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一帶有許多鏢局,但穩坐第一把交椅的,只有金龍鏢局的規模最大、派頭十足,不但門庭輝煌,氣勢簡直像衙門一樣。
鏢局裏的鏢師也維持五十人上下,長久如此,只是人員汰換頻率極高,相對的月奉也是最高的,想也知道,所承接的鏢也是動輒以百萬計。
因此,鏢師的素質極高,平均三十上下,體能正值顛峯,在京都自然成為鏢界龍頭。
誰也想不到總鏢頭只是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子,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只知他叫趙夫子。
趙夫子平常中晚膳不久,便已回房休息,今夜卻面色凝重,尤其聽完兩名手下的報告之後,皺得眉頭都快打結了。
“你確定沒有人跟蹤?”
“是的,屬下負責斷後,一直等了半個時辰之後,確定沒人跟蹤方才返回。”
趙夫子點頭讚許一番,便轉身對壯碩黑衣人道:“你説形跡敗露後,天波府的人也沒有現身追查?”
壯碩黑衣人點頭道:“是的,以屬下偵探多年的工作經驗來看,除非他們準備暗中跟蹤,以放長線來釣大魚,否則就是另有企圖。”
這是經驗之談,分析透徹而且中肯。
趙夫子顯然也認同這種看法,沉思一會兒之後,便支退二人,轉身進入內間。
只見一具赤裸胴體,玉體橫陳的沉睡在牀上。
趙夫子見了,不禁眼冒慾火,探掌拍開她的“黑甜穴”,便坐在牀沿靜待她醒來。
“喔!”
豐腴女郎美目連眨,睜眼一見牀前的趙夫子,不禁粉臉乍變,立刻掙扎欲起,卻馬上發現麻穴受制,氣得她咬牙罵道:“趙子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綁架本姑娘,難道你不怕周王的懲戒嗎?”
趙子龍哈哈一笑道:“黃美惠呀黃美惠,你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難道你忘記自己在什麼地方被擒的嗎?”
黃美惠聽了臉色大變,頓時説不出説來。
趙子龍見了更是得意,便伸手在她身上游移,一面口中淫笑道:“你想起來了沒?如果你想不起來的説,本夫子還可以再告訴你一次,你是在城門口的萬芳客棧,與‘玉面書生’在玄字房內幽會時,被迷昏以致……”
“住口!”
黃美惠聽了,臉色變得死灰,象是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發現了,一時慌了手腳,不知所措。
趙子龍又是一陣奸笑道:“如果本夫子將你與‘玉面書生’通姦的事實告訴歐陽春的話,就算你黃美惠是歐陽統領的寵妾,到時候恐怕歐陽統領也不能忍受你讓他戴綠帽,必然饒恕不了你……”
黃美惠臉色又是一陣大變,卻不是因他一番恫嚇的話而害怕,而是因為趙子龍的魔手正伸向她的方寸重地,不禁急喝道:“住手!你究竟想怎麼樣?”
“嘿嘿……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本夫子暗戀你已久,只要你乖乖順從我……”
黃美惠料不到他竟敢包藏“色”心,忍不住怒罵道:“你休想!你……”
趙子龍臉色一變,希望落空的憤怒情緒,立刻使他變成了一匹野獸,猛然撲向她的胭體,對她一陣亂吻亂嗅,一雙魔手更是肆無忌憚的遊移。
“你少假正經冒充貞潔女了,前有周王,後有玉面書生,你既能給他們,為何不能給我,你這千人騎萬人跨的臭婊子……”
“住手,你這畜牲……”
趙子龍見她呼叫愈見高亢,深怕驚動鏢局的人,便將她制昏,一面在她身上輕薄,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意圖相當明顯。
正當他撲在她身上,強摘花蕊時,突覺全身一麻,再也動彈不得,令他大驚失色。
花生不知何時出現在榻旁,只見他迅速的移開趙子龍的身子,接着又向左廂學貓叫數聲……
不久便見花美人笑呵呵的躍下橫樑,神色愉快的道:“你這麼快捉住主謀了?看來你外公的教導效果豐碩。”
花生望着他得意忘形的模樣,忍不住瞄眼道:“你老實説,剛才你究竟幹什麼去了?怎麼一道入鏢局你就不見人影?”
花美人聽他一問,便頭顧左右而言他的乾笑,道:“哪有?我只不過一時尿急,跑去找茅房罷了。”
花生一聽便知道他沒説實話,心念一動,不禁有點恍然道:“喔,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手癢,跑去順手牽羊了?”
花美人驚問:“你怎麼知道?”
花生聽了氣惱的道:“你太不夠意思了,有好處也不通知一聲,居然自己一人獨吞?”
“你只是兼差而已無所謂,若你是專業神偷就不同了,萬一空入寶山的話準會倒楣。”
“哼!收穫如何?”
花美有點失望的嘆道:“誰知道京城第一鏢局會這麼窮,裏裏外外搜遍了,也只不過湊個兩萬多兩而已,實在叫人失望。”
花生揚眉道:“兩萬多兩你還不滿意,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花美人得意的笑了笑,立刻將趙夫子抱走。
等他一走,花生也不甘示弱在府裏又搜刮了一遍,居然也有八千兩的收穫,此外更意外的獲得一瓶武當聖藥“龍虎金丹”。
花生這才滿意道:“這瓶龍虎金丹對我而言,可説是無價之寶,收穫可不比老頭差,總算保住了小南偷的招牌了。”
“咦!這不是武當的龍虎金丹嗎?你從哪裏得來的?”
花生見花美人去而復返,聞問有些得意洋洋道:“我在東廂主卧的樑上找到的。”
花美人聽了,不禁有些懊惱道:“該死,我怎會沒注意到呢?”
花生見狀,更形得意。
花美人趁他得意忘形,突然將金丹一把搶過迅即藏入懷中。
花生臉色大變道:“你幹嘛搶我的寶貝?”
“上次在開封城的時候,我們明明談好了的,等你偷得驪珠到手,再覓地煉丹平分,想不到你竟然一人獨吞了,所以,今天這一瓶龍虎金丹必須歸我,算是對老子的一點補償。”
花生聽了,急辯道:“上次的事怎能完全怪我,我是因為事蹟敗露,不得已之下才吞服的,還因此差點賠上小命,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管,反正你吞服驪珠是事實,這瓶龍虎金丹就必須歸我。”
花生一看情勢便知道要不回來了,只好沒好氣的道:“算了,你要就送你好了,倒是口供問得如何?”
“果然不出所料,當年的血案正是官方所為,只是不知主謀是不是皇上?”
“不管主謀是誰,我們都必須追查到底,以雪花家的沉冤。”
“好,你有這份決心,我絕對支持到底。”
“再來是直搗黃龍?還是清除爪牙?”
“你外公已安排妥當讓你進內城的事。”
“哦,要深入虎穴?”
“不錯!因為官方涉及血案,所以你要先取得官方身分,以子之茅攻子之盾,才有復仇機會,而且……嘿嘿。”
花生不禁嗔道:“又發什麼神經?”
“你外公的心願,就是夢想有一天林家男兒重掌府宗,甚至娶三妻四妾,生個兒孫滿堂,以免重蹈人丁單薄的惡夢。”
花生揚眉道:“放心!與其説是外公的心願,不如説是男人的責任。任何女人想爬到我頭灑尿,除非西施再世,否則別想。”
花美人愕道:“你發誓跟西施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我既然要做大英雄,就要小心避開這個天敵,萬一不幸遇上,也不過跌一次而已,應該不要緊吧?”
花美人兩眼一翻,拍額叫道:“完了,你這小子也靠不住,還沒當成英雄,就想當狗熊。格老子的,要娶三妻四妾這種好事,老子自己做就行,不必麻煩你幫忙。”
花生陪笑道:“老爹你説説可以,千萬別真做,免得又挨老孃拳頭。”
對於林翠英的賢慧,花美有説不出的內疚,便嘆道:“當年不告而別,而且一去十八年,你娘卻毫無怨言,讓爹感到很內疚,因此,爹想用餘生的時間補償她。所以緝兇的工作,從現在起,全靠你去完成,爹與外公僅能暗中協助。”
彷佛一夕之間長在成人般,花生眼中閃動自信的光彩:“老爹只管放心,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只要你們平平安安,我就能完成復仇工作。”
“好吧!你自己小心,趙夫子是自盡的,等下你可以用畏罪自殺做交代。至於這妖婦是侍衞統領‘八面金剛’歐陽春的情婦,趙夫子竟敢動她,很可能會遭滅口,所以你正好趁機深入,以便查明兇案真相。順便利用她補補功力,她雖然不是處女陰元,可是對你的玄陰璞玉功,卻也有好處。”
“我知道該怎麼做,你還是快走吧!”
花美人又叮嚀一番,才轉身離去。
花生看着牀上那凹凸有致,曲線玲瓏的豐腴胴體,毫不保留的呈現在他眼前,他立刻脱衣撲上,貪婪的摟吻着她,強渡關山……
激情而狂野地馳騁,勇往直前地過關斬將,倏地吸氣採補起來。
昏迷中的黃美惠不禁“嗯!”地呻吟出聲,只覺得深入體內的“怪物”,突然產生強大的吸力,不斷地吸走她的“生命泉源”,不停地蠶食她的“骨髓精華”……
*****
花生立刻拍開黃美惠的穴道,靜坐一旁,等待她的醒來。
這一等就將近半個多時辰,花生不耐,只好輕拍她的臉頰,總算把她吵醒。
忽見她從榻上躍起,立刻擺出攻擊架式,卻發現攻擊的目標已倒在地上,而且多一個陌生人。
“你是誰?這是怎麼回事?”
花生見她責問,不顧赤裸胴體春光外泄,不禁説道:“你別忙着問,還是快穿上衣裳,免得着涼了。”
“你少廢話,再不交代清楚,本姑娘就不客氣了。”
“好吧!我想進來偷點東西,結果發現這人正做着男人愛做的事,本以為你們是夫妻,卻聽他説要先奸後殺四字。”黃美惠更是聽得目露兇光,恨聲道:“幸好你死得快,否則姑娘叫你嚐盡生不如死的滋味。”
花生目露邪光的掃視着,她的漫妙裸體,尤其是這肉體曾給過他滿足,更具吸引力,不由得望出了神。
黃美惠回頭乍一接觸他的目光,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情況,不禁羞紅了臉,叫了一聲衝入浴間。
花生哈哈一笑道:“姑娘慢慢洗,我會等你的。”
一會兒工夫,只見黃美惠依然臉帶紅暈,衣裙飄逸的走出來。
“我叫黃美惠,多謝你救了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如何稱呼?”
“我姓花,單名生。”
“花生?”
“不錯!”
“呵呵……恩公的名字好怪。”
花生輕輕嘆息道:“你也不是第一個這麼説的人。”
黃美惠忙道:“對不起,我沒有取笑的意思,請恩公不要見怪。”
“那你也別恩公恩公的叫,讓人聽得蹩扭,我今年十八歲,你呢?”
黃美惠嗔怪的白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才不告訴你我的年齡。”
“為什麼?”
“儍弟弟,可見你仍然不解世事。以後碰上任何女人,都不要向她們問年齡,否則,一定換回一對白眼。”
“為什麼?”
“你別再問了,我所説的,你只要牢牢記住就對了。”
花生歪着頭,似懂非懂道:“好吧!”
黃美惠見他一派天真模樣,心中不禁愛念頓生。
“生弟武功高強,不知對官家飯碗,有沒有興趣?”
“小弟是求之不得,只是沒有背景門路可走。”
“那太好了,我正不知如何答謝你,這點小事包在愚姐身上,至少謀個銀刀侍衞絕沒問題。”
黃美惠説完,貼着門沿察看一番,立刻掀門就待掠出,忽覺渾身一陣酥酸,臉色乍變,連忙盤坐下來默查。
花生連忙關切道:“惠姐,你倆沒事吧?”
其實花生是明白原因的,當他在吸收陰元時,便發現她僅剩五成內功,顯然是被趙夫子吸採所致。等黃美惠發泄出媚毒,僅餘的內功也只剩兩成左右。難怪她會變色,內無空虛的慘況是極明顯的。
“我……我的內功毀了。”黃美惠悲聲叫道。
“會不會是元氣損傷所致。”
“不像,這可惡的老賊會採補,一定是他乾的好事。”
“他已經死了,再追究也沒用。我們快走吧!我抱你。”
黃美惠只得暫放悲傷,立刻依偎在他的懷中。
花生軟玉温香抱滿懷,並未感到負擔。縱高飛遠之間,駕輕就熟,輕而易舉。
對京城的概況,花生已經熟悉。因此,接連掠過幾條大街,到達地頭時,不禁讓他暗感心驚。
“西山別業”位於城郊西山獵場入口,方圓十里列入禁區,由禁衞軍守護,一般平民百姓絕難越雷池一步。
當花生二人一路暢行無陰的進入別墅,才意識到自己所面對的敵人,組織竟是如此強大,影響如此深遠。
“如果命案是皇上下令的,我怎麼辦?”
每當想起這層憂慮,花生不禁心煩如麻。
兩人剛接近東廂房,忽見兩名威武官服的中年人迎面而來。
黃美惠立刻梨花帶淚的撲入一名鷹眼中年人懷中,泣道:“春哥,你要替我做主呀!”
鷹眼中年人正是歐陽春,見狀連忙安慰道:“寶貝,這兩天你跑到哪兒去了?害我擔心死了。”
“還不是趙夫子做的好事,竟敢囚禁我,還想殺我滅口,實在沒把春哥放在眼裏。”
歐陽春怒道:“該死,江副座!派人捉趙夫子回來見我。”
“慢着!”黃美惠道:“趙夫子已經畏罪潛逃,全靠這位花少俠救了我。”
歐陽春欣喜的向花生道謝,才對中年人道:“那江副座就去一趟吧!切記!不可泄漏風聲,好好善後。”
中年人走後,歐陽春非常親切的接待花生,當然黃美惠的刻意美言,更有四兩撥千斤的宏效。
“寶貝,花少俠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説我們該怎麼報答他呢?”
黃美惠芳心大悦道:“妾身以為花少俠武功出眾,為人豪爽,正好接替趙夫子遺下的總鏢頭一職。”
“這……”歐陽春不禁面有難色:“總鏢頭一職,向來是各檔頭必爭的肥缺,我片面決定人事的話,恐怕很難讓大眾信服。”
“那該怎麼辦呢?總不能虧待我的恩人吧?”
“先擔任局裏鏢師一職,待時機成熟再行重用。”
黃美惠這才依了。
花生早有打算,連忙謝道:“多謝統領及夫人的栽培,屬下必定鞠躬盡瘁,不負所托。”
歐陽春見他善解人意,不由得讚賞道:“好好幹,以你的條件,相信不出幾年,便能升任檔頭,甚至大檔頭一職也不是不可能。”
“多謝統領金口,屬下先告退。”
“好,門口有侍女招待,你隨她去即可。”
花生又謝了一次,便函轉身隨侍女至客房。
客房擺設簡單而樸素,一看便知常有人打掃,令他感到舒適自在。
梳洗完畢,便上榻入眠。
隔日,歐陽春陪着花生到金龍鏢局。
新任總鏢頭就任大典,顯得低調嚴肅,不如往日隆重。
“各位兄弟,大家都是懷抱着一份理想,才在金龍鏢局擔任鏢師的,為什麼呢?”
歐陽春話一説完,環顧眾人一眼道:“因為在金龍鏢局只要表現好,就可以升任鐵衣衞一路到錦衣衞的金刀侍衞,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好呀!”眾人興奮的歡呼不已。
“各位,現在為大家介紹新兄弟,他叫花生,武功高超,待人親切,期望大家能共創美好前程。”
花生微笑道:“統領太過獎了,在下只是一個武夫,想發財想得發瘋,希望大家有財路的話,千萬別忘了算我一份。”
“好樣的,大家都一樣,有財大家一起發。”眾人熱情洋溢的歡呼。
歐陽春暗地與黃美惠互看一眼彼此會心一笑。
“各位,相信大家已經知道,原任總鏢頭趙夫子另有公幹外調,所以,總鏢頭一職,本座將委任‘黑珍珠’上官小仙接任,希望在他的帶領下大家又升官又發財。”
貴賓中立刻走出一人,只見他一副書生模樣,舉止優雅,白衫飄逸,長得俊俏英挺,身材高挑,可惜皮膚黜黑,閃閃發亮,與書生的裝扮格格不入,上官小仙傲然一笑道:“想發財的,跟我來就沒錯。”
眾人反應皆一陣錯愕,場面立刻鴉雀無聲。
“好耶!有財大家賺,有錢大家花。”花生打破冷聲跟着歡呼。
上官小仙仔細的瞪他一眼。
歐陽春非常滿意道:“各位,今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有一筆大買賣要做,希望大家多多努力,發大財。”
散會後,歐陽春帶着黃美惠離去。
花生也入境隨俗,加入眾鏢師的行列,天南地北的閒談,便鬼混的過了一天。
隔天一大早,花生隨着鏢車隊出了城門,一路南下急趕,甚至趕過了頭,發生夜宿郊外的情形。
花生忍不住問道:“豪哥,我們是押鏢車的,怎能夜宿郊外,萬一遇襲中伏,不是很危險嗎?”
豪哥喝了口水,抹了汗道:“放心好了,我們押的是空鏢,不必用心。”
“哦!原來總鏢頭是用暗渡陳倉之計,另外安排人手押送暗鏢,我們負責引人耳目。”
豪哥激賞道:“花生,你是個人才,初來乍到這門行業,就能知道這套手法,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哪裏,豪哥的經歷豐富,必能獲調內宮升任侍衞。”
豪哥搖頭嘆息道:“我今年已三十有五,想任侍衞已經太老了,這輩子只能到此為止。”
“統領不是説任何人都能升調嗎?豪哥為何……”
“統領沒説錯,而且升任的辦法絕對公平合理。”
“那為什麼……”
豪哥懊惱道:“只怪我自己沒用,每年舉辦的晉級比武大會,我都無法擊敗對手,只能眼看着伴一個個升官,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原來如此,這倒是……”
花生忽然停住話語,凝神注視左方樹林。
“怎麼了?”
豪哥疑惑的問着,立刻就發現一條人影出現眼前,也明白花生中斷談話的原因。
“所有人立刻整裝蒙面隨我出擊,切記,行動中嚴禁交談,以免泄漏行跡。”
蒙面人一面出示身分令牌,一面訓示行動準則。
不久,一羣人立刻隨他而去。
“豪哥,這人是誰?憑什麼要我們聽他的。”花生髮現疑雲重重,忍不住好奇追問。
豪哥對花生印象極佳,立刻有問必答:“那塊銀牌代表他是銀牌使者,由銀刀侍衞外派人員擔任,負責調查貪官盜匪的犯罪事實。一旦準備懲治,可以調動各地兵馬支援,除了金牌令主外,可説是權高位重,威風無比。”
“天色已晚,應該是要圍剿匪窩吧?”
“別多問,以免被罰,反正當你殺敵時,愈快解決愈早休息,回去領得獎金,窩在八大胡同的温柔鄉里,才叫享受。”
花生見他所知不多,便不再多問,一羣人潛行不久,已包圍一棟莊院,沒多久工夫,銀牌使者已下令攻擊,一時之間,金鐵交鳴,慘叫四起,彷彿人間地獄。
花生髮覺事情不單純,早在潛入時節,趁機隱起行蹤,緊盯着銀牌使者,決心追查真相。因為他懷疑花家血案,極可能是在相同情況下,遭遇突襲滅門的,何況兇手身份特殊,衙役自然查不出來,就算有蛛絲馬跡,也可能被壓下煙滅。
山莊的男女老少,雖然少數人武功不弱,並極力反抗,但最後終究寡不敵眾,死的死,活擒的更是不少。
銀牌使者見戰鬥已近尾聲,連忙下令解散,只留下四名親信開始搜刮財物。
只見受傷被擒的人中,一名國字臉,長相威武方正的中年人怒喝道:“你們究竟是誰?我們碧玉山莊自問不曾得罪任何人,各位無端偷襲本莊,確信沒有認錯人嗎?”
銀牌使者見他質問,哈哈一笑道:“你不是大名鼎鼎的‘鐵劍書生’何國信嗎?我怎會認錯?”説完,掀去頭罩,只見他眉清目秀,長眉入鬢,是個相當英挺的青年。
“是你!”何國信忍不住驚呼出聲。
“俊哥,這是為什麼?我爹爹待你如子侄,我更對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一名面貌姣好的少女,哀哀欲絕的哭叫着。
銀牌使者微笑道:“我對你也不錯呀!要不是為了得到你,你爹早就該死,怎可能拖到現在。”
少女又驚又怒道:“你……你説什麼”
“哈哈……我是説,你爹託了你的福,所以襲擊行動才拖到現在。何況,昨夜我也是拼了老命,才讓你嚐到欲仙欲死的滋味,我還是對得起你吧!”
少女早已兩眼一翻昏了過去,俘虜們立刻響起一片哭罵之聲。
何國信更是氣得咬牙切齒:“你……這惡魔將淑琳怎樣了?”
銀牌使者淫笑道:“你聽不懂嗎?哦,對了!我該稱呼岳父大人才對。”
“你這無恥之徒,一定不得好死。”另一名年齡稚嫩嬌小、長得嫵媚動人的小佳人,淚眼汪汪的痛罵。
銀牌使者目露淫光道:“淑珍,你比淑琳更美豔動人,牀上工夫必然更妙,我焦仁俊豔福不淺,竟能一箭雙鵰。”
何國信恨聲道:“姓焦的,廢話少説,你究竟為什麼殘殺我們?”
“你真不知道?”
“你……”
“從今夜發生的事情,還能讓你想到什麼嗎?”
“難道是……”
“不錯!只怪你不知自量,竟敢藐視江知府的禁令,暗中藏匿呂氏重犯,形同共犯。”
何國信左側美婦人挺身罵道:“你們這羣殺人兇手,我的夫君只是老實商人,你們串通江知府謀財害命,還要趕盡殺絕,老天……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公理王法?”
花生冷靜緩緩而入,銀牌使者冷淡的看他一眼,便不再理會,僅陰沉道:“想不到你們已知道這麼多,看來只好……哦,是誰?”
花生脱去頭罩,又搜出銀牌道:“你果然是銀牌使者。”
銀牌使者臉色大變道:“你是誰?既知我的身份,還不快放了我,難道不怕連累親人嗎?”
花生不再理他,立刻解開眾人的穴道,忽然聽見銀牌使者一聲慘叫,眾人驚呼。
回頭一看,只見淑琳殺死銀牌使者後,立刻橫劍自刎。
何國信悲聲道:“孩子,你這是何苦?”
淑琳顫聲道:“我對……不起……大家……”話還沒説完,便與世長辭。
眾人連遭變故,不禁悲從中來,紛紛撲倒在淑琳身旁,泣不成聲。
何國信強忍悲痛向花生道謝,再互道姓名彼此介紹自己。
“官方已將各位視同罪犯,處境可説相當危險,此地也不宜久留,不知各位有什麼打算?”
何國信搖頭道:“何某將追查到底,只是家眷與呂氏遺孤的安置令我放心不下。”
呂氏忙道:“大哥何不投靠師叔。”
“不行,一旦連累他們,我將終生難以安心。”
花生沉吟一會兒,才道:“如果各位不嫌棄的話,可隨我赴京都天波府安頓。”
“這……何某不便打擾少俠。”
“無妨,如果我猜想的沒錯,我們的仇人應該是同一人。”
“啊,少俠也是……”
“不錯,這些人專門奪全國富户,已不是第一次。”
“少俠府上是……”
“十八年前江南花家命案,家祖慘死,至今元兇依然逍遙法外,實在愧對先人。”
何國信動容道:“原來少俠是全國首富之一,‘土皇帝’花木男的子孫,何某失敬了。”
“何大叔別客氣!只是仇人身份非同小可,在下希望大叔再做三思。”
“就算仇人是三頭六臂也好,何某誓報家仇絕不退縮。”
“也許我該再講清楚些,地上這人是外調公幹的人員,故稱銀牌使者,一旦任務結束,迴歸本位時,便稱銀刀侍衞。”
“什麼?是錦衣衞?”
“不錯!”
何國信駭然變色,眾人驚慌失措,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我們寧願放棄報仇,他們身負任務,不會放棄滅口的行動。”
花生轉首一見,竟是那位叫淑珍的少女所言,不禁為她的美豔所吸引,同時也暗自佩服她的勇氣與冷靜分析事理的理智。
何國信受此激勵,也將胸膛一挺道:“不錯!我們只要團結一致,必能打倒強權擊敗惡勢力。”
“那麼險地不宜久留,不如立刻動身,路上再研究復仇大計。”
眾人立刻打點善後事宜,不久,一行人便黯然離去。
*****
回到天波府,花生避正門,帶他們由小道行至西院,拜託鐵齒道人安頓,立刻化裝外出巡視。
首先便到東門外探望顏家近況,不料,只見大門深鎖,裏面早已人去樓空。
詢問左右鄰居,只見人人嚇白着臉,一問三不知。
花生擔心出事,又查不出原因,便想起大板牙來。
與大板牙相處,僅短暫兩天時光,但大板牙活潑好動的個性,卻讓花生由衷的自心底產生共鳴,雖然大板牙是奴才身份,但花生出身草莽,自是不拘小節。
甚至發展成患難與共的交情。
所以,當花生造訪侍郎府,見及大板牙一拐一跛的傷勢之時,心中的震怒,真非筆墨所能形容。
“是誰?大板牙你説,中哪個混蛋乾的好事?”
大板牙苦笑道:“還不是上次的事?少俠裝扮成少爺,把程三小姐吻瘋了,這幾天像瘋子一樣,守着門口要找少爺算帳,府裏的護衞都被她打傷,連我也無法避免。”
“是她?難道你家少爺都不管?”
“少爺還沒回來。”
“好吧!我這就去找她把話説清楚。”話畢,花生轉身就走。
“慢着!”
花生回頭問道:“還有什麼事?”
“少俠不想知道顏家的近況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花生拍額叫道:“我真是豬腦袋,你不提我都忘了。”
大板牙卻感動的掉淚道:“是花少俠太關心奴才,所以才會把正事給忘了。”
“咱們是好朋友嘛!互相關心是應該的。”
“謝謝少俠看得起小的,小的真是感激不盡,至於顏家則是被程震東派人捉走的,小的今天才得到消息,正想派人出去找少俠呢。”
“好呀!這小子真是色膽包天,竟敢一再的找他們麻煩,這一次絕不再饒他。”
一聽顏如玉出事,花生頓時心急如焚,不再理會大板牙的呼叫,一路狂奔的衝向將軍府。
兩名負責守衞的兵士一看有人竟敢在將軍府前大聲叫囂,而且,威脅對象是自家公子,立刻憤怒的圍了上去,還來不及動手,早被花生兩巴掌打昏。
“程小子,你給我出來,再不把顏姑娘還給我,我絕不饒你。”
這一陣喝叫,頓時叫出一大羣護衞,二話不説,立刻圍上來,打得不亦樂乎。
正當眾人打成一團之際,官道緩緩行來一頂官轎,開路軍官見狀,立刻稟報轎中人,隨即快馬趕至現場喝止。
一場混戰總算平息,地上卻已倒下大半護衞,真是慘不忍睹。
“這是怎麼回事?”
唯一毫髮無傷的護衞苦着臉道:“校尉大人,你要替我們做主,這人一到府前就大呼小叫,不但不聽我們制止,還動手打人……”
花生不在乎他的告狀,卻擔心顏如玉的安危,不耐煩的叫道:“誰叫你家少爺搶我的媳婦,如果不趕快放人,看我不將這塊地整個翻過來才怪。”
一聲呼喝,官轎垂簾一掀,步出盔甲披身的壯漢,往花生面前一站,足足高出花生半人高。
“想把我的將軍府掀翻的話,可是你説的?”
“不錯!”
壯漢見他凜然無懼的神情,心中不禁暗怒,平日就算同殿武將見到他,也不敢正視他,何況是尋常百姓?
“上去兩名鐵衣衞試探他,看他憑什麼如此張狂。”
兩名威武雄壯的戰士應聲緩步而出。
花生一看兩人的氣勢,便知不好惹,立刻避開正鋒,側繞而行,似想找尋空隙反擊。
其中一名戰士忽然側移身形,阻斷花生行進路線,卻見花生聳身衝到。
壯漢嚴肅的神情,立刻露出不屑之狀。
“咦!”突然驚呼四起。
只見花生以戰士身軀的反震力,借力翻身躍起,將另一名戰士劈頭踢翻出去。
“魚龍反躍!”人叢中忽傳一聲嬌呼!
震飛花生的戰士,見自己被利用反而傷了同伴,不禁大怒,衝向落地的花生。
卻見翻身一旋腿,忽然腳彎一麻,接着天旋地轉,人已轟然倒地。
“住手!”壯漢見兩名部下落敗,怕引起進一步衝突,連忙出聲喝住已衝出的兵士。
“你是誰?為什麼會魚龍反躍的身法?”
程淑美衝出人叢,指着花生怒目責問。
花生瞪着她道:“喂!你懂不懂禮貌?先來後到,照規矩排隊好不好?”
程淑美不甘示弱道:“你説什麼?”
“是我先找程震東要人的,結果你們一個接一個插隊,搶着找我麻煩,簡直亂七八糟。”
見花生怒氣的叫囂,説話又語無倫次,程淑美不禁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壯漢卻聽出端倪,問道:“你找我兒要何人?”
花生愕道:“你是忠勇侯?”
忠勇侯點頭道:“不錯!”
“不錯最好,你兒子趁我不在,搶了我的媳婦,就是這麼一回事。”
“有這回事?”忠勇侯大感驚奇道:“來人,叫少爺來見我。”
花生眼看着士兵奔去,才算怒氣稍息。
“喂!該輪到我吧?”程淑美不耐叫道。
花生眼一瞄道:“不行。”
“什麼?你講話不算話。”
“你真的很羅唆耶!排隊你懂不懂?你是老三,你老爹是老二,怎麼輪也輪不到你,何況我的事還沒着落,你是等不及,不會自己蹲下去。”花生不耐的叫道。
程淑美聽他一陣搶白,連嘲帶諷的,已氣得發抖,只是後面兩句聽不懂,才隱道:“什麼蹲下去?這跟我的問話有何干連?”
花生怪笑道:“當然有關,你拉肚子的時候,難道是站着的?還是你比較厲害另有解決的姿勢?不然,你何必催我?”
“你……”程淑美又羞又氣,纖手一揮,恨不得痛揍花生一頓。
花生話一説完,早預知她的反應,立刻繞着眾兵士跑開來。兩人就你追我跑,還不時傳出笑罵嬉弄之聲,極具逗趣效果。
眾人早被花生逗得忍俊不住,再看兩人戲鬧模樣,更是笑彎了腰。
如春風化雨般,變成鬧劇一場。
忠勇侯見兩小笑罵情形,心知愛女吃了暗虧,但顧及眾兵欣悦情況,又不忍喝止,不由得對花生的怪異行徑,感覺啼笑皆非。
忽見程震東正站在人羣中跟着大夥兒看熱鬧,忙喝道:“震東,你給我過來。”
程淑美追了這許久,總是保持若即若離的差距。幾次想放棄又心有不甘,想一鼓作氣衝上,總是差那麼一點點,一顆芳心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喝聲傳來,只見花生飛掠的身影,忽然一轉,立刻消逝不見。吃驚之下,程淑美才恍悟到彼此的差點之遠,不禁對花生重新評估起來。
“程震東,你這個可惡的色狼,還不快將顏姑娘還我,難道想捱打不成。”
程震東聞言色變,驚懼道:“你是誰?我不知道你在説什麼?”
忠勇侯沉聲道:“震東,你老實説,有沒有搶人家姑娘?”
“我……”
忠勇侯見狀,豈有不明白,立刻下令:“來人,立刻搜人。”
不久找出顏氏三人,程震東頓時面無血色。
“畜牲!”一聲暴喝,忠勇侯一掌揮出。
眾人一陣驚呼,人影突然幻現,千鈞一髮……
“咦!”爆裂氣勁四處激盪。
隨着塵煙的飄散,眾人才看清與忠勇侯對掌的,竟是花生。
萬萬想不到匆促間,運集的五成掌力竟被花生接下,忠勇侯的震驚與意外,全在臉上表現無遺。
花生可沒多想,一把拉起程震東,才正色道:“候爺處事公正,在下非常欽佩,只是程兄罪不至死,候爺如此做法,是否處治過當。”
“少俠所言極是,本爵也是迫不得已,秉公處理罷了,唯一可救小犬的,世上只有少俠一人,幸好老夫沒看錯人,少俠果然是大仁大義的英雄豪傑。”
花生愕道:“如果我沒有出手呢?”
“果真這樣,也只能怪小犬咎由自取,命該如此。”
花生搖頭嘆息道:“你這種賭徒作風,我實在無法苟同,也極不欣賞,請恕我直言,咱們觀念不同,以後還是少來往為妙。”
“少俠……”
花生不再理會,便想帶顏氏三人離開。
“慢着!”
花生見程淑美喝阻,笑問:“終於輪到你了,你打算怎麼樣?”
程淑美俏臉一紅,強作鎮定道:“你説顏姑娘是你媳婦,我要求證清楚。”
這番話聽得多人變色,花生更顯尷尬道:“何必呢?這種私人小事,三小姐何必費心查證?”
程淑美朝他一吐鬼臉,轉向顏氏道:“大娘,這個人跑來將軍府大呼小叫,要我們還他小媳婦,不知是真是假?還請大娘明示。”
“這……”
“怎麼樣?如果大娘有為難地方,小女子可幫忙解決!”
“沒有……他正是老身的半子沒錯。”
程淑美怔呆了:“難道是真的?”
花生聽了欣喜若狂,忙道:“當然是真的,難道用煮的不成?”
程淑美見他一副小人得志模樣,心裏不禁不氣道:“就算是真的,你也不必興奮成這副鬼樣子,看了叫人噁心。”
“怎麼樣?你羨慕還是嫉妒?”
程淑美恨聲道:“好吧!現在你總該回答我的問題吧?”
“咦!”花生怔道:“什麼問題?”
“你想耍賴?”
“我的大小姐呀!你還是明説吧,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程淑美見他叫苦連天的鬼樣,才相信他真忘了,忙道:“就是你為什麼會魚龍反躍的身法?”
“哦,原來是這事兒?還不簡單,當然是我爹教我的。”
“那……除了你爹之外,還有什麼人也會。”
“你很笨耶,除了我爹,當然還有我啦!”
“不……我不是這意思,除了你們兩之外,還有誰?”
“沒有人。”
“你……”程淑美激動的指着他道:“真的是你。”
“不錯,正是我。”
“你該死。”程淑美像發瘋似的,又追着花生打。
忠勇侯一見兩人又是一陣無解的追逐,忙拉住程淑美道:“美兒,你這是做什麼?”
程淑美又掙扎一陣,才撲入忠勇侯懷中,悲泣不已。
花生料不到程淑美反應這麼激烈,趁亂連忙帶着顏氏三人溜之大吉。
一連轉過了兒條大街,顏大娘早已氣喘連連,聽候坐樹旁再也走不動了。
“岳母大人如果走累了,小婿立刻叫輛馬車。”
顏大娘臉色一變道:“少俠千萬別折煞老身,這個稱呼,老身承擔不起。”
“咦!剛才岳母大人不是承認小婿嗎?怎麼又改口?”
顏大娘臉又一紅道:“剛才是為了脱身的權宜之計,少俠請勿當真。”
花生變色道:“怎能不當真?那麼多人親耳怕聞,親眼所見,如何掩人耳目?”
“這……請恕老身母女福薄,無法答應此事。”
“岳母這麼堅持,總該告訴我原因吧?”
顏大娘也覺理虧,嘆道:“實因玉兒早有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所以,恕老身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花生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呆望着低頭俏麗的顏如玉不言不語。
“娘,他根本就不想認咱們,咱們何必……”
阿宏才説一半,便被顏大娘喝止。
花生卻重獲生機一般,兩眼發光道:“阿宏哥,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又為什麼不與你們相認。”
阿宏是個血性漢子,感於他的恩情,便道:“阿玉的未婚夫就是新科狀元陳世琪,聽説很得宰相的器重,可能因此嫌棄咱們出身不好,所以找了幾次,都被擋在門外,不得而入。”
花生一見顏大娘母女黯然神情,心知不假,便道:“原來如此,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相信大娘也是一樣想法,在未確定陳世琪變心悔婚之前,絕不會答應我的求親,是不是?”
顏大娘見事已至此,不如講明白:“不錯!只要世琪果真變心,老身立刻答應你們的婚事。”
花生大為興奮道:“一言為定,既然如此,大娘何不到我家安頓,免得再發生今天的變故。”
顏大娘考慮一下,便不再堅持已見,隨着花生返回天波府。
鐵齒道人大悦道:“太好了!這幾個女娃兒都長得漂亮,看起來也賢慧,應該不會像那些母老虎一樣。”
花生也得意道:“這幾個未來夫人都是優良品種,我辛苦精挑細選才選中,外公還滿意吧?”
“滿意,太滿意了。”
“只是要提防東院的人,以免受到思想的污染。”
“哦!這倒是令人擔憂的事情。”
“所以啦!為了我們的理想,外公要多費心提防。”
“好,沒問題。”
“對了,老爹那邊進行得如何?”
“美人這孩子真不錯,才短短兩週,已將竊得的珍寶變換現金,並且大量收購揚州土地,進度相當理想。”
“很好,這批污吏貪得無厭,肯定會上當自投羅網。”
“對了,我將復仇大計告知何國信,這孩子一再要求加入,你認為如何?”
“當然歡迎,這種事鬧得愈大愈好,愈多人愈熱鬧,最好搞得天翻地覆,天下皆知。”
“好吧!明天我就叫國信下揚州去找美人,多一個幫忙,花家堡也可以早一日重見天日。”
“對了,姥姥她們難道都沒説什麼?這可不像府宗該有的作風。”
“是呀!我也正在擔心,不知道這些婆娘會不會扯我後腿。”
“這可不行,要不要去打聲招呼?”
“不行,我可不想自找麻煩。”
花生埋怨道:“真沒用。”
心知多説無益,畢竟數十年懾伏於淫威之下,早已鋭氣盡消,想一夕之間改變,談何容易?
轉過幾個天井,一腳剛踏進東院的賞花亭,便見林翠英母女三個正在練劍。
宛如彩蝶戀花紛飛,落英繽紛,非常好看。
終於林翠英首先發現花生的到來,立即收劍笑道:“生兒,你怎麼來啦?有事嗎?”
“娘!”花生一時孺慕情深,不禁投入林翠英懷中。
林夢華忍不住冷嘲道:“都這麼大了,還像小孩子似的撒嬌,也不怕人取笑。”
花生忽然對着空氣猛嗅,像是尋找什麼似的,一路嗅到林夢華身邊打轉,直逼着林夢華四處躲避。
“你發什麼狗瘋?亂聞個不停,一點風度都沒有。”
花生見林夢華生氣,才故作難聞的躲避狀道:“這是什麼怪味道?一股酸酸臭臭的,你是不是沒洗澡?”
“你才沒洗澡呢?我每天都要洗兩三次。”林夢華差點跳腳的叫着。
“那就奇怪了!”花生才説完,立刻恍然道:“我知道了,外公常説娘長尾巴,走到哪兒,尾巴總是跟着。剛才我郵到的酸味,原來是娘沒把尾巴洗好,才會……咦!好險。”
林夢華小時候最依戀母親,無時無刻緊跟在母親身側,長大後總算改掉惡習。
可是,母權治家的門風下,依然無法避免走在一塊的印象。
這個事實,林夢華自己也知道,一直不覺得有何不妥,如今由花生口中道出,竟是如此不堪,只聽得她面紅耳赤,幾乎無地自容。頓時惱羞成怒,恨不得痛揍這可惡的小鬼。
兩道人影如走馬燈,閃動無常,幻象無數,看得眼花撩亂。
林翠英僅能苦着臉觀看鬥場,卻不能偏袒一方,以免引出更大的爭端。心底雖然極疼愛林夢華,卻對花生有更多的愛憐。一別十八年,恨不得一下子全部補償回來。
“師父,這位就是你説失散了十八年的小公子嗎?”
原本陪同練劍的俏麗女子,温雅的問道。
林翠英朝她點頭笑道:“郡主説得沒錯,生兒自幼被美人帶走,所以言行直率,不拘小節,倒是讓郡主見笑了。”
“哪裏,師父太客氣了。看他身手敏捷,竟然不見喘聲。可見內功深厚,似乎超出他的年齡甚多,不知是可緣故?”
林翠英讚賞道:“郡主果然細心,生兒確實服食不少奇花妙果,究竟有哪些?我那不成材的死鬼沒交代,因此連我也一無所悉。”
郡主美眸閃動着異樣光芒道:“原來是師公栽培的英才,難怪武藝非凡,不知師父是否能准許徒兒領教一場?”
“武技的砌磋,有助於彼此修為的精進,郡主願意賜教,我絕對贊成。只是先提醒郡主,千萬別施展為師的飄花劍法,否則,必將重蹈夢華的覆轍。”
郡主一看花生瀟灑自如的穿梭於劍勢之下。立刻恍然道:“多謝師父指點,徒兒會以宮廷武學領教的。”
林翠英見她會意,才放心的喝住兩人。
林夢華依然憤憤不平道:“只會像老鼠一樣,仗着輕功躲來躲去,一點也不像男子漢,有膽子別躲,咱們重新打過。”
花生卻沒理他,轉身對林翠英道:“您有什麼吩咐?”
林翠英見林夢華又要不依,忙道:“生兒乖,娘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周王府的孔雀郡主,在娘教授的學生之中,郡主的成就是最高,娘有意安排你們來一場君子之爭,雙方點到為止,你意下如何?”
花生聞言,轉望孔雀郡主一眼,只覺心中一跳,不知是驚是喜,感覺相當複雜。
“好呀!請郡主替我好好教訓他,免得他狂妄自大,以為巾幗無人。”
花生原先還在猶豫,聞見林夢華將較技定位成男女之爭,不禁有氣,忙不迭的答應下來,一場不期而遇的比武就此展開。
孔雀郡主知道花生輕功過人,連忙內斂元神,指劍向天,凝神於劍葉,不言不動。
只見花生臉色大變,立刻挫低馬步,全神戒備。
林翠英則是兩眼發光,像被跟前的氣氛感染,不由自主的繃緊身軀,似乎有所期待。
時間逐漸流逝,花生感受的壓力也逐漸加深,只要花生移動一步,孔雀郡主也如影隨形的跟上,一股無形的力場逐漸籠罩、擠壓,逐漸接近臨爆點。
“娘,他們會不會來真的?郡主從未這麼認真過。”
林翠英萬分驚訝的注視着孔雀郡主道:“想不到郡主的修為如此之高,更料不到宮中武學如此深奧。”
讚歎聲中,驀地風生八步,勁氣懾人。
“哈哈……失陪了。”
孔雀郡主驚呼一聲,嬌叱道:“你……別走!”
身法數變,幻化無常,接連幾次急迫,最後,仍心不甘情不願的放棄追逐。
望着兩下便消逝的背影,孔雀郡主真是欲哭無淚,萬萬想不到,十拿九穩的一擊,竟被突如其來的一陣強風破壞無遺,以致功敗垂成。
就事論事,孔雀郡主不但大獲全勝,而且等於不戰而屈人之兵。
只是對天之驕子的她,卻不能滿足,自小天資過,事事順心,沒有她辦不成的事情。身邊的男人更是還不如她,那份自豪幾近目中無人的程度。
今天卻連遭挫折,首先一場怪風,使她錯失制敵先機,接着又把人追丟,等於在輕功的技藝上宣判她的死刑。望着花生消失的方向,她的心中更是萬念俱灰的叫着:“這輩子我永遠也追不上他。”
忽然靈智一閃,她抬頭望向天空忖道:“難道這一切是天意?”
****
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任憑高速的飛掠,也吹不去臉上淚痕。
京城地界有人快速的飛檐走壁,自然驚世駭俗,等花生回金龍鏢局,有心人早已跟蹤而至。
“土豆,趕快開門呀!”
豪哥伴着一羣鏢師敲着門喊叫,許久許久,仍不見開門,正想再敲門。
“江豪!你在吵什麼?”
江豪一看是上官小仙,忙道:“稟總鏢頭的話,外面來了幾個官差想找花生去衙門問話。”
“問話?為什麼?”
“聽説,有人看見花生以輕功在大街上飛檐走壁,以為鬧飛賊,於是官差就追過來了。”
上官小仙不耐道:“這點小事也值得大驚小怪?我們是何等身份,豈能為此小事所驚擾,副座!你去打發他們走,警告他們以後不準再來。”
彪悍中年人應聲而去,接着圍觀人羣也跟着散去。
上官小仙才重新敲門道:“花生,你開門一下,我有話問你。”
花生低頭開門讓他進入,臉上未乾的淚痕,自然瞞不過上官小仙的眼睛,坐定後,才道:“碰上困難了?”
花生抬頭看着他道:“總座以前在宮中待過,對宮中武學應該很熟悉吧?”
“略有所聞而已。”
“總座不便明白告知嗎?”
“你誤會了!所謂宮中武學,乃是太祖皇帝於一統江山之後,命令開國武將交出秘笈,除了皇親國戚之外,外人休想一窺堂奧。”
“哦,原來如此!還請總座原諒屬下出言不遜。”
“算啦!我不會介意。”
“多謝。”
“你是不是和這種人交手了?”
“不錯!”
“看來是你落敗?”
“差不多。”
上官小仙忽然嚴肅道:“你最好當心些,別説這種人的身份特殊,咱們得罪不起,就連宮廷的武學也是自成一路,不是容易對付的,你如果想要在京城立足,務必要避開這種身份的人。”
“我明白,多謝總座的關心。”
上官小仙又深深的看他一眼,才轉身出去。
花生關妥門窗,重新思考事件事情的始末……
“不論她是何身份,卻改變不了她是女人的事實,而且是孃的徒弟,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以後還是會碰面,如果勝不了她,外公的希望必定落空,我也名譽掃地,一切都成為泡影。”
“但是,該如何取勝呢?”
“玄陰璞玉功的要訣,在於快、狠、準三要點,首重製敵先機,配上老爹的流光遁影輕功,更是如虎添翼,幾近淋漓盡致、無懈可擊的地步,為什麼還敵不過孔雀郡主的宮中武學?”
“難道宮中武學是以靜制動為主?如果真是如此,內功修為的深淺,將是決定勝敗的關鍵。”
“看來我得進一步,淬鍊玄陰璞玉功才成。”
理出頭緒之後,花生立刻輕鬆的笑道:“看來今天晚上必須夜探周王府一趟,不把內功的種類和性質搞清楚,我怎麼睡得着覺。”
****
夜半三更,人跡渺茫。
周王府雖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更有衞兵不定時的巡邏,門禁戒務相當森嚴,卻依舊擋不住花生的侵入,緩緩潛入中樞,如入無人之境。
看準了最大的樓閣,花生攀檐走壁梁而入,才發現裏面的擺設,霸氣十足,一點也不像郡主的閨房。
正想退出之際,一陣腳步聲傳來,門外依稀可聞一對男女的細談之聲。
不久一名侍女進入,直接向榻旁輕喚道:“啓稟王爺,總管已經回來了,他説有急事向您稟報。”
不久榻內一陣抖動,垂吊紗簾一掀……
他,身材修長,皮膚白晰,長相俊逸,雖然年近五十大關,且蓄八字鬍,卻更增添成熟穩重的風格。
“讓他在書房等我。”
侍女應聲而去,卻見一雙玉臂穿過周王腹下,輕撫着他的胸膛,聲音甜美柔膩:“王爺,天色未亮,再陪妾身同眠嘛!”
周王輕輕拉開抱胸玉臂,一轉身抱出上身赤裸的女郎,深深一吻道:“美姬,別胡鬧了,總管深夜來訪,一定是有重要大事,你乖乖先睡,孤王去去就來。”
女郎披髮一掀,只見她長得沉魚落雁,嫵媚動人,一顰一笑,動人心魄。
“既是如此,妾身不便挽留,就請王爺快去快回。”
周王又吻了她一下,才整裝出房。
花生本想跟蹤之際,卻美姬目露寒芒,翻身而起,敏捷迅速着裝,緊貼着房門片刻,才掀門而去……
這意外的發現,讓花生驚訝不已,決心進一步偵察,連忙緊跟美姬身後,一路跟蹤。
忽見美姬默立屋角,連忙避開移往暗處,並大膽潛入一看,文房四寶齊全的文案,擺放着各種錦盒,周王正仔細的查看盒中之物。
“很好,這四色珍寶價值非凡,相信胡宰相一定會滿意才對。”
背向花生而立的中年人道:“是的,今年收穫極豐碩,可見江南果然富庶。雖經十八年前花家一案的衝擊,曾經造成資金的外移,影響商業經濟至鉅,而今總算雨過天晴,今年僅派些微人手,卻已獲利可觀。”
“江南花家!”花生心中一動,忖道:“這人的聲音好熟,是誰?”
“不錯!提起這事兒,孤王倒想問你,最近天波府可有異狀?”
“沒有,自從上個月老太爺將西院列為禁區之後,一直不見動靜,只是……”
“如何?”
“只是送入西院的食物,明顯增加許多,像是新增不少人口,卻無從查證,屬下無能,請王爺治罪。”
“不怪你,鐵齒道人是隻老謀深算的狐狸,靠着易經卜卦之學趨吉避凶,宰相胡惟庸更多次陰溝裏翻船,吃了不少暗虧,孤王多次禮聘他擔任王府護法,他也藉故推託,實在不識抬舉。”
“這倒是怪不得他,實是老太君嚴守中立立場,避免捲入宮廷之爭。老太爺素有懼內之名,自是不敢違背。”
周王聞言忍悛不住哈哈大笑道:“這老頭兒多才多藝,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原該呼嘯萬里,大展宏圖,不想堂堂七尺男兒,竟受制於婦人之手,實在令人扼腕。”
中年人忽然抬頭陪笑道:“正是呀,連他的女婿花美人也是如此,對老婆幾近聞風色變的地步,確實好笑。”
“是他!”花生瞥見中年人的側面,不禁心中叫道:“總管蔡萬富,原來他是內奸。”
周王忽皺眉頭道:“南偷父子依然杳無蹤影?”
蔡萬富忽然跪地請罪:“屬下犯了大錯,請王爺賜罪。”
“究竟是什麼事?你把話講清楚。”
“當初屬下奉王爺指示,通知趙夫子派人夜探西院,誰知事敗之後,花生竟趁機混入,直到今天與郡主較技之後,一路飛奔回金龍鏢局,才知道被他混水摸魚侵入的事,屬下執行不當,特來請罪。”
周王沉聲道:“是孤王派孔雀去協助你調查的,回來卻悶悶不樂關在房裏,莫非孔雀較技失敗吃了虧?”
“不!據屬下得知消息,兩人並未真正交手,反而是花生藉機遁走,如此看來,應是郡主獲勝才對。”
“既是如此,孔雀為何會變成這樣?”
蔡萬富陪笑不答。
周王沉吟一陣,便抬頭望着他道:“你先起來,這件事確是你的疏失,先行記下,孤王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蔡萬富忙道謝道:“多謝王爺恕罪,請王爺指示贖罪的方法。”
“林家的老三是不是叫夢華?還沒有婆家吧?”
“是的。”
“很好。孤王要你設法湊合她與小王爺的婚事,這件事你務必要完成。”
“遵命,屬下一定全力以赴,以完成使命。”
“那就好,一旦我們成了兒女親家,孤王就將天波府納入‘登天計劃’的一環,他們休想再置身事外,獨善其身。”
“王爺高明,如此一來,鐵齒道人必將全力輔佐王爺,就不怕他有二心了。”
周王昂首大笑道:“不錯!當年父皇靠着軍師劉伯温的奇門遁甲之學,將先祖靈骸偷偷移入陳友諒祖墳,才取代他而成就帝業,可見這門玄學的厲害,如今劉伯温隱退,孤王再無顧忌,正好效法父皇請鐵齒道人代孤王另覓龍穴,以圖早日完成霸業。”
“王爺應天命而生,自然能心想事成,只是胡宰相的勢力日大,如有二心,恐將成為王爺的絆腳之石。”
“不錯!這些年來胡氏日益坐大,朝中大臣附庸的不少,確是孤王的一大隱憂。”
“是的,現在連王爺的金龍鏢局,他也要派人介入,實在太目中無人。”
周王嘆息道:“只怪趙夫子太不小心,貓兒吃腥又不懂得擦嘴,叫人捉住了痛腳,還得罪了歐陽統領,才讓胡惟庸趁虛而入,派人接替總鏢頭一職,枉費孤王辛苦建立的據點就如此白白送人,孤王實在心有不甘。”
“王爺要不要再派人上春秋賭坊洗劫一番,也算是替咱們出一口怨氣。”
周王爺眼放光明道:“也好,上次一口氣搶劫了春秋賭坊的所有分店,總共得手兩千七百萬兩,成果十分豐碩,還讓九門提督江老兒挨胡惟庸一頓臭罵,真可謂一舉兩得。”
蔡萬富不禁得意的笑道:“搞不好這一次再出事,還能讓江老鬼丟官送命也説不定。”
“不錯!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可別搞砸了。”
蔡萬富立刻應聲而去。
周王又沉思片刻才道:“我必須問清楚孔雀的想法如何,以便決定花氏父子的處理方式。”
説着,便立刻關妥書房而去。
接着,花生又見美姬進入,在案上寫了字條夾入錦盒中,才退走。
花生取出一看:“字示胡相國:一、周王欲將天波府納入登天計劃,因於鐵齒道人具有劉伯温之能,宜早戰收為已用,否則必成後患。二、花生潛藏金龍鏢局,企圖不明,需進一步調查。三、春秋賭坊乃周王派人所為,近日將故技重施,相國應及早做準備。知名不具!”
花生略作考量,便決定採取大膽行動。
當他再次重返寢宮,便發現美姬正在沐浴,真可謂天賜良機,花生立即趁她不注意時,悄然近身,一掌將她擊昏,一不做二不休,隨即將她廢除了武功。
不料,只見她全身一顫,瞬間竟變成了一個老太婆。
花生驚呆了,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突聞身後一聲尖叫,卻見一名待女嚇呆了。
他忙道:“別怕!我是……”
話未説完,侍女早嚇得一邊尖叫一邊哭嚎的逃離現場,不一會兒工夫,外面已包圍一大羣兵士,不由分説的圍攻過來,反觀花生卻仗着輕功,穿梭於刀山劍海之間,一點也不急於脱身。
“住手!”
團團圍住四周的盔甲兵果應聲而退,只見周王和孔雀郡主快步而出。
“你是誰,竟敢擅闖王府,該當何罪?”
花生含笑望着孔雀郡主直眨眼不語。
孔雀郡主反瞪他一眼,才道:“父王,他就是花生。”
周王聞言,深深的打量他一番道:“原來是你,不知你夜探王府有何用意,只要合情合理,孤王可以網開一面,不予追究擅闖之罪。”
花生一笑道:“我是跟蹤蔡總管而來的,這個回答王爺明白嗎?”
周王當然明白,而且紅了臉,藉着喝退眾兵一解心中的尷尬。
孔雀郡主柳眉一豎道:“很好,既然你已知道真相,就沒有什麼好説的,你打算怎麼樣?”
花生見她理虧還一副盛氣凌人模樣,不禁有氣,心中電閃念頭,突發驚人之語:“我想向郡主求婚。”
“什麼?”
眾人料不到他會當面提親,頓時驚怔當場,鴉雀無聲。
孔雀郡主更是臉紅耳赤,目瞪口呆,這和她預測的狀況相差極遠,難怪她不知所措,原打算花生必然興師問罪,接着一言不合,雙方便大打出手,正好繼續午間未完的比武競技。
誰知這該死的小鬼,居然色膽包天,妄想向自己求婚,也不看看雙方年紀。
起碼小自己有五、六歲之遙,簡直是胡鬧嘛!
心裏正想着,卻見花生叫了聲“岳父大人在上……”接着便待行跪拜大禮。
這一驚非同小可,忙喝道:“慢着,我絕不答應。”
就算她沒出聲制止,周王也沒有意思同意,畢竟婚姻大事非同兒戲,豈能草率行事。
“咦!郡主反對?”
“我當然反對,憑什麼要我嫁給你。”
“太好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孔雀郡主聞言一怔,接着立刻惱羞成怒道:“你敢戲弄我?”
花生故作畏懼道:“我悔婚也不可以?難道你真想嫁給我?”
“你……”孔雀郡主氣得發攔,真是動手也不是,不動手又不甘心,不禁左右為難。
周王認為鬧得不像話,沉聲道:“這事非同小可,留待以後再議,倒是你夜闖王府,必須做個交代。”
“這就是我的交代。”説着遞上字條。
周王一見字條臉色立刻鐵青,恨聲罵道:“該死的賤人。”
待他衝入寢室,立刻被眼前的異象驚住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花生苦笑不已道:“你別問我,我也不明白。”
周王又仔細察看一陣,才喝道:“來人!立刻請青龍大師過來一趟。”
“峨嵋出孽龍,崆峒有惡虎。”便是在説佛門兩大凶僧了出身來歷,十多年來,兩所到之處,無不充滿暴力衝突,可謂兩手血腥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對於兩人的事蹟,花生早已耳聞,此刻一見青龍大師目露精光,可見功力深厚,加上彪悍的體形,穿着一身錦袍,顯得有點不化不類。
“大師快來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青龍大師向周王略一致意,便詳細的檢查美姬的屍骸,最後搭着腕脈默查片刻,才面有難色的望了周王一眼。
周王會意道:“大師不必顧忌,真説無妨。”
“如此老納就直言了,敢問王爺榻上女子可是寵妃?”
“不錯!只是孤王卻發現她是奸細。”
“阿彌陀佛,王爺萬幸,總算逃過一劫。”
“大師何出此言?”
“此女實際年齡已過半百,只因修練邪功,必須採補男子精髓,以達長駐青春的目的。如今所以就如此模樣,乃是被人廢去內功,才現出原形。只是老納不識此女,故而不知此女來歷。”
周王若有所悟道:“她自稱傅雪蓮。”
青龍大師大驚道:“傅雪蓮?如果是她就難怪了。”
“莫非她大有來頭?”
青龍大師望了他一眼道:“不錯!‘雨露西施’傅雪蓮不但天生媚骨,本人更是美豔動人,一顰一笑都能惑人心神,許多名門正派的英雄豪傑,也難逃她的誘惑,想不到白蓮教主的寵妾,居然藏身王府,必有圖謀,王爺必須嚴加防範。”
“來人,將屍體拖出去埋了。”周王鐵青着臉,命人抬走屍首。
青龍大師不待吩咐便退了下去。
孔雀郡主忽然冷哼道:“一個堂堂大男人居然趁女人沐浴之時闖入,莫非是想偷香竊玉不成?”
花生臉色微紅,不禁乾笑道:“我只是湊巧在她沐浴時和她相遇罷了,不得已只好將她擒住,想不到卻搜出這字條。”
孔雀郡主白他一眼,一臉不信的神情道:“鬼才相信你的鬼話,如果你不是貪圖美色存心輕薄的話怎會這麼湊巧?”
花生有點賭氣道:“這怎能怪我?大師不是説過?英雄難過美人關,我是英雄,王爺更是英雄之王,應該惺惺相惜才對,何況她是‘西施’耶,中國四大美人之首,如果我不被她迷住的話豈不是很不給她面子。”
孔雀郡主大罵道:“分明是你色膽包天還敢強辯?連父王的寵妃也敢冒犯,簡直罪該萬死。”
花生見周王臉色漸沉,慌忙叫道:“喂喂!你沒有搞錯,為了一個奸細,竟對救命恩人興師問罪,簡直忘恩負義,而且,面對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怎能叫我不動心,難道你想叫我當不成英雄改做太監?那可不行,我寧願當個花下死的英雄,也不當個太監。”
“那就好,我立刻成全你,讓你做個風流鬼。”
孔雀郡主愈説愈氣,話未説完已抽劍攻出,劍出如電,氣若寒虹,招招致命,步步殺機。
面對宮中奇學,花生不敢等閒視之,移形幻影,變化萬千,一場追光逐電的龍爭虎鬥,就此展開。
花生早有打算,何況夜探王府的目的,主要就是想一試孔雀郡主的內功修為,誰知無心插柳柳成蔭,意外得知周王的秘密,更掠得一股強勁陰元,此刻一經運轉,頓感強韌十足,幾難駕馭。
漸漸的隨着時光的消逝,終於融會貫通,得心應手,心中對於宮中武學總算有了概括的瞭解,便有心更進一步試探,不再避重就輕。
“救命呀,謀殺親夫呀!”
“住口,再亂叫就殺了你。”
“好吧,我不要你了,你快住手吧!”
“休想。”
“喂,你這麼兇悍誰敢要人,難怪到現在還是老處女,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答應娶你的。”
“你還敢亂説,我殺了你。”
孔雀郡主早被花生激怒,淌着淚水,羞怒交加,情緒激動之下,僅能依靠本能反應,憑眼角餘光盲目追逐。
“小心!”周王看出危機,忍不住驚呼。
就此同時,花生仗着輕功與速度,採取了決定性的反擊,一閃不見蹤影……
孔雀郡主只覺得目標消逝,同時,已經攻出的劍勢如遭無形的魔手控制一般,身不由已的勁道一滑,居然襲向一旁觀戰的周王而去。這一變化不禁讓她驚慌失措,忍不住驚叫出聲。
花生卻瞪大了眼睛注視着,有心試探宮廷武學的虛實。
周王突然出掌遙擊孔雀郡主下盤,一股迴旋氣勁立刻席捲而出,孔雀郡主身形一偏,總算來得及解除一場無心的悲劇。
現場一陣寂靜,隱約可聞陣陣沉重的呼吸聲,眾人似乎堂未從驚悸的情緒中,調適回來。
突然一陣鼓掌聲,打破寧靜的夜空,只見花生拍掌叫好道:“佩服佩服,想不到王爺的武功如此高明,在下有幸目睹,真是託了蔡總管之福,回去非好好的當面致謝不可。”
見他提到正題上,周王便不能裝聾作啞,任由子女胡鬧,連忙制止孔雀郡主的妄動道:“你想怎樣?”
“王爺總算明白,這妖婦不但是宰相派來的奸細,甚至還是白蓮教主的情婦,有何企圖?可比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難道王爺不知事態嚴重,還有心在此戲鬧,而不思反制之道,任憑他們為所欲為,致令社稷動盪,江山易主嗎?”
一番話義正嚴詞,只聽得周王臉色連變,略一沉吟道:“這件事孤王自會處理,不需你的提醒。念在你揭發奸細的功勞,孤王不追究你擅闖王府之罪,只是……”
“只是如何?”
“孤王得知你在鏢局任職沒錯吧?”
“不錯!”
“既然如此,孤王要你轉任孤王的護衞一職,月薪二百五十兩,不論身份地位或薪資,都比鏢局優厚,希望你能答應。”
“這……”
“須知美姬雖然該死,名分上仍是孤王的寵妃,你竟敢……如果你不答應孤王條件,孤王自會向天波府討回公道的。”
“咦!你是個王爺耶!怎可耍賴威脅我。”花生大感驚奇叫道。
周王面不改色道:“少説廢話,你究竟答不答應?”
“免談。”
周王大怒道:“難道你不顧天波府的安危?”
“少來,別忘了美姬是王爺寵妃,如果鬧開來王爺都無法自圓其説。”
“你……”
“其實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條件必須修改。”
“你説。”
“我對護衞這個職務不甚滿意。”
周王恍然道:“原來如此,你看中哪個職位直管明説,孤王一定讓你滿意。”
花生聞言呵呵笑道:“如果改為女婿就太好了。”
“你真可惡,你還敢……”
孔雀郡主立刻跳了起來,見到花生的詭異笑容,認定花生又是故技重施,想要戲弄人,不禁氣極反笑道:“好吧!我答應你。”
果然,只見花生呆怔當場作聲不得。
周王卻大驚小的叫了起來:“你瘋了?婚姻大事豈可兒戲?就算孤王答應了,也必須皇上及宗人府核准才行,不是你們説了就算的。”
看着花生吃驚的表情,孔雀郡主不禁有種報復的快感,初嘗勝利的滋味,不由得亢奮的笑道:“父王,你放心好了,不論是他入贅王府,還是女兒嫁入林家,都是女兒當家做主,他只有聽令的份。”
“這……”周王聞言動心不已,畢竟早有吸收天波府的打算,如今機會來了,豈有推辭之理。
花生這才警覺情勢失控,優劣逆轉,不禁咋舌道:“你……你打的好算盤。”
孔雀郡主面有得色道:“憑本郡主的身份,配你是綽綽有餘。”
花生不禁心生悔意,乾笑道:“王爺説婚姻不可兒戲,咱們還是慢慢來,從長計議吧?”
孔雀郡主嘲弄道:“怎麼?堂堂七尺男兒説話不算話,想反悔嗎?”
“你……誰反悔?”
“那你是同意婚事了?”
花生血氣方剛,乍一受激立即氣道:“娶就娶怕什麼?反正這世界上除了我,也沒有人敢娶你了。”
“你……”孔雀郡主又被激怒,舉臂又想動手。
花生掏出金鎖鏈遞出道:“給你。”
孔雀郡主一怔道:“做什麼?”
花生挪愉道:“你懂不懂規矩?定婚自然要有定情信物,難道你只會耍嘴皮子而已?”
孔雀郡主大怒,一把搶過,同時摘下玉佩擲出道:“拿去。”
周王見兩人互交信物,雖已心中暗許,仍忍不住抱怨道:“你們這麼做太胡鬧了。”
盛氣過後,花生卻無任何感覺,怔了一怔,才強笑道:“原來這就是小登科的感覺,倒是叫人好生失望。”
孔雀郡主聞言瞪了他一眼,不屑道:“不懂就別亂説,沒人會反你當啞巴。”
花生瞄眼道:“你又有何高見?”
“所謂的小登科之喜,指的是洞房之夜,你懂不懂?自己不學無術,還敢班門弄斧。”
花生故作大驚小怪的大叫道:“原來小登科是指洞房之事,郡主果然見多識廣,經驗豐富,在下確是孤陋寡聞,改天洞房之際,還請郡主多指導,在下必然虛心就教。”
“你……”孔雀郡主又氣又羞,原本羞於啓齒的話題,剛才負氣之下脱口而出,還來不及反悔,竟被花生解釋成自己經驗豐富,洞房之夜,還要向自己請教。
任憑她膽識過人,也羞得滿臉通紅,叫了聲:“羞死人了。”轉身飛奔而去。
花生得理不饒人,朝她的背影大叫道:“喂,郡主別走呀!為夫還想‘深入’請教耶!”話畢,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周王也料不到孔雀郡主會鬧此笑話,不禁搖頭苦笑,心中對於花生的機智反應,感到相當佩服。
花生不覺喘了口大氣道:“這惡婆娘終於走了,真讓人吃不消。”
“你這樣誹謗我女兒,莫非她有何不滿?”
回頭一看周王似笑非笑的神情,花生連忙陪笑道:“草民隨口胡説八道,王爺千萬不要見怪。”
周王臉色一變,強怒意道:“你稱呼孤王什麼?”
“王爺您……”
“哼!剛才你不僅當眾向吾女求婚,而且互相交換過文定信物了,雖然草率粗俗,卻已完成文定禮節,換句話説,從今天起你便算是孤王的女婿了,你倆卻稱呼孤王為王爺,莫非你想悔婚耍賴不成?”
“王爺……您真的……”
“當然,婚姻大事,豈可兒戲?”
只見周王一臉嚴肅的神情,顯然並非戲言。
花生不用看也知道不假,心中不禁電閃忖道:“臭丫頭!仗着郡主的頭銜妄想壓我,加上母親的長期教導,思想方面更是視男人如無物,簡直是標準的母老虎一個,她竟然敢提婚約,我難道還會怕她不成?憑我的機智武功,就不信騎不了你這隻胭脂馬。”
想到這裏,花生便不再逃避向王爺重新拜見,道:“愚婿花生拜見父王。”
周王大喜道:“賢婿快快請起。”
説着,便哈哈大笑的將他扶起。
花生才起身,便受到眾護衞及兵勇的祝賀,搞得花生窮於應付。
周王大喜道:“今夜大夥兒再多喝幾杯慶祝如何?”
眾兵聽了更是歡聲雷動,久久方才平復。
花生正色道:“對於胡相國,不知父王準備如何處置他?”
“是他不仁在先,就不能怪孤王不義於後,孤王要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知道孤王也不是好惹的。”
“我明白,父王是想讓我混入相國府進行破壞!”
“不錯!孤王會下令所有潛伏人員,全力配合你的行動,務必在短期間內,查出胡惟庸勾結白蓮教的不法事證,以免讓他陰謀得逞,危害國家社稷的安全。”
“這個辦法是不錯,只是……”
“賢婿有有話只管明説。”
“實不相瞞,小婿一向獨來獨往,不善與人合作,所以小婿的身份應絕對保密,需要時再由小婿主動調度,父王以為如何?”
“這……”
“這樣可避免被對方循線追蹤,而且局勢劇變之時,小婿更能靈活應變從容對付。”
“哈哈,還是賢婿設想周到,孤王等一下就將名冊及聯絡暗號交給你。”説完便轉身欲走。
“還有蔡總管的事,也請父王一併處理。免得小婿另備‘重禮’遣送。”
周王尷尬一笑道:“既然你不想借重他的才能,孤王立刻調他回來便是。”
花生哈哈一笑道:“小婿這座小廟難容大菩薩,父王是懷大志行大事的人,還是留下自用吧!”
不知周王聽見否?沒再傳出他的回應。
清晨的曙光燦爛耀眼,花生的內心卻黯然沉重。一場緝兇的行動,竟然追查出一件影響社稷的陰謀,這是當初所始料未及的。
茲事體大,不是個人的力量所能解決。花生回到天波府,可想而知,必是一場驚天動地的震撼,一時人影幢幢,情況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