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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第七章 追蹤

    焚香谷

    天香居

    焚香谷深處的一個安靜的地方,緊緊靠着山脈而建,三面被高聳的圍牆包住,只有正門虛掩,讓人看不清楚裏面的情景。

    焚香谷這幾日發生瞭如此巨大的變動,但在此附近依舊沒有焚香谷弟子出沒,因為此處正是焚香谷谷主雲易嵐的居所,也是他的閉關之地。

    雲易嵐開始閉關之後,此處就禁止一切焚香谷弟子進入,當然在外圍焚香谷弟子自然是防守的如銅牆鐵壁一般,而能夠進入天香居的除了一直被雲易嵐深深倚重的上官策之外,只有他的親傳弟子李洵可以出入此處,面見恩師。

    至於其他包括長老一輩的如呂順等人,一樣的是被禁止出入的。

    甚至就是在焚香谷玄火壇被人潛入,放走鎮壓三百年之久的九尾天狐,甚至傳説中焚香谷的鎮谷之寶鑑出現的情況下,雲易嵐竟然也不曾出關,只是通過讓上官策主持大局。

    他在那個小院當中,究竟閉的是什麼關?

    這個疑問,縈繞在許多焚香谷弟子的心頭。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上官策在清晨微帶濕潤的空氣中,輕輕推開了這扇門,走了進去,然後將門關上。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他早已熟悉的一個小院,幾株菩提樹,在晨風中輕輕搖晃着樹枝,除了中間一條小道,周圍都是青青綠草。除此之外,更無一物。

    天下正道三大巨頭之一的領袖人物,住處卻似乎簡單到了如此地步。

    小道盡頭,有一間白瓦灰牆的兩進小屋,靠山而建,桐木作成的門漆成紫色,一樣是虛掩着。

    上官策走了進去,把門推開,再關上。

    周圍頓時安靜了下倆,彷彿塵世的紛擾都被這舉手之間,關在了門外。

    房間裏,並沒有人,只擺着幾件簡單的傢俱,似乎還有薄薄的灰塵,上官策定了定神,徑直走到裏屋,來到一個櫃子旁邊,拉開左邊的抽屜,把手伸進去似乎動了什麼,片刻之後,低低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整面牆壁,緩緩向右退去,露出了堅硬的山壁岩石和中間盤出來的僅容一人行走的暗道。

    上官策沒有猶豫,走了進去,他身影消失在暗道裏面不久,這扇門又緩緩合上,再也看不到一絲痕跡。

    暗道之中,每隔不遠就會有鵝卵石大小會發出光芒當年石子,藉以照明。而他在行走之中,也不會有什麼氣悶感覺,自然是這裏另有通風渠道。

    這條暗道並不長,他很快就走到了目的地,一個與剛才外面裏屋差不多大的石室,石室中空無一物,卻有一面屏風,橫在中間,擋住他的目光。

    忽然,從屏風後面,傳出一個蒼老之極的聲音:“是上官師弟嗎?”

    上官策向前走了兩步,在距離屏風還有四五步的地方停了下來,恭聲道:“正是,師兄,你的身子還好嗎?”

    那聲音看來就是名動天下的焚香谷谷主雲易嵐了,只不知道為何,往日與青雲門道玄真人、天音寺普鴻大師齊名的巨擎,此刻的聲音聽起來,幾乎即像是一個精氣渙散,中氣不足的垂死老頭。

    只聽他似低低笑了一聲,淡淡道:“我的身子?還好的起來麼,就這樣吧,慢慢等死就是了。”

    上官策臉上神色一動,表情大是複雜,正要開口説些什麼,卻被雲易嵐那有氣無力的聲音截斷,“事情怎麼樣了?”

    上官策沉吟片刻,道:“大概查傳來了,出事那晚暗中跳動魚人的,是魔教合歡派的金瓶兒,想來她是因為在死澤之中,合歡派門下被魚人所殺,所以辣手報復。”

    雲易嵐在屏風後面沉悶了片刻,聲音忽地沉了下來,道:“那她對我們暗脅呋拇笫攏捎脅煬酰俊?p>

    上官策身子忽的微微一頓,只片刻間,那個屏風後面的聲音突然充滿了威脅。

    “以我看來,還沒有。”

    “那就好,”雲易嵐明顯鬆了一口氣,道:“否則事情泄漏出去,多年心血不免功虧一簣。”

    上官策點頭道:“師兄放心就是。”

    雲易嵐頓了一下,道:“那個潛入玄火壇放走九尾天狐妖孽的人,查出來了沒有?”

    上官策道;“昨晚李洵師侄與柯如海在天水寨附近追蹤到了金瓶兒,聽他今早回來説,魔教鬼王宗的鬼厲也現身在那裏,出手暗算,並導致柯如海被襲而死,幸虧昨晚前來南疆代表道玄真人探問師兄的青雲門陸雪琪半路路過,施以援手,才得以擺脱二妖人夾攻。”

    “鬼厲?”雲易嵐的聲音停了一下,道:“莫非就是十年前那個叛出青雲的那個張小凡?”

    上官策點頭道:“正是此人,當年青雲山一戰轟動天下,張小凡叛出青雲,短短十年間道行突飛猛進,如今已是鬼王手下第一號大將了。”

    雲易嵐哼了一聲,道:“道玄老傢伙年紀大了,腦袋也有些糊塗,有這般人才卻不能用。”

    上官策笑了笑,隨即道:“李洵師侄回來説道:他懷疑那晚潛入玄火壇內搗亂的人就是鬼厲,而要救出九尾天狐,沒有我們焚香谷密傳的咒術,就只有用萬火之精的玄火鑑才可以解開玄火鏈的禁錮,以他看來,只怕玄火鑑就在鬼厲身上。”

    雲易嵐沉悶了一會兒,忽地道:“你怎麼看?”

    上官策隔着屏風,臉色變了變,片刻之後恭聲道:“我也認為大有可能。”

    雲易嵐的聲音,從屏風後面悠悠傳來,道:“當年我與道玄老道見面的時候,他自詡名門正派,向來抱着寧放過,不殺錯的念頭,並以此向我誇口,你還記得嗎?”

    上官策一怔,不知道雲易嵐為何突然提起這麼久遠之事,但也只得點頭道:“不錯,那時我也在師兄身邊,記得清清楚楚,道玄真人的確是如此説的。”

    雲易嵐淡淡一笑,道:“可是我看十年之前,青雲山通天峯上,他用誅仙古劍劈向那個叫做張小凡的弟子時候,又是什麼心情呢?只怕早已是寧殺錯,不可放過了吧!”

    上官策默然無言。

    雲易嵐低低笑了一聲,隨即道::“你去吧,此間事情,還是由你主持好了。”

    上官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那鬼厲那邊……”

    雲易嵐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從屏風後面傳來:

    寧殺錯,不放過!

    上官策臉上肌肉一動,隨即點頭,道:“是,”説罷轉身而去。

    不久之後,他的身軀就消失在暗道之中,片刻後低沉的機關聲響起,顯然是他開了暗門出去了。

    寂靜的石室中,雲易嵐的笑聲突然響了起來,帶着一絲蒼涼,又似有一絲嘲諷之意:“你把什麼念頭,都推在洵兒身上,説是他推想的,以為我不知道嗎?三百年前你失職丟了玄火鑑,可是三百年後,師弟啊,你還是沒什麼長進啊!呵呵呵呵……”

    蒼涼而蕭索的笑聲,在生冷的石室中緩緩迴盪着。

    離開了天香居,上官策走出了那扇門,不知怎麼,以他這等的修行,也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他定了定神,沉吟片刻,便向外面走去,一路上熟悉的七轉八折,來到了一處看去頗為雄偉的殿堂面前,牌匾上掛着三個字:山河殿!

    這名字配着這座高大雄偉的殿堂,倒真有幾分睥睨天下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焚香谷先人建造這一座殿用來會見客人的時候,心裏也想着有朝一日,冠絕天下的滋味。

    上官策在心中這般想着,慢慢走了進去。

    殿裏面有人坐着,除去一旁站立的焚香谷弟子外,站立的客人主要都是前來問候的正道中人,大致有十幾人不等,李洵正與他們坐在一起相陪。

    而在上官策的眼中,其中最重要的,其實也莫過於坐在最上頭的兩個人:

    陸雪琪。

    法相。

    這兩個當今兩大名門巨派的出色弟子,出來自是代表了他們身後的門派,所以年紀上雖然不如其他一些老人,但位次卻反而在前。

    法相已然是月白僧袍,一臉和藹微笑,與李洵微笑談話,應對得體,而李洵與法相也算相識許久,見面倒也有幾分歡喜,言談頗歡,只是談笑之間,他的目光卻不時向坐在法相身邊的陸雪琪瞄去一眼。

    上官策把這情形都看在眼中,這時眾人看到他走進殿堂,都一一站了起來。

    上官策含笑回禮,走到上座,目光不期然也向陸雪琪和法相看了一眼。

    這兩人同時向他行了一禮,陸雪琪依舊默然,法相則是微笑道:“多年不見,上官師叔身體康健如昔,真是難得。”

    上官策搖頭呵呵笑道:“老了,老了,已經是不中用了。”説罷伸手請眾人坐下。

    他心中轉過念頭,這些年來,法相在天音寺和天下正道間的名聲如日中天,各方無不認定他就是下一任天音寺主持接班人,所以此番他代表天音寺普鴻大師前來,並不出人意料。

    但是青雲山方面,似乎是聽説長門弟子蕭逸才是被道玄真人最看重的年輕弟子,當然陸雪琪這些年來風頭也十分耀眼強勢,加上她絕世美貌,為天下修道中人所津津樂道。

    上官策心中念頭閃動,暗中猜測青雲門派出陸雪琪來,莫非有什麼其他用意,但面上自然不會表露出來,一切如常,微笑着對眾人道:“諸位,在下上官策,在這裏十分感謝諸位同道關心鄙谷,前些日子火山爆發,的確乃是天地正常變化,託各位的福,鄙谷還沒有什麼損害。”

    法相微笑道:“阿彌陀佛,如此最好不過,不過聽説此番流言,焚香谷谷主雲易嵐雲老前輩似有不測,我恩師普鴻大師向來與雲老前輩交好,便於讓我替他老人家前來問候一聲。”

    他此言一出,倒是説出了在座大多數人的心中念頭,畢竟此間焚香谷動作古怪,尤其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谷主雲易嵐卻始終沒有露面,着實令人奇怪。

    一時眾人紛紛符合,都把目光聚集到上官策身上。

    上官策笑道:“其實不瞞各位説,我剛才就是從谷主的居所‘天香居’過來的。”

    眾人“啊”“噢”之聲頓時發出,贊成一片,上官策待眾人稍稍平靜,站起身來,向諸人一拱手,笑道:“諸位關懷美意,我已經向谷主逐一稟報,雲谷主心中感激萬分,只是,雲師兄他的確是閉關正在要緊時候,不方便出來見客,失禮地方,還請諸位千萬見諒。”

    諸人面面相覷,過了片刻,法相站起,面帶微笑,道:“既然上官施主都這麼説了,想必雲老前輩必定安康,我們也就放心了,此間實在是打擾了。”

    上官策與李洵同時道:“哪裏,哪裏。”

    法相向身邊的陸雪琪看了一眼,卻見身邊這女子面無表情,幾如寒冰一般,特別是臉色看去,幾乎蒼白的像是透明一般,隱隱有一絲蕭索。

    法相心裏苦笑了一下,知道陸雪琪無論如何也不會主動説話,當下只得把陸雪琪的份也替她説了,道:“雲前輩身體康健,那就最好不過了,另外剛才李洵師兄説此次似有魔教妖人搞鬼,不知道可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嗎?”

    上官策沉吟了一下,道:“魔教妖人詭計多端,最愛落井下石,趁着天災時候暗中對鄙谷下手,實在可恨,只是幸好我們防守嚴密,將他們逐出谷去,雖然説此事不能善罷甘休,但怎奈如今我們一時也找不到他們所在。焚香谷派出去諸多弟子,時至今日,除了一些小人物,便只有昨晚李洵師侄和陸姑娘追蹤到了魔教合歡派的金瓶兒,可惜又讓她給跑掉,如今也不知道該如何追查了。”

    法相皺起眉頭,其他眾人也是説不出話來,而且魔教如今勢力大盛,金瓶兒更是天下間有名的辣手女子,一些道行低的正道人士,也未必就想惹她。

    而焚香谷這裏,卻因為種種緣由,其實也不願其他派系插手進來。

    當下上官策向李洵使了個眼色,李洵會意,踏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在這裏多謝諸位好意,不過焚香谷竭盡全力,雖然耗費時日,也要追查此事,所以也就不要麻煩諸位了……”

    忽地,一聲冷冷話語,從他身邊傳來。

    眾人都是一怔,回眼看去,竟是那一直沉默的冰霜女子——陸雪琪。

    這位在天下眼中高高在上的清冷女子,面冷如霜,只是原本冷冷的目光中,此刻卻隱隱有着淡淡流轉的微光,也不知道她心裏到底在想着什麼?

    “那些魔教妖人,”她的聲音,迴盪在眾人耳邊,“多半去了一處叫做‘七里峒’的地方。”

    其他人頓時議論之聲紛紛而起,只有李洵身子一震,望着陸雪琪的眼神頓時多了異樣的神情,。

    “昨晚與那些魔教妖人鬥法時,我與李洵師兄都聽到妖女金瓶兒對……”她的聲音説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隨即回覆正常,道:“對魔教鬼

    王宗的鬼厲説道:‘七里峒’三字。”

    上官策眉頭一皺,向李洵望了一眼,這個消息,李洵不知怎麼,竟沒有告訴自己。

    大殿之上,一時眾人目光都落到了焚香谷等人身上,上官策心念轉動,隨即微笑道:“想不道陸姑娘倒有線索,既然如此,鄙人立刻就派人

    過去調查,至於諸位同道,其實倒也不必一定要去,畢竟此處乃是南疆,諸位又只是為了問候我們谷主而來,所以諸位心意,鄙谷心領了。”

    眾人一片應諾。

    李洵在眾人聲中,悄悄站在上官策身後,向陸雪琪望去。昨晚他追蹤金瓶兒,一來金瓶兒道行不低於他,二來金瓶兒向來詭詐,連番詭計,

    終於將他擺脱,待惱之下,想起陸雪琪還在那個天水舊寨之中,與魔教鬼王宗的鬼厲對峙之時,便連忙趕回。

    不料在半路上,他就遇上了馭劍而回的陸雪琪,見面之後,他不由的大吃一驚,那時候的陸雪琪整個人似乎都像是失了魂魄一般,面色蒼白

    的沒有一絲血色,一身白衣上更有點點殷紅,正是鮮血痕跡。

    他驚慌之下,連聲呼喊,這才似乎將陸雪琪從奇怪的情緒中叫了回來,卻也只是默默看了他兩眼,就徑直回到了焚香谷中。

    這個清冷女子,與那個曾經和她同門的那個鬼厲,在荒廢的天水山寨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激鬥,是言談?

    不知怎的,李洵心中一旦想到此處,心裏便一陣莫名怒火湧上。

    他面色隨着心意變化複雜,而這些,都沒有逃過上官策和法相的眼睛。

    只是,這兩個人,卻也都一句話也沒説,面帶微笑,言談正歡。

    最後,決定其他問候的門派諸人迴轉,而因為和焚香谷相交深厚,且這個消息還是陸雪琪提供,陸雪琪和法相二人,便留了下來,與焚香谷派出的人一起前去七里峒,好好查看一番。

    而幾乎就是在同時,鬼厲和小白帶着小灰,出現在了碼頭山前。

    望着這一座形如碼頭的高山,小白嫣然一笑,道:“傳説這山上有一深洞,洞中有苗人信奉的犬神居住,這山腳有一條狹窄的山道,僅容一人行走,走了進去,就是苗人聚居的七里峒了。”

    鬼厲面無表情地向面前這座高山看了一眼,一句話也不説,默默向前走去。從昨晚開始直到現在,他連一句話也沒説過。

    小白站在後面,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卻露出了一絲淡淡笑意,轉頭拍了拍趴在肩頭的小灰,微笑着説:“那我們走罷。”

    小灰吱吱叫了兩聲,咧嘴一笑,突然從她的肩膀上跳下,三步兩步跑前,嗖的一聲竄上了鬼厲的肩膀,坐了下來,回頭向小白招手。

    小白微微搖頭輕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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