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仙”長笑甫起,左邊山壁隱有雷動之聲,黃天星臉色突變,這時鄺無極諸人正彎過山峽,黃天星春雷暴喝:“決退!”只見沙塵滾滾,巨石翻下,退已無及,鄺無極等向前急衝,七八塊巨石,盡皆打在來路的棧道上,把退路封死。
黃天星仰首一望,只見壁上隱然有四道人影,正用力將大石推落;這些巨石本就懸布在山崖邊上,若稍一用力,即可向下墜落。這些巨石,起碼在三百斤以上,無論功力多高,一撞之下,必成肉醬,棧道路窄,閃避不易,且每落下一石,棧道上的路又毀卻幾分,萬一閃得不好,就要往右邊深崖落下去。
黃天星一見情勢,情知唯一去路便是劍門關隘道,大喝道:“衝!”
金刀撩起一陣奪目金光,直衝劍門。
“魔仙”雷小屈含笑屹立於劍門上倏然出手!
黃天星欲過劍門隘口,但棧道上泥土十分松陷,稍一錯步便是懸崖,要衝過劍門,必須從雷小屈頂上飛過。
“魔仙”就在此時出手!
黃天星金刀下砍,雷小屈一伏,已到了黃天星腹下。
黃天星人在半空,功力大打折扣,全身空門大開!
雷小屈五指如鋼,直插黃天星心口。
黃天星猛一吸氣,硬生生上升半尺。
雷小屈一探手,仍抓中黃天墾腰帶,運力一掄,把黃天星摔向右邊山崖去!
黃天星虎吼一聲,施展“千斤墜”往下沉,無奈己衝出山沿,往崖下沉去!
鄺無極手中丈二長戟及時一攔,托住黃天星,黃天星左手一抓,整個人就掛在長戟上,鄺無極抽回長戟,黃天星安然落地,但已驚出所有人一身冷汗。
雷小屈也不追施殺手,只微笑守在劍門隘口,他一招便差點要了黃天星的命,別的人再也不敢作冒死衝隘口的嘗試;何況這隘口只能一人當道,要衝過去也只能一個人衝,誰也不認為在這情勢極端不利的情勢下能衝得過雷小屈的十指。
只聽“轟隆轟隆”,又有巨石滾下,雷小屈笑道:“這是我的‘索命四仙童’之禮物,你們收下吧!”
戚紅菊嬌叱道:“雷小屈,你有種的就過來一決勝負,用此等卑污手法暗算人,算什麼英雄!”
雷小屈仰天長笑道:“只要能勝,便是英雄,管他什麼手法。”
巨石已擊下,雷小屈人在隘口下,仗着天險,隘口上有奇巖擋着,反而無事,黃天星等人在棧道上,左閃右避,十分兇險!
一輪落石過去後,棧道上已落石橫堆,簡直寸步難移,姬搖花及鄺無極、竹劍、蘭劍四人,被巨石隔開丈餘遠。黃天星、戚紅菊及菊劍、梅劍和三名護院,尚在隘口上與雷小屈對峙着。
雷小屈大笑,道:“孩兒們,再來一次!”
一陣雷動,又有巨石翻下,眾人又手忙腳亂的閃躲,四婢身形纖細,較有閃躲的機會,“碎碑手”魯萬乘身形魁巨,閃動不靈,終於捱了一記巨石,噴血而倒,又有一顆巨石打下,把他壓在下面,立時身亡。
戚紅菊趁巨石落下,煙騰塵翻之際,陡打出三枚飛燕鏢,直闖入劍門隘口。
同時間遊敬堂也閃身掠去,他寧願與雷小屈一拼,也不願像魯萬乘一樣在死在岩石下!
戚紅菊三鏢一出,雷小屈便已避過,戚紅菊衝出隘口,雷小屈已在她面前。
戚紅菊一劍刺出,雷小屈一反手已抓住她的劍。
戚紅菊心中一凜,情知衝不過去,當機立斷,毅然撤劍,倒飛出隘口。
只聽雷小屈笑道:“好!聰明!”
接着下來一聲慘叫,“錢塘蛟龍”遊敬堂的身子‘呼’地飛出了懸崖,心胸上插着戚紅菊適才撤手的分叉劍,落下深谷裏去。
一陣死寂。這一輪滾石又告一段落。
雷小屈仍守在隘口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黃天星眼睛也紅了,向戚紅菊道:“待會兒我去拼了,擋他一陣,你們趁機衝過去,不要管我,你們非其所敵。”
戚紅菊冷然道:“你若拼了,我們得脱,那還有價值;萬一你白白犧牲,這裏的人,更加逃不出去!”
雷小屈大笑道:“孩子們,再來第三趟硬饃饃!”
巨石又“轟轟”推下,眾人左閃右避,菊劍本已為“四大惡神”所傷,所以避得十分吃力,不知不覺已貼近隘口,猛然省覺,便已遲了,雷小屈出手已如迅雷,已抓碎了她的咽喉。
又一陣死寂,只有棧道上石灰籟籟脱落。
棧道上已幾無立椎之地,只要再多一輪落石,黃大星諸人就非喪生於劍門關上不可了。
黃天星沉聲向姚一江道:“無論如何,我們都得一拼,好過坐以待斃,待一會兒你發射暗器,我衝過去,戚女俠也請全力施為
姚一江道:“是。”
戚紅菊嘆道:“好吧。”
就在這時,崖壁上忽然有異動。
黃天星抬目望去,只見崖上的四個人都停了手,卻又出現四個青衣人,遠遠看去,好像只是四個童子,肩上抬着一頂轎子,轎子裏有誰,可不分曉。
只見那身着紫衣的“索命仙童”圍了上去,彷彿還説了幾句話,然後四名紫衣人中的一名,忽然軟倒了下來。
隨後另一名紫衣人,長身而起,在烈陽下高處,輕巧地一波三折,眼看就要衝入轎裏,暮然身於在半空一挺,直摔下崖來,經過棧道,慘呼落下深谷裏去!這一瞬間仍可見到這“仙童”胸前插有三支藍殷殷的羽箭!
沒有人知道崖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知道轎子裏的是誰,但轎子裏要是有人的話,那麼一出手間便放倒了兩名“索命仙童”,足以令人聳然動容。
雷小屈的臉色也變了,揚聲呼道:“孩兒們下來。”
既然一個人有兩隻手仍打不過人,斷斷不會在被砍了一隻手後反而能打勝對方的。與其讓剩下的兩童與轎中人拼命,不如保留精鋭,再待機反擊!
黃天星等也不急着闖過劍門,只要崖上巨石不再落下,雷小屈充其量只不過能困住他們而已。姬搖花、鄺無極等已乘機越過亂石,與戚紅菊等會集在一起。
剩下的兩名“仙童”,一聽“魔仙”召喚,匆忙走下來,峭壁雖險,但憑他們的功力,走下來還是不難的。
那四名青衣童子也抬起轎子,緩緩的自崖壁步下。一個人要從峭壁下來,已是萬分不易,這四名童子背了頂轎子,卻走得四平八穩,如履平地;黃天星等不禁大為驚歎,轎子裏的究竟是誰?
這一場崖頂之戰,在遠距離的山腰望去,不過是舉手投足,宛若舞蹈般的剎那工夫,但其實是經過了一場頗為驚險的惡鬥。
“索命四仙童”其實不是童子,只是四個兄弟,身體發育自十歲就停頓下來了,所以,身形十分矮小,可是心腸非常惡毒。
在他們手上所染的鮮血,也不知凡幾了,而今雷小屈命他們在崖上推石下山,他們就像拿着冒着火頭的香,一下一下去烙死幾隻小螞蟻一般,既殘忍,又奮亢。
他們正準備第四次推石下山的時候,忽然聽見有異聲,在他們轉過身來的同時,有一個冷而有力的聲音響起:“索命四童?”
“索命四童”立時圍了上去,他們因像貌似小童,所以最恨幼童,尤其是漂亮的童子,他們恨不得烹之吞之,事實上,他們手下亡魂中,以天真幼童為最多。
這四名紫衣“童”圍了過去,那四名青衣童身上各配一柄長短形狀不同但都很精緻的劍,卻毫不驚慌。
一名紫衣“童”不禁問道:“轎裏的是什麼東西,還不爬出來就死!”
四名青衣童子中的一名忽然道:“我家公子,行動不便,就憑你,尚用不着他出駕。”
紫衣“童”怒極大笑:“好個牙尖嘴利,你傢什麼公子行動不便,莫不是斷了腿的窩囊廢不成!”
他一説完這句話,轎裏便微光一閃,他只覺眉心一麻,眼前一黑,立時就倒了下去。
旁邊的三“童”皆看見轎裏閃電般飛出一物,那紫衣“童”立時“咕咯”一聲倒下,眉心插了一根半寸長的銀針!
這紫衣“童”一倒下,那三名紫衣“童”臉色齊變,其中一人拔身而起。
這人是四“童”中武功最高,也最精明能幹的一員,他長身而起,使的是“草上平波”的輕功,忽然輕輕巧巧的一轉,已躍上半空,正是“魚躍龍門”!
這人半空一翻,“飛鳥投林”,側攻木轎,這人在半空一連三折,看來平常,但這三下轉換,身法詭異已極,先行欺至側處,轎中人武功再高,也無法透過木板發射暗器。
而他掌中長槍,卻可以穿過木板,使轎中人立時喪命,就算對方碎然發難,他至少還有三種身法可變。
他盯着轎裏的人影,一槍刺了過去。
轎裏的人沒有動。
但在突然之間,這紫衣‘童”但覺胸前一麻,全身一震,便往山下翻落。
他至死也不知道是怎麼着了道兒的。
只有那兩名在一旁戒備的紫衣“童”看見,轎頂四角中靠那紫衣“童”攻擊位置之角,“崩”地一聲,閃電射出三枚藍羽箭,全釘入紫衣“童”的胸口上。
紫衣童就立時栽倒下去。
剩下的二名紫衣童,驚嚇得呆住了。出道以來一上來就折了兩名兄弟的事,他們就連做夢也沒有想過。
他們就是敢動手,一時也不知如何動手是好。
這時雷小屈的話語正從山腰傳來,他們巴不得有這道命令,如飛地往下走去。
那兩名紫衣童氣急敗壞地走了下來,在雷小屈耳側説了一陣話,雷小屈一臉陰深,忽然拔身而起,自峭壁反登了上去。
只有在峭壁之上下手,才是最好的時機。
黃天星立時洞悉雷小屈的意圖,虎步奔上峭壁。
只是雷小屈的輕功更快,眼看就要截住轎子時,忽然一條絲緞,反纏在雷小屈足踝上。
姬搖花全力一抽,雷小屈坐馬穩腰,砂石飛落,居然拉不動他。
但就是這麼一阻,黃天星已到,金刀一招“霸王過江”,攔腰斬去!
黃天星對“魔仙”雷小屈,可説是已恨到了極點,因為剛才就在他手上吃了一個大虧,而且魯萬乘、遊敬堂、馬六甲、壯漢、青僮全死於雷小屈手下,怎叫他不悲怒若狂!
他一刀算準雷小屈因足上被絲帶所纏,決避不開去,唯有硬接,他就是要和雷小屈硬拼。
黃天星的武功與“魔仙”可謂是伯仲之間,但“魔仙”雷小屈的武功比淳于洋高。可是雷小屈的武功再高,也不敢與“大猛龍”黃大星的金刀硬拼。
雷小屈既不能上縱,又不能硬接,只好悠然下沉。
這一沉,刀自頭上劃過,而雷小屈十指如鈎,抓向姬搖花!
姬搖花一閃身,自腰間抽出一柄金光閃閃的短劍,反刺了過去。
雷小屈忽然飛起,那一劍刺不中“魔仙”,反而割斷了他腿上的絲緞。
雷小屈身形一起,紅影一閃,戚紅菊已一劍刺來。
雷小屈一側身,這電光火石的剎那間,攻出一爪。
兩人交錯而過,雷小屈胸前衣襟被割裂一道劍縫,戚紅菊鬢髮凌亂,雷小屈的爪再低半分,她就要頭破血流了。
兩人身影始交錯而過,戚紅菊兩枚飛燕鏢已追魂般射出;戚紅菊的愛婢菊劍就是死在“魔仙”手上,戚紅菊現下挺着的就是菊劍的劍,矢志報仇。
雷小屈冷哼一聲,身形倒飛而起,兩鏢均接在手。
背後,風聲大起,雷小屈疾退的身形,突然問作絕大的轉變,反成了閃電般往前直衝!
他背後是一片刀影,黃天星夾金刀開山之勢,連環猛劈。
黃天星一共劈了一十八刀,稍稍一歇,雷小屈猛地轉身,左手抓住黃天星的右肩!
黃天星右肩被制,手中刀再也劈不下去,但他的左手同時壓在雷小屈的右肩上。
雷小屈五指深深嵌入黃天星的肩肉裏,可是黃天星的手一搭在雷小屈的右肩上,便是一陣骨頭的聲響,雷小屈的身子竟沉下地面半尺之深!
黃天星漲得滿臉通紅,雷小屈臉色發白。
而在這時,姬搖花與戚紅菊已雙雙撲上。
雷小屈臨危不亂,衣袖一揚,兩枚飛燕鏢反射而出。
戚紅菊左右一折,雷小屈忽然松左手,反抓黃天星咽喉!
這一下若被抓中,黃天星必然當場身死,黃天星雖豪氣萬千,也不敢輕試,只得鬆手身退。
黃天星一退,雷小屈鷂子翻身,立時身退:“扯呼!”
“扯呼”就是“撤走”的意思。雷小屈以一敵黃天星、姬搖花、戚紅菊三大高手,雖可立於不敗之境,但他絕未忘記,還有“逢打必敗”鄺無極以及那四名青衣童子與轎中人。
雷小屈長身而起,“暗器漫天”姚一江至少打出十七八件暗器。
雷小屈人在半空,衣袖紛飛,所有的暗器都被輕輕鬆鬆接了過去,在半空三個翻身,眼看就要翻過劍門,猛見劍門關上,停着一頂轎子。
這頂轎子好像一直在等他。
雷小屈的人立即往下沉,心也往下沉,他不希望適才他對付黃天星等人的手法會實現在他身上。
可是,他身子往下沉,手裏一陣揚動,把剛接過來姚一江的暗器,全打向轎子裏去!
這一下,無論如何也可以把轎於裏的人逼出來。
雷小屈所發的暗器,雖然乍看是一齊發出,其實是有先有後,敵人躲過第一輪,躲不過第二輪,乃百無一失。
開始是一顆青蓮子,接着是兩枚三角錐,接下來是四根月牙鈎,跟着是八支透骨針,眼看就要打入轎子裏去時,忽然轎中人一動,射出一顆鐵彈。
這一顆鐵彈,不偏不倚,正撞在青蓮子上,“波”的一聲,鐵彈去勢不止,青蓮子卻被撞得倒飛,反撞在兩枚三角椎上。
鐵彈青蓮於力未盡,倒射,兩枚三角椎卻撞得倒飛出去,四物撞在後面兩根月牙鈎上,再倒撞在八支透骨針上,然後十六件暗器,才一起落了下來,一時“叮叮噹噹”,響了好一陣子。
以暗器成名的“暗器漫天”姚一江,早被雷小屈發射暗器的手法震懾住了,沒料到轎中人以一顆鐵彈,連破十五件暗器,更把他驚傻了。
雷小屈沒有作聲,山風吹來,衣襟俱動,臉色鐵青,目光收縮,盯着轎內。
轎內沒有動靜。雷小屈好一會,才沉聲道:“無情?”
轎子的垂簾慢慢掀開。
天下能以一件暗器打落十五件暗器的人,絕不超過十個。
而能以一件暗器打落雷小屈十五件暗器的人,絕不多過五個。
無情恰巧便是其中一個。
轎子的垂簾慢慢掀開,可是雷小屈並沒有等他掀開,他雙手如鋼,似箭一般標了出去,這一招已運用了全力。
掀簾的人一定是用手掀簾,當他一眼出現在眾人面前時,他也同時第一眼看眾人,任誰都不可能會在此時能完全完成戒備。
用手掀簾時手便發不出暗器,況且雷小屈知道無情是沒有腿的。
雷小屈電一般衝了過去,因為這已是最好的時機!
簾剛捲起,雷小屈鋼爪己至。
“颼”!轎內白影一閃,間不容髮在雷小屈頭頂飛了過去。
無腿的人怎麼有這樣的輕功!
雷小屈來不及細想,簾子“霍”地又垂下,敵人已在身後。
雷小屈必須在敵人立定前出擊!
雷小屈反身,雙爪再變衝出。
丈外落下一人,冷冷地盯着他。
雷小屈心中一寒,猛覺背後“颼颼”兩聲。
雷小屈心知不妙,大翻身,腿上仍然一麻,七支喪門釘一排釘在大腿上。
雷小屈身形甫起,那白衣人手一震,三道白光電射而出。
雷小屈猛一吸氣,沖天而起,兩道白光自左右脅下閃過,一道卻沒入他腹中。
雷小屈沒有叫,只是平靜地沉下,絕望地望着坐在地上的白衣少年。
黃天星等這才看清楚,雷小倔臉色慘白,雙目赤紅,一柄六寸二分長的柳葉飛刀,連柄沒入他腹裏。另外兩柄,卻深深打入堅硬的石壁之中。
較膽小的蘭劍,竟忍不住失聲叫了一下。
只見蹲坐在地上的少年,雙腿齊膝沒去,劍眉星目,清瘦凌峻,淡淡地説:“我知道你在奇怪轎子裏是不是還有一個人。”
雷小屈返頭望一望那垂簾的木轎,痛苦的點了一點頭。
要不是在他回身對付無情時轎中忽射出暗器,分了他心,傷了他的腿,無情的三柄飛刀,他不一定躲不開去。無情靜靜地道:“簾後沒有人,只是我料定你會施殺手,所以在掀簾的同時,已按下喪門釘的樞鈕,你一擊不中,我飛身而出,你反身向後,轎裏的暗器便向你背後招呼——”
“你不暗算我在先,我也不會這樣暗算你。”
“你注意力全在我身上,仍能躲過致命的兩排喪門釘,在江湖上,已經值得驕做了——”
雷小屈痛苦地搖搖頭,白衣下襟盡是淋漓鮮血,雙膝半屈,雙手分開,手心向上,仰身望天,長嘆一聲,終於緩緩向後倒下,磕然長逝。
雷小屈衝上石壁,欲暗算轎中人而與黃天星大打出手之際,“逢打必敗”鄺無極,已揮動二丈長乾,與一名紫衣重大戰不休,而竹劍、蘭劍與梅劍,亦三劍圍攻一名紫衣童。
這兩名紫衣童使的都是長槍,而且武功比“四大惡神”高多。
所不同的是,“四大惡神”時是四人戰梅、蘭、菊、竹四劍,而今是三劍鬥一槍,戰了一陣,紫衣童攻的少,守得多!
這紫衣童幾招狠着,正想衝出劍門,忽然青影一閃,一名幼童已衝了過來。
紫衣童笑叱道:“螳螂之臂,也來擋車!”
話説未完,那青衣童已拔出銀光閃閃的劍,一出手便是“清風十三式”,劍勢飄忽不定,劍意若清風徐來!
紫衣童心中一凜,回槍連守,十三式已過,已退了七步,青衣童短劍一收,退身叫道:“小二子,到你了。”“颼”地一聲,又一名青衣童閃至,拔出一柄金光閃閃的小劍,劍勢一展,居然是沉着詭奧的青城派“斷腸劍法”!
紫衣童知道非同小可,打醒十二分精神,招架了一陣,汗濕重衫,正欲反攻,誰知這小童劍招一點,邊退邊道:“小三子,該你了。”
又一青衣童飛撲而至,“刷刷刷刷”一連四劍,又急又快,居然是天山派“落鷹劍法”,辛辣無常!
紫衣童邊打邊退,差點捱了一劍,額上披下一道血痕;他生平殘殺童子無數,而今第一次給幾個幼童逼得大汗淋漓,狼狽非常。
這青衣童把他逼至石壁,劍勢一收,又叫道:“小四子,現在到你來打發打發了!”
又一名青衣童持劍逼來,劍法居然是大開大合,是泰山派“開碑迴天劍”,紫衣童退無可退,一槍擲去,青衣童回劍一架,劍招一慢,紫衣童趁機飛溜。
但他忘了還有梅、蘭、竹三劍。
梅劍回劍一攔,攔住紫衣童,同時間竹劍的劍,己刺中了他的腿,紫衣童砰然跌下,蘭劍一劍了結了他罪惡的生命。
這紫衣童斃命之際,另一名紫衣童也在萬分危急的時候。
“逢打必敗”鄺無極已決心要贏這一仗,一根丈二長戟,給他使得虎虎生風,越使越猛,紫衣童越打越乏力,至最後簡直沒有力了。
這紫衣童武功跟鄺無極差不多,不過這時雷小屈已叫出“扯呼”,三名紫衣童俱已歿亡,致使這紫衣童的武功更因心驚大大打了個折扣。
誰要是害怕,誰都無法全力施為。
鄺無極了無所懼,越戰越勇,眼看二十招之內便可要這紫衣童送命,鄺無極忽然有惻隱之心。
他雖憤恨這些人無恥暗算,不是他見到紫衣童滿目都是乞饒之色,又不能肯定這人的年齡,只見他身材細小,狀若幼童,也不忍下殺手。
鄺無極硬生生把長戟一收,“兢喀”一聲倒劃在地上,拖出一串星火,指着紫衣童道:“你滾吧!”
那紫衣童沒料到鄺無極忽然會放過他的,臉上先是狐疑,後是感激,居然扶槍跪地拜道:“謝謝大爺不殺之恩。”
鄺無極心想這回總算是打勝了一戰,又沒有殺人,心中忍不住高興,就要過去扶起,忽然槍影一閃,長槍已急刺心胸!
鄺無極胸門大開,回戟不及,只得急閃,不料這一閃,已閃出懸崖,鄺無極急想收步,紫衣童可手辣心狠,又一槍刺來,鄺無極又是一讓,身子已往崖下沉去!
眼看鄺無極就要粉身碎骨之際,鄺無極卻靈光乍現,手中丈二長戟戳出,“當”地刺入石壁中,鄺無極的身於硬生生在長戟上托住。
紫衣童怎肯放過,俯近崖邊,又是一槍刺落。
鄺無極無戟擋架,又無法閃避,情急中左手抓住長槍,牢握不放。
鄺無極又怒又恨,只氣自己一念之仁,便敗了第一百二十次——只怕也是最後一次。
正在這時,四點青影掠來。
紫衣童回槍不及,前面的懸崖,不能前撲,只好回身,只見四種不同的劍招同時襲來,他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招架是好!
四柄劍同時刺入他左右肩,左右腿,紫衣童大嚎一聲,力一鬆弛,鄺無極於崖下運力一拖,四童同時拔劍,四道血泉隨着紫衣童的身影翻過鄺無極頭頂,直落向崖底去。鄺無極驚心動魄,好一會才爬上來——畢竟他還有命,還可以敗第一百二十八次。
卻在這時,雷小屈也中刀斃命。
過劍門關,隨右棧道,出鳳翔,已入留壩縣,這一行十三人正行在紫柏山上。
只要翻過了這座紫關嶺,北城便在望了。
這兩天來,無情就坐在轎子中,由“金銀四劍童”抬着,走了最艱辛的一段路,而無情等與黃天星、鄺無極、姬搖花、戚紅菊等都相處得十分融洽。
黃天星等人對無情又敬又佩,既驚奇他年少而藝高,足智而多謀,也同情他已廢了腿,又迷惑於其眉字間的悲憤與憂慮。
這些人中,特別關懷無情與那四位天真活潑的青衣童子的,要算是“飛仙”姬搖花,其次是“小天山燕”戚紅菊與那三位劍婢。
黃天星、鄺無極、姚一江對無情自然也好,但男人對着男人,又不是深交,怎樣好也不致於談個不休。
姬搖花本來就是親切柔媚的婦人,她對無情特別關懷與照顧;戚紅菊本來就心高氣做,但她更同情廢了腿的無情,她總覺得要是無情不斷腿,必定更有大成!
其實無情要是不斷腿,他不一定能這般苦習輕功,暗器手法只怕也不一定能那麼高,所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戚紅菊更喜歡那四個精靈的小孩子,尤其是那三個猶未完全長大成熟的梅劍、蘭劍及竹劍,常常鬧在一起,互相逗笑。
但是大家心知肚明瞭一點,就是離得北城愈近,危險就愈迫近,“魔神”淳于洋力大無窮,威震四方,卻比不上“魔仙”雷小屈機智狡詐,雙爪索魂,至於“魔頭”薛狐悲,在江湖傳説裏,要比“魔仙”更高更可怕,何況“魔頭”之上還有魁首“魔姑”呢?
“魔姑”姓甚名誰,江湖人無所知,唯其“四大巡使”,無情已親手搏殺其一,單止這巡使的武功,已直逼淳于洋了。“魔頭”薛狐悲“驚天動地瘋魔枴杖”,江湖上人莫不聞名色變;他手下“修羅四妖”,善於暗器、易容、下毒、搏殺,名聲也遠較“魔仙”手下四童來得大!
所以無情等人時時刻刻,無不在小心防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