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堡。
“天魔手”於國華靠着刀皇在背後撐腰,勢力日漸壯大,幾年下來,終於成為獨霸一方的惡霸。
周圍的縣城裏,都有他的爪牙四處橫行,而且他所經營的妓院、賭場,每日為他賺進大把銀票,可説是日進斗金。
他的生活極為奢侈,家中妻妾就有二十名之多,外面的女人更是不計其數。
堡中的丫頭、下人也是錦衣玉食,日子過得此地方父母官還要享受。
所以,人人擠破了頭也要想盡辦法進門,甚至為一個丫頭或下人的名額大打出手。
送禮、送紅包走後門的,更是大有人在。
由於劉管事負責甄選僕人,所收的紅包更是早早就入了口袋。
今天的公開儀式只是做做樣子,實際上早有暗定的人選。
這一次是要找一名花匠,條件除了要具備花藝功夫外,還要經過比試武功,這是每個齊天堡的人所必須具備的基本條件。
多年來他一直能夠賺到大把大把的紅包,想不到今天卻出了意外。
原因是有一名落選者不服,結果被他叫人打傷,引起旁觀者的抗議。
劉管事一見這個好管閒事的程咬金,只覺得傷透腦筋,整個頭都大了,心中叫苦連天。
原來齊天堡前隔着一條河的對面,就住着一個天魔手的死對頭,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東邪”黃飛鴻。
兩家表面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兩家的小孩卻是一碰面便大打出手,齊天堡的少爺、千金總是輸多贏少,往往處於劣勢。
現在這個程咬金不是別人,正是東邪的三千金黃曉惠姑娘。
劉管事連忙陪笑道:“三小姐何必為一個下人生閒氣?小老兒先跟你賠不是。”
黃曉惠毫不領情地罵道:“你這老頭也太霸道了,人家不過講幾句話,你就派人打他,簡直是無法無天。”
劉管事當眾挨訓,不禁羞個滿臉通紅,心中又氣又急,動手也不是,溜又溜不得,一時之間竟怔住了。
“你這刁蠻丫頭跑到我家來撒野,難道上一次的教訓還不怕嗎?”
黃曉惠一見説話的青年,正是死對頭於嘯天,怒叫一聲,便出手攻來。
於嘯天也不甘示弱地回敬,毫無顧忌對方只是個小姑娘,出手極為猛烈。
兩人激戰片刻,突見黃曉惠身形一折,以令人驚奇的角度,一腳將對手踢飛。
於嘯天痛叫一聲跌坐在地上,一臉驚訝道:“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招腿法?”
黃曉惠得意洋洋地道:“為了回報上次的一掌之仇,我特地叫我爹教我的,怎麼樣?本姑娘的‘金蓮’滋味不錯吧?”
於嘯天怒罵一聲,又攻了過去。
混戰之中,不斷傳來於嘯天的痛叫,顯然吃了不少虧。
“大家上。”
劉管事下令眾人動手,不料,還來不及加入戰局,便又衝出一人,把他的下人打得叫苦連天。
劉管事一見到這個人,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正是黃家的老二,最愛惹是生非的黃文洋。
劉管事立刻往堡裏衝去,打算討救兵。
葉飛一直冷眼旁觀等待時機,終於等到黃文洋追劉管事的時候,突然橫身切入,一把抓住黃曉惠的玉腕,接着上提,將黃曉惠整個人緊緊抱在胸前。
黃文洋聽見妹妹的驚叫,想轉身救援已經來不及了。
“放開我,你竟敢偷襲,不要臉。”
黃曉惠羞得滿臉通紅,不斷掙扎。
葉飛更是抱緊她不放,道:“他已經被你打傷了,你還不住手,難道想打死人?”
黃文洋怒喝道:“小子,你還不快點放人,小心我揍死你。”
葉飛一見堡門出現一大堆人,才放開黃曉惠道:“你們還是快走吧,他們的幫手到了。”
黃文洋一看來人眾多,拉起黃曉惠立刻溜之大吉。
黃曉惠受到這麼大的委屈,一路哭道:“你給本姑娘記住了,我絕對不放過你。”
於嘯天也罵道:“你也一樣要小心,本少爺下次絕不饒你。”
劉管事趕到扶着他慰問道:“少爺有沒有受傷?”
“啪!”
於嘯天給他一巴掌,指責道:“你好大的狗膽,竟敢臨敵棄主潛逃。”
劉管事撫着臉頰,委屈地道:“屬下是去叫救兵。”
“大哥!他真的是去通知我們來救你的。”
在一旁長相甜美秀麗的小姑娘插嘴道。
於嘯天這才消了氣,口吻冰冷道:“等你來救的話,我早被打死了,今天這件事就看在小妹替你説情的分上,暫時饒你一次,以後再犯一併處罰。”
劉管事連忙應是,自認倒楣。
於嘯天這才對葉飛笑道:“剛才多謝你的幫忙,我叫於嘯天,你呢?”
“我叫葉飛。”
於嘯天點頭道:“‘嶽’飛?好名字,不知你到我們齊天堡有什麼事?”
“我是來應徵工作的。”
“哦,應該錄取了吧?”
“不,我落選了。”
於嘯天大感意外道:“怎麼會?”
劉管事連忙解釋道:“已經挑妥人選了。”
於嘯天罵道:“馬上換人。”
劉管事連忙應是,心中暗罵到手的紅包飛了。
“你跟我來吧。”
於嘯天問道:“你幹什麼?”
劉管事怔道:“不是要錄用他當花匠嗎?”
於嘯天又氣得大罵道:“你好大的狗膽!竟敢讓我的救命恩人當花匠。”
劉管事傻了眼,連忙問道:“那麼……”
於嘯天冷哼道:“花匠你當,他來接手你的管事職位。”
劉管事聽了差點哭了出來,只好點頭答應。
於嘯天笑道:“葉管事恭喜你升官了。”
“多謝大少爺栽培。”
於嘯天點頭道:“以後有任何困難只管找我,我一定替你作主。”
葉飛又向他謝了一次。
“我現在必須加緊練功,我先走了。”
説着便快步離去。
葉飛忽見那位甜美的小姑娘眼中閃爍異樣光彩,痴痴地看着他,立刻明白原因。
他優雅地對着她微笑,道:“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小姑娘紅着小臉,道:“我叫於美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葉飛。”
於美人興奮地羞笑道:“葉飛……葉飛……我要一輩子記得這名字。”
説着便紅着臉跑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葉飛不但忙着和劉管事交接,還要應付於美人的糾纏,根本無法抽空尋找“鐵卷丹書”的下落。
逼得他只好和她約法三章。
一、他要什麼,她就給什麼。
二、他説什麼,她就做什麼。
三、他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小姑娘情竇初開,立刻答應道:“好呀!好呀!你説什麼我都聽你的。”
葉飛笑了笑道:“那就好,首先在我工作的時間,不准你再糾纏我。”
於美人一怔,面有難色道:“能不能換個條件?”
葉飛搖頭道:“不行,但是你可以在晚膳後,下工時間來找我。”
“可是……”
葉飛轉頭不再理她。
於美人暗驚道:“好嘛,我答應你就是,你別生我的氣。”
事後,於美人果然誠守信諾,不在大白天來糾纏他,讓他的行動自由許多。
終於讓他等到一個機會,潛入昔日葉世邦借宿的客房,照着藏寶圖的步伐,在地下挖出了“鐵卷丹書”。
葉飛睹物思人,神情難掩激動地暗道:“爹!孩兒終於尋得秘笈,為您報仇雪恨的日子不遠了。”
等情緒平復,立刻又小心地潛回寢室。
他將“鐵卷丹書”打開一看,這才發現內容深奧無比,所幸葉世邦聰明地加以註解,才解去葉飛的難題。
裏面詳實記載了葉世邦參加九大門派比武,及武林大會上所見所聞,各家絕頂高手所使出的絕妙招式,經他排除原招的缺點,改良出威力更勝原招的絕頂招式。
內容雖然零星不全,卻包含了刀、劍、掌、拳、指等五大絕技。
翻到最後一篇,終於讓他見識到無名老人的絕技“鐵卷丹書”的原文,讓他愈看愈興奮、愈看愈高興。
原來“鐵卷丹書”是一種極為精妙的內功心法,而且練法極為簡單,簡單到令他無法相信的地步。
只要葉飛按照內功心法連續運行一天一夜,等他適應之後,真氣便會自動運行,接着再進入假死階段,以龜息大法淬鍊奇經八脈,便能脱胎換骨,這樣神功便算練成了。
“這麼簡單?可能嗎?”
葉飛半信半疑地繼續看下去……
此後對敵之時,對手愈強威力愈大,內功也隨之加深,而且舉手投足借力使力,絲毫無損本身之氣。
只要進入這階段,摘葉飛花皆可傷敵,如果全力一擊,更可以殺敵於千里之外。
葉飛心想:“原來如此,難怪無名老人只找刀皇比武而已,如果對手太弱的話,實在是相當無趣。”
儘管他沒有父親過目不忘的天資,仍在一個多時辰之後,將整本秘笈背熟,並立刻引火焚燬,以免留下禍端。
可是要連續運功一天一夜時間太長了,他哪有這個時間?
不久,他就想到一個辦法。
他自小受到醫藥雙仙的栽培,對於藥性早就熟得不能再熟,所以他立刻取出一顆藥丹服下……
經過許久,等婢女來通知他用午飯時,才發現他整個人滿臉通紅地昏倒地上。
這下子立刻引起一陣騷動。
於嘯天立刻派人找大夫來為他醫治。
於美人更是急得快哭出來了,無論家人怎麼勸,死也不離開房間一步。
當大夫診治過後,輕鬆笑道:“沒事沒事,只不過受了點風寒,等吃過了藥,讓他再睡個一、兩天就好了。”
於嘯天這才放心,便包了個大紅包送走大夫。
由於於美人的堅持,眾人只好留下一個婢女陪她一起看護葉飛。
許久許久……
等到葉飛再度睜開眼時,第一眼便看見一臉憔悴的於美人,正伏卧在榻邊昏睡着。
他連忙豎指制止婢女呼叫,以免驚醒她。
婢女立刻知趣地退出房門,順便通知大家這個好消息。
葉飛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着於美人,心中突然產生愛憐,忍不住低頭吻了她的臉頰。
於美人驚叫一聲,抬頭看見葉飛,立刻歡呼撲入他的懷中。
葉飛撫着她的秀髮,憐惜地道:“辛苦你了。”
於美人含淚輕笑道:“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忽聞門外走廊一陣騷動,兩人連忙分開坐好。
只見幾名婢女滿臉驚容地跑了進來,焦急地叫道:“六小姐,不好了,大少爺他們在河邊和黃家的人打起來了,情況相當不利,就連柯總管也受了傷……”
葉飛聽了,心中一動,立刻衝了出去。
當他趕到現場,正好看見於嘯天被一名白麪青年打倒,對方還不肯罷手,高舉右掌正要劈下,情勢相當危急……
想都沒想,葉飛便撲卧在於嘯天身上,這一掌便落在葉飛身上,只見他慘叫一聲,口中鮮血直噴……
“不好了,打死人了。”
於嘯天忍不住驚呼起來。
由於突然有人插了進來,白麪青年大吃一驚,本能地撤回大部分內力,以備防險之用,所以葉飛挨的這一掌並不重。
可是眼見葉飛鮮血猛噴的景象,可把他嚇壞了。
萬一真的打死人,連他老子東邪也救不了他。
以前兩家雖然時常拚鬥,卻都是一些皮肉小傷罷了,從不像這一次把人打成重傷,眼看事情鬧大,白麪青年整個人都傻住了。
黃曉惠驚呼道:“大哥!就是這個人,就是他欺侮我的。”
由於這場意外變故,雙方都住了手。
黃文洋急道:“大哥!你還在那裏做什麼?趕快回去找爹作主。”
一語驚醒夢中人,白麪青年立刻喝道:“走!”
三人便向河邊快艇衝去。
於美人正好看見心上人吐血倒地的一幕,只覺得心痛如絞,見兇手逃走,想追已經來不及,不禁破口大罵,道:“黃文忠你這個該死的兇手,如果他有三長兩短的話,我一定要你償命。”
於嘯天見葉飛昏迷不醒,急得大喝道:“柯總管你還不快去請林大夫來。”
柯總管強忍傷痛應聲而去。
當葉飛被扶進卧房不久,林大夫便來了。
林大夫間診良久,才搖頭道:“傷勢相當嚴重,我只能開藥先穩住病情,等他熬過這兩天危險期,我才能進一步下藥。”
於美人一聽,又急得哭了起來。
送走了林大夫,於嘯天又親自喂葉飛吃藥,便陪着於美人守護在一旁。
於家老三於世華,自始至終看得一頭霧水,忍不住道:“大哥!你們是怎麼了?不過是個下人而已,奴才護主本是應該的事,你又何必做到這種程度?”
於美人一轉頭,瞪了他一眼,就想對他發飆……
於嘯天脾氣暴躁,早已破口大罵道:“你是豬腦袋是不是?奴才護主雖是應該的,可是你看堡中這麼多人,真正發生事故時,又有誰真的拿命護主的?”
“唔!不錯。”
於世華承認他的話有理,雖然捱了罵心有不甘,卻不敢再招惹他們,不禁嘆道:“可惜大姊和二、三妹外遊未歸,否則黃文忠也不敢這麼囂張了。”
於嘯天冷哼道:“黃文忠那隻癩蝦蟆不自量力,他想娶美麗過門,這輩子休想。”
“可是大姊好像對他頗有好感耶。”
“哼!別説爹不答應,就連我這一關他也過不了。”
這時一名婢女進來,道:“大少爺,老爺有請你們。”
於嘯天拉起於美人,道:“走吧,爹等着我們向他交代呢。”
天魔手則是一臉不悦的表情。
原因是他得到堡內有變的消息時,正在小貴妃的胴體上奔馳,事前已經服過丹藥,為的就是想征服她,以雪連日來的慘敗。
不料,堡了卻在這種重要關頭在門口大呼小叫,害他心神一分慘敗收場。
尤其聽了於嘯天描述過事件始末,更是氣得暴跳如雷,大罵道:“你們這些沒用的飯桶,只不過死一個奴才,也值得你們大驚小怪的?還特地把老子叫出來,簡直豈有此理!”
於美人忍不住抗議道:“他人沒死,爹怎麼詛咒人家?”
天魔手聽了,大怒道:“反了反了!你這鬼丫頭竟敢頂撞老子?你跟誰借的膽?”
於美人才待辯解,立刻被於嘯天制止,沉聲道:“爹先請息怒,孩兒剛才已經説過,葉管事是代替孩兒受傷的,如果不是他的話,今天躺在牀上的人便是孩兒,所以爹一定要替他討回公道。更何況人家都已經打上門了,如果爹悶不吭聲的話,齊天堡以後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天魔手聽他這麼一説,才覺得事態嚴重,人也冷靜下來,道:“你説得有道理,這件事情的確不能就此善罷干休。”
“爹準備如何處理?”
“本堡即將在下個月初一正式加入天雷門,到時候就拿他們來祭旗。”
於嘯天一怔,道:“爹和刀皇的交情,並非泛泛,何必再加入天雷門受人管束?”
天魔手嘆道:“江湖險惡,人心難測。刀皇表面上與我稱兄道弟,背地裏卻一再威脅要我加入天雷門,否則一旦他完成江湖霸業,將會開始整肅異己,你説爹能不答應嗎?”
於嘯天憤憤不平道:“刀皇這麼做未免太不講情義了,枉費我們多年來一直全力支持他,才使得天雷門迅速擴張勢力,造就他武林第三大門派的地位。如今卻忘恩負義,我們這些功臣反而成為他第一個開刀的對象。”
天魔手無奈地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江湖上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戰場,所以説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於世華忽然道:“不知他給爹安排什麼職位?”
天魔手看了他一眼,道:“第四幫主。”
“如此看來,這第二、三兩位幫主一定大有來頭。”
天魔手大為讚賞,道:“不錯,第二幫主是南魔東方無敵,第三幫主是西毒歐陽峯,都是名列天下十大高手。”
於世華吃驚道:“果然不錯。這些殺人魔王全是武林中的絕頂高手,爹能和他們並列四大幫主,足見刀皇並沒有虧待爹的意思。”
於嘯天怒道:“老三,你怎麼能説這種話……”
天魔手搖手製止,道:“世華説得並沒有錯,這也是我答應的原因。”
“爹您……”
天魔手沉聲道:“形勢比人強,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否則便會遭到武林的淘汰,這一點你們一定要牢牢記住。”
“是。”
一場武林大風暴已緩緩揭開序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