近身時,才微出了一掌,輕輕一對。

    這一下的力量,用得十分的巧妙。只見那來勢十分迅急的一枚鋼丸,此時輕輕地一旋,“嗤”的一聲,貼肩掠過,單這一手,已可看出盛名無虛,身法手法漂亮從容,台下頓時響起喝彩聲。

    鬱紅紅的身子一動,嬌喝一聲,雙手齊揚,只見滿台金光閃閃,方圓丈許之間,均被籠罩在內,乃是十多片金錢鏢。

    台下傳來了驚噓之聲,十分的響亮,這追魂燕鬱紅紅才一還手,就已不同凡響,這“滿天淋金錢”絕技,乃是金錢鏢中的上乘手法,錯落繽紛,防不勝防,且看這號稱八臂神龍如何抵禦。

    一連串的“叮叮噹噹”的聲音過後,眾人不由得大聲鼓掌叫起好來,只見滿台金銀星雨飛淋,“的的嗒嗒”落在台上和台下,敢情葛雅川在金錢鏢將要臨身之間,十指連彈,鋼丸連連發出,竟是十分的準確,每枚銅丸擊中了一枚金錢鏢,這種手法和眼力,江湖上還不多見。

    眾人喝彩聲未落,只見三道金光,銜尾飛出,其快無比,一時之間,已經到了葛雅川的面前。

    喝彩聲頓時一窒,代之而起乃是驚噓和哎呀之聲,甚至有好些人因為忍不住緊張,而倏然站立了起來。

    目光到處,只見那奇快無比的三道金光,第一道和第二道忽然打下急旋,帶起十分的尖鋭響,直取胸前的左右,“期門”二穴。最後的那一道金光,卻依舊是直直地打來,直奔腦門。

    這一着可説是厲害萬分,只因葛雅川剛剛躲過前面十餘枚金錢鏢,此時兩手空空,擋躲均所不易,難怪台下的上千眾雄,都露出了緊張之容。

    好個葛雅川,端的是十分不簡單,在這百忙之中,早已看清來勢,他知道不論上竄和左右躲閃,憑自己的身手,都不會中上對方暗器,但只要身子一動,敵人暗器就將源源跟蹤,不斷髮出。到那時防不勝防,勢必狼狽不堪。這暗器一道的比鬥,也和拳掌兵器有異曲同工之妙,最重要的也在於爭取先取得主動,一着失措,縱使你能仗着自己身法和手法,可以連續擋躲地接下敵人的數百招,但是必然無能反攻,從而陷入於捱打的被動局面。

    葛雅川念頭連轉,決計冒險,口裏怒喝一聲,雙膝半屈,身子頓時矮了一頭,跟着側過身子,左右手的中指同時點出,那攻向“期門”穴的兩道金光,斜斜地飛出數丈,落在台下,頭上那枚掠過頭頂飛過,從容之間,連破解了三枚常人認為的無法躲避的暗器,姿態十分的曼妙,神色特別從容,一時叫好之聲,如潮而起。

    “叮”的一聲,聲音十分清脆,半空中激射出幾溜的火星,又是一鏢,一彈互相撞擊,落在台下。

    葛雅川朗聲叫道:“鬱堂主的絕技,的確不凡,請嚐嚐我這敝帚自珍的三星神劍……”説話時,不知在什麼時候,他已撥下了頭上所插的三棲短劍,雙手連連甩出,三道寒光,緩緩飛來。

    鬱紅紅睜目一瞥,心底一沉,她看出敵人發劍手法,看來無奇,其實卻詭異無比。那劍輕飄飄的,迎着空氣阻力,有時升高,有時降低,左飄右蕩,頗象自己獨門暗器追魂燕發時的手法相似。這種暗器,最是不易躲藏,一來摸不準它的來勢準頭,因而無從避起。二來這暗器逢阻拐彎,越擋勢力越急,迴環飛舞,防不勝防。自己在這一方面下過苦功。故此還有方法防範,換了一個人,只怕此時就得伏屍台上了。敵人竟擅此種手法,確是未可小看,她不由暗自驚心不已。

    説時遲,那時快,她突然跨上一大步,只見一個嬌軀,直向打來的暗器迎去。這一來直把台下千餘人驚得心兒一沉;有不少人失聲驚叫。

    説也奇怪,那三道緩緩飛來的寒光,有兩道忽左忽右改變了方向,打過一個大回旋,卻剛好擊向鬱紅紅適才所立的地方,只有那中間一支,此時倏然向上一升,直取鬱紅紅的咽喉部位。

    “鏘”的一聲,鬱紅紅的右手一揚,突然飛出一道雪亮的銀光,迎頭一擊,硬生生的將那柄短劍,擊得向後直撞回去,由於她力量用得十分巧妙,這短劍的特殊迴旋作用,竟自無施其技,“嚓”的一聲響過,已經插在台板之上。

    鬱紅紅收回了銀光,乃是一柄銀色小錘,只有人拳般大小,一條細細的銀練擊在其上,銀練的頂端,有一枚小小的鋼環,套在中指之上,是以能夠在發出之後,還能被她輕輕地收回……

    鬱紅紅冷笑一聲,道:“葛壯士的三星神劍,確是令人佩服,還有這二十七口修羅刀,一併使用讓本座開開眼界。”

    葛雅川又氣又急,他從敵人破去的三星神劍的手法中就可看出,對手乃是他出道這五年多來所遇到的第一勁敵。以往他也曾以作過幾次的惡戰,但都是在拳腳劍術上相互較量,而沒有今天的兇險。

    他身邊所帶暗器甚多,除了三星神劍,修羅刀,鋼丸之外,還有指月弩,鴛鴦梭、離魂圈等,但連三星神劍都已無功,除了修羅刀尚堪稱一試外,其他的暗器只怕傷不了敵人。

    葛雅川心念動處,右手輕輕按按腰際,“嗆”的一聲,打開機關,盤在腰際的修羅刀,只要雙手一伸,立即就可以連續地將它們發出。

    他一切準備妥當,這才朗朗開口道:“鬱堂主,請小心……”

    鬱紅紅此時也不敢大意,錘交給了左手,跟着右手一伸,反腕抽出一支黑黝黝的兵器,那兵器頗象一支令箭,足足有二尺八寸長,鬱紅紅拿在手裏,斜指向前方,身形如嶽,紋絲不動。

    台上台下此刻已鴉雀無聲,眾人都已屏住呼吸,注目這場戰鬥,看看這二位暗器名家的攻防戰,是有些什麼的出奇的技藝和不同手法。

    葛雅川大喝了一聲,神色甚是威武凜凜,跨前了一步,“嗆”的一聲,竟把身佩長劍撥在手中。

    這樣一來,眾人不由大惑不解。不是講好比鬥暗器的嗎?為什麼擂台上二人,都把兵器撤出來。

    這其中只有一個瞭解,那個人就是鬱紅紅,她知道這乃是葛雅川發刀的前奏,修羅刀的發射法,可是離不開防身兵器,才能發出。

    葛雅川目嗔揚眉,舌綻春雷,大喝道:“看刀。”

    只見他長劍一挑,“嗖、嗖、嗖”三道黃光,筆直向上空飛起。台下千餘的羣豪,心裏更是奇怪,從來發射的暗器,只有指向敵人要害,才能克敵致勝。這一番他將修羅刀挑起空際,豈非咄咄的怪事,向上發出的刀應毫無作用。

    説時遲,那時快。葛雅川長劍疾掄,“叮、叮、叮”連續三響,修羅刀已被長劍一撞,立刻化成二前一後三道的黃光,向鬱紅紅疾馳而去。

    鬱紅紅成竹在胸,那形如令箭的兵器,一刮,發出一陣的烈風,倏然一圈一掃,直向前面的二柄修羅刀擊過去。左手的銀錘卻悠悠地揮動,只等後面的那把修羅刀飛到時,再一錘擊落。

    她雙目炯炯前視,一眨不眨,驀地那二前一後的三把修羅刀忽然微微一頓,那柄原本在最後面的,忽然發出一陣的異響,超過前面二柄,當先打到,那來勢之快,使人來不及轉念思考。

    鬱紅紅大吃了一驚,冷汗遍體,所幸的是她已久經大敵,應變極快,此時鐵令箭已一沉,悶嘿了一聲,令箭上的內力溢出,“啪噠”一聲響過,將那後面所發出,最先到達的那柄修羅刀,挑起了數寸,一陣的寒風。掠項而過,岌岌乎殆哉。

    那修羅刀上的內力奇重,鬱紅紅竟為之身形站立不穩,搖晃了兩下。這裏説得雖慢,其實,其速度迅速無比,那第一柄修羅刀剛剛擋過,二、三柄柄修羅刀也電急飛至,一左一右齊齊插到。

    坐在西棚之中觀看的東方鈺,此時已目瞪口呆,想不到這種暗器,竟是如此的厲害。他撫躬自想,倘若這擂台之上換了自己,就這追門三刀,即將使自己狼狽不堪。何況葛雅川還要源源不斷地發出二十四把刀呢,更加難以躲過。

    鬱紅紅立足未穩,左腳用力地一登,移形尺餘,躲開了右面的刀光,“鏗”地一聲,一錘發出,擊開了左面的一刀,只見那刀迴旋般地一轉,嗤嗤微響,她躲避不及,肩上衣服,刮破一個大洞,足有七、八寸長,所幸身上沒有受傷。

    飽受虛驚,一顆心兒“咚咚”亂跳,耳聽葛雅川冷冷的笑道:“鬱堂主端的不凡,我自行道江湖以來,能夠躲開這迎門三刀的,鬱堂主還是第一個人呢!既然如此,鬱堂主再請接受我這第二批的修羅刀……”説話之間,隨手就要發出。

    鬱紅紅暗地心驚,只因為第一次三把刀連發,已是難以的禁受,這次更不知道如何厲害法。而且敵人發刀的手法,和師父昔年講解的,分明還有許多的不同之處,大同之中,不無小異的,所以自己剛才幾乎是已經就措手不及了!

    尋思終未有結果,敵人的長劍一起,連續微響過處,這一次竟一連飛起了五道的黃光,差不多在同時飛起空中,其中有兩道飛得最高,足足有二丈五、六尺,直直飛向了天空上面……

    鬱紅紅的心中存着怯意,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只見敵人長嘯了一聲,雙足微微一點,躍起飛向空中,長劍連番地點出,密如貫珠的響聲過後,只見五道的黃光,已經雷傳電閃般飛來。

    這一次修羅刀的威勢更是不凡,刀光之中竟然發出了一種奇異的嘯聲,攝入心魄,尖鋭,刺耳,直使人聽得身上直起雞皮疙瘩,好不恐怖。

    這修羅刀一共有兩種,形式雖然並無多大區別。但均能發出極為尖鋭的嘯聲來,分散敵手的注意力,惑敵心智,原來在這特製的修羅刀上,有着好幾個的細孔,一經發出之後,細孔迎風,在空氣中疾飛,發出了奇異嘯聲,使人的魂飛魄落,頗有一些先聲奪人的意味與效果。

    另一種卻是普通的修羅刀,份量較重而不發聲。

    鬱紅紅當然是知道很清楚的,但在她一聽到這種尖鋭異常的嘯聲之厲,竟也身不由主地膽顫心寒起來,竟然也會生成一股害怕的心理來。

    鬱紅紅微微一怔之後,忙穩住心神,黃光已經飛近。她強自打起了精神,睜目前視,只見此番五刀齊發,那修羅刀的寒光歪歪斜斜,走的竟然是弧形的曲線,有的刀直直地向身上飛過來,而有的卻微微地一拐,分別飛向左側或是右側,若是不瞭解這種暗器性能的人,一定會全力地防備直飛上身的刀光,而對飛向左右二側的修羅刀,必定不會多加以注意的,而這樣一來,正是中了敵人的計謀,非着了道兒不可。

    鬱紅紅睜目仔細地一瞥,忽然心中大喜。敢情是她已經發現對方這一次的手法,竟和師父南離夫人所説的完完全全的一樣,當下心裏就有了一定的把握,怯念立除,嬌叱了一聲,身形滴溜溜轉處,直搶入黃光之中。

    台下眾人轟然驚叫,董靜宜、沈秀蟬面面相視露出了苦笑,剛想暗叫一聲:“完了——”,只見奇蹟出現了,鬱紅紅已然脱出了黃圈,面孕着微笑,氣定神閒地道:“這一下可比第一次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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