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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懷人在九冥

    不知過了多麼久,陸寄風才又漸漸醒轉,全身痠痛難當。勉強欲睜眼,居然連眼皮都痠痛得幾乎睜不開,痛並不難受,可怕的是這種酸入骨子裏的感覺,他想咬緊牙關忍耐,上下兩行的牙齒一靠,牙齦便酸得令他整個臉都像被擠成碎片一般。陸寄風痛苦欲死,不由得呻吟了一聲。只聽一人冷冷地説道:“叫什麼?是男子漢便別叫。”陸寄風認出那是冷袖的聲音,身上幾處要穴突然被人以指力一刺,酸楚感更加厲害,陸寄風心下駭怕,不知冷袖要怎麼整自己?不禁叫得更加大聲。冷袖道:“我不是叫你閉嘴嗎?你還是不是男子漢?”陸寄風顫聲怒道:“我……我便是要叫,我不當男子漢,怎樣!有本事你……你把我殺了……”冷袖一聲獰笑,道:“你不當男子漢,那也容易,把你閹了便成!”陸寄風一驚,勉強抬眼看去,模模糊糊的眼前,只見一道依稀人影舉起刀來,往他身上砍下!陸寄風氣息一緊,驚出一身冷汗,叫道:“住手!”眼前似乎略為清楚了些,泠袖把刀往他面前虛劈一道,獰笑道:“你亂闖清聖之地,不把你閹了,難消我心頭之氣!”陸寄風見他臉色掙獰,更是全身大汗淋漓,叫道:“住手!趁人之危非好漢!”冷袖道:“是你自己不想當男子漢,想當娘們。”冷袖居然真的把刀尖往他腰際劈下,陸寄風嚇得奮力一撐,往泠袖身上撲去,冷袖“咦”地一聲,身子—側,便閃開陸寄風的攻擊,奇道:“你怎麼好得這樣快?”陸寄風又窘又怒,罵道:“你為老不尊!身為前輩,居然趁我無力反擊,要……這樣對找!”泠袖“哼”了一聲,道:“你無力反擊嗎?你馬上能跳,反應很快嘛!”陸寄風頓時注意到自己果然巳能站起,身上還有點兒痠疼,但已不像剛剛那麼可怕了。陸寄風眨着眼睛,滿心不解,心有餘悸地怒道:“我反應不快,豈不成了……成了……”冷袖道:“不把你嚇出一身冷汗,你現在還在地上哀號!”陸寄風一愣,道:“此言問意?”“最後一點毒性,藏在毛孔中,得流汗逼出。”冷袖道。雖難置信,陸寄風猶記得那可怖的痠痛之感,怔怔地立正原地一會兒,正要倒頭拜謝冷袖的救命之恩,想想又覺得不對,道:“要逼我流汗,點我中街、勞宮、委中等穴就可以了,你明明要閹我!”冷袖道:“你懂什麼?中衝、勞宮這些穴這是專治熱汗不出,熱汗加速血氣,豈能逼出毒來?我要激你流的是冷汗!”這才説得陸寄風有點兒相信了,冷袖一臉惋惜懊惱,喃喃自語:“閃電蛇難得一見,竟被你踩死,哼!要救活你,又非得閃電蛇的皮骨血肉不可,唉,浪費之極!”聽他之意,閃電蛇似乎是十分貴重之物,拿來救陸寄風,很令他不捨。陸寄風暗想自己服過天嬰之後,或許閃電蛇也殺不死自己,那麼冷袖就白白浪費了閃電蛇了。陸寄風一笑,道:“謝前輩救命之恩。”冷袖卻更是惱怒,道:“你別謝我!你越謝我,我越生氣!”他恨恨地盯着自己的手背,罵道:“這雙手看見毒就想解,無法控制,當真該死!遲早有—天把你剁了下來!”陸寄風好奇地看着他,笑道:“那可不夠,得連眼珠子也挖出來才行。眼珠子看不見毒,手就不會去解了。”冷袖一怔,道:“不對,得先把腳剁下來,腳斷了就不會走到有人中毒之處,自然也不會看見有人中毒。”陸寄風笑道:“不對,不對,得先把腦袋砍下來,沒了腦袋,就不會想到處去走,自然也不會見到有人中毒了。”冷袖居然大點其頭,道:“你説得沒錯。”陸寄風暗想道:“這前輩難道是個傻子?”可是他醫好了自己的毒,還在此佈下重重機關,又似乎是涸聰明之極的人。冷袖取出一具骷髏頭,色澤温潤,正是山洞中害苦了陸寄風的那具白骨,他道:一白骨已毀,看來你真的破解了機關,眉間尺居然有你這種徒弟!唉!”陸寄風不服輸地説道:“那也不難。”“那也不難?你説那也不難?”冷袖連聲質問,滿瞼驚訝。陸寄風道:“前輩你佈下的這機關,害死許多無辜之人,還是毀了好。”冷袖道:“機關不是我佈下的,是我師弟秦嵩子。會被這些機關害死之人,通通是死有餘辜,死了乾淨!”冷袖嘆了口氣,把玩着骷髏頭一會兒,不覺眼眶微濕,沉吟不語。過了一會兒,泠袖才長嘆一口氣,道:“眉問尺,算你有本事!連我師弟都敗給你了。”陸寄風問道:“同為劍仙門人,不知我師父何處得罪了前輩?”冷袖不悦地説道:“你們劍仙門是朱長沙之後,與我無關!”陸寄風道:“原來前輩不是劍仙門人。”“師父有六個弟子,朱長沙年齡最幼,可是最世故奸巧,是他自己創立了劍仙門,召來這麼多討人厭的弟子。”陸寄風好奇地説道:“我師父沒對我説這些。”冷袖瞄了陸寄風—眼:“小鬼,你這謊可説得不聰明,你師父若沒説這些,你怎麼知道要進入梅谷找我?”陸寄風老實説道:“師父真的沒説,晚生是不小心闖入的。方才晚輩只是保留幾分,非是有意欺騙前輩。”冷袖苦笑道:“唉,不傀是劍仙門的弟子,個個教人防不勝防。”他站了起來,跺步沉吟,瞪了陸寄風幾眼,露出嫌惡之色,似乎必須做—件他極不想為之事。陸寄風頓感不悦,道:“晚塵誤闖,也非有意。至於前輩與劍仙門有什麼約定,晚生一慨不知,方才説不能空手而回什麼的,只是與前輩抬槓,前輩不必為此若惱。您救了我一命,什麼約定都算扯平了。若是嫌晚生礙眼,指點出路讓我離開便是。”冷油大怒,整個瞼都紅了,吼道:“你休想誘我違背約定,我對師父發過的誓,縱有千萬裏之遙也不違背!過來,我把畢生功力都傳給你!”陸寄風反倒嚇了一跳:“畢……畢生功力?”“我身上有三師弟秦嵩子,四師弟勁節君的功力,加上我自己的,—共有將近六百年的功力,通通便宜了你這小於!”陸寄風不喜反驚,連連倒退,幾乎不敢相信,拼命眨着眼,問道:“若是……傳給了我,前輩您會怎樣?”“廢話!當然一命嗚呼,”他坦然無懼地説道,卻又嘆了一聲:“可足以後就沒有人整理谷里的松竹梅,師父住在此地,可委屈啦!”陸寄風連忙雙手亂搖,道:“那還是別給我吧,我不要您的六百年功力。”“你要我違背誓約,休想!我是對師父最忠心的!”話聲未落,已—把抓住陸寄風的手腕,抓着他的手太陰經,欲將功力傳去。陸寄風掙扎不得,一陣滔滔真氣,源源不絕地注入體內,他全身有如充滿了氣,痛苦難言。冷袖突然間鬆了手,停止傳功,陸寄風才得以喘息。只見冷袖一瞼疑問,奇道:“小鬼,你中了離魂散,為何不早告訴我?”陸寄風喘着氣,道:“什……什麼離魂散?”冷袖道:“還好我發現得早,否則反倒害你比我先死了!”陸寄風被冷袖拉着走,直到一處山壁前才停下,冷袖右手扯着陸寄風,左手按在壁上凹槽,一大片看不出破綻的隱藏土門便往旁滑開,露出一間廣闊幽深的密室,裏面几案書冊,無不整齊清雅。冷袖在書櫃前東翻西擦,陸寄風則負手在他身後四下張望,整面山壁的書櫃中,上百卷的皮卷竹帛,下方貼着籤條寫着書名,陸寄風隨意瀏覽,大略發現書分三類,醫學、機關,以及書法繪畫之道,書名皆聞所未聞。陸寄風讚歎道:“前輩此處藏書,我全未讀過。”冷袖邊翻找邊説道:“這全是我們松竹悔三友的著作,你怎麼可能讀過?”陸寄風驚道:“什麼?全……全是二位前輩寫的?”“三師弟秦嵩子擅長機關,四師弟勁節君愛寫寫畫畫,我冷袖最愛解毒下毒,你師父竟然都沒告訴你?”“秦嵩子與勁節君兩位前輩呢?”“他們被我害死了。”冷袖聲音哽咽·陸寄風怔然,不知他説的是真是假?冷袖已抽出一張皮卷,道:“找着啦!”他的神情極為得意,笑道:“司空無絕對想不到有人可以解得離魂散,師父畢竟勝他一籌,哈哈哈……”陸寄風道:“前輩,我不記得我中過什麼毒啊!”冷袖道:“你練過靈寶法經,是不是?”陸寄風點了點頭,冷袖又道:“目前你功力不足,練靈寶法經還不三不四,等你功力深了,毒性也積得深了,運起靈寶法經的離形化體,可就回不了本體了。”陸寄風道:“可是……是師父要我練的。”泠袖皺眉道:“眉間尺這小子雖然討厭,還不致於如此湖塗,是不是爾自己偷了法經練的?”陸寄風聽他誣自己偷經,氣得大聲道:“我沒有!”冷袖見他如此激動,也有些生疑,説道:“眉間尺是睡糊塗了嗎?這也罷了,你又為何會連服了幾個月的離魂散?”陸寄風一臉茫然,道:“我……我真的都不知道,前輩,什麼是離魂散?”冷袖道:“離魂敞是司空無煉出來的玩意。兩百多年前,漢朝皇帝以帝室之力助他煉不死之藥,他利用死囚試藥,尸解丹沒煉成,卻煉出了離魂散。”“尸解丹?”“尸解乃凡人死而後永生之法,所謂:…尸解者仙者,不得御華蓋,乘飛龍,登太極,遊九宮;但不死而已。”他的尸解丹煉不成,卻做出了會讓人服之離魂的離魂散、此毒的毒件很慢,對一般人原本沒有影響,可是若修過道門的飛昇術,服之便有害,可説是專門對付修道者的毒藥?司空無自稱不讓此毒散外傳,結果還是拿來對付你!”陸寄風道:“他既然沒讓此毒傳山去,前輩怎知解法?”冷袖自負地笑道:“其中幾名服過離魂丹的死囚被師父抓了來,讓我破解;我花了二年多查出藥性,可是沒有還魂散給我看看,就算能解,我也只有九成把握。前一陣子我得到了一些離魂散,才更肯定了解法。你運氣真是不錯。”“您如何得到離魂散?”冷袖居然瞼上腆然,含糊地説道:“這你不必管。”陸寄風心中茫然,毫無頭緒,實在想不通怎麼會中毒,泠袖問道:“你真的不知誰要害你?”陸寄風點了點頭,冷袖微低着頭沉思道:“奇怪,真是奇怪之極!算了,這以後再説,我先把你醫好,嘿嘿,將來你定要找出下毒者,當面告訴他:是司空有的二弟子冷袖化解了離魂散!記住要提起師父和我!”陸寄風笑道:“是,我—定會提起有一位天下第—神醫冷袖前輩,破解了天下第—無情之人司空無的毒!”冷袖大喜,道:“你這孩子,很好!不過我不是天下第—神醫,差不多是天下第三。陸寄風忙問道:“那麼前面兩人是誰?”“第一自然是師父。”陸寄風驚奇地説道:“祖師爺也精通醫術?”泠袖笑道:“嗯……師父雖然不辨岐黃,不會針炙,可是她只要笑上一笑,傷者可為之奮起;死者可為之復生,這不是天下問第一良醫嗎?比較之下,我還得遍尋藥草,竭盡思慮,真是等而下之的醫術了!”陸寄風聽了這番奇論。自是存疑,道:“那麼天下第二呢?”冷袖突然間瞼色義變得難看,靜默廠一會兒,才道:“算是我好了。”陸寄風道:“你方十説你是天下第三,什麼時候變成第二了?”冷袖沉着臉道:“就是現在!”陸寄風道:“那麼現在由第二降到第三的又是誰呢?”冷袖為難地嘀咕着道:“司空無也有些本事。”陸寄風道:“他的毒藥,你只花了二年破解,過了一百多年,雖然還有—成沒把握,可是畢竟有九成的把握了,嗯,果真司空無小小地有一點本事。”冷袖怔怔地聽着,突然間落下淚來,原本只是開他玩笑的陸寄風嚇了一跳,連忙道:“前輩,你怎麼了?”泠袖聲音憤恨,卻十分悽苦,道:“我醫術是不如司空無,可是他讓師父一生愁眉不展,他怎可在我之上?他不應處處都在師父的眾弟子之上!天下間絕無此理!”本來錯愕的陸寄風,一想起冰棺中的司空有,又想起解功室中所見到的句子:“有絕谷之玉女兮,棲列缺而獨悵;聆百歲之鳴駟兮,恨武皇之絕跡。舞寶劍而飛襟,嘯清風而散發,留餘影於水鏡,惹千古之斷腸。”他恍然見到絕世美女孤獨地跳下山崖,了此殘生。他心中一痛,也對司空無生出不服之心,深深認同冷袖的話,道:“對,祖師爺的眾多弟子、徒孫,總有人勝過司空有,這才有理!”冷袖道:“眉間尺的徒弟也有明理的,你説這話很對!”陸寄風道:“劍仙門人才濟濟,祖師爺何必稀罕那微不足道的司空有!”冷袖更是連聲道:“對,沒錯!”一老一小同仇敵愾,冷袖幾乎足將陸寄風當成了推心置腹的兄弟,拿起幾廠的藥鏟竹簍,遞給陸寄風,道:“拿着,咱們採藥去,把你身上毒性都給驅走,讓司空無慚愧無地!”泠袖帶着陸寄風,依皮捲上的記載到處尋藥,足足找了兩天兩夜,才集全了所需的奇異藥材。藉着採藥之便,陸寄風方知此地山谷無邊,好似永遠走不完一般。冷袖所找的草藥之中,絕大多數是陸寄風聞所未聞的奇花異草,他一有疑惑便問,冷袖也有問必答,兩人竟幾乎未有一刻無話過。更兼以冷袖對藥學見聞極廣,旁徵博引,滔滔不絕,使陸寄風在兩天之內,充實了一肚子醫藥知識。找齊了藥材之後,冷袖便在密室前的空地上煉起藥來。制丸需得花上三日夜不眠不休的功夫,兩人輪班守爐,更是無話不談。陸寄風問道:“前輩為何隱居在此?又以重重險關止人進入呢?”冷袖道:“唉,當初我們並不是有意隱居的,而是自殺。”“什麼?”冷袖低聲道:“當年,我們六人……加上慘死的大師兄,都仰慕師父,只要她眼神有一分快樂,我們便萬死都不足惜。有一日,師父竟……竟跳下了劍仙崖……我見了也跟着跳下去,師父死了,我還活着幹嘛?”陸寄風暗歎他的痴情,道:“祖師爺為何要跳下去?”“我不知道,師父絕對是對的,她便是想死,也是對的,何必問為什麼?”冷袖説道,“我跳了下來之後,可恨我武功太好,居然沒死;我睜眼一看,三師弟、四師弟也都跳下來了。他們傷得很重,部快死了,我可不許他們比我先追上師父而死,因此救活了他們。他們好了,十分惱我,竟卑鄙地把內力傳給我,讓我功力增加而死不了。真是可惡極了!”陸寄風想像這三個爭着死的師兄弟互相救活對方的樣子,頗感滑稽,但見冷袖傷心欲絕,他又不敢笑,只好望着他,聽他説之後的事。“我們找到師父的遺體,大家商量之後,決定先保存師父遺容,再爭死的順序。唉!我是師兄,自然應該我先死,我那兩位師弟,什麼都好,就是不知敬長尊兄不好!”冷袖依然很不甘心,感慨了一會兒,又道:“我們二人決定以找地點來分出高下,找得越隱秘、越配得上師父的葬地,就越有資格先死,於是我們三人各自越找越深入,卻同時找到了這裏。”陸寄風想到要進入此處的隱密與危險,暗自佩服他們三人披荊斬棘的苦心,道:“真不容易,此地又正好有松竹梅,你們又不分軒輊了。”冷袖道:“原本沒有松竹梅,是我們後來種的。”“哦?”冷袖道:“看中此處,是因為有座千年冰湖,冰湖畔向來生長閃電蛇,這種至毒所在之處,也必有妙藥。我們三人合力劈開冰湖,鑿出一座秘窟,保存師父遺體不朽。此穀草木亂長,不配容納師父,因此我們再度商量之後,決定挖出一條通路出谷,我們可不是要離開,而是要出去找些花木佳種,回來美化這裏。可是一旦通路挖成,別人找了進來怎麼辦?秦嵩子便建議多挖幾條迷路,在入口設下險關,暗示有能力進入之人走上死路,眾多通路中只有一條是生路,讓我們出入。等我們將一切佈置好了之後,這條生路也要切斷。”陸寄風咋舌,問道:“請問……死路有幾條?”冷袖道:“十—條。”陸寄風捏了把冷汗,暗想:“我還是快把那十一張光圖給忘了,原來那全是陷井。”自己瞎摸到正確的路,他想來都覺好運得過份。冷袖道:“十二條路挖好,已經過了十幾年了,這十幾年,我們二人行動坐卧都在一起,一起出了這座山谷,才知道六師弟朱長沙當年沒有跳下來,反而在原地成立劍仙門,要栽培人才,替師父出氣,”陸寄風想了想,道:“還有一個五弟子,你怎麼從來沒説起他?”冷袖道:“五師弟下落不明,朱長沙説他也跳了下去,可是我們沒見到他的屍體,他絕對沒有跳下去。總之,以後便沒有他的下落了。”“他叫什麼名字?”冷袖道:“他叫劉瑛,是個王爺。”陸寄風聽不出這個五師弟劉瑛有任何事蹟,身為皇室中人,卻拜師學劍,也頗為特別。冷袖道:“朱長沙在見到師父投崖之後,竟沒有跟着跳下來,可見他對師父的愛慕,遠遠不及我們三人。他的功夫經過這十幾年的苫修,進步了很多,他還有心情練劍,哪還有心想師父?他對師父有幾分忠心親愛,可就很值得懷疑了。他雖然苦求我們留下來,要讓我當劍仙門掌門,我卻看不起他,不願與他同儕!”陸寄風道:“我師父説,朱師祖也悼念了五年。”冷袖不屑地説道:“只有五年?算得什麼!孔丘死了之後,端木賜心喪三年。心喪三年不夠,又守廬三年;守廬三年不夠,還想找人扮成師父來事奉。愛師之心至少要這樣才勉強算!”陸寄風道:“可是祖師爺一心想打敗司空無,好證明他當初的修道之志都是狗屁。朱師祖繼承遺願,實際行動,也是愛慕她的表示。”冷袖更加不屑地説道:“我沒説他不愛慕師父,只是不夠。”陸寄風嘆氣道:“三位前輩都是絕世高人,若是劍仙門當初有你們在,或許早已殺了司空無了。”冷袖沉思—會兒,搖頭道:“未必。唉!其實我們也這麼想過,因此瞞着朱長沙,三人一同上通明宮去,卻……唉!”陸寄風知他們敗了,奇道:“他沒把你們打成畸形嗎?”冷油道:“他沒這個本事。”他皺眉遙思了一會兒,也許是想到當初三人合力與司空無的一戰,終究搖了搖頭,不再想下去,道:“我們退回之後,很怪自己無能,還是先把師父的墓修整好,再談別的好了?”陸寄風道:“你們修整此墓,修了多久?”冷袖屈指一算,道:“大約三四十年。”“三四十年!?”陸寄風驚道,“三四十年,已是極趕了。為了讓冰湖隱秘,得營造一座山來遮掩;為了讓這座山不被發現,得改變地貌;為了改變地貌,得大改整座谷里的陰陽風水,這些便花了二十幾年。”“你……你們三人獨力栘山改谷?”“怎麼可能?我們找了一千多個武林高手來做這個工,完成之後,叫師弟將他們全刺瞎刺聾,我以毒藥讓他們全部心智迷亂,從此瘋顛,然後我們三人一起把這羣人放逐邊疆沙漠,這邊疆來回又花了七年。”陸寄風驚道:“你……你們這……太殘忍了!”“有何殘忍?皇帝營建陵墓,比這殘忍一萬倍。”“祖師爺又不是皇帝。”“她比皇帝高貴得多,也比皇帝可愛得多,為她營墓的人是上輩子修來之福!”冷袖之言,處處自認為理所當然,陸寄風知他不可理喻,只好問道:“邊疆來回為何要花上七年之久?”冷袖道:“着一千多個武林高手的門生、兄弟、家屬亂七八糟一堆什麼的,—路尋仇追殺,要逼問出他們的下落,很耽誤了我們的歸程。”——Will掃描,原水OCR、校對,武俠吧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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