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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外表難測試智清人心難防陷黑店

    當晨曦的第一線曙光射入大地後,萬物又熱絡了起來,伴著輕徐的和風和響脆的鳥啼,魔獄三俠與智清小和尚已吃過早齋,準備停當,辭別了慈心大師,直接望中原而行,間接朝武當而進。

    一路四人同行,黑麒麟輕聲向雷虎獻疑問道:“少林寺乃中國一大教派,弟子功夫了得者不計其數,塊頭像二哥的也星羅棋佈,如今怎叫了個如此乾癟又年少的和尚,一臉稚氣未脱,八成從未出過少林寺大門,他怎有能耐擔此大任呢?我想或許是深藏不露,武功奇異也未可知?”

    雷虎聽完,便也小聲回道:“待會兒咱們可得逮機會試他一試,看他怎個三頭六臂、上天下海!”黑麒麟遂欣然點了點頭。

    行了十多里路,大夥兒便往路旁大樹的餘蔭下歇去。此刻火熱的太陽正熊熊地展露著烈焰般的熱力,欲把大地一寸寸烤乾!樹上也稀疏地傳來若干蟬鳴。

    上官劍龍開口説:“如今距中原僅二十多里路,但此處岔路甚多,萬一迷失了路向,恐會誤了大事,所以你們在此等候,待我前去探個路徑,再趕路!”三人都點點頭,上官劍龍才向前走去。

    待上官劍龍身影完全隱沒後,黑麒麟向雷虎眨了眨眼,説道:“我説二哥啊,咱們兄弟倆好一陣子不曾比劃比劃,想來你的功夫大概失了不少,一定鬥不過我!”

    雷虎早會了意,遂佯裝怒道:“去你的鳥語!你要非俺三弟,俺早剝了你的鳥皮當虎皮坐,今日非好好教訓你不可,讓你瞧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才不會繼續裝得深藏不露!”

    此話已有諷意,即針對智清小和尚而言,那知他一語不發地只乾站一旁,絲毫不理會他倆般!雷、黑二人見此,疑心更重,遂動手鬥了起來。

    雷虎運了運氣,便望黑麒麟行起拳來!雷虎拳路深湛有力,急如雷雨交加,風馳電掣,呼呼喝然有聲;慢如微風拂柳,棉絮輕舞,沉沉默然無響!

    而黑麒麟也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回了拳去。只見他身手矯捷,行起拳來急緩重輕高低分外顯明。急重高時雷霆萬鈞,氣勢顯赫,猶似一隻千丈大蛟,在雄踞的領域中翻江攪海,威勢無比;而緩輕低時,暗默無語,力勢漸微,猶如一隻細小蒼蠅,在霸轄的空間中穿梭無定,又如灰煙般輕浮無響!

    二人一招招拆了起來,拳頭像四隻亂竄的流螢飛穿在智清小和尚身旁各大要穴,只輕輕閃過,卻不傷他!

    只見智清小和尚早嚇得臉色發白,笨拙地晃動千斤大足,在快如閃電的拳邊緩緩而動,手足無措地亂晃著,猶如一個傀儡被人把玩一般!

    雷、黑二人已知這小和尚毫無功夫,但身旁卻有股氣流像防護罩般籠住全身,在要穴旁的指頭有被吸彈的現象,所以你給他一成力,不是被他完全吸滅,就是亦一成不減地還你,因此一般人絕無法制住他的穴道!

    二人大奇,知他深含雄厚內力,卻不會使用,怪不得慈心大師派他下山歷驗一番,少林寺的未來救星,説不定就是這位不懂武功的小子呢!

    歇手後,黑麒麟望了望他那蒼白的臉孔,早較先前更為乾瘦,遂打圓場道:“小師父,真對不住,我哥倆只一行拳,即難分難解,無法立刻收手,不小心卻行到你身旁,所以跳也跳不出,收也收不回,才驚嚇了小師父,還望小師父海涵海涵!”

    智清小和尚牙齒打顫地抖著回道:“無妨!無妨!”

    雷虎開口問道:“喂!小和尚,俺無意中發覺你體內內力雄厚卻不紮實,到處奔騰流竄,為何啊?”

    智清小和尚這才回過神志,木然道:“我也不曉得,小僧只記得小時候頑皮,有次潛入少林禁地的洞穴中,因肚子餓,將山洞中蘋果大小的水果全裹了腹,味道甘美,卻愈吃愈餓,餓得我將洞中各樹根、樹葉及漿果,甚至草根全挖採吃了,還是餓得要命,好像愈吃卻愈餓,餓得我向巖壁胡亂撞去,只見一個木製盒子跌了出來,打開一瞧,有些奇異乾果,黑壓壓的,又有股怪味,底部還有本小冊子,是本天竺書,瞧也瞧不懂,乾脆收了當紀念品,並將醜惡的乾果吃了再説!吃完才覺不餓,方舒了口氣,正想出洞,猝然肚腸脹了起來,全身血液像沸騰般激盪著,快要穿破血管,心臟像有塊千斤大石壓住,五臟六腑簡直就要爆裂了!還好我師父慈心大師無意中聽到我的哀號聲,才想運氣救我,可是仍無法遏抑體內的亂流,知我性命不保,遂將我倒吊起來,欲放血平氣!我登時嚇得大叫,衣內小冊子溜了出來,還好師父懂得天竺文字,先用書中之法救了我,再口授佛門正統調息練氣法於我,並將那冊子慎重地燒燬,直至灰飛煙滅!只聽他嘆了口氣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此物非少林寺正宗之書,乃天竺邪書,還好是食乾果前先食了少林寺神奇含水漿果根葉,否則烈火焚身,可成無敵妖怪,無人能降!阿彌陀佛,天憐蒼生,讓佛門淨化妖氣,但智清你得每日按口訣調息兩次,否則不成烈火焚身,便為食血殭屍,天下便有大難!’”

    雷、黑二人聽完,著實嚇了一跳,見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遭遇,不覺又驚又奇,遂也不再多問。

    三人等了半晌,見上官劍龍未回,黑麒麟遂道:“大哥去如此之久也未歸,不知有何事端,二哥,咱們還是去找找吧!”

    雷虎道:“也好,否則誤了鳥期倒成鳥人了!反正一般人也傷不了這小怪鳥和尚,咱們就在此分手,分兩路前往也行!”

    黑麒麟遂點頭,向智清小和尚道:“小師父,我大哥許久未回,不知為何耽擱,我們前去尋找,若午時一到尚未回來,你就自行赴往武當,切勿誤了大事!”

    智清小和尚應諾道:“小僧坐禪時辰也到了,若汝等大俠未回,至午時我即自行前往好了!不管有無會面,我都繼續趕路。”言訖,黑麒麟又囑咐幾句,才溯路前行。

    話説上官劍龍前往探路時,才走半里,猝聞數聲震天虎嘯,又有女子大喊救命聲,遂衝入樹林,只見一名年約四十的婦人,長得粉腮花頰,身姿婀娜,風韻猶存,穿了件棗紅彩花衣及荷黃長裙,整個人卻吊在樹上,樹下正有隻斑斕大虎,虎視眈眈地望著她吼,她花容失色地拼命高喊救命!可惜附近行人稀少,所以遲遲未有人搭救。

    上官劍龍一箭步衝入林內,抽出飛龍神劍,望虎而進。有道是:“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餓虎一見生人,不由分説,立即反身撲來,望上官劍龍攫去!

    上官劍龍無意傷虎,遂任他一跳、一攫、一撲及一剪,只用劍身巧妙地反射日光射它雙眼。過了一會兒,大虎雙眼漸射不出尖鋭光芒,接著身手愈來愈遲緩滯怠,虎知不妙,飛身縱入草叢之中,消失隱沒!

    那婦人見上官劍龍趨走惡虎,便從樹上跳下來,含羞帶怯地向上官劍龍道了個萬福,才道:“多謝恩公趨虎救命,否則奴家將早晚身喪虎口,真是感激不盡!還不知恩公如何尊稱?”

    上官劍龍道:“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在下複姓上官名劍龍,人稱神龍俠,也敢問這位娘子如何稱呼,又怎會遇虎?”

    只見她抬了抬頭,望了望上官劍龍,才道:“奴家姓白名豔青,人稱火神鶴,因從孃家回來路過此地,不幸遇了餓虎,自知鬥它不過,才逼得上了樹,大喊救命!”

    她略停了停,才又道:“這位大俠,奴家即住在前方一里遠的地方,和良人開了家小酒店,還望恩公護我一程,順便好讓我與良人招待一番,以資回報於萬分之一!”

    上官劍龍聽她言語懇切,不便回絕,但又想到自個兒也耽誤了不少時候,便道:“我還有兩名兄弟並一位小師父朋友在後邊等候,就待我叫了來,一併前往叨擾,略作休息後我們還得趕路呢!”

    語方了,火神鶴白豔青突道:“那二位不知是恩公兄弟否?”

    上官劍龍頓時回首一瞧,原來是雷、黑二弟,卻不見智清小和尚。

    上官劍龍將發生之事説了一遍,才問道:“那位智清小師父呢?怎沒一道來!”

    黑麒麟回道:“我以為大哥必為事所耽擱,所以我倆先來找尋,那智清小師父正在打坐,若午時一到,他便趕來!”

    上官劍龍聽後,才放心地説:“也好,咱們就先到這位娘子家的酒店中,休息等候他吧!”

    只見雷虎聞言大樂道:“有酒店啊!那好,俺不吃它一、二十斤絕不罷休!”三人遂隨火神鶴白豔青走了去!

    剛一出樹林,轉了個彎,即見前方有家酒店,店旁插了根桅杆似的大旗,旗面上繡了“天隆”兩大字,正隨風旖旎韻律而動,像似一位舞女的裙幅,在舞中輕浮地晃動著,她正用一對貓兒似的靈眼,向“你”送青睞!

    三兄弟一坐定,火神鶴白豔青馬上向她丈夫道了因由,他大樂地謝道:“在下人稱黑魔龍何夢天,多謝神龍大俠拔刀相救我娘子,當真感激萬分,還不知這二位朋友如何稱呼?”

    上官劍龍指著雷虎並黑麒麟道:“這是我二弟虎面俠雷虎,另一位是我三弟飛麟俠黑麒麟!”

    雷、黑二人便站了起來,與黑魔龍何夢天互道“幸會”後方坐下。

    黑魔龍何夢天才笑道:“能結識三位大俠,在下真是幸運至極,所以三位就請盡情享用,酒菜全由在下請客!”遂叫小二準備了去。

    此時突見屋外匆忙來了個大漢,向黑魔龍何夢天附耳説了會兒,才迅速罷去!但見他呆佇一下,內心似乎有所盤算,遂向上官劍龍三人道:“三位恩人就請慢用,小弟有事與內人商量去!”夫妻倆才告了辭,走入廚房內。

    又過了一會兒,黑魔龍何夢天便和火神鶴白豔青相偕走了出來,火神鶴白豔青端了壺酒,羞紅著臉笑道:“奴家一時疏忽,倒忘了向三位恩人敬酒,真是罪過,還望三位恩人切莫見怪!”

    黑魔龍何夢天也陪笑道:“我娘子就較健忘,現在我倆敬三位恩公大俠一杯!”

    火神鶴白豔青替上官劍龍三人先篩滿了酒,並笑道:“這是本店內最上等的陳年竹葉青,平常是深藏著,不忍去喝,如今三位大恩人在此,奴家就和良人一併敬三位。”

    她也和黑魔龍何夢天各篩一杯,然後大夥兒相敬後一併喝下。

    雷虎突道:“這酒好是好,怎像有股怪味!”剛説完,眼只一白,撲了下去!

    黑麒麟一聽説,大叫:“遭了,黑店!”並上官劍龍一道趴下!

    黑魔龍何夢天登時咧嘴笑道:“有了這三隻肥羊,我們就可安心了!待何時才要開膛破肚呢?”

    火神鶴白豔青回道:“他三人雖有些油水,但畢竟也是我恩人,何況咱們下了整整三日份量的迷藥,明日才交貨,就讓他們多活幾個時辰,下午再行處理!”

    黑魔龍何夢天道:“好吧!這票就交由娘子全權處置!”遂叫夥計們將他三人抬入廚房,豎著綁了起來!

    到了下午,陣陣霍霍地磨刀聲蒼促地響了起來,上官劍龍才抖了一下地驚醒過來,雷、黑二人同時也醒來,只覺雙手雙腿皆被用大繩紮實地捆住,還在繩上澆上麻油,顯為行家!

    黑麒麟急道:“那混帳女人居然將咱們暗算,真是禍水水禍!二哥啊,你天生神力,快救救咱們吧!”

    但見雷虎奮力掙了掙,卻毫無起色,急得黑麒麟暗暗叫苦!陣陣的磨刀聲又響了起來!

    只見上官劍龍鎮定地説:“二弟三弟,急也無濟於事,大家靜下來想想法子!”三人便沉默下來。

    一會兒,上官劍龍開口問道:“三弟,你進門時在門的左側地方,是否見到什麼神像之類的東西?”

    黑麒麟趕緊雙眉緊蹙地忖著,良久才道:“有喔!好像有一尊神像,面目猙惡非常,皮膚就像木炭一般!大哥,你在這節骨眼上還問這幹啥?”

    只聽上官劍龍淺笑道:“天無絕人之路,那尊神像正是三國時代的張飛,屠宰業的保護神,我們就全靠他了!”

    雷虎聽後,笑道:“大哥你怎糊塗了,我也有見到他,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尊鳥木像,又不會顯靈,靠他幹啥!”

    上官劍龍又笑道:“我就要讓他顯靈!”

    雷、黑二人同時嚇了一跳,但黑麒麟腦筋一溜,頓時領悟,也笑道:“對!就讓他顯靈,好計!妙計!”

    雷虎莫名其妙地聽著,問道:“死木像怎會顯靈,大哥三弟,你們有此本領俺怎不知,去你們的,還瞞著俺,真不夠意思!”

    上官劍龍大笑道:“二弟,能顯靈的是你,有本事的也是你,你只須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雷虎一聽完,也大笑道:“原來如此,此事不是俺吹牛,俺前生曾幹過和尚、道士、轎伕、土匪、屠夫……。”

    黑麒麟趕忙阻道:“二哥,你省省力氣吧,待會兒可得演得逼真些!”雷虎才止口不語。

    一聲開門聲“刷”了一下,三兄弟便立刻裝得迷去!

    只聽黑魔龍何夢天道:“娘子,這三隻肥羊的先殺權,就給與你吧!”

    但聽火神鶴白豔青笑道:“是的,我那救命恩人上官郎當然後殺,那黑小子也無啥肉塊,第二殺吧!就先將這兇惡雷肥羊宰了!”遂擎起手中尖刀,惡狠狠地望雷虎心口揕去!雷虎性命如何,欲知後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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