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開大批媒體的採訪,以及處理公司的緊急事務,劉昌威在一個小時過後,才再次回到花仲騏的病房。
一進門,他就聽見田馨那小護士不悦的指責聲:
「花仲騏,你做人不要太超過哦!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劉昌威皺起眉頭,這小護士膽子真大,竟敢跟花騏輪胎集團的總裁這麼無禮地説話。
不過花仲騏的回應,卻讓劉昌威大感詫異。
「有嗎?你要尊重個人的喜好不同。」
花仲騏的語氣裏帶着濃濃的笑意,聽起來甚至覺得他的語調裏有那麼一絲絲的……放任與寵溺。
劉昌威站在屏風後面,靜靜地聽着他們之間的對話。
雖然花仲騏在企業界名聲赫赫,被譽為最有前景的年輕企業總裁,但行事卻非常低調,不愛擺排場,凡事都喜歡自己來,是個非常喜愛獨立自由、享受生活品味的人。
花仲騏為人斯文有禮,卻不代表他可以放任你毫無顧忌的在他面前撒野,沒有基本的尊重、禮節。
於公,他是個講求態度效率、賞罰分明的嚴格主管;於私,他是個熱情洋溢、爽朗大方,卻又細心體貼的好朋友、好哥們。
不過,花仲騏其實是個外熱內冷的人,他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卻不容易真正卸下心防與人交心。
他永遠與人隔着一段恰到好處的安全距離。
多年來,他從未看過或聽到花仲騏用如此調侃、自然的語氣,跟一個女人説話。
花仲騏並不是個歧視女性的沙文主義者,只是就如同大多數的男人一樣,認為男女之間,是建立在互取所需的利益關係上。
他很好奇田馨那小護士到底有什麼魔力,竟能讓花仲騏完全卸下心防,如此輕鬆的跟她這樣鬥嘴。
田馨手裏還捧着碗筷,失了耐心的狠狠瞪着坐躺在病牀上,要大少爺脾氣的花仲騏。
看他這樣幼稚的要賴,擺明了故意找碴的模樣,她心裏就有氣!
她知道這男人這麼做,都是為了要報復梢早她取笑他,讓他自覺男性自尊被傷害了。
田馨越想越氣,完全失去耐心,隨手就將手中的碗筷放回花仲騏牀上的小餐几上。
她盯着他的雙眼,冷冷的開口:
「喜好?喜好個鬼啦!我看你根本是有挑食的毛病,還在那裏故意找老孃的麻煩!」
哼!要不是因為她對他所發生過的事情實在太好奇,她才懶得這樣自找麻煩,答應過來服侍這個幼稚又小心眼的公子哥兒!
她決定一等她弄清楚他所發生的事情原委,滿足了她的好奇心,她就要馬上去跟護士長申請調職。
「田馨,女孩子講話不可以這麼粗魯!」花仲騏突然收起笑容,皺緊眉頭,一臉不贊同的教訓她。
田馨一聽到他用那種語氣叫她的名字,先是不自在的打了個冷顫,接着便不悦地瞪大眼。
她不懂他為何老愛挑她毛病。
「喂,這位大叔,你真的很麻煩耶!一下子説我坐姿不好看,一下子又挑我夾菜的動作不正確,現在又説我講話粗魯!啊不然現在是怎樣?你是美姿美儀的老師,還是生在古代啊?」
不知怎地,她就是很討厭聽到他這樣説她,尤其他還無意間説中了她的傷心處。
這兩天夜裏,她除了好奇花仲騏的事情,還有一小小段的時間裏,她是在思考她「前」男友,跟她「前」好朋友背叛她的事情。
最後她歸咎出原因,那是因為她不像麗姿那般温柔婉約,育元會移情別戀是意料中的事情。
她原先不會思考到這些事情,但這幾天她一直想到花仲騏昏迷前的話,她便開始顧慮到這些事情了。
「你看看你,有哪個女人的坐姿跟你一樣兩腳開開的?我昏迷前那晚,不是還跟你説,女孩子這樣不好看嗎?」
花仲騏也不知自己怎會如此雞婆,管起她的事來。
他從不是那種會干涉他人的人,但此刻的他,卻活像個跟在叛逆的女兒後頭,叨叨唸念個不停的老爸。
尤其剛剛她的那聲「大叔」,讓他聽了有些不是滋味,開始去思考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
他三十二,她二十四……八歲會是個很遙遠的距離嗎?
而跟她相比,他所處的世界比較複雜與紛擾,如果硬是將她放進他的世界中,會不會像是將小白兔丟進叢林中那般殘忍?
不知怎地,他開始在意這件事情。
「吼——你要我講幾次啦?!我沒有曝光,或讓你看到不該看的!」
田馨突然抓狂的站起身,右腳往前一跨並微微弓起,雙手往下拉住裙襬,毫不猶豫地就將護士連身白衣裙往上撩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跟黑色緊身安全褲。
她手指着那一截黑色緊身安全褲,對着他怒吼:
「這叫安、全、褲!OK?要不是你們這些色老頭,老是愛偷看女人兩腿間,怎會知道我有沒有曝光呀?!」
「田——馨——」
花仲騏看她如此豪邁、毫不在意的在男人面前將裙子撩起,他就一把怒火直衝腦門,氣炸了的朝她咬牙大吼。
然而他卻因為這個大吼,而牽扯到傷口,那種撕裂的痛苦讓他皺起眉頭,臉色倏地刷白。
田馨細心地察覺到他臉上的痛苦表情,緊張的上前。「吼——你幹嘛那麼激動啦?傷口是不是裂掉了啦?」
她快速地將架在他大腿上的餐幾移開,一伸手就想將他身上的障礙物一一去除,好檢查他的傷口。
但就在她的小手接近他衣袍的綁帶時,他的手迅速地覆蓋在她的手背上,阻止她的動作。
「你想幹嘛?」這女人不會又想脱他的衣服了吧?
而同時,一直躲在門簾後面的劉昌威,原本還因為聽着他們兩人鬥嘴的內容感到好笑,但一聽見田馨的叫喊聲,説花仲騏的傷勢可能惡化時,驚嚇地立刻衝出門簾後,
「怎麼了?怎麼了?」
田馨沒有放棄手中的動作,一邊死命的跟花仲騏拉扯他的綁帶,一邊抬起頭,冷冷的瞄了劉昌威一眼,説道:
「哼!我還在想,你要躲在門簾後面偷聽到什麼時候呢!」
她的一句話,讓在場的兩個男人同時怔住,並且驚訝地看着她,只是劉昌威的表情,比花仲騏多了一份尷尬,
田馨趁着花仲騏呆愣的時間,順利的將他身上的衣帶解開。
這回她沒有過分的將他的衣袍整個拉開,只是小心的掀開他受傷的那一部分,仔細的檢查。
「呃……你怎會知道我在門簾後面?」劉昌威詫異的開口。
田馨沒有心情馬上回答劉昌威的問題,只是專心的檢查花仲騏的傷口有沒有惡化的狀況。
不一會,確定花仲騏的傷口,只是小小的扯出一絲血絲,只需要換個藥消毒一下,並沒有其它大礙後,她才放心的幫他把衣服穿奸。
呼——還好!如果花仲騏的傷口裂開,因而引發感染,那她就等着醫療報告時,被教授跟主治醫生批鬥、大卸八塊了。
奇怪!她竟然會情緒失控到跟花仲騏扯那麼多,還差一點讓他情緒過於激動而病情惡化。這可是犯了嚴重的疏失!
她到底怎麼了?她在震信醫院最大的「三不」優點,就是不多話、不嘴碎,還有不抱怨。可是這「三不」優點碰上花仲騏似乎就失效了。
她不只一次的抱怨花仲騏對她的挑三揀四,還跟他哈啦一堆有的沒的,甚至跟他爭辯不休,差點害他傷口惡化。
而且剛剛看見他因為拉扯到傷口的痛苦表情時,她竟然覺得心中一陣慌亂,還有難受的……揪痛,奸像那傷口是在她身上,而不是他的!
這樣的情緒與感情,不應該發生在一位專業的醫護人員身上!
她似乎忘記了兩人的身分差異。她應該只是專心的做好自己分內事才對……
「田馨,你早知道昌威已經進門,一直躲在門簾後面?」花仲騏驚訝地問她。他剛剛什麼都沒聽到,為何她卻會知道?
花仲騏的問話,將陷在自己思緒中的田馨拉回現實。
她來回看了他們兩人臉上的驚訝,接着她聳聳肩,覺得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説:「嗯,我耳力好。」
説罷,她沒有再多説什麼,也沒有詢問花仲騏還要不要用餐,便低着頭開始收拾起餐盤。
她想這固執的男人,一定死也不可能妥協,將剩下的這幾根白色花椰菜吃進肚子裏的。
剛剛不管她怎麼跟他溝通,他都拒絕妥協,還一臉嫌惡的大聲嚷嚷説:
「白色花椰菜應該消失在這地球上!」
田馨在心中偷偷做了一個鬼臉,沒想到這麼大的一個男人,竟然還會有挑食的毛病!真是孩子氣!
花仲騏明顯的感受到田馨突然的轉變。她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疏離?好象剛剛那個坦率、不做作的田馨,根本不存在似的。
她這樣莫名的轉變,影響到他的情緒。他不喜歡這樣「安靜」的田馨。
花仲騏冷沉的看着田馨的一舉一動,一直到她拿起整理奸的餐盤,準備拿出去處理時,他終於開口:「田馨,等一下。」
田馨停下腳步,疑惑的回過頭。
花仲騏看着她,然後問出昨晚他一直在思考的疑問:
「我一直想問你,那晚你為何會出現在那條巷子裏?」
他的臉上看不出他此刻真正的想法與情緒,語氣也不再像剛剛那個頑皮的大男人,而是多了一分威嚴與精明。
劉昌威似乎聽出花仲騏語氣裏的可能猜疑,臉色也跟着冷凝下來,他極為嚴肅的盯着田馨。
是啊!他為何沒想過那晚花仲騏遭遇槍擊時,田馨會如此湊巧出現,並且救了花仲騏?
根據袁醫生跟他描述那晚的情形之後,他特地走了一趟那條死巷。另外,他記得護士長跟他説,當時田馨是要外出買餐食,可是那條巷子是住家後面的死巷,若要買餐食,不應該會拐進那條巷子。
細想至此,劉昌威的臉上出現了憤怒與仇恨。
田馨被他們兩人眼中的猜測與懷疑盯得渾身發冷,來回看了兩人後,一股怒火緩緩從腹中竄燒而上。
他們眼中的懷疑神情,無疑是將她視為嫌疑犯,這讓她感到極大的侮辱與不愉快。
她是花仲騏的救命恩人,現在卻被人當成嫌疑犯懷疑,這怎能叫她不生氣?
病房內,三個人心中各有所思,誰也不想率先打破這僵局,只是這樣看着對方。
空氣中,漂浮着冰冷與猜忌的詭譎氣氛……
三人瞪了許久,終於,田馨嘆了一口氣,轉身將手中的餐盤暫時擱置在靠窗的一張小茶几上,然後才走向花仲騏的牀邊,坐回剛剛她的位子。
她知道整件事情就像是一個分散的拼圖,如果每個人都不先丟出手中的那塊拼圖,就永遠無法窺視這個拼圖的完整樣貌。
所以,她決定先丟出自己手中的那塊拼圖。
「奸吧!我先説我的部分。」
田馨開始跟他們説起她那晚外出買消夜,才剛剛走出醫院大門,就聽見第一聲槍聲,然後她便因為好奇心的驅使,去找尋槍聲來源,因而碰巧遇到摔落在死巷子底的花仲騏,接着又説到她是如何發揮巧智,引開那兩名歹徒的注意力,以及接下來的種種發展。
她毫無保留的將那晚她所聽、所見、所經歷的一切過程,全盤説出。
「你是説其實是有兩個人在追殺我?」花仲騏吃驚地問她。
他腦海中不斷快速調閲那晚的記憶,他並不知道當晚其實還有另一個人躲在暗處,冷眼地看着他被追殺狙擊,卻沒有出手。
劉昌威看着花仲騏臉上的驚訝,詫異的開口:
「仲騏,難道不是嗎?你那天看到的是誰?是我們認識的人嗎?」
田馨同樣訝然地看着他。「對呀!我聽到有兩個男人在説話,其中一個是香港人,另一個感覺比較遜腳的男人,講話的語調斯斯文文的。」
花仲騏蹙着眉頭,他仔細的回想當晚的情形,然後搖搖頭,説:
「那天跟我正面交手的只有一個人,就是田馨口中説的香港人。」
劉昌威想了一會,然後輕籲口氣,説:
「仲騏,我想……你是不是應該把那天遇到的事情,全部説出來?」
他在説這句話時,眼睛有些顧慮的看了一旁的田馨。他想仲騏發生的這件事情,危險其實還沒有過去,他擔憂多一個人知道內幕,恐怕就會多增加一層危險。
田馨感覺到劉昌威的顧忌,原先想知道事情原貌的興奮感,驟降了下來。她瞭解的站起身,準備離開。
「呃,我想——」
花仲騏卻打斷她的話,「田馨,你留下來。」
花仲騏的一句決定,讓劉昌威感到詫異,卻讓田馨感到驚喜,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在他們心中盤繞。
花仲騏明白昌威的顧慮與擔憂,但是當他看見那雙月彎的星眸突然暗淡了下來,他就覺得心情莫名的鬱悶。
他相信田馨會出現在案發現場,真的只是單純因為好奇心使然。尤其她剛剛也展現了她不同於他人的好聽力。
只是他不明白,田馨為何可以分辨出槍有裝滅音器?
花仲騏抬起頭轉向劉昌威,嚴肅而堅持的開口:
「昌威,沒關係,田馨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留下來也有助於我們將事情弄得更清楚一些。」
劉昌威來回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淡淡一笑。
「好吧!」
他想,對花仲騏來説,田馨恐怕不只是特別而已。只是這兩人彼此間知不知道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他還是回頭跟田馨交代一聲:「田馨,不管你聽到什麼,記住,千萬不要説出去。」
田馨月彎的星眸因為花仲騏的應允而整個晶亮了起來,卻又因為劉昌威的防備而沉靜了下來。
不過這一切,都還是不能掩蓋她即將知道真相的興奮。
她點頭如搗蒜的承諾,趕忙又坐回原位。「好,我知道。」
花仲騏看了她明顯易懂的情緒表情,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寵愛的微笑。當他回過頭,對上劉昌威調侃意味濃厚的眼神時,大方的用眼神展現他光明磊落、不逃避的態度。
田馨不知道這兩個大男人眉來眼去地在做什麼,只是單純的想快一點知道拼圖的原貌。於是她身體往前傾,一手壓在他牀上,另一手則伸到他眼前揮呀揮的:心急的催促他:「快點説呀!」
花仲騏看她這孩子氣的表情,忍不住微笑起來,然後便嚴肅的説出當晚的一切經過。
當他一開頭就説到他是結束一場約會,從飯店走出來時,田馨的心好象被什麼怪東西狠狠一刺,難受的皺起眉頭。
她當然不會單純的以為,花仲騏跟那個叫什麼美琪的女人,在飯店裏只是蓋被子純聊天而已。
以花仲騏這樣優秀的外表與雄厚的財力條件,若説他的感情世界是一片單純的白紙,她是不會相信的。只是她還是覺得一陣怪異的不舒服跟尷尬。不過她沒説什麼,只是安靜的聽着。
然而自小受美式教育長大的花仲騏,沒有察覺到田馨的小女兒心事,在昌威跟田馨都沒有打斷的情況下,一口氣將那晚的所有記憶説出。
劉昌威聽着花仲騏的描述,臉上的表情愈發凝重,精亮的黑眸中閃動着憤怒的火花。
一等到花仲騏將所有過程都交代清楚之後,劉昌威冷凝着眼,嚴肅的開口:
「所以,這是因為內賊而起的-?」
花仲騏英挺的臉上同樣冷凝肅穆,他沉痛地開口:
「原本我就一直在回想,在商場上到底有沒有與任何人結怨?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
而對方提的那筆土地標購案件,是我們一直秘密進行的企畫案,除了自家人,沒有人知道我們早已經跟銀行取得共識,勝券在握。
現在消息泄露出去,會引發殺機以搶得大餅是不無可能的。我擔心不只是我,你可能會是第二個目標。」
劉昌威一手環在腹部,一手輕靠在下顎,仔細的將整件事情串連起來。
「嗯,我想也是。剛剛我緊急趕回公司,就是因為銀行的王總跟我説,事情可能會有變數。我一直想套他的話,可是他支支吾吾的一直不肯説清楚。最後他才説他已經被盯上,有人威脅他,説要他小心念國小的女兒放學後,會讓他們家的奶媽接不到人。」
花仲騏臉色凝重,「所以説,這件事情並不是私人恩怨。只是我不明白,為何對方的目標是我?就算我被殺了,這件競標案還是會如期進行。除非是……」
劉昌威想了一下,然後他雙眼倏地睜大。
「除非我們小組裏出現的不只是內賊,還是一個跨國的商業間諜!」
「嗯!而且對方可能是香港的某個集團,想進軍台灣搶地盤,所以僱用殺手殺我。一旦我出了任何事情,花騏就會上下一團亂,他們只要跟王總施加一些壓力,就能輕鬆搶得競標,然後成功進軍台灣。」花仲騏將心中所有想到的可能説出口。
現在他已經脱離危險的消息,已經被媒體大肆報導,而花騏全體又證明他們不會因為龍頭倒下,而慌了步調,繼續在劉昌威的領導下,平穩的發展。所以他便擔心下一個目標,會是劉昌威。
「該死!到底會是誰?」劉昌威憤恨的詛咒,腦中快速思考公司裏最近人事上的任何異動,
花仲騏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然後他轉過頭,問一旁的田馨:
「田馨,你説那人的聲音斯斯文文的?」
田馨聽的入神,一時間回不了神,也沒料到花仲騏會突然轉過來問她。她呆愣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的開口:
「對。我還聽到那男人叫那個香港人『佶哥』。那個香港人很生氣他這麼不上道,把他的名字説出來,還罵説他為何要為了十萬跟他合作。那個香港人口音冷冷硬硬的,他本來叫那男人爬牆過來看你死了沒有,可是那個台灣人不肯。」
「十萬?你有沒有聽錯?我的命只值十萬?!」花仲騏吃驚又噴笑的大喊。
「哼!啊不然咧?」説她聽錯,他才瘋了咧!
「你那什麼表情?就算是十萬英鎊,也不過才六百多萬台幣而已!我花仲騏的命不只值這些吧?起碼也要喊到千百億的!」
「喂——」
「好了啦!你們兩個!」劉昌威突然爆吼出聲,成功地制止他們兩人似乎停不下來的爭論。「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吧?」
他來回看着他們兩人,搖頭嘆氣的想,田馨也就算了,這小護士個性一下冷一下瘋的,可是他沒想到花仲騏竟也跟她一起胡鬧。
劉昌威決定拿着主導權,否則再鬧下去,事情都不用處理了。
「仲騏,你對那個叫『佶哥』的有什麼印象嗎?」
「沒有。不過因為他的左腳是裝義肢,所以也説通了為何他會叫另一個人爬牆過來看我的狀況。
只不過,根據田馨聽到的,他不肯聽令爬牆過來,這人不只狡猾,還是個貪生怕死的傢伙!」花仲騏冷哼一笑,眼中滿是不屑的輕蔑。
劉昌威聽了也搖頭不認同。他接着説:
「我想我們應該請謝警官進來跟你做個筆錄,好讓警察接手這件事情。另外,我會請寶哥去幫我們查一下那個叫『佶哥』的香港殺手,還有香港那邊商界有什麼不尋常的動作。」
闖蕩商界的人,多少都會跟黑道有些交情或熟識,他們也不例外。必要時,請出黑道來解決,也是一個方法。
「嗯。這也是我為何在昏迷前交代田馨,一旦我發生問題,請她跟你説對方是港仔,這樣你就會知道要去請寶哥協助。」
花仲騏這話一出,就看見一旁的田馨突然像是有什摩事情要忙似的,一直用手拍掃着他牀邊的被子。
而劉昌威則是眼睛一下睜大,一下又危險的眯起,咬牙怒吼着:
「田馨,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何一開始不跟我説?」
田馨吞了下口水,接着她挺起胸膛,故作鎮定的替自己辯解:
「啊——他現在又沒事,他可以自己説呀!還有,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好人?現在聽起來,你也有可能是那個爪耙子呀!」
「你——」劉昌威自覺人格嚴重受辱地瞪大雙眼。
「田馨,以昌威跟我的關係,他是不可能也沒必要陷害我的。」花仲騏極有自信的説着。
聽見花仲騏對自己的信任,劉昌威心中流過一股暖流。他的個性不像仲騏那般坦率,但他知道,在仲騏心中也是一樣如此信任他的。
他們兩人用眼神交換着彼此都明白的訊息。
田馨來回看了他們,然後她賊賊一笑。
「哦——哦……我瞭解了……呵呵——」
難怪他們兩個大男人常常這樣眉來眼去的,曖昧不明,原來是這樣的關係……只是她沒料到花仲騏竟然是「雙」的。
花仲騏看了眼田馨那雙月彎的星眸,飽含着曖昧不清的竊笑,他就知道這女人一定是想歪了。
他笑罵一句:「阿呆,你想錯了!我跟昌威是有密不可分的關係,不過不是你那小腦袋中想的那一種。」
田馨睜大雙眼,她又聽到一個引起她好奇心氾濫的大消息。不過花仲騏卻決定硬生生打斷她的好奇心,回頭跟劉昌威説話:
「昌威,你現在就可以請謝警官進來做筆錄,還有,幫我跟醫院商討,讓我提早出院,我想盡快出院。」
「可是,你現在的狀況……」田馨一聽,緊張的説。
「沒問題的!再説,我實在受不了有媒體在的地方!每次你們進出時,我都會聽到那些記者嘰嘰喳喳的聲音,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花仲騏不悦的説着。
他今早去浴室時,還看到外頭競有媒體不怕死地爬到樹上,就想偷拍他的鏡頭。
他一氣之下用力關窗,還差一點把窗子打破。
而稍後當他看完這幾天各大報的報導,以及電視新聞的轉播之後,他腹中的不耐煩就越升越高。
他想,他早一點出院,對醫院、對他都是好事。畢竟這裏是醫院,那些瘋狂的媒體跟大批的警力天天圍在醫院四周,多少都會影響到其它病人的休養。
「嗯。我會去跟院長談談的。」
知道花仲騏對媒體有多厭惡的劉昌威,聽了之後點頭應允。接着使出去找謝警官進來,而他自己則快速離開醫院去處理事情。
田馨聽了花仲騏要出院的決定,心裏不知為何覺得空空的、酸酸的。
不過她沒有時間去仔細查出這令她哀傷的原因,因為謝警官已經帶了兩名刑警進來,而她也以目擊證人的身分做筆錄。
一小時過後,謝警官回到局裏發出了通緝令,目標鎮定叫「佶哥」的跛腳香港殺手,並且着手進行花騏輪胎集團內部成員交叉比對偵查。
當晚晚間新聞再次以頭條新聞的方式,處理警方的重大發現,以及進一步的動作,
花仲騏槍擊案,又再次引爆新聞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