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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八卦大陣

    東方鈺勃然大怒,暴喝了一聲,身形倏忽飛起,厲聲叫道:“好狗賊,原來是你們兩個搗的鬼呀……”

    一掠就是三、四丈,腳剛落地,身後三、四宗兵器悄沒聲的擊到,他怒嘿了一聲,腕翻處金光湧起,冷氣森森,令人毛髮倒豎,只聽見“噹啷”連聲,斷戈殘刃落在地上,施襲的幾個大漢吃驚地縱開。

    但是就在這一緩身之間,後面的壯漢已經紛紛地趕到了,長槍矩槊錯落地向東方鈺刺過來……

    東方鈺冷笑了一聲,邁向前二步,金劍斜斜撇出。

    但是忽然之間,東方鈺就覺得背後的金刃破風之聲甚厲,百忙之中撤回了金劍,反手一劍撩出,他這一招剛剛擋了過去,左側寒光點點,紅櫻直晃動,原來是兩條花槍,一上一下的扎到。

    東方鈺大吃了一驚,連忙將自己的身形一扭一歪,跟著將左手掌急電般地劈了出去,勁風聲中,險險的盪開了敵刃,槍尖擦著身體而過。

    東方鈺暗暗地叫了一聲:“糟糕”。還未及揮劍回攻,只見左右前後寒光飛舞,有的逕攻上盤,有的伏地進招,配合得好不嚴密,他斗然間不覺一驚,牙關緊咬,掌中的金劍旋動如飛,只見金光四射,但是兀自擋不住這麼多人的兵刃……

    只聽見“嚓”的一聲響,東方鈺的衣袖,破了一塊,雪白的手腕子上面也露出一條淺淺的血痕,一滴一滴的鮮血,從傷口中滲將出來。

    這麼一來,東方鈺不由地為之大驚失色,看不出這亂七八糟的一大堆人,竟然能把我困住打傷。

    “弟弟,你要小心,這是奇門八卦大陣……”董靜宜急急地叫著。隨即她狠狠的劈出兩劍,將紫衣人迫退兩步,一回身就向東方鈺縱去。

    莫元極冷笑了一聲,左錘飛出,貼著董靜宜的身子飛過來,忽然他健腕一抖,那個銀錘的垂錘頭竟然會拐彎,擋住了董靜宜的去路。

    莫元極的銀錘,銀光倏上倏下,倏左倏右的不斷跳動,又把董靜宜圈入了他的一片錘影之中,董靜宜嬌叱連聲,奮力地向外衝,著急之下,差一點給銀錘擊中了,就是這樣,錘頭貼頂飛過時,竟把她的一頭秀髮,打得髻散釵橫,披拂兩肩。

    紫衣人莫元極一見此情景,更覺得心花怒發,哈哈大笑起來,輕薄地說道:“金鳳幫主今天要毀,何不放下兵器來,莫某人還可以網開一面,收你做我的壓寨夫人,哈哈哈,瞧瞧你那嬌小的模樣,楚楚動人,還真是逗人又憐又愛呢……”

    董靜宜被紫衣人莫元極這一番輕薄之言,氣得是嬌軀亂顫,招式收拒之間,越發是漏洞百出。

    突然之間,一聲低叫傳了過來,董靜宜回眸一看,不由地嚇了個心魂俱顫,原來東方鈺的左肩上又中了一槍,鮮血涔涔地從左肩上流出,東方鈺半邊的衣衫已經染成了通紅,兀自咬牙苦鬥。

    要知道,這個奇門八卦陣,可以說是玄奧難測,你如果是不懂得陣法精微的變化,就是武功再高的話,也不會在這奇門八卦中討了好去。

    董靜宜見此情景,真是心如刀割一般,痛楚難當,驀地只聽見董靜宜暴喝了一聲,連人帶劍疾飛而去,“翠蘿飛螢”,劍化萬點青光,猛撲過去。

    莫元極一見董靜宜撲將過來,他微微地一驚,因為他已經看出來了董靜宜是情急之下拼命的,出手的招式,都是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打法。他現在已經穩佔了上風,當然不願意和董靜宜硬拼了,見狀扭身微退,銀錘舞中,“叮叮叮’連續暴響……

    紫衣人莫元極只覺得銀錘被大力撞擊,震得手指都發了酸,不由大為驚奇,暗詫對方內力之強勁。

    要知道董靜宜和莫元極二人的武功,可以說是在伯仲之間,各有長短,所以要想明顯的分出一個勝敗來,則必須是要有一方因失機而喪失了主動,否則就是他們打上個三天三夜,也還是個不勝不敗的局勢。但是此時的董靜宜,因為東方鈺受了傷,所以她已亂了方寸,因此攻拒之間,破綻大露,只要稍一失手,立刻就會敗於莫元極手中,立刻便是肝腦塗地之局。

    紫衣兒莫元極雙錘飛舞,但是一雙兇狠狠的眼睛卻瞪在了董靜宜那柄長劍之上,他老謀深算,知道對方是在懸念東方鈺,一定要找個機會趕去會合,於是莫元極故意地放鬆了一步,只等她因馳援而露出破綻時,立即猛下辣手,一舉向敵……

    可憐的董靜宜竟然還不知道這是一個計策,還以為是敵人的壓力減輕,正是和鈺弟弟會合的最好機會了,見狀故意裝出與敵拼命的樣子,一口劍上下翻飛,青光滾滾飛出,竟把莫元極迫得後退兩步。

    董靜宜看到這個良機豈能會失,於是只見她斗然旋身,董靜宜長劍一擺,猛向陣中突入,口中還嬌聲地叫道:“弟弟休要慌,姐姐馬上來了……”

    她剛一翻身衝入,莫元極已悄沒聲的縱到身後,二枚銀錘,象流星趕月般一前一後打出。

    董靜宜猛覺得勁風壓體,不由地大驚失色,暗道一聲我命休矣,身子奮力向前一掙,只聽“砰”的一聲響,她的左肩背上結結實實的著了紫衣兒莫元極的一錘,直打得她氣血浮動,眼睛中金星亂暴,一個身子直飛出了二、三丈以外,“叭”一聲響,董靜宜人落在了地上,她踉蹌了十餘步,勉強拿樁站穩,櫻口張處接連吐出兩口鮮血。

    一個壯漢搶將上來,她咬牙一揮長劍,那個壯漢頭顱飛起,頸腔中噴出鮮血,她躲之不及,金色的衣服和潔白的粉面上染上了斑斑點點的血跡。

    緊接著,又有三、五個壯漢圍了過來,刀槍並用,喊殺之聲而至,董靜宜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勉強地舞起了一片青光來,護住了自己的全身。

    她此時已經陷身在奇門八卦陣中,是以莫元極只是旁立觀戰,並沒有參加動手,因此她還能支持。

    青面狼馬召南和黃鼠狼劉三谷兩個人,正幸災樂禍地站在旁邊觀戰,不時發出冷笑,任意譏嘲二人……

    東方鈺也目睹見了董靜宜身負重傷,心中真是急得幾乎要發瘋了一般,手中的一口金劍輪動起來如飛,左衝右突,但是兀自為周圍敵人所阻。

    所幸東方鈺此時已經使出了名震天下的幽蘭九劍,故此自保足足有餘,全是因為身上負了傷,流血過多,因此他也是很難的長久支持下去……

    群賊看出了此點,因此也不用力進攻,只是此進彼退的把二人包圍起來,存心將他們活活暴斃。

    董靜宜也已經看出了這一點,但是可惜她負傷太重了,有心卻無力,只得勉強地提了一口真氣,強行壓制住十分嚴重的傷勢,手中的那柄長劍滾滾斫出,但是她心裡清楚的知道,這樣下去,只有加速傷勢的惡化,最後真力消耗殆盡,真氣一散,立刻倒地斃命……,但是除了這麼做之外,東方鈺又想不出什麼別的禦敵之計呢?

    董靜宜急然抬起頭來看了東方鈺一眼,只見東方鈺是遍體浴血,汗流滿額,分明也已經是到了強弩之末的階段。董靜宜忽然之間低聲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這樣也好,我倆雖未同生,卻能同死……唉!”

    董靜宜想到了這裡,忽然之間有一股強烈的慾望吸引著她,驀地董靜宜脫口大叫道:“弟弟……”

    東方鈺憬然回眸,目光中射出奇光,高聲叫道:“姐姐……”

    董靜宜長嘯了一聲,長嘯之聲甫落,禁不住胸前一陣地翻騰,“哇”的一聲響,吐出一口鮮血,她看也不看,忽然之間她強奮餘力,仗劍向前闖會,青光過處,劍尖勁力外溢,盪開攔在面前的三宗兵器。

    她困獸之鬥,居然極為驚人,群賊陣腳微亂,但是迅速的又回覆了原狀,董靜宜瘋虎似的,左右衝突,一個疏神,大腿上又中了一刀,鮮血淌下。

    但是她乘著這個機會,強奮神力,左掌隔空劈出,那個砍傷了她的賊子正在高興,竟然被她劈了個正著,慘叫了一聲,倒飛出去,又撞在了由後面攻過來的五個賊子身上,一片混亂……

    整個陣法不由地一亂,董靜宜狂吼了一聲,手腳並用,猛撲了過去,東方鈺連忙急衝地出去接應,二人在瞬息之間,就已經會合在了一起。

    東方鈺一把抓住了她溫粘冰冷的玉手時,心頭中不由猛地一震,敢情是董靜宜手上滿都是鮮血,不曉得是敵人身上流的,抑或是她自己的。

    董靜宜忽然之間覺到身子一軟,委頓的倒在了地上,她此時的力氣都已經用盡了,更何況又回到了心愛的人的懷裡,因此一口真氣再也提不上來。

    東方鈺連忙用力扶住了她,左臂一用力。肩上忽然感到一陣劇痛,他一咬牙關,強行忍住,右手的長劍連番地掃出,擋開幾件攻來的兵器。

    他此時變得是異常的吃力,既要照顧到自己,又要照顧到董靜宜,何況他又關心著董姐姐的傷勢……

    東方鈺顧此失彼,奮全力擋開了兩槍,忽然看到有一個賊子突然躍近,揚起手中利斧,直向董靜宜斫來。他為之大驚,怒喝了一聲,一劍撩起,雖然擋過了一斧,但她的身上卻又添了兩處創口。

    東方鈺感到乏力,感到失望,不由地幽幽地一嘆,肯定地認為自己是死定了,當下他最後一次擋開了攻來的刀劍,緩慢而又安詳地坐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董姐姐。在這一剎那的時間裡,東方鈺想起許多還未了的恩恩怨怨,但是在目前對於他來說都已經是不再重要了,因為他即將離開這裡,而到另外一個世界裡去。

    刀槍寒光聚集在他倆的身旁,只要向前一伸,數十個透明的窟窿,就會在身上出現,於是他倆就將永遠廝守在一起,而不虞有離別之苦。

    “且慢”,莫元極大聲地叫道,大漢們疾忙收回兵刃……

    東方鈺閉目裡簾,暗暗調息,剎時間,氣力恢復了一些。

    須知道東方鈺的內功精深,剛才只是過分的著急和疲勞,因此使他有再難以支持下去的感覺,此時他經過調息之後,只覺得精力逐漸恢復。至於他所負的傷,雖然稱得上慘重,但是卻都是些皮外傷,故此雖然痛楚,卻還捱受得住……

    莫元極緩緩地走近了身來,紫玉似的臉膛露出煞氣,一雙兇睛瞪視著他。

    東方鈺並不害怕,更沒有露出絲毫怯懦的模樣,一雙失去光彩的俊目,毫不示弱的還瞪著對方。

    莫元極掛起了一絲獰笑,一隻右手掌緩緩地舉起,又徐徐地向東方鈺的頭頂“百會”穴上落下。

    須知道:“百會穴”及是人身體上的死穴之一,只要一掌印上,東方鈺即使武功蓋世,亦是難逃活命。

    東方鈺黯然的嘆口氣,雙目緩緩合上,姿勢十分安詳而自然。

    過了良久良久之後,他絲毫也沒有感覺到痛楚,不由好奇地睜開了眼來,只見莫元極站得遠遠的,臉上的神色,露出了迷茫和困惑。

    忽然之間,莫元極揮了揮手,壯漢們伸手扶起了東方鈺,又有人將董靜宜也扶了起來,此時的董靜宜,已經昏暈了過去,臉上透射出一種出奇的平靜,臉色顯得很蒼白,但是似乎是很莊嚴,東方鈺不由地傷心,眼淚奪眶而出。

    他的那把家傳金劍,橫臥在地上,這一宗曠世的利器,泛射出奪人心魄的燦爛光華。一個壯漢俯身將那把金劍拾了起來,拿在手裡翻覆地鑑賞。

    東方鈺禁不住長嘆了一口氣,閉目不忍卒睹……

    書信(涵真致李媚孃的信)為敵人搜去,送到河陽二狼手裡……

    東方鈺的身子,在兩個壯漢的扶掖之下,向前走了兩步遠,悲哀侵襲著東方鈺,他以兩河綠林道總瓢把子之尊,今天卻居然淪為階下囚。

    天空裡的白雲,自由自在地舒捲著,兩、三隻白色羽毛的鳥,翩然飛過,引頸低鳴幾聲。東方鈺喟嘆著,他目前的處境,使得他十分羨慕那幾只白鳥,因為它們雖然無識無知,但畢竟是自由之身。

    東方鈺的目光茫然四射,由天空上漸漸地落在那彎彎曲曲的黃土道路,忽然之間他發現有一匹白馬,緩緩的馳過來,因為相隔得太遠了,他只能看到那人穿著一身黃衣,但看不清他的面貌倫廓。

    只聽見一聲驚噫,在東方鈺的身畔發出,東方鈺不必回頭,就可以發現那是莫元極的聲音。

    果然,繼著那一聲輕噫之聲後面,莫元極說話了。“為智為信,你們倆去看一看,咱們在路上安的樁……”

    他本來想說:“咱們在路上安的樁,是不是給他拔掉了……”不然,他怎麼可能在此出現。但是,忽然之間想起這樣說法不好,因此又把語聲嚥住。

    青陵五霸中的任為智,任為信二人,有如奉了綸音,雙雙弓腰前竄,箭也似的直向黃衣騎者馳去。

    片刻之後,他們倆就已經站在黃衣騎者的面前。那騎者其實只是一個文弱書生,俊美的面貌和弱不禁風的瘦弱的身子,增加了任氏兄弟的輕視。

    任老大冷笑了一聲,陰惻側地說道:“公子哥兒……”下面渺視的話,還尚未開口時,日光下一絲級細的紅線一閃,他忽然之間怪叫了一聲,蹦起了老高,一雙手緊緊的捂住臉孔,指縫中鮮血滲出。

    任老二任為信不禁大吃了一驚,急急地問道:“大哥,你怎麼了?”任為智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在喉嚨中低哼了一聲,忽然間癱倒在地上……

    黃衣書生冷然地一笑,臉頰上掛起了一絲輕蔑的神色來,忽然之間他的俊眸一轉,看到了負傷的東方鈺,頓時之間他變得慌張失措,忽然間一聲怒叱,食指輕彈,細小的紅光一閃,任老二急叫了一聲,踉蹌移動,終於萎頓倒在他哥哥旁邊。

    那個身穿黃衣的書生,原本就是為了追蹤東方鈺而來的,此時他見東方鈺身負重傷,竟比他自己負傷還要著急,整治了任老大,任老二之後,忽然一催坐騎,直向東方鈺的面前馳來。

    漸行漸近了,東方鈺已經能清楚地辨認出他的面貌,他不就是那個在郾城見過一次面的那個黃衫書生嗎?想不到他竟是個不錯的練家子。

    七、八個壯漢忽然間搶出,刀槍劍戈齊舉,他滾鞍下馬,驀地十指齊揚,十餘縷紅線,象正月裡的花炮似的,紛紛揚揚飛出,只見那些大漢們慘叫怪嚎,嚷成了一片,但是在片刻之間,他們都寂然地躺在地上,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莫元極見狀,大大地吃了一驚,他從這奇毒無此的暗器中,已經知道來者是誰,當下暗忖道:“想不到竟會是她?這個主兒可不是好惹的呀……”但是他又豈能示弱呢,雙腳邁前了兩步,呵呵地笑道:“我道來者是誰呢?敢情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姜女俠……,姜女俠和我們井河不犯,為什麼對我部眾,亂下毒手……”

    東方鈺的心裡禁不住一動,忽然之間恍然而悟,怪不得這個黃衣書生面貌瞧著這麼熟悉,敢情乃是毒手紅線姜培恩喬裝而為,他想到這裡,脫困之心,霍然大動,舉眼一瞥董靜宜,依舊昏迷著,自己的金劍,則被一個壯漢捧在手裡……

    他腦袋中迅快的一轉,發現壯漢們都在全神注意這個黃衫少年(姜培恩),這種機會,多麼難得。他心裡大喜,兩肘忽然向外一撐,一股極大的內勁,猛烈的激撞出去,只聽見:“啊呀”、“叭噠”連聲,那扶住他的兩名壯漢,已經跌出去了大約二丈開外,身受重傷,口中鮮血狂噴。

    東方鈺更不怠慢,怒嘯一聲。嘯聲還未落,他已翩然飛起,直向董靜宜身側撲了出去,掌指並用,提足了十成內勁,已向扶著董靜宜的賊人,一掌擊出,如潮狂颶湧出聲中,他的左手一伸,已經抓住了董靜宜的右臂,順勢一把挾在助下……

    群賊見此情景立即一陣大亂,匆忙之間,竟然忘記了向之圍攻,東方鈺朗聲怒叱,身形有如大鵬展翅,倏然間向捧著他金劍的賊子縱去,掌風指影中,那賊子後退了七、八尺,掌中金劍驚得脫手墜地……

    東方鈺正要俯下身子去拾,但是斜刺裡有兩條花槍紮了過來,他不得已向右跨出兩步……

    群賊奮勇地殺上,東方鈺心中猶有餘悸,敵人陣法的奧妙,實是非夷所思,倘若他們再次發動,只怕凶多吉少。

    “鏗鏗嗆嗆”的兵器撞擊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偷眼一看,黃衫書生亮出了二口奇形的秀鸞雙刀,寒光閃閃的上下翻飛地纏著紫衣人,從他的那柄雙刀上看來,果然是毒手紅線姜培恩無疑。

    要知道東方鈺在洛陽城雖然是隻住了短短的幾天,但是姜培恩對他的款款情意,他並非是木石,豈有不曉得之理的呢。只是因為有一個董姐姐在跟前,因此他不得不處處約束著自己的情感。現在她拼命地來援救自己,東方鈺的內心中不由地極為感動,知己之念,油然而生。

    “東方……兄……,你快走,小妹替你斷後……”姜培恩高聲叫道。

    東方鈺聞言警覺,他一眼看到了助下垂危的董靜宜,忽然想起還得替她趕快療傷,否則時間一久,只怕返魂無術,就要抱恨終生了。

    但是紫衣人如此厲害,姜培恩獨自斷後,是否能行呢?她一個黃花少女,倘若是落在了這從惡漢手中,則大事何堪設想,東方鈺一想到這裡,不由遲疑起來,接連地看了姜培恩二眼,並沒飛身逃走。

    各式各樣的兵刃,亂七八糟地向東方鈺的身上招呼,他赤手空拳地,漸漸感到有點力不從心,尤其是氣息奄奄的董靜宜,更增加了他的負擔。

    姜培恩又在催促他快走,他忽然把心一橫,接口說道:“那麼我先走一步了……”言罷,他奮出全力,右掌掄圓掃出,一股驚人的勁風,呼的激撞出去,群賊不由地紛紛後退,東方鈺怒吼了一聲,身隨掌走,奮身衝出圈子,落荒而逃……

    那柄家傳的金劍,橫臥在離他身前數丈的地上,珠玉寶光輝映,但他卻勻不出手來,把它帶走。

    群賊怒吼著追過來,但是姜培恩揚手發出紅光來,當頭的二賊,翻身栽倒,其他的哪裡再敢追趕。

    東方鈺逃遠了,姜培恩虛晃一刀,就要撤身而退,莫元極心裡怒極,高聲怒叫道:“賊婢想走,只怕沒有這麼容易……”但是姜培恩的紅花針卻異常的厲害,雙手交替著不斷髮出,一絲紅色精芒,連續地打將出去,紫衣人莫元極的嘴巴說的雖然是很硬,但是他也不敢迫近姜培恩,只把一對銀錘,舞起遍體光影,把身子護住。

    姜培恩突圍而走,紅花針霸道之極,攔者不死必傷,她從容而去。

    論起姜培恩的武功來,確實可以說算是高手了,但是在內家功力方面而言,實際較莫元極和董靜宜都要遜上一籌,但是一來莫元極因和董靜宜曾經過劇戰,內力消耗頗巨,復加上姜培恩紅花針的厲害,傷人必死無疑,一上手青陵五霸中的老大,老二,以及那七、八個壯漢,就死在了她的暗器之下,先聲奪人,因此她才能從容的援救東方鈺,最後又安然撤退。

    莫元極氣得眼睛瞪得老大,望著姜培恩遠去的身影,怔怔地發了一會呆,他明知道趕不上,而且即使是追趕上了,他也未必便能取勝。

    莫元極是越想越氣,心裡更是焦急萬分,要知道他原本是受了河陽四狼中的老二與老四的迷惑,以為東方鈺,董靜宜這一對男女,只是初出道的兩個毛頭小子,因此慷慨地答允替他們出氣,報卻郾城受其侮弄之恨,並奪回那封書信,但是他做夢也想不到,對方竟會是大有來頭的人。一個是統率兩江綠林道數萬英豪的總瓢把子,而另外一個卻是稱雄於江浙的金鳳幫的幫主……。來頭之大,均足以使人嚇一大跳,而他卻同時結下了這二人的麻煩。

    當時他騎虎難下,把心一橫,準備仗著人多勢眾,和一個極具有威力的陣法,下毒手將之毀去。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在武林中名列四奇的毒手紅線姜培恩,竟然會又突然出現,她不但把東方鈺等二人救走了,而且還殺了他的許多部下。

    這不但丟人丟到了家,而且又伏下了未來的隱患,真是傷透了腦筋。

    黃鼠狼劉三爺和青面狼馬召南,也急得面面相覷,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一對少年男女,竟然有這樣大的來頭,何況金鳳幫主對付仇人的手段,他們是深深知道的,現在金鳳幫主已經受傷逃走,只怕在不久的將來,他弟兄連想在江湖立足,都成了問題……

    莫元極看了他倆一眼,心裡浮起了太多的鄙夷,劉、馬二人的一副膿包相,使得他又氣又恨,自己平空為他們樹此強敵,實在太不值得了。

    他的眼光由劉、馬二人的身上,溜到了那柄遍飾珠玉的劍之上,他忽然心裡一動,當下有了計較,一伸手取過金劍,那劍身鱗甲宛然,閃耀著奪目的金光。

    “劍鞘大概還在敵人的身上……”他心裡想道。

    於是他命令他的部下回去,而他自己卻藏了金劍,決計追蹤東方鈺等三人之後,他們有二人負著重傷,暗中掩住,加以算計,也許能把這三個強仇,一鼓盡殲……

    他已經暗下決定,目送部眾離開後,立刻依著敵人遁走的方向,追蹤下去,暫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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