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説“天龜族部”的老酋長湯辛,統率着他的各級部屬,節節向石家車壘前推進,漸漸逼近、半步也不放鬆,保持百丈之內,目力可及,馬上應變的距離!雖然,周圍不知怎的被石家的人弄得煙霧彌天,視線不能及遠,這,但只如此他並不以為意,無甚恐懼,嚇不倒他,盯着石家一行人馬的身形!雙方皆在這條筆直寬敞的官道上聚合着,彼退此進,若説是他們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裏能弄出什麼玄虛、陷阱、牢籠來,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心中篤定的很,行家眼中揉不進沙子去,他徐徐策馬,邊行邊估評石家人的勢力,以茲進行這次快意的殺戮!雖然是前一陣子的“萬獸大陣”攻入車壘,效果不彰,也不明白他們以什麼辦法令那些虎豹財狼,數萬毒蛇未能發揮威力!但,那總是獸之屬,不傷根本,痛借之情,是有分際的!他的族人勢力仍在,無從損耗,只是有些驚惕這石家是個頂難纏的氏族組合而已!沈瑤琴與李大壯在撤退中,位居最後,最前面的武士,裙釵們已有半數進入車壘旗門中,這當口她已在馬上下達了數道指令,命六個“值位女童”向前傳達!這官道兩旁她所按插的煙霧筒已發揮了奇妙的現象,各順五十丈外,形成兩列煙牆,高起三五百丈,上接天雲,形成一座如“弓”型的大煙幕吊帳似的,將原有的地形整個的遮蔽住、而這條官道,便是那支“箭”似的!她們盤馬迴轉,便是那支大箭的利“矢”前端,如是便形成了一座“天弓地矢大陣”,當這支箭射出去,足足能夠殺得他們雞犬不留!剛剛好,天龜族部的人馬上佔據了她門早先的位置,而且直逼城下(車壘前)!李大壯與沈瑤琴的身後各大婦、護法、武士、裙釵在行進中已經有些調整與變化,逐次的又落鞍下馬,身為江湖人不同與官家陣戰,百分之九十九次,多是以步戰為主,技術為先,馬匹只是用來代步而已!除非是在特殊情況下以馬戰攻擊,混戰一通,他們各自對馬匹有份珍惜!北地天旱,多日未雨,這條官道其堅硬度是相當高的,馬蹄鐵踏卜去是“嗒嗒”直響,千蹄落下已生微塵,馬糞處處,不是頂乾淨的路面!而天空又出奇的蔚藍高杏,慢憂着一週流蕩的煙霧,遠山近巔也都蒼茫膝隴,看不出那是真那是幻,分不清那是遠那是近!反正雙方都處在一片弧形的蒼穹中,就傷佛是一面若大的灰網,緩緩的吊掛在天表之下,是那麼無聲無息!卻宛如帶來了死亡氣息一般的罩落浮懸着,令人起一絲絲顫慄,一點點恐懼不安,便就這般意識着貼進他們每個人的心絃中去了!但,誰也不願意首先提示出來,他們是英雄豪傑自許,敵人在四五十丈外弄了堆煙霧,便能將他門嚇住了麼,豈有此理?但這煙霧卻以浪煙,直上高空、聚而不散、這其中當然有些邪門!湯辛等更接近了,在二十丈前才左手高舉一次揮下!他們停蹄落馬市陣了,一陣可以窒息恐怖感,已傳達到每個人的臉色上,同時也是興奮的,這裏便大搏殺的地頭!湯辛老族長身周已聚集着十幾名主要的大人物、面視着石家車隊的男女,那是女多男少,個個嬌豔如花、那些美妙的身段,婀娜風姿,真饒死人的柔嫩水滑!不自覺的卻在翻舌舔唇,張來望去,品頭賞股,已癢得直流口水,若是今日能弄一個到手中、那可是上天賜下來的白天鵝,可有得消魂蝕骨的時候!是的,石家車隊中三分之二的人手已經被石育玉帶走,去奇襲天龜族的老巢,留下來防守車壘的人女家多於男,而她們面對着的卻是他們的精鋭之師!不但他們男人人都想在這次馬上到來的殺伐之後,抱個美人嬌娘回去痛快!痛快!便連那個剛懂些人事的東方雪梅小丫頭,心中還在盤算着,逮着機會弄一個倜儻不羣的小哥哥回去受用呢!只要隊被打垮下來,這希望準不會落空!朱雀大公“赤煉蛇”郝武首先要求出戰,陰狠兇殘沙啞低沉地道:“唉!忙不在一時,賢侄小心了!”“理會得!本宮恨不得生唉其肉,屍分八段,才解得了這殺父大仇!”“本大公爭得先戰之權,出來一個帶把的讓你公公祭劍!”沈瑤琴臻首輕抬定睛向他望去,只見這兇殘惡煞,年已四旬上下,面似甲子,三角眼半露布出怎多的兇狠怨毒,殺氣鷹胸,比之一條大毒蛇還要惡毒百倍,是個相當有分量的陰狠邪惡的人物,心中的仇恨早已淹沒了他的理智,逐輕鬆冷叱一聲道:“你這死囚,本座絕不令你失望,早早下那十八層地獄!”她知道石哥哥會殺了他的老爹,這仇恨是不能化解的,只有族滅了他們才能罷休,才無後患之優,尤其他們是夥玩“蛇”的族系,那是有太多的邪法邪術,暗中下手不擇手段,令人防不勝防,若是能將他斬草除根,或許會一勞永逸!如是她沉思由何人出戰此獠才是旗開得勝的最佳人選!細中斟酌石府中實是找不出一個能與他匹敵心性相同的陰險狠毒的人物,要獲得這場勝利,實必選擇一名精巧絕倫,心機高音的人物,否則是攻不下他來!當然,由自己出場那是萬無一失,手到擒來,但,這是不可能的,位佔主帥怎能首先出戰,這經……還真難到了石家的這位首席大婦,石家的靈魂人物!後列的四大裙釵首先各自出聲討求這位首先出戰的光榮!沈瑤琴搖頭,之後,餘人也僅次請纓求戰,她只是搖頭,不準……這一來,便連在她身旁的二府主也睜目訝然,總不會是要暗示着要他出戰呢?他試探着來分析道。“這廝是有些難纏的死樣子,身上穿的是“蛇皮寶甲”。等閒利器,便是有機會也不易一劍得手,二哥是百百不侵,由我上場則萬無一失,大弟妹,你看……”“萬萬不可,二哥乃石家之主,有待主戰湯辛這老兒!”“那麼,這老小子也是五名大‘公’之一,身份並不輕!”“二哥誤會了,弟妹子深知咱們家中沒有一個人與他性格相近之入,只有反其性而和,由弟妹子上場將他擒回,但……”“不可!二哥不同意,可是,為何要把他擒回呢?宰”地不是一了百了麼?”“這!這道是有些為難了,是二哥想左了!”金葉夫人在她身左後見她頭搖來晃去,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準,陡的,明白廠她的心意,是要逼着她上場了,令她膽顫,心忖:“大姐可真夠利害,這幾年來,她處處小疏,儘可能不表露自己的才華,以求不招人打,然而,照這情況來看,自己是多慮了,大姐是不容她潛伏,其知人之明,容不得她打馬虎眼的。”於是她再一次啓問請討出戰令道:“二哥、大姐,若是要活的,三妹請令出場擒他回壘!”在位眾人,更加訝然不解,怎的是石家的三夫人深為少夫人所如此器重,在她們的印象中,三夫人最是不足輕重的人了。“啊!二哥不同意大姐出戰,那麼只有三妹出場我才放心,你扁勞了!”“小妹請求大姐指示機宜!”“此人仇心甚重,不能化解子,而且其“毒功”甚厲,身上的“毒物”也不少,咱們家中,對此雖也不懼,但,所知僅是了了,因之,為此百年千秋大計,能擒下此人,對咱們有百利不圖,以三妹之智,應是不會失手才是了!”金葉夫人行了禮轉身,手按腰下佩劍,手扶頭上的珠花,一棵“青空石乳寶珠”已含於口中舌下,立有一股寒涼之氣,真貫“丹田”!既然得知對手是個施毒的高手,這防毒解迷的措施,勢不可缺,小心為上,別自大自狂,待陰溝里弄個翻了船,讓人家作了,那才夠丟人的呢!閃身扭腰,一躍而前,落地時,點塵不驚,凌虛着地,冷下臉色叱道:“本座是石少主的三夫人,這身份已夠資格向‘大公’領教了!”四目相視,郝武陡的由仇恨之爭換上了歡愉之態、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這“笑”比之剛才之“限”更邪惡萬倍,如果能將這個“尤物”擒到手中,那殺父之仇,當可以賠抵過來而有餘了!他還真沒有想到石家能派出個女將上場,而且還是石青玉的小妾,而這小妾麼已令他氣血興漲,丹田火熱,但只這份嬌怯的小模樣,已逗的他憐愛有加,心癢難當了!“呀哈!三夫人當面,那是本公高攀了”!“那麼,本夫人亮劍了,向大公討教絕學!”她已經靈活的抽劍出鞘、劍刃斜揮,帶出一溜春風拂柳的和風,算是行了個劍禮,這一打聽名稱便是“大風劍”(鳳劍)和“風和日麗”!在揮劍之前,金葉的櫻唇微開一線,暗暗隨劍風吐出一口“真氣”,這口“氣”中能夠“醉”死人的,那是她服用多年的“百花香露丸”及“牡丹花瓣”的靈香之氣,再加上口中所含的“青空石乳珠”所中和匯聚而成的氣息!其香乃是非蘭非麝,由她體內的“陰氣”。所煉成,他若不被迷醉,才是怪事,因為她一出場相對,他已竟將全身的那股子暴吠之氣,化轉為淫慾之情!這種心態,便是一個未經歡愛的少女,也能感覺意會,何況金葉這種小艾花開正豔的婦人,焉有不知他想“幹”她的企圖!這陣香風拂體,他還認為是她紅袖傳香,由她的袖口中暗泄出來的體香呢!緊着鼻子似條狗差不多,像只淫羊似的,“嗤!嗤”猛嗅了幾下,那香氣人體,令他骨頭都有些酥散似的,俘擒她的心志更堅了,下體是上需下應,立生反應!金葉真是欲達目的,不擇手段,也有失身份,假如換來石家別個女將,説什麼她們面對這仇深似海的敵人,也不敢來上這麼一手!那是因為,大府主翟謙的夫人“水柔柔”及金葉、玉葉兩夫人出身於長安“聚花宮”的關係,會修習過“巫山派”的“消魂蝕骨功!”雖説金葉夫人已上來,便給他擺下了一道,卻也不是那麼簡單!郝武只是暗自心動而已,離那迷醉之境,還差十萬八千里。不過,男人與女人過招,天性上都想在形勢上先佔些小便宜,調戲調戲,過過乾癮!説穿了、便是對女性的輕薄,認真了,或過份了便是侮辱!邪淫!下賤……!金葉是一本正經地舉劍行禮,敵我雙方後列的人,怎會知道她已施了手腳呢?那口氣是無形無體,相隔又遠,只能看郝武在大吃豆腐,惡形惡狀而已!石家這邊的男伴們已怒形於色,怒目相向,激起共憤,就是這隻“白狗”。太不上路,對他們的三夫人禮不敬!而湯辛也濃眉輕皺了一下,其他的人也口角牽動,喜笑眉開,那是説他們郝大公已由這騷娘們身上嗅得“臊味”了,這股子臊味還真值得償償呢!只可惜,將來這娘們是大公的禁肉,不能分一杯羹!郝武“嘿嘿”兩聲,立即鬆開腰間皮護腰上的一面環扣,一支軟劍,彈身而前,晃顫不已,原來是柄“蜈蚣劍”,劍端形成兩個倒勾!而且此劍之兩劍葉,一面精光閃亮,一面灰黑膝膝,也不知是粹得有毒呢!或是在招術上有奇妙的殺着,只聽他這時一劍在手已恢復了那陰森邪惡神態,手腕振劍,劍葉如扇面般的擺搖動盪,發出一陣,音似響尾蛇般的聲浪,“唰!唰!”響起!金葉微點臻首,嬌叱一聲”有禮!”人順勢伸臂招“風吹草動”,陡然流光幻化,劍光吞吐,人與劍已渾如一體,劍開狂攻,她身穿翠綠色勁裝,白色短筒鹿皮小蠻靴,香鈎點地,軀似隨風之細柳,轉折之間,輕靈美妙之極!郝武故意“猴!”的一聲,像是初出道的雛兒似的,已手忙腳亂,身似風中的殘荷,已千晃百搖,“蜈蚣劍”只在手中抖顫着,像是孔雀開屏似的盡數封擋住金葉的劍式,看來是未費吹灰之力,已將這招化解了!劍也連環,“風起雲湧”“風雲色變”……金葉已相繼推出,用的是“點”字訣,像傾盆大雨般的撒落下去,人似一隻青燕子八方躍縱!這一陣子急攻快劍,已真的令郝武迎接不暇了,他漸漸的加強內力,由劍上發出,意圖以三十多年的修為,來迫使金葉劍式慢下來!而金葉卻攻得更急,利用上“天雷掌心訣”攻,劍端,一點一滴的吸收他的功力!打着先累他個半死,然後再慢慢地收拾他!如瀑落長天,大江滾滾,無止無歇,“風濤拍岸”“風聲鶴吠”“風馳電掣”……人化蝴蝶,上下翻飛,一口真氣,週而復始,川流不息,千招已過,萬式將出還看不出她有停手的跡象!敵我雙方的人,都覺得她只是佔了個“快”字,劍上看不出有何力量!那是説若郝武不給她扎一劍,冒個血洞洞,她是絕不會停手的!而郝武卻清楚,他豈敢白讓她扎一劍,這一劍“扎”下來的力量、足能令他的身子前後對穿,老命不保!他以最大的忍耐力來應付,但總是慢半拍,而這個娘們的劍,總是一線之差,帶領着他的劍向她碰劍攔截不可!那劍尖似個鬼眼,只在他的胸腹臀背之間,巡迥轉動,令他慢一線也不成!他那“蜈蚣劍”端的倒鈎,本來是可以鈎住敵人的劍,重則令其折斷,輕則也能將其帶出偏門,但今天眼下多卻失去效用,一籌莫展!那劍尖已探進他的內線範圍,他只能以劍的中段與後段劍葉來架拍對鎖,不能移動一尺,若移至劍尖的蜈蚣頭上!那敵人的劍葉已在自己身上穿透了一尺,它的分秒時間是相等的!自己是白移動了一尺,敵人是一尺中的,得手而退!老天,身上不論那個穴位,若容敵人芽透一尺,那裏還有老命在呢!在這纏鬥中,令他越來越疲勞,累!內力已源源而去,喘息,而後繼之以冒冷汗!至是,他才醒悟而寒心恐懼之令陡生,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吃虧的是他自己,而不是這小娘們,她劍上的功力一絲不見減弱!若要等待她體疲力乏,那不知是何年何月才能等到,如是當機立斷,要拔離這泥淖陷餅,從起煙灶!在“錚錚……”不絕於耳的爭碰擊震鳴中——郝武大側身,伏低身子,手中劍式不截來劍,疾取金葉的下陰,撩則上揚,他要靈蛇穿穴,“百不失”,這一劍功力發至十二成,生死成敗,在此一擊!便是不成,羞也能將她羞回去,不要指望給她勾進去,只要這蜈蚣鈎能勾到她的一絲褲襠,也就是他的成功,他的脱困而出!雙方的反應靈敏的不可思議,急動劍出,金葉的劍已刺穿了他的肩井穴!而嬌軀已凌空翻到他的背後去了,劍已穿透了他的蛇皮護甲!同一個時間完成了各自的意圖,此動彼應!郝武的劍刺空了,也撩空了,待他前衝五步,回身掃劍時“百態橫生!”金葉已經身如鴻亂,那劍只虛點在他的“至陽穴”上,有如一隻附在他背上的大蚊子精,那支銀劍便是這蚊子的長嘴,已經叮上了,如附骨之蛆,甩也甩不掉!待他後顧無人,心下一震之刻,金葉亦伸出玉指,點下了他肩後“天宗穴”,手到擒來,令他全身痠軟無力,身子曲屈得像一隻大蟲!提帶着他向後飛躍向車壘前已方陣地中,像是一隻小鳥,叨着一隻老羊回來!金葉夫人手腳俐落之極,待天龜族部譁然而呼之時,她已順利歸隊!“大姐,小妹幸未辱命!”“三妹!辛苦了,大姐也不曾料到你會以這般快速的劍技,手到擒來!”大姐一併付託了,快速進壘,你當然更知道應該怎麼做了!金葉提着手上的俘虜,輕點臻首,混唇一笑,頰上升起兩片羞紅,縱身投入煙霧中去了,她如今是以夫人之尊,親自給這個死囚洗身搜寶,當然有些難為情了!而石府中其他的人卻不明白她們打的是什麼啞謎,全傻了眼!沈瑤琴一笑嫣然,素手弄發,更增嫵媚風韻,聚音成縷向敵陣嬌聲道:“石家兵未血刃,生俘一名大公回來,湯老族長,你且選些夠分量的出場,石家的四百車絹帛,不是那麼容易便吞得下去的!”“嘿嘿!別説是一陣的輸贏,便是十陣八陣的失手,本族部也擔待的起!”他口中雖然這般説着心中實是忿恨郝武,色迷心竅,大意輕敵,一上手便失去了先機,人家再沒容他有反履的機會,他本有十成的殺着,連五成也沒用上去!實在是個該死的混球,挫折了族部的士志軍心,十分懊惱不值!站在他身左的“大文丞”諸葛大蘿,輕“唉”了聲道。“大王節怒,敵雖然狡詐多智,觀其武功也並非高沓得無人可敵,只要咱們能心情平定下來,不為物慾為蔽,取勝之機尚多!”“情雖如此,前車可鑑,你等着都得給我自愛一些,這個組合是有些不同於一般世家的,那位替我將這臉面爭回來!”“大將軍”路鐵鼎踏前一步,洪聲道:“這一陣由本席出戰,逮他一棵粉頭回來,替大王祭旗!”“大將軍好口採,本族仰仗虎威!”沈瑤琴的風目時刻都在遙遙注視着敵人的動態,耳中塞了一隻“銀瓶神耳”,將他們之間的對答聽了個一句不漏,對這個尚未出場的大將軍,早已在估評他的技藝深淺了,詩他大模大樣的出場的來,她也斟好了相對剋制他的人選!只見這路鐵鼎,已年約五十出頭,算是老一輩的人物,不是個少壯派的角色!由於勤於練功的關係,已因功變性,所謂近赤則朱,近墨者黑,四肢發達,隱隱透露些猿猴之屬的形象來,身穿一件金毛猿背心,身形輕靈而前探,腰部永遠向前傾斜!那是輕功超絕過人的特徽,雖然他走來步伐很慢,但在孟老爺子傳下來的“變易心法測心術”下,還是無所循形!他手中提着一支五尺多長的前尖後粗不鋒無鋭的鐵棒子,“無刃劍”!因之,可以判斷出,他是個以輕功見長極有深度的劍手,劍藝應具四十年的火候!身封“大將軍”,也有豐富的戰搏經驗!“這第二陣,由飛煙妹子出場料理了他,二哥你看如何?”“弟妹子!知人善任,二哥我不通這一套,四弟妹輕功絕藝乃石家之冠,那便辛苦這一趟子,萬望小心在意,若是力有不及,祈無涉險!”飛煙姬嬌笑一聲,身軀一閃已來至前面道:“大姐、二哥、謝謝!給妹子這個露臉的機會!”“煙妹,這人除了輕功己登峯造極之外,便是劍法可能也是走輕靈的路子!”“謝謝大姐的提示關愛/飛煙一躍起至路鐵鼎身前八尺,微一抱拳嬌語道:“本座是石少主之四夫人,請先生多指教,以先生之身份地位,當能尊重自己的教養,不會瘋言爛語,辭涉非議吧!”飛煙姬先發制人,乾脆擺明了,堵住了他的臭嘴,他若真有些人性、便不能再出言戲虐,有傷大雅了,若是他不知自愛,還待陣前調戲,出口侮辱,那麼這人便失去廉恥之心,無可救藥了,但有機會,便應立斬當面!路鐵鼎立即神色莊穆,豎劍胸前對準鼻峯,抱拳行禮,洪聲道:“老朽路鐵鼎,一介武夫,這先生之尊號不敢領受,世居荒野,與世隔絕,少涉正教,不通翰墨,但以劍藝向夫人請教!”“怎謙!本座年初,相互切搓,已是高攀,請!”“且慢!老朽另有話説!”飛煙姬本已手拂蘭花指,扭腰起腳,活開步眼,聞言只得靜止下來!只見這老兒,垂目定息,一派安詳之狀,似乎有意迴避她的凝視,不敢對目,那是否是伯泄心曲呢?一般人皆有七情之慾,便是喜、怒、哀、懼、愛、惡、欲七種感情及眼、耳、鼻、舌、身、意所生的六種情慾、若是沒有那便形同木石!連禽獸都或多或少的有此慾望,而人的感情心靈更是豐富而複雜,瞬息萬變的!“先生許是有意未盡請交待,本座恭聆教言!”“不敢!老朽有一言冒昧,但請夫人寬赦死罪當誅!”“言重,若是不涉淫株,先生只管暢言!”路鐵鼎抬目向飛煙正視着啞聲道:“老朽想與夫人賭過東道,未知夫人能否見允!”“這!但看先生所希望的是那一類的事情,本座之劍下贏輸,不能決定石家車隊的生死禍福,本座上面尚有十幾個可以當家作主呢!”“老朽所言絕非這種大事,夫人放心!”飛煙姬思緒百轉千回,不知他老存何目的,觀其外相謹言慎行,誠惶誠恐,但只明白,這也許是敵人的一個極其毒惡的一個圈套,或者是他……“本座雖不明先生企圖何在,但,一本待人以誠,但説不妨,容我斟酌!”“如果,老朽如息重負,直言不諱了!與夫人比劍,老朽願以四十餘年的成就,生死一搏,若不幸夫人勝了老朽,雖死無憾,若僅是傷殘,願以此生餘年效忠夫人身列奴僕,死而後己!”飛煙姬聽罷,訝然啓口,櫻桃乍破,攢眉眨目不已,此老心性不烈,已令她不忍下劍了,思斟再三後問道:“言有未盡,若是先生技高一籌,勝了本座又如何呢!”“若是老朽幸勝,必挾夫人之嬌軀,迴歸荒野,敬夫人為夫人,終生供養!”“先生年近甲子,想是家中早已兒孫繞膝,四代同堂了罷,本座何敢當此榮寵!”“老朽獨丁一個,那有些牽連,尊敬夫人之心唯天可表!”飛煙姬心下哀嘆不已,此老之愛,乃出之原始的,不計任何世俗間的條件,惟真惟誠,其情可憫,又復又悲,如是肅容道:“先生陣前剖心瀝膽,我心悽悽,僅有數言,就教與先生,希能三思!本座已身列我家少主六大命婦之一,已無能自由支配自己了,生為石家人,死為石家鬼,不幸,技不如人,身為仇俘,亦不能變易心志,屈從先生,話雖如此,這機會是微乎其微,稍時你我對搏時便知!再説先生敗劍之事,願投效我石家,這事,本座亦無這權限收留,遠的不談,便是現在尚有二哥、大姐等人在!本座身下無一私人,石家也無奴僕之列,便是隨我侍寢的小婢,也是本座的小妹妹,待她長大之後,學有所成,文則輕理各地事業,武則榮任萬夫人之長,身列名家的長城,待干戈以保家安良,決無終生為奴僕之説!石家之規禮制度,可能與貴族部有所不同,正如你眼前所看到的,石家車隊中的護車,力求男女各半,各守職責,各知本份!”“如此説來,是老朽想左了!”“也不盡然,我少主與貴族對壘抗爭,除了保護我家隨車之資財之外,尚有一個心願便是——開放族部子民,與我等共同自由生存在這天地間,改善其人獸不分地生活,三代之後,民智自化,與我民無差別也!”“滅族!”“言過了,你族還是你族,你姓還是你姓,我民能錦衣玉食,你族之民亦能之!前數日本座會親隨我少主,暗中巡視過山民之上活艱困,不如牛馬,而你等之大公族長卻高樓大廈,綾羅其衣,八珍其食,僕縱百人,一呼百諾,極盡其私慾權威,視其子民如雞犬不如,多數人在過度着非人之生活也!“這!祖宗之家法不可廢!”“不然,前推兩幹前,夏滅於商,商湯氏滅於周.周姬氏又滅於秦,秦未三世,滅於漢……代代相延,而有今日,何來族滅之禍,豈非妃人憂天,居安不忘思危,但,若終日憂憂怕天上的大太陽落下來,這便是痴人了!”路鐵鼎聽了仰天“哈哈”大笑,狀甚愉快,似乎已豁然開朗,朝聞大道,夕死可也的豪邁!飛煙姬也菱角微弧在陪着他笑,那嬌豔絕色,如花放盛開,秀美靈慧已不類人間女色,應列仙班,已令他戾氣消失,虎膽收縮,不敢橫放!“請先生賜教當面,本座長舌多言了!”路鐵鼎已看痴了,只是目中卻無淫邪之意願,這點飛煙姬乃是在茅山妖道的大組合中打個滾,滾出來的人兒,如何能騙得了她!“本座年幼,理當首先向先生過劍,有僭!”飛煙姬有“鳳劍”已隨聲而也鞘,身法奇快絕倫的縱身躍起,有如一片落葉在空中飄浮着,手中劍虹飛射,招出“陽關大道”,疾點其肩井穴!“錚”一聲碰到,雙劍相交,兩人同時向後飄退!飛煙姬向上空飄,路鐵鼎卻在地面上後撤三尺,不等身形站穩,已再次挺劍前衝,欲在飛煙力盡之時,打個落水狗!“仙猿獻果”,劍射上三路,快似矢射星飛,他那身子已斜三尺!“錚錚……”雙劍瘋狂地在空中糾纏不休,兇猛的衝錯攔截!劍虹如千百道電光石火,狂野地吞吐變幻同,劍氣四迸,風雷如撕由般的串聯傳出!飛煙似一隻臨風的紙鳶,接下了路鐵鼎的數百劍,接劍正好能令她身形不墮,她的空中浮游,正是借力打力!路鐵鼎有多少力量,她也同應多少力量,這功力之轉換,簡單已至神乎其技的程度,可以看得出她是半力也沒出,只是劍招嚴密,令路鐵鼎在下面攻不進去!別説是想照顧到她的身體,便是手臂也相差兩三尺,所能揮劍截擊得到的只是那點劍尖而已,那美妙如柳條似的身姿,整個的弧在青天中!他三更燈火五更雞,盡夜不息的苦練了四十多年的劍藝,在族部中已是數一數二的劍道高手,那知今日卻碰上這麼個敵手,令他千招俱廢,一籌莫展!他不單劍藝非凡,而輕功特佳,在地下跳、躍、縱、撲,捷如猿猴,若是長跑,快過奔馬,能以終日不息的越野千里!唯獨不懂這身在空中,凌虛如飛鳥般的做翔翻飛,雖然只在兩三丈方圓中迴旋,這已足夠,永立不敗之地,令他仰空與嘆——這是一隻天鵝!他當機立斷,迅速後退一丈,壓劍相待,她總不夠再借用他的力量,永遠在空中徘徊不下來吧!並且他口中還洪聲道:“這一招勝負未分,應重行來過!”嬌笑一聲,有似畫眉鳥在“哨”!當然!先生藝有未盡,本座也不調這個便宜!”空中人影飄飄已凌空疾落,如秋葉飄零,輕似一羽,足點實地,柔腰如折還休!“夫人之凌虛身法老朽莫及,只求在劍上討教絕藝!”“聞知先生輕功冠蓋當代!”“那只是馬鹿之鬼,牛奔諑突不值一曬,怎能比得夫人之鳳翔彎舞,仙子云降!”“過獎了,各有所專,各有所長而已!”“夫人小心了,老朽出劍!”身縮地短,一閃即至,無刃劍點出,罡風乍起,看劍勢緩緩而進,尖端處已起波瀾,隱隱之聲,有似龍吟浪嘯!這看似輕靈緩慢之一喧,卻是他功力之所注,意圖強迫飛煙接招,非接不可!這是藝臻化境,自信心極強的人,信手攻出的一記狠招,初期並不變化,將迫使對手無從抗拒,不是出劍相合以茲比力,便得後撤!而招式之變化旨在接近敵人最低的距離中,行那生死一擊的手段,若膽力不足,功力不及,稍一大意,便難以封架得住他接踵而至的千變萬化的猛攻狠打了!立即陷於危局,便造成上一次金葉之對郝武的手段,窮於應付……飛煙心中瞭然,以她的身份,自然不能讓敵人一劍逼退,也不能合劍比力。現在爭的是膽識,劍招之優劣,心智之運用,意在劍先,兩人之劍術之高低,在這一次的對搏立見分曉!準若失招落敗,非死即殘,因為他們的身形是定止不動的,所有的依靠躍縱迴旋的藉助變化消失了,這是一場硬碰硬的比劍!敵我雙方皆窒息以待,這是對決中最原始、最公平、最兇險的,誰也不能投機取巧,這也是身為在宗師的身份,才有資格施為!除此之外,再便是口頭論劍了,或以指代劍了,千變萬化,只在這三尺方圓!路鐵鼎手中的劍,慢慢推至飛煙身前兩尺許而停止不前,肅然喝道:“老朽之劍長四尺,夫人的劍短,吃虧了!”“無防!本座探身可及!”飛煙的“鳳劍”只有三尺,但是她雌鳳雄飛,毫不在乎,便是一尺之劍,技高一籌同樣可以取敵!石府之中,只有歐陽紅“石府第一客卿”是練的“水、火變匕”,連把手計算在內也只有一尺八寸,而練成了絕藝之後,劍芒能補足三尺或四尺!且看她小妹的功力如何了,現在她在沈瑤琴身後,跺着小蠻靴,直嘆氣!深為她四嫂不值,上了這老狗雜種的大當了,年齡吃虧,經歷吃虧,功力吃虧!現在可好,那劍也吃虧了,這不是明擺着要與閻王爺去打交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