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第一顆鐵菩提走空的剎那,手掌翻處,“嗖!嗖!嗖!”,一連三顆,寒光閃閃,卓雲用了“三環套月”手法,連綿打來……
一顆直奔梅少琪眉心“天印穴”,其除兩顆左右分開五尺,封住梅少琪兩側躲避之路。
“鐵菩提”在暗器中最難擋禦——體積小,份量重,如若發射此鐵菩提之人,腕力手勁有相當火候,一經打中,即使對方有一身“鐵布衫”,“金鐘罩”橫練功夫,也難擋下。
如若鐵菩提襲中穴道,立即喪命。
此番“鐵翎”梅少琪,遇到腕勁渾雄,對暗器有獨到手法的“狼影客”卓雲,用“三環套月”暗器手法,將三顆鐵菩提連綿打來——眼看已無可閃避,要慘遭對方毒手。
眼前所有的演變,僅在短暫的剎那間而已。
就在此刻,冷不防斜側一角,“嗖嗖”兩響,飛來一對“鐵蓮子”……
捏住準頭,及時趕到,神乎其技的手法之下,與奔向梅少琪的兩顆鐵菩提,撞個正着。
鐵蓮子迎上鐵菩提,“錚錚”金鐵交擊聲中,四顆純銅暗器,震落地上。
“狼影客”卓雲不由猛然一驚……
“赤麟”宗元甲,和“彩鷹”梅香吟兩人,絕無聲息中趕到。
卓雲第二次用鐵菩提打梅少琪時,也就在這石火電光一剎那之間,宗元甲施展“流水步”輕功提縱術,已從山坡地趕來。
而“彩鷹”梅香吟,越過一片荒地亦奔了過來。
宗元甲看出“狼影客”卓雲,二次出手鐵菩提手法十分詭詐,若梅少琪稍有疏神,非死即傷——心頭一急,隨即探囊取出兩顆鐵蓮子,抖手打出。
“赤麟”宗元甲隨身攜帶“鐵蓮子”暗器,雖然平時絕少使用……但使用這門暗器的手法,已達出神入化,爐火純青之境,所以能適時把兩顆鐵菩提打落地上,救了梅少琪一場災劫。
至於另外那顆鐵菩提,雖然並未打着,但被鐵蓮子射來的勁力,帶歪準頭,拋落叢草之中。
就在宗元甲鐵蓮子出手的同時,梅香吟見胞弟險些喪命敵手,激起一股憤怒,袋囊取出兩枚銀環鏢,玉腕揚處,嗖嗖兩鏢齊發,直取卓雲面門。
“狼影客”卓雲,腳尖一點,拔身騰出七八尺之外……
手中“六合七星杖”左右一掄,“叮噹”聲中,梅香吟打出的兩枝銀鏢,被他擊飛三四丈外。
梅香吟銀牙一咬,一個“燕子落枝”之勢,連人帶劍,直衝前來,照準卓雲左肩頭,就是一劍!
好卓雲,雖在負傷之下,身手仍然不弱……
向前一個塌步,“怪蟒翻身”,手中“六合七星杖”回掃過來!
一記硬招架上,一響“當”的金鐵交擊聲,梅香吟握劍虎口隱隱發麻,銀劍險些崩飛脱手。
就在這一剎那間,身不由主的退了數步。
“狼影客”卓雲“嘿嘿”一聲冷笑,朝“刀馬寨”背面,九龍崗峯腰疾步而去。
宗元甲等三人,如飛追去……
眼前這眨眨眼的時間中,“狼影客”卓雲,亡命脱逃,已在十數丈外——宛若脱弦之矢,循着“藏龍坳”高低不平的山地,倏起倏落。
“赤麟”宗元甲,突然朝“藏龍坳”上端,九龍崗峯腰,-聲蒼雄長嘯……這陣嘯聲,勁提內家之力,十里方圓,都能聽到……
接着施展絕世輕功,和前面的“狼影客”卓雲,追了個首尾銜接……後面趕來的是“彩鷹”梅香吟、“鐵翎”梅少琪姐弟兩人。
敢情,任何人都怕“拼命”兩字,“狼影客”卓雲雖然連連挫敗,身上受了劍傷,但當這生死存亡,命系一發之際,自然拼命飛馳,要逃出這天羅地網。
這位“嘯天盟”盟主宗元甲,固然一身輕功絕技蓋世稱絕……
但,在“狼影客”卓雲拼盡全力以圖求生之下,兩人前後已相差了十來丈的距離。
“狼影客”卓雲漸漸逼近九龍崗的峯腰——數十年來,卓雲就在此九龍崗一帶,興起腥風血雨,做那殺人越貨的勾當,當然對九龍崗這一帶十分熟悉。
拔身一縱,卓雲已跳到四五丈高,一個凹進的山岩巨石,回過頭來向宗元甲喝聲道:
“姓宗的,今天你家爺爺算是敗在你等狐羣狗黨之手,但老夫並非怕了你……有膽子隨我來!”
話落,居然手足並用,疾如猿猴,向峭壁陡立的山崖,攀登而上。
宗元甲早料到“狼影客”卓雲,有此一着……
“刀馬寨”尾端,並無出入之道,由“藏龍坳”而上,攀登九龍崗峯腰,再由峯腰登上峯顛,翻過九龍崗,才能逃出險境,撿回這條命。
“赤麟”宗元甲,為了要除掉這禍害天下蒼生的江湖巨煞,事前已佈下天羅地網。
哈哈一笑,宗元甲道:
“饒是鬼門關,閻王路,卓寨主,又豈能阻住區區宗某的去路。”
腳尖點處,呼的身形飛起,宗元甲宛若一隻玄鶴,搶上山凹……
專找平坦之處,連飛連縱,追了上來!
突然亢嗓,宗元甲又一陣蒼雄長嘯。
“狼影客。卓雲見宗元甲,加上街尾梅家姐弟兩人,果然後面追來,心裏暗暗吃驚,熬忍着肩頭的劍傷,拼命向山頂爬去。
“狼影客”卓雲,雖然已打下他的主意——翻過九龍崗峯頂,逃脱敵人的毒手……
但,是否天從人願?
“狼影客”卓雲,像只大壁虎似的,攀拔跳越,抬頭看去,距離九龍崗峯頂,還有三十餘丈。
突然,一陣“轟隆”震耳巨響,石破天驚,一塊足有百多斤重的山岩巨石,直滾而下,照準卓雲存身之處滾來。
卓雲猛給嚇了一大跳……
身子附在峭壁陡立的凸崖上,運功提氣,已是十分勉強困難……再撞上這塊從山頂滾落的大石,那還了得……
於是,忙不迭奮身一躍,攀向峭壁的另外一塊凸巖……
卓雲身形才始附上峭壁凸巖,再次“轟隆”一陣震耳巨響,又有一塊重有三四百斤的山岩巨石,照向頭頂滾落而下。
此番卓雲已無法躲閃,立即身子往峭壁凸巖進處一挪,退了數尺……
這塊由峯頂滾落的巨石,給峭壁凸出的錯巖擋了下,偏差了些許角度,直向下端滾去。
峯嶺巨石滾動,原是常有的事,但“狼影客”卓雲附身峭壁凸巖,已看出蹊蹺來……
前後滾落的兩塊山岩巨石,大的那一塊足有四百多斤,如自峯頂飛墜而下,那是有絕大的山風吹動,才會發生如此情形。
但此刻,山頂靜悄悄的,絕無一點風聲,若是山崩石墜,又不止是一兩塊巨石墜下。
“狼影客”卓雲心念一轉,想來有點不妙……
就在這時候,“轟隆!轟隆!”接連聲起,又有兩塊。三四百斤重巨石,一前一後,照準卓雲身形攀附的凸巖上打來。
卓雲心頭十分惱怒……倏然再一騰身,騰向兩丈外凸巖……仰首向峯頂厲聲道:
“何方鼠輩,隱在峯頂,鬼鬼祟祟,拋磚弄石戲弄你家爺爺,有種的現身出來……”
話未中落,峯頂一陣哈哈大笑,道:
“操你祖奶奶的,卓雲,‘跨山虎’饒猛,‘九紋龍’連捷,義兄弟二人就在這裏侍候你……你還想亡命脱走,那是你痴人夢想了!”
雲山寂寂,聽來這陣聲音更是洪亮……是“跨山虎”饒猛的聲音。
不錯,這是“赤麟”宗元甲事前擺下的棋子,昨天偕同“跨山虎”饒猛、“九紋龍”連捷,察看“藏龍坳”背面九龍崗一帶形勢,已猜出“狼影客”卓雲如欲脱身逸去,必打這個主;意。
宗元甲剛才前後兩響蒼雄長嘯,就是向隱伏峯頂的饒猛、連捷兩人,作示警連絡,指出此刻“狼影客”卓雲的方向、位置。
卓雲這一聽,才知道對方尚有人手隱伏在山頂……居高臨下,以逸待勞。
這一發現,“狼影客”卓雲知道自己逃生希望業已斷絕,不禁膽裂魂飛。
驀地裏,三五丈外傳來一聲厲叱:
“卓雲,今日你惡貫滿盈,插翅也難逃了……天理昭彰,你難逃公道!”
“狼影客”卓雲聽到這陣話聲,不啻晴空焦雷……回頭看去,誰説不是……
“赤麟”宗元甲挺着“冷虹寶劍”,已經疾如猿鳥,揉身過來,離自己已不到四丈。
“狼影客”卓雲,忙不迭在峭壁凸巖上,單足立地,一個“金雞獨立”之勢,旋轉身來,準備向左縱去。
突然眼前一暗,人影一閃,嗖地掠風聲中,“鐵翎”梅少琪手執銀劍,已擋住去路。
“狼影客”卓雲狂吼一聲,運足平生之力,手中這根“六合七星杖”一式“鳳凰單展翅”,直向梅少琪橫砸過來。
梅少琪知道卓雲這一杖,已用足全身之力,困獸之鬥,實不可輕視……
於是,單腳立地,一式“巧步旋身”,向左一滑,避過杖頭——跟着銀劍一提,“雪地採梅”,劍尖指向對方“肩井穴”!
卓雲正要易招換式,突然背後“呼”的掠風聲起。
“狼影客”卓雲久經大敵,已知有兵器襲來——但卓雲自負練有一身內家功力,肌肉如鋼,如若刀劍諸類兵刃,只要不襲中五官、咽喉等要害,絕對傷不了自己。
於是把心一橫,先除掉這個昔年“劍中影”梅錚的後人要緊,背上不妨挨受一下。
“老謀失算”——卓雲忘了宗元甲手中那把斷金切玉的“冷虹寶劍”,也忘了剛才捱上宗元甲一劍的那一回事。
就在這石火電光之際,“赤麟”宗元甲“冷虹劍”剁進卓雲背心,手握劍柄又絞了兩下……
卓雲驟然覺得背上疼痛如割,膚肉盡裂,大叫一聲,自九龍崗峭壁,往下墜去。
宗元甲本來不想暗中襲擊……但困獸之鬥,實不容輕視,同時“狼影客”卓雲,手沾無數無辜人的鮮血,此人留下,徒然禍害天下蒼生。
宗元甲有此想法,“冷虹劍”驟然出手。
至於“狼影客”卓雲,由於疏神大意,過分自負,又在強敵四伺,除掉一個算一個心念之下,給“冷虹劍”在背上剁個正着。
敢情,“天理循環,因果不爽”,卓雲平時傷天害理之事做絕,是以此番投進“鬼門關。的這條路,還不是順順利利而去……
“狼影客”卓雲由峭壁墜下六七丈時,迎風翩揚的袍衣,給峭壁凸出的石筍鈎住……這一來,成了上不到天,下不着地。
就在卓雲奮力掙扎時,梅家姐弟兩人趕到——二十二年前毀家滅門,不共戴天之仇湧起心頭,姐弟倆揮起手中長劍砍去。
等到宗元甲和饒猛、連捷兩人趕到,這襲片片零碎的長袍還掛在石上,“狼影客”卓雲的身體,已塊肉分屍墜落崖底的深谷。
宗元甲感慨不已,道:
“種豆得豆,種瓜得瓜,‘狼影客’卓雲落得如此下場,實乃咎由自取……”
轉向梅家姐弟兩人,道:
“梅姑娘,梅兄弟,梅家公案業已了斷,我等下山去吧!”
宗元甲等五人,回抵山麓“刀馬寨”大鐵門前空地,“金戈雙衞”和“開碑手”尤傑等還監視着“刀馬寨”中這數十名頭目嘍羅。
“開碑手”尤傑見宗元甲等來到,問道:
“宗大俠,情形如何,可有被‘狼影客”卓雲漏網脱走?”
宗元甲道:
“狼影客卓雲被塊肉分屍,墜入九龍崗峯腰深谷,已成了野狼、蒼鷹口中之食……”
把當時經過情形,告訴了“開碑手”尤傑,和“金戈雙衞”兩人。
宗元甲説出這段經過,顯然這數十名盜匪也都聽到,頓時噤若寒蟬,誰都不敢吭出一絲聲音來。
轉過身,牛眼一瞪,眼皮一翻,孟達向這夥盜匪道:
“奶奶的熊,你們這些龜孫王八,平時張牙舞爪,把殺人作兒戲,今日你家爺爺也要把你們腦袋一顆顆摘下來,用來作尿壺!”
“赤雷”易三春這堆血淋淋的屍塊,還橫在眼前,這夥盜匪聽到孟達這番話,莫不嚇個魂飛出竅……
腿股一軟,矮了半截,一個個跪倒地上……其中有個看來是盜匪大頭目,向孟達磕了個頭,道:
“英雄,高抬貴手,手下留情,饒過我等眾人,小的們也是聽命行事,不得已的……”
孟達吼了聲,道:
“操你奶奶的,殺人越貨,姦淫擄掠,也有‘不得已’的?”
宗元甲走近一步,道:
“你等起來,宗某有話問你們……”
這股盜匪雖然還不清楚“赤麟”宗元甲的身份底細,但已看出是這夥人中帶頭的一個,於是紛紛站起。
宗元甲問道:
“宗某饒過你等一命,你等是否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那盜匪頭,連連點頭道:
“宗英雄,您饒過小的們一命,咱們從此安份守己,再也不敢做傷天害理的歹事。”
緩緩一點頭,宗元甲向這盜匪頭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盜匪頭垂手躬身回答道:
“回宗爺,小的叫‘丁魁’。”
指着空地上“赤雷”易三春的那堆血屍,宗元甲向這名盜匪頭丁魁,道:
“吩咐你手下兄弟,把地上這血屍移走,找個地方掩埋起來。”
丁魁哈腰一禮,道:
“是,宗爺……”
轉身向後面那夥盜匪,道:
“張得功,李德標,你兩人把二寨主屍體移走,‘藏龍坳’後山找個地方掩埋起來。”
兩人應了聲,帶了數名嘍羅,把地上“赤雷”易三春的屍體移去。
宗元甲向這名盜匪頭目丁魁,又道:
“丁魁,你陪我等進裏面‘刀馬寨’,把你們寨主歷年打劫來的金銀財物找出來,按你等人頭數分配——你等有此金銀,可以自謀為生,就不必再做那些殺人越貨的勾當。”
丁魁連連應諾。
眾人進“刀馬寨”,丁魁和其他數名頭目,把“狼影客”卓雲,“赤雷”易三春過去所打劫來的金銀財物堆在一起,宗元甲就按盜匪的人頭數,分配給他們每一人。
宗元甲將這股盜匪遣散,燃起火苗,扔向“刀馬寨”每一角落,不多時熊熊烈火冒升而起——黑道綠林,已消失“刀馬寨”這樣一個名稱。
這番折騰過後,這樁公案有了個了斷,宗元甲偕同眾人回來“百里亭”鎮上的“悦來客棧”。
“跨山虎”饒猛向宗元甲抱拳一禮,道:
“宗盟主,您我數人也要分道揚鑣了……”
邊上“九紋龍”連捷説了個後會之期,這對結義兄弟向“赤麟”宗元甲、“金戈雙衞”、“開碑手”尤傑,和梅家姐弟二人,告辭離去。
宗元甲目注僧浩、孟達兩人正待開口説話時,“彩鷹”梅香吟輕輕喚了聲:
“宗大哥!”
這縷輕柔的聲音傳進宗元甲耳裏,原來想跟僧浩、孟達兩人説的話抑下肚裏,轉過身問道:
“有什麼事嗎,梅姑娘?”
一雙晶瑩澄澈的明眸,洋溢着一片依依之色,梅香吟欲語還休,道:
“您……您和僧護衞、孟護衞兩位,別説‘離去’,先往香吟‘寧河軒’莊院一敍,如何?”
宗元甲若有所思中尚未回答,孟達咧嘴一笑,接口道:
“此去湘中‘青巖坪’雖然不是順路,盟主,也差不了多少腳程!”
宗元甲聽孟達這一説,含笑向梅香吟道:
“只是打擾你和梅兄弟、尤老丈三位的清靜了……”
“開碑手”尤傑接口道:
“您太見外了,宗大俠,‘寧河軒’莊院雖然比不上鄂中大洪山石旗峯‘嘯天盟’總壇,但也像您宗大俠自己的家一樣!”
宗元甲聽來有點古怪,卻又找不出這“古怪”在哪裏!
“彩鷹”梅香吟臉蛋突然紅了起來……通紅,通紅,像只熟透了的蘋果。
僧浩朝愣愣看梅香吟的孟達看了眼,笑了笑,道:
“盟主,來‘百里亭’的事情已經辦完,就別再留在‘百里亭’鎮上了。”
深秋的太陽,又軟又暖,照在徐徐緩行在官道上的六匹駿騎上,騎在馬兒背上的是“赤麟”宗元甲、“金戈雙衞”、梅家姐弟,和“開碑手”尤傑六人。
“彩鷹”梅香吟輕勒繮繩,馬兒漸漸移向宗元甲,輕輕一笑,道:
“宗大哥,你在‘青巖坪’要耽留多久?”
聽到“耽留多久”這話,宗元甲理會不出話中含意,也找不出適當話來回答……
孟達有時渾渾噩噩,但一對耳朵卻是十分靈光,眯眼一笑,接口道;
“不一定是‘青巖坪’的‘寧河軒’莊院,梅姑娘,您也可以上大洪山石旗峯嘯天盟總壇,……相信盟主極為歡迎您去他那裏。”
嘴角雖掛着一縷笑意,但宗元甲卻朝孟達瞪了眼。
孟達陪不是似的道:
“盟主,我孟達沒有説錯吧?!”
輕輕一笑,梅香吟道:
“宗大哥,香吟如果去‘嘯天盟’總壇,您會不會感到很意外?”
孟達又接口道:
“相信盟主不會感到意外,倒是‘嘯天盟’總壇其他人,會感到很意外。”
一臉不解之色,梅香吟道:
“這又為什麼呢,孟護衞?”
孟達笑了笑,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盟主去了‘寧河軒’莊院,您梅姑娘又來個‘回拜”嘯天盟’總壇,那是順理成章的事——但盟主除了您梅姑娘外,一向沒有紅粉俏佳人上‘嘯天盟’總壇去找他,其他人當然會十分感到意外了。”
梅少琪把馬兒移近過來,臉上帶着童稚的笑意,向宗元甲道:
“宗大哥,我請求您一件事……”
看到梅少琪臉上這縷笑容,宗元甲已知道不會是樁“嚴重”的事,含笑問道;
“你説,什麼事,梅兄弟?”
指了指梅香吟,梅少琪道:
“上次您跟姐姐在‘寧河軒’庭院,印證武技的那套扇子功夫,宗大哥,你能不能傳授我?”
宗元甲點點頭,道:
“我教會你就是,梅兄弟,這套扇招稱作‘馭影迴天十一式’……這十一式扇招若想抵達爐火純青之境,就要在內家修為上,多下功夫……”
馬兒背上一直靜靜聽着的“開碑手”尤傑,點頭道:
“琪兒,宗大俠這話你要牢牢記住,武家功力深淺,就在本身內家造詣上……別説一把竹骨紙扇,任何一項不起眼的東西拿在宗大俠手中,就是一宗威猛鋭利的兵器……”
脆生生一笑,梅香吟道:
“這就是了,宗大哥,你傳授琪弟‘馭影迴天十一式’扇招,沒有教會琪弟之前,你就不能離開‘寧河軒’莊院。”
倏然想了起來,宗元甲含笑道:
“你剛才問我,在‘青巖坪’耽留多久,梅姑娘,這就是你替我回答的話了?!”
轉臉朝宗元甲注視了眼,梅香吟臉上泛起一抹紅雲,沉默下來。
腳程匆匆,一行六人回到湘中新化東南,“青巖坪”鎮東郊的“寧河軒”莊院。
這位“尤伯父”“開碑手”尤傑,在香兒、琪兒尚未成家前,為了照顧這兩個孩子,他已替代了“寧河軒”莊院的莊主。
尤傑在“寧河軒”莊院中,替宗元甲和“金戈雙衞”三人,準備了三間舒服的客房。
來本“金戈雙衞”之一的孟達,有事沒事,會找上盟主宗元甲聊天談談,再不然,會邀了盟主和僧浩,去外面幹-杯,來“寧河軒”莊院後,反而跟僧浩聊在一起,和宗元甲竟“疏遠”了……
孟達看來渾渾噩噩,卻是粗中有細……盟主現在的年歲,説大不大,説小也不小了,該有一個悉心照顧的夫人才是。
要配得上這位“嘯天盟”盟主的姑娘家,還真不容易找。
眼前這位“彩鷹”梅香吟梅姑娘,論到“才”,是一代異人“北江漁隱”池欣的女弟子,説到“貌”,比玉生香,比花解語。
來“寧河軒”莊院後,這位梅姑娘常去找宗元甲,即使宗元甲在教梅少琪扇招“馭影迴天十一式”時,也緊隨一邊,寸步不離。
這一來,“金戈雙衞”僧浩、孟達兩人,就跟盟主“疏遠”了。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兩人表面上雖然“疏遠”,但卻暗中在注意,暗中在祝福。
“赤麟”宗元甲在“寧河軒”莊院的客房,有房有廳,幽致寬敞——踩刀山,闖劍林,水裏來,火裏去的這位“嘯天盟”盟主宗元甲,來“寧河軒”莊院後,倒享了一陣子的清福。
客房的小客廳中,宗元甲單獨一個人愣愣坐着,心裏在想……但“想”些什麼,他自己也摸不出一縷頭緒來。
耳邊響起一縷輕輕的,軟軟的,“咭”的一聲脆笑,跟着,聞到一抹淡淡的幽香——宗元甲已知道誰來了。
緩緩轉過臉,宗元甲問道:
“梅兄弟扇招‘馭影迴天十一式’,練得如何了?”
臉蛋上的笑容突然收了起來,梅香吟帶着一絲落寞的愁意,問道:
“你想快快離開這‘寧河軒”莊院,宗大哥,是不?”
怔了下,宗元甲才失聲道:
“這是兩碼子事,梅姑娘……”
坐在旁邊,梅香吟垂下臉輕輕道:
“香吟過去曾説過,你教會琪弟‘馭影迴天十一式’,才讓你離去……”
抬起臉,一雙星星也似的眸子,孕含着捕捉奇蹟的神情,望着宗元甲又道:
“但,我不希望你離去,宗大哥……”
宗元甲本來想説出“天下沒有不散筵席”這句話,倏然一轉念,把語意換了過來,道:
“路是人走的,梅姑娘,我能來你這湘中‘寧河軒’莊院,難道你就不能去鄂中大洪山石旗峯‘嘯天腽”總壇?”
臉上又綻出一副笑靨來,梅香吟手指揉着那塊粉紅色的手絹兒,問道:
“你希望我去‘嘯天盟’總壇?”
宗元甲含笑道:
“我沒有理由回答‘不’字!”
梅香吟不厭其詳,又道:
“我去了‘嘯天盟’總壇後呢?”
頓了頓,宗元甲才道:
“那就要看當時情形如何了,是不是,梅姑娘?”
接觸到宗元甲投來視線,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臉上一陣紅熱起來,轉了個話題,道:
“你陪我去外面走走,好嗎?”
宗元甲問道:
“去哪裏?”
“噗”地一笑,梅香吟道:
兩人出來外面大廳——“開碑手”尤傑正和“金戈雙衞”,在談些什麼,梅香吟上前叫了聲“尤伯父”,道:
“宗大哥陪香吟到外面走走!”
“開碑手”尤傑含笑點頭,道:
“是的,香兒,有你宗大哥陪伴,該出去外面走走才是!”
視線投向“金戈雙衞”,宗元甲笑了笑道:
“僧浩、孟達,出去外面乾一杯如何?!”
孟達咧嘴一笑,道:
“‘寧河軒’莊院的酒,味道濃醇,更在湘東株州鎮街那家‘天香樓’酒店之上,盟主,謝啦!”
出來大廳,宗元甲要去馬廄把坐騎牽來,梅香吟搖搖頭,道:
“我看不用了,宗大哥,我們隨便走走,騎在馬兒背上,反倒是累贅!”
宗元甲聽她這一説,也就兩人隨同出莊院大門而去……兩人離“寧河軒”莊院後,往“青巖坪”鎮的方向走來。
梅香吟找到一個話題,邊走邊道:
“過去聽孟護衞説,宗大哥,你還沒有一個接近的女伴?”
見梅香問得有趣,宗元甲含笑道:
“你覺得奇怪,梅姑娘?”
纖手一掠被風吹散的秀髮,梅香吟沒有回答,側臉一笑,道:
“宗大哥,是不是沒有一個值得你注意的姑娘家?!”
沒有很快回答,宗元甲沉思了下,才道:
“以前可能如此,以後就不知道了。”
兩顆秋水般的明眸滴溜一轉,梅香吟順着這話題,問道:
“你説的‘以後’,那要等多久的以後?”
宗元甲一笑,道:
“今天的以後……也説不定是現在的以後……”
梅香吟“咭”地一笑,道:
“宗大哥,你回答得好怪。”
宗元甲側臉一瞥,含笑道:
“你這樣問,我這樣回答——梅姑娘,你不承認自己問得奇怪?”
梅香吟欲語還休,把頭低垂下來——接着仰臉一笑,道:
“宗大哥,我們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