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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也許真有現世報吧!前夫還來不及和外面的女人結婚就車禍身亡,懷了孕的情婦豪門夢落空,連肚子裏的孩子也不被前夫家人承認,落得人財兩空,不知躲到哪裏生孩子了。

    “我是約了他呀!他明明答應最晚一定在十點前回來,怎麼就爽約了,我也心急得很,不曉得什麼事耽擱了。”雖然不是親生子,她一樣疼入心坎。

    她再嫁時不過三十出頭,而那時徹十歲,只比她長子大兩歲,看到他,她就想起不在身邊的孩子,情不自禁產生移情作用。

    “我看他肯定又流連在哪個野女人香閨,連跟你約好的事都拋諸腦後,姑姑你回頭説説他,別老跟不正經的女人混在一起,他這幾年還沒玩夠嗎?”真是氣死人了,枉她一片真心痴痴等候,他卻看不見她的成長,老當她是當年那個不小心推他落水的小女生。

    “腿長在他身上,我哪管得着,他大了有自己的主見,我總不能拿根繩子拴住他。”那孩子愛玩的天性也不知是像誰,他父親是嚴謹自律的日本人,行事一板一眼,從無不當言行。

    雖然是顧家愛家的好丈夫,對她也算體貼,就是無趣了些,不若前夫的風趣幽默……

    “姑姑,你都不為自己人着想,你不想我改口喊你媽,當風間家的媳婦嗎?他愛玩女人你就想辦法管管他,別讓他老在外面風流。”偶爾也回頭看看長得如花似玉的她。

    “哎呀!有什麼辦法可想,這件事也不是我説了算,不論我再怎麼喜歡自個侄女,還是要他點頭才行。”她不能仗着丈夫的寵愛自作主張,風間家有風間家的規矩。

    “京都集團”的總部在東京,可是熱愛台灣人情味的風間仁夫先後娶了兩任台灣妻子,並在台灣設立分部,長年兩地奔波,鞏固市場。

    所幸兩地距離相隔不遠,幾個小時的飛機便能往返,他住在哪裏並無差別,兒子的生母葬在她孃家附近,也方便拜祭。

    “那姑姑就找機會讓我和他多多相處,所謂日久生情嘛!我的姿色又不比別人差,他遲早會看到我的好而愛上我。”她自認才貌雙全,是不可多得的賢內助人選。

    “呵呵,宜嫺,你真積極,看來你是真的想嫁人了。”一眨眼間,孩子都長大成人了,開始談論婚嫁了。

    “人家不來了,姑姑取笑人。”舒宜嫺撒嬌的裝羞。

    “真不來了,我看你會蒙着棉被哭,怨我沒把你這條紅線牽好,讓待不住家裏的徹又往外飛。”他十天有八天不在家,另外兩天也是吃頓飯就走,很少留下來過夜。

    “姑姑……”她臊紅臉,直往美婦懷裏鑽。

    “我會探探徹的口風,看他對你有沒有意思,你要有耐心,別心急,憑着兩家的姻親關係,我多少能幫上一點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樂見小倆口親上加親,也不用擔心婆媳不和。

    “姑姑,你若是真的想幫我,還得儘快斬斷他的爛桃花,他才會認真和我談戀愛。”全是那些不要臉的女人勾引他,她們是害他夜不歸營的狐狸精。

    “嘖,心眼真多,你這孩子倒會替我找事做,難不成我要在你徹表哥身邊安插眼線,隨時回報他的動向,好讓你掌握他的一舉一動。”

    她説笑的,誰知舒宜嫺當真了,手舞足蹈地鼓掌叫好。

    “好呀好呀!我第一個報名,派我去當奸細,我一定不負使命地趕跑所有想接近他的狐狸精。”誰也別想越雷池一步。

    鬱美子一怔,為之失笑。“宜嫺,姑姑説説罷了,你可別真給我胡鬧。”

    別説她沒有那個權限,徹的工作室也非尋常人進得去,至少要具備美容美髮的專才,還得懂得服裝搭配,能忍氣吞聲彎下腰為人服務。

    那工作太累人了,又得長時間站着,看人臉色,就算宜嫺執意要去,她也捨不得她受苦。

    “難道姑姑不想看徹表哥結婚嗎?生幾個孩子讓你過過當奶奶的癮,白白嫩嫩的小嬰兒哦!有我們舒家的優良血統,肯定是教人愛不釋手的小美女,小帥哥。”舒宜嫺自捧品種優異,以孩子為餌加以洗腦。

    她太喜歡徹表哥了,打從她懂得男女之情後就非他不嫁,這些年勤走風間家就為打好關係,先拉攏疼她的姑姑,以此為後盾才能更進一步。

    不管徹表哥是不是和她有相同感覺,攻佔他家,她才有機會近水樓台先得月。

    “這……”孫子呀!軟綿綿又白嫩嫩的小東西。

    她加把勁説服。“把我娶進門,他就不會老往外跑了,你可以天天看到他,姑丈的事業也有人接手,‘京都集團’的繼承人跑去當造型師,替人梳頭化妝,這要傳出去也不見得多光彩。”

    “……”宜嫺説得頗有道理。早想把繼子叫回來繼承自家事業的鬱美子頻頻點頭。

    “你們在説什麼光不光彩。”咦!又是舒家丫頭。風間仁夫眼眸精鋭地一閃。

    “姑……姑丈。”舒宜嫺小聲地喚。她有點怕他,他的表情很嚴肅,好像不會笑似的,看人的眼神彷彿要看透別人的心。

    風間仁夫不失客套的一頷首。“是你呀!來陪姑姑聊天。”

    “是……呃,是的,我想姑姑一個人在家挺無聊的,所以有空就過來坐坐。”她回答得戰戰兢兢,唯恐他捉到她不當的言詞。

    面對國家元首的恐慌,正是她目前的心情寫照,她始終無法以晚輩的心態親近面容嚴厲的姑丈。

    “你從學校畢業一年多了吧!沒找份工作嗎?我似乎常看見你在家裏走動。”風間仁夫意有所指的暗示,她來得太頻繁了。

    他是典型的日本人,保守、依着傳統做事,喜歡年輕人腳踏實地,為社會奉獻一己之力,做有意義的事,而非整天遊手好閒。

    事實上,一開始他便對妻子這個侄女無好感,她太嬌了,對人、對事缺乏耐性,滿腦子是別人該為她做什麼,而從不問自己能為別人做什麼。

    所以一發現她對兒子產生愛意時,他毫不猶豫地同意兒子朝整體設計師的路走,一個人的興趣和才華不該被抹滅,至少在他能力範圍內,先將兩人拉開一段距離,以免兒子中了她的美人計。

    “我……我家不缺我這份薪水,爸爸説我只要找户好人家嫁了,當個賢妻良母就好,他不希望我為了一點錢卑躬屈膝。”舒宜嫺自認回答很得體。

    一連串的金融風波、經濟衰退,舒家景況早就今不如昔,倀着向銀行借貸勉強維持富裕水準,根基已搖搖欲墜。

    父親曾多次要求財金系畢業的她幫忙分擔家計,不過她明白的告訴父親她註定是貴夫人的命,不能太操勞,只要她當上徹表哥的妻子,舒家的財務窘境便能獲得紆解。

    她愛徹表哥,更愛他背後的龐大財富,身為“京都集團”繼承人,他有無上的權力和金錢,嫁給他等於得到一張長期飯票,他未來的社會地位是她幸福的保障。

    “這話就不對了!人若無人生歷練是不完整的,你父親太寵你了,把你寵成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他實話實説,不因她是太太的侄女而挑好聽話。

    “姑丈……”她臉色發白地捂着胸口,一副大受打擊的難過模樣。

    “老公,你把話説太重了,我大哥疼女兒又礙着你什麼事,你不能老拿自己的標準去衡量人家,宜嫺才幾歲,她不工作也有人養着,你幹麼雞蛋裏挑骨頭,硬要挑她毛病。”鬱美子護短,跳出來替侄女説話。

    “姑姑……”舒宜嫺一臉委屈,楚楚可憐地偎向姑母,尋求安慰。

    不想和妻子爭執,風間仁夫緩了口氣,“算我口拙説錯了話,別往心裏擱,不過好在你不是風間家的人,不然我真要頭痛了。”

    他話中有話,暗指她成不了風間家的一份子,充其量只能是外人。

    聞言舒宜嫺很不服氣,大起膽子為自己爭取機會。“要是我是風間家的人,我會幫忙打理丈夫的事業,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全力衝刺,還會給他家庭温暖,享受天倫之樂……”

    當沒聽見她一番大放厥詞,風間仁夫轉過頭,拿起遙控器轉到新聞台。“鬱美子,時候不早了,你侄女還不回家嗎?”

    對丈夫明顯疏離的態度,她氣悶在心。“今天她要睡在這裏,不回去了。”

    他按鍵的手頓了下。“也好,深夜問題多,她一個女孩子走夜路不太安全,就讓她在客房住一夜。”

    是“客”房。來者為客,不是自家人。

    “你……你也説説徹,他有多久沒回家,我都快忘了我有個帥兒子。”她是失職的繼母。

    本來她想説:你太冷漠了,好歹是我孃家小孩,起碼給人留點顏面。但是她怕夫妻會為了這事吵架,硬是話鋒一轉,為侄女製造機會。

    二十年的婚姻關係足夠讓她瞭解丈夫的個性,他不是冷硬、對人漠不關心,而是太正直了,好惡分明。

    説到兒子,風間仁夫嚴肅的神情稍微軟化。“我會和他提一提。”

    “不只是提,我要他早點定下來,都老大不小了,他還想玩到幾時?”難道養真不如生,她想管都力不從心。

    徹的生母死於先天性心臟病,本來就預估活不到三十歲,她拼了一口氣非要生下意外懷上的孩子,因此徹出生沒幾年,他生母就因心臟衰竭而過世。

    當時還不是她丈夫的仁夫本來無意續絃,可後來在台灣友人的介紹下結識了她,認為她性情温婉應該可以給他們父子一個温暖的家才再婚。

    一開始徹是畏生的,和她並不親近,不過在一陣磨合、長期相處後,終於培養起母子感情。

    若不言明,少人知曉他倆是繼母繼子關係,在一般人眼中,他們與母子無異。

    “公司目前正打算推出亞洲新樂園方案,專案小組看中一塊久無人居住的土地,我想讓徹參與,做接班的準備。”他心裏早有盤算,循序漸進將兒子拉進集團核心,這也是兒子當初自行創業前和他達成的協議。

    “真的,他不做造型師了?”聞言,鬱美子喜出望外。

    不想妻子多事,節外生枝,他還有但書。“不過別逼他太緊,亂安插什麼人在他身邊,他還在摸索中,若有不相干的外務干擾,董事會的評估可能有影響。”

    鬱美子一聽,表情微僵地看向一臉興高采烈的侄女。丈夫的話意再清楚不過,多年夫妻她怎會聽不出他有條件的讓步。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到時候再來看看能不能小推一下,別做得太明顯,暗暗出力。

    “啊!”

    大半夜的,杳無人跡的荒林中發出淒厲的慘叫,經由咻咻咻的風聲一傳送,宛如電影中的鬼片,增添了懸疑緊張的鬼魅聲效。

    林裏鬧鬼一事再度被證實,它在寂靜的夜裏更顯得陰森,鬼影幢幢。

    而此時,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以大字形趴在地板上,不着一物的緊實窄臀多了女人足印。

    令人心頭一驚的悚然叫聲便是他口中發出,他伸手一撩帥氣中長髮,灰頭土臉地趴着喘息一會,才手肘撐地爬起身。

    “你一定要這麼狠心嗎?每一次利用我之後就趁我不備,一腳將我踹下牀。”為得佳人芳心,他已經傷痕累累,堪稱史上最慘不忍睹的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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