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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玄牝妖法

    雙方足足大戰了三百多回合,對拆了一千多招,東方鈺、董靜宜已經盡出絕學,卻始終難以佔得上風。

    時間一久,李媚娘沉雄的內力和悠長的氣脈,此時卻顯現出她的威力,只見她精神奕奕,招數發出之際,勁風凌厲了減初時,但東方鈺和董靜宜卻暗暗叫苦,鬢角已出現汗珠,漸漸的成為強弩之末了。

    又是三十回合過去,東方鈺一招“蘭絲垂指”盤頭蓋頂而下,長劍剛一遞出,就見對方橫扇來擋,他這一喜,真非小可。心裡暗想道:“我這長劍鋒利無比,諒你絹制扇面,何堪當得一擊……”念頭電快掠過,手中單劍已用足吃奶氣力,直戳出去。

    要知道這三百多個回合下來,三人足足打了兩個多時辰,但天欲仙子似乎對手中團扇,十分珍惜,扇面從不和敵人劍尖相觸,因此他忽然得此機會,怎不喜動顏色,高興得無以復加。

    “嘭”的一聲,一溜青光,直向上空飛起,“突”的一聲響,深深的扎進廳頂橫樑之上,東方鈺的玉臉失色,一條右臂整個的痠麻了,踉踉嗆嗆地退出七八步。

    原來他這一劍正戳在扇面中央,只覺得那塊東西堅韌異常,直震得他手指發酸,他心裡一驚,叫一聲不好,剛想撤將回來時,但那裡來得及呢!敵人扇上內力湧出,團扇一挑,他再也把握不住手中的長劍,脫手飛出,踉蹌後退數步。

    董靜宜為之大驚失色,身形疾衝而上,嬌叱一聲,長劍連番劈山,青光電閃,不顧命的猛撲過來。

    李媚娘嬌笑一聲,手中團扇悠然划起兩個圓圈,剎那之間,對方攻來的七、八劍,一齊砍在其上,只聽得“啪啪”連聲響,董靜宜玉指痠麻,後退數步,胸前起伏不停……

    東方鈺奮力從後邊拍出一掌,李媚娘一閃讓過,臉含微笑道:“李媚娘承二位相讓,僥倖領先,現在請回席小坐,休息片刻,李媚娘應當按剛才約定,出題再鬥。”

    二人對視一眼,心裡十分懊喪,但在表面上,卻仍象沒事兒人一般,由董靜宜開口答道:“李仙子技藝高強,愚姐弟萬分佩服……”

    此時已有李媚娘門下弟子,將東方鈺脫手飛出的長劍取了下來,仔細的看了兩眼,送還給東方鈺,說道:“公子的寶劍,好象是我沈師妹的,不知公子由何處得來?”

    東方鈺心中一慎,他可不能把實話說出來,但即使這樣,只怕天欲仙子等人,已經疑心沉秀蟬引敵上門,倘若沒有一個完滿的解釋,對沉秀蟬將會大大的不利。

    他服珠一轉,心裡已經想好了一番話,剛要開口,李媚娘忽然把手一擺道:“芳兒,這問題我已有處理,現在別多談了……”

    敢情剛才開口問的,乃是天欲仙子的二徒弟逍遙仙姑鏡容芳,所以把她稱為芳兒……

    鏡容芳恭謹的行了一禮,緩緩退下,但她卻發現大師姐三手紅姑杜曼珍及五師妹遙臺玉女陳麼風,此時都忽然的不見了,可能已去查問七師妹的事情。

    天欲仙子李媚娘此時忽然開了口,聲說道:“第二場比賽,李媚娘欲以本門玄牝吞吐大法,試驗二位定力,我們以一個時辰為限,倘若二位能各守之珠,在限時內未被大法所亂,就地好合,這第二場比賽,本人就算你們勝了,我認輸……”

    董靜宜聞言一驚,芳心大恐,她深知“玄牝吞吐大法”的利害,受法人一旦擋不住外界的誘惑,慾念焚心,因而亂了神智,一經好合,真無失去,元氣大傷之後,本身功力起碼打上一個對摺,何況念隨意至,魔由心生,自己虔修上乘內功,雖然說定力堅定,恐怕也擋不住這專門迷人心智的玄牝大法。

    東方鈺更是心裡犯嘀咕,他上次闖上七星巖時,就因難當裸女春舞的誘惑,心神迷失,以至看了李媚孃的道兒,這次她既然要施展“玄牝吞吐大法”只怕比起上次還要利害得多,看來這一場勝算太微妙了……

    二人心裡著急得很,但又說不出不算,只得硬著頭皮,假充大方道:“好極,好極了。我們愚姐弟正想領教領教聞名難得一見的玄牝吞吐大法,李仙子快請施為吧……”

    李媚娘微微一笑,秋波略轉,一個眼風拋將過來,二人猛覺心頭一蕩,頓時魂悸欲飛……

    二人急急捺定心神,耳聽對方笑道:“芳兒、雲兒,把天竺降龍香點起來,霞兒等速速準備。”

    巽旁轉出來逍遙仙姑鏡容芳和迷魂奼女古翠雲,二人點燃起降龍香,煙火鏡繞,異香氤氳,東方鈺睜眼看時,只見那香粗約雨許,長達二尺,整體黑黝黝的,泛出精光,此時鏡容芳已把它插在香爐之中。

    李媚娘微笑說道:“天竺降龍香為西方異寶,功效之多,不一而足,每根可燃一個時辰,若香火化盡,二位貞關不破,第二場李媚娘就甘拜下風,二位請速速準備……”

    董靜宜輕輕拉了東方鈺一下道:“弟弟,我們各按內功打坐要領、垂簾端坐,只要守定元珠,捺定心神,諒那玄牝吞吐大法,雖然陰毒厲害,一個時辰必能勉強支持過去,鈺弟弟,你可要小心了……”

    東方鈺感愧地說道:“都是為了小弟的事,致令姐姐蹈此危機,鈺弟實在慚愧極了……”

    董靜宜心裡一甜,笑盈盈地說道:“鈺弟休如此說,姐姐自愧沒有力量,你再如此說,就使我無地容身了……”

    東方鈺十分感激,低叫了聲“姐姐”。

    四目相視,靈犀相通,二人同處危難,在情感方面,不由得又向前邁進了一步。

    李媚娘嘻嘻笑道:“二位這等難捨難分,回頭在我大發慈悲之下,百年好合,永為神仙眷屬,豈不又為武林中平添一段佳話……”

    二人聞言警覺,怒瞪了對方一眼,攜著手走出座位,在大廳之中,盤膝坐定,各自運轉真氣。調息打坐,使靈臺方寸之間,智珠朗澈,心神始終是活潑的……

    李媚娘嬌媚一笑,玉掌二響,廳後響起音樂之聲,優美旋律之下,轉出九對少男少女,身御輕紗,宛如霧絹冰紈,籠住個個晶瑩玉體……

    天欲仙子高踞首席,含笑媚視,門下男女弟子們個個盤膝而坐,聚精會神的仔細欣賞這一切……

    東方鈺等二人安穩合目,垂簾靜坐,對當前香豔冶舞,付之不聞不間,自顧自的守定元珠。

    要知道眼為六賊之首(六賊者,眼耳鼻舌身意也,不見可欲,則心不亂,二人這一著實在厲害,一任你豔舞窮妖極淫,我只是不理不睬……。

    香火已經燃去小半,李媚娘發現二人竟不為所動,冷笑一聲,玉手輕揮,廳後五絃齊響,笙簧齊奏,那音樂冶蕩無倫,吹弄之間,信人心猿意馬,心神欲飛……

    董靜宜定力較強,勉強尚可忍耐,但東方鈺卻是心旌搖搖,只覺得體內軟癢萬分,宛如千百條蟲蟻在內爬行,腳心升起二縷熱氣,剎時間全身血脈鼓漲,一張俊臉漲成通紅,忍不住雙目一睜,張開眼來。

    目光到處,他心頭劇烈的跳動一下,當時腦中“轟”的一聲,靈智全泯,雙目中射出血也似的兩道眸光。

    原來此時那九對男女,接連三、四個旋轉,玉臂同揮,頓時飛起一片霧絹冰紈,輕紗甩落,妙相畢呈……

    繁弦急響,那少年男女忽然齊聲嬌呻,柳腰一折,忽然滾倒在地毯之上,雙雙對對,投懷送抱,說不完的輕憐蜜愛,東方鈺神智已昏,巍顫顫的站將起來,向董靜宜面前走去。

    李媚娘格格媚笑,得意洋洋,功成在即,怎不令她欣意無限……

    董靜宜忽然睜開雙目,湛湛神光,澄如碧波,驀地她大喝一聲,宛如九天雷動,獅子怒吼,直震得大廳屋瓦簌簌作響,天欲門下旁觀的眾弟子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東方鈺心神為之大跳一下,當下如夢初醒,想起危機一發,差一點就誤人誤已,身上不由沁出冷汗,心裡大叫一聲慚愧,重又在大廳之上,盤膝坐定,用起功來。

    原來董靜宜在運用定力,戰勝敵人諸般誘惑時,忽然發現身邊的東方鈺緩緩的站立起來了,她耳朵非常靈警,因此不必用眼去看,就知道東方鈺已經入了危境,當下芳心著急,強運真氣,發出一聲怒吼,果然,驚醒了東方鈺,渡過了危機。

    降龍香已經燃去了一半,董靜宜神儀內瑩、寶相外宣,臉上流露出一層淡淡神光,李媚娘一見大驚,敢情她發現對方在運用內功、抗拒玄牝大法的諸般誘惑時,忽然悟透了內勁要旨,就在這片刻之間,功力方面已經因禍而得福,大為精進。

    東方鈺雖然自定力較差,但自蹈了一次危機之後,愈發深自警惕,兢兢業業,心頭的一點真靈,努力護住元關,漸漸強挨變為自然,瞼上流露出一片活潑潑的笑容。

    李媚娘大為失驚,心念略轉,不由把滿口銀牙連挫,慢慢的想道:“今天若不把你們兩個收拾下來,七星巖豈非威名掃地……”

    要知道七星巖一向以“玄牝吞吐”、“天魔吸髓”、“九天秘魔神音”馳譽武林,曾經狂傲地揚言,無論仙凡,在這三種大法。之下,必將低首屈膝稱臣,想不到今天,對付這兩個年紀未滿二十的少年男女,竟會無法奏效,傳將出去,豈非是七星巖的奇恥大辱。

    李媚娘風車似的心裡略轉,輕哼一聲,舉起玉手,連擊三掌……

    “啪啪啪”三聲過後,那九對赤身男女,忽然由合而分,雪膚玉肌顫蕩中,走出一個最為妖豔的少女,那女的蛇腰款擺,喜孜孜的走近東方鈺,忽然軟軟的蹲將下來,伸出一雙玉臂,緊緊的纏著他。

    東方鈺只覺著一個粉膩膩的嬌軀,緊緊的摟著自己,軟玉溫香,薌澤微聞,不覺心悸魂飛,蠢蠢欲動,他勉強抑制住千萬綺念,心裡頻頻念道:“不理她不理她,不理她……”

    這樣一來,真靈,他的心裡果然好過得多。

    少女見邪媚無效,不由把嬌軀一側,胯犀微露,嗲聲軟語說起話來。

    他雖然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麼,但對方吐氣如蘭,軟語溫存,那嗲聲嗲氣的腔調,不由使人為之意消。

    東方鈺可憐的一點點真靈,警兆頻現,心旌搖搖,漸漸有些支持不住,但他此時的心中還是很明白的,只是生理上的衝動,使他感到血脈膨脹。

    他的雙目不敢睜開,怕睜開之後,一見到這活色生香的畫面,再也按捺不下去了。因此他只得強提一口真氣,驀地雙掌用力,想把緊纏身上的那個少女推開,誰知雙手到處,不由神顫手軟,混身連一兩氣力都使不出來。

    敢情他手掌伸出時,卻正好觸對方的胸部,只覺得肌膚粉膩,著手欲融,他暗中大叫一聲不好,耳聽得對方格格嬌笑,身體一陣子閃縮顫抖,他再也無法按捺慾火,俊目睜處,神智已昏。

    危機一發中,懷中裸女忽然低哼一聲,嬌軀滑落,竟象麵條似的軟癱地上,秀目緊閉,混身顫抖著,彷彿在突然之間,被人用辣手製住,因此不能言動,痛苦難禁……

    東方鈺還來想透這是件什麼事情,忽聞董姐姐急呼之聲,入得耳來,他大吃一驚,忽然想起和天欲仙子李媚娘賭鬥的事,倘若這一場再失敗了,他姐弟二人,就將俯首聽命李媚孃的擺佈,想到這裡,他再度出了一身冷汗,重又懸崖勒馬,緊緊守定元珠。

    敢情剛才當東方鈺萬分危急之時,董靜宜忽然發現不妙,秀目微啟,一挫銀牙,屈指彈出一縷動風,好在她和鈺弟弟相距不過數丈之遠,雖然勉強分神運用,居然還能一發中的,將那猴在鈺弟身上裸女的“期間穴”擊中,嬌呻一聲,當即委頓倒地……

    但她也因為分神施為,以致護住本身真靈的元氣微一鬆懈,當時耳中妙音大盛,鼻中也嗅到了一陣陣脂肉混合的媚香。念隨意動,頓覺心旌搖顫,幾乎不可複製。

    董靜宜臉容逐漸變化,櫻唇顫抖,心神接著一陣跳蕩不已,她竟因為援救東方鈺,致使為“玄牝吞吐大法”所乘,雖然仗著內功精深,一時半時尚不致於迷了本性,但危機一發,情勢奇殆無比。

    天竺降龍香只剩下寸長的一段,看還有片刻工夫,即將燃盡。

    香菸繚繞中,大廳上除笙簧音樂聲外,裸體男女旋轉更急,淫姿奇巧,不忍卒睹,口中發出的嬌喘呻吟之聲,任是鐵石人聽了,也禁不住心湖盪漾……

    李媚娘如同一尊石象,端坐著一動不動,雙目炯炯地射出精光,她此時已經使出全力,方始漸佔上風,眼看只要片刻之後,對頭們就會忍受不住,迷失本性,在這通明的大廳之上,興雲作雨,大參歡喜之禪。

    她心裡還是很愛東方鈺的,說來也奇怪,象她這樣一個大大的魔頭,照說是不該輕動感情的,但這或許是三生孽緣,只要她一見到東方鈺的臉龐後,自然的會芳心發軟,不忍猝下毒手,這一點連李媚娘自己也難以解釋。

    世界上就每每有這等糊塗事,也許各位在你們的一生中,都可能會遭遇到,雖然明明知道對方並不愛你,甚至討厭你或恨你。但你卻只要一見到了他(她),忍不住會感覺到對方十分可愛,油然地生出一種愛護之情感。

    李媚娘心裡的感覺,她對東方鈺就是這種奇特的情感。

    香火只剩下不到二分,即將燒完,董靜宜目眥盡赤,混身顫抖,忽然她呻吟一聲,臉上春情洋溢,她終於抵禦不住“玄牝大法”的節節進攻,此時嬌驅一側,電也似的撲在東方鈺的身上……

    玉臂如蛇,嬌喘微微,她顫低叫一聲:“鈺弟弟……”

    東方鈺定力本不如董靜宜,原來勉強剋制之中,如何禁得住這樣的一挑逗,當下猿臂輕舒,緊緊摟定……

    降龍香已經燃盡,只剩下餘火一閃一閃,最終熄滅。

    天欲仙子李媚娘慨嘆一聲,玉手緩慢舉起,只聽得殿角之上,傳來一聲鑼聲……

    “當——”

    這一響,不啻當頭棒喝,二人神智微顫,靈明盡復,只感到周身骨節痠痛,真氣實在難調……

    肉光一閃,豔舞中的男女們扶起倒在地上的夥伴,游龍驚鴻般的一晃而逝,轉入廳後不見……

    冶蕩絕倫活色生香的畫面,猶歷歷如在眼前,二人彷彿做了一場大夢,回著衣服上皺摺處處,只要再遲上半分幾秒,便會造成失足成恨。

    李媚娘含笑相看,並未開口,二人也不曉得第二場比鬥,到底是勝是負,但從對方最後以鑼聲驚醒自己看來,只怕自己是大敗虧輸,……

    二人默然無語,心下慘然,相對看了一眼,摻扶著走回席位,李媚娘微笑著說道:“二位定力,堪稱堅定,雖然在最後關頭之中,差一點把握不住,但李媚娘剛才已經聲言,只要能熬一個時辰,不為大法所迷而致就地好合的話,李媚娘甘願認輸,現在我們算各勝一場,請再休息片刻,就開始第三場決定勝負賭鬥……”

    二人不由暗道饒幸,但對李媚娘這種光明磊落的胸懷,不由浮起一陣好感因為剛才只要李媚娘故意遲延片刻工夫,董靜宜和東方鈺的神智已泯,慾念已熾烈,只要一經好合、真無盡失,立刻就是萬劫不復之境。

    李媚娘微笑著,白色的衣裙輕揚,目中神光湛湛,姿容清麗若仙,臉上顯露出一片祥和之氣,哪裡象是一個江湖上叫人聞名色變的女魔頭呢!

    李媚娘輕輕鼓掌二響,廳後轉出幾個侍女,替二人斟上美酒,佳餚一盤又一盤的端將上來,山珍海味,羅列滿桌,李媚娘舉杯微笑道:“現在四更已過,二位來此,已逾四個時辰,斗轉星移,良夜將盡,媚娘借荒山薄酒,敬二位一杯,菜餚粗劣,還請不要介意……”

    董靜宜、東方鈺舉起酒杯,稱謝一聲,仰頭一飲而盡,他倆在表面上,雖然從容笑語,但心裡的著急,即不是任何言語筆墨所能形容的……

    這第三場比鬥關係著他倆的命運太大了,勝了,快意恩仇,二十年的沉冤,一朝可雪了,敗了,則全軍皆沒,要想全身而退,也不能辦到……

    二人的心裡,一點制勝的把握都沒有,因為從前二場比鬥中看來,仇人的確是功深藝精,名不虛傳,自己要想獲勝,簡直象精衛填海般毫無希望。

    一顆心是緊緊的懸著,東方鈺苦苦思索,卻無破敵之計,他感到非常悔恨自己,剛才不應該貿然的答允比鬥,自己為報父仇,萬死不辭,但董靜宜是無辜的呀!卻陪著自己同蹈危機,她是一個女人,又長得如此漂亮,只怕想一死了之,都不能辦到……”

    想到這裡,他心中慘然,不禁回過頭來,仔細地注視董姐姐,只見她芳姿綽約,淡雅如仙,臉上十分的平靜,一點都沒流露出慌張和戚然之容。

    他不由佩服她的鎮定和沉著,較諸自己實在高出太多……

    李媚娘殷勤地勸吃,談笑風生,宛如接待兩位遠道而來多年未見面的老朋友,哪裡看得出有絲毫的殺機。

    但愈是這樣熱情,也就愈是隱藏著兇險,現在愈是磊落大方,未來的決鬥也愈是兇險難測。

    東方鈺怔忡不寧,雖然飲酒吃肉,但食不知味,甚至連自己吃些什麼?都說不出來,好象魂不附體。

    言笑宴會進行中,東方的天色將明,這時廳後忽然轉出兩個紅衣少女,東方鈺稍一打量,看出來者正是三手紅姑杜曼珍和瑤臺玉女陳麼風。

    這二人自比鬥開始後,就忽然不見蹤影,此時卻又迴轉來,莫非有什麼事端發生?

    東方鈺全神注意她倆,只見二女來天欲仙子的跟前,行了一禮,由杜曼珍開口說話。說話聲很輕,但東方鈺還是聽到了幾個字,聆聽之後,他不由得大吃一驚,心裡埋怨自己:“我不該趁沈姐姐熟睡之際,借用她的佩劍,現在被他們看穿了,只怕她們要加害於沈姐姐,沈姐姐難脫關係!”

    原來剛才分明偷偷聽到的,乃是“沈師妹”“七師妹”等幾個字而已,稍加判斷,就不難明白話中所指……

    天欲仙子的辣手,這是人人都熟知的,尤其對於叛師的門人,對待更是慘酷,二十年前,李媚娘有一個心愛徒弟,名叫追魂紅燕鄢雲珠,因為做借了一件事情,愛上李媚娘生平大夥人的獨生兒子,卻被李媚娘得知,因此當著她的眾多弟子和門人的面,將鄢雲珠剝得赤條條一處不掛,非刑折磨,一連哀號了三天三夜,方始氣絕斃命,而當時的天欲仙子連臉色也未稍變。

    這件事在李媚娘歸隱之後,從她手下幾個未隨隱的部下口裡傳了出來,因此江湖中人,幾乎全都清楚此事,東方鈺想到這裡,汗珠淋淋滲出,不由得替沉秀蟬捏了一把冷汗……

    李媚娘忽然站起身來,盈盈一笑,說道:“二位佳客,此時諒已酒足飯飽,剩下的一場比賽,是否就在銀燈寶燭之下,作一了斷,否則夜盡天明,延到紅日高升,也未始不可……”

    董靜宜莞爾一笑,緩緩說道:“我愚姐弟首先謝謝李仙子賞賜盛宴,至於賭鬥的事,我等自忖功力淺落,絕不會是仙子的對手但是既然已經約定,自然無退縮之理,就請劃道下來,定當捨命和陪便了。”

    董靜宜的這番發言不亢不卑,連李媚娘都在暗中點頭,稱許不止。

    這時侍女送來了一缽鴿蛋湯,那湯色呈淺黃,上面浮了一層薄薄的清油,不少個鴿蛋在缽裡載沉載浮著,李媚娘忽然伸出右手,用懸在腕上的團扇,將鴿蛋湯蓋住,跟著微笑地說道:“第三場比鬥,關係我們兩家至深且巨,這出題之權關係非輕,我們猜測這碗中鴿蛋,是單是雙,猜中的一方,就享有第三場出題之權,二位是否同意?”

    東方鈺和董靜宜齊齊的一點頭,李媚娘柔婉的笑道:“二位請先猜……”

    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頓時臉色十分凝重,要知道出題權的人,無疑的是多佔幾分勝面,因此二人當此關頭,反倒遲疑著不敢輕易開口了……

    李媚娘淺笑盈盈,那隻賽過羊脂白玉的美手,緊握著那柄團扇,扇面正將大碗鴿蛋湯緊緊蓋住。

    東方鈺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姐姐,你來情吧!”

    董靜宜星眸驟起,伸出兩個指頭,嬌聲說道:“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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