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虎鏢局乘船北上,行得三五天水路,已經到了天下聞名的長安城。此時,唐太宗李市民已經與突厥可汗立下白馬之盟,外憂暫解。長安又減了一年的賦税,正是百業興旺,百姓安家樂業,民間富足,街道繁華。雖然唐太宗提倡節儉,嚴禁大興土木。但是自唐高祖李淵一代往上,包括隋文帝楊堅,隋煬帝楊廣都曾經於長安建築宮殿。長安多有天下名匠,再加上身為多朝的京城,每代帝王對長安的建設都花過不少心思。所以長安之富麗堂皇可稱甲於天下。自有唐以來,建築上的風格脱卻魏晉時代的簡約清雅,換上了熱烈奔放,華麗精緻的風格,使得長安城呈現出一片歌舞昇平的極樂景象,令人宛如置身天國之中。
方進入長安,飛虎鏢局的這些鄉下人真的是大開眼界,所看所聽,皆是平生少見的稀奇之事。彭無懼還好些,畢竟以前曾經來過幾趟長安。彭無望簡直看花了眼,恍恍然不知身在何處。鏢局眾人只*彭無懼一人帶路,一路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長安貞觀錢莊。貞觀錢莊的對面,是關中劍派的道場明霞武館,也就是落日劍歐陽夕照所要求的目的地。彭無懼吩咐手下的鏢師將泰安富商段百萬的百萬鏢銀卸到貞觀錢莊,然後隨同彭無望一齊來到了明霞道場。
關中劍派的駐地果然威風凜凜,高門大院,建築樸素而威嚴,隱隱然透出一派宗主的肅殺風範。正門全部由黃銅鑄成,氣派非凡。門口的兩尊青銅巨獅張牙舞爪,獰惡威猛,令人肅然起敬。彭氏兄弟二人心中七上八下,踏上了道場門口的台階。
守門的幾名關中劍派弟子,見到二人上前,連忙上前招呼。交待了幾句之後,知道是彭門鏢局的人,連忙尊為貴客,熱情款待。更有數人連忙進到屋內,通報給關中劍派的領袖人物。不多時,兄弟二人已經被領到了內堂,明霞道場的會客廳,坐在檀木製成的會客椅上,品着侍者奉上的上好香茶,靜待歐陽夕照的到來。
歐陽夕照並未讓彭氏兄弟久等,一聽到保天下第一錄的人到了,立刻放下一切飛快趕來。他剛一進門,彭無望就感到一股凜冽的劍氣迎面撲來。這並不是因為歐陽夕照心中存有殺機,而是身為劍客所無法掩飾的氣派。彭無望心中立刻肅然起敬,因為這股劍氣剛猛沉厚,顯示具有這一身劍氣的高手已經上達先天之境,天人交泰,圓轉自如。“好純的劍氣!”彭無望心中暗想,“歐陽夕照身為關中劍派元老,果然名不虛傳。”
再一抬眼觀看他的面容,不禁微微一怔。只見歐陽夕照身材不足五尺,圓頭圓腦,鶴髮童顏,笑容可掬,滿面紅光,甚是滑稽可笑,完全沒有一絲大派長老的威嚴風範。
“好好好,哈哈哈!我等的鏢終於到了。”歐陽夕照一句客氣話都沒説,但是人人都可以感到他的親切熱情,“快快快,讓我看一看,讓我看一看。”
彭無望從彭無懼手中取過天下第一錄,恭恭敬敬地交到歐陽夕照的手上,道:“晚輩等幸不辱命,原物奉上。天下第一錄從保鏢之日,直到如今,未被任何人動過分毫。”
“好好好,英雄出少年。這趟鏢後,飛虎鏢局名動江湖,乃是不遠之事。”歐陽夕照言罷,一招手,又道:“快拿來。”
一名侍者手持一個托盤,健步上前。歐陽夕照從盤中拿出一張五百兩黃金的飛錢,道:“貞觀錢莊的黃金五百兩飛錢,乃是剩下鏢銀的尾數,請笑納。”
彭無望小心翼翼地將飛錢揣在懷中,暗中嘆道:這趟鏢總算保完了,這些錢可都是用命拚來的,幾個趟子手身受毒傷,差一點送了命,光憑這一點,這五百兩黃金實在受之無愧。歐陽夕照和藹地説;“兩位小兄弟一定還沒有用過膳,不如在這裏用過再走吧!”彭無望搖了搖頭,道:“這次行鏢有幾個兄弟負傷卧牀,我們還要前去照應,就此別過。”
歐陽夕照笑道:“不錯,不錯,義氣為先,理當如此。這位小哥一定是第一次來到長安城,有空就讓我的幾個師侄領你們到處轉轉。對了,對了,這趟鏢竟讓貴鏢行折損了人手,一定驚險百出,我老了,平日少在江湖走動,但是最喜聽聞江湖中的奇聞軼事,有空定要請兩位小兄弟講講這趟鏢的經過。”
彭無望歸心似箭,不想多説,剛要再次告辭,卻被彭無懼一把推開。只見彭無懼猴子般竄到歐陽夕照的面前,道:“好叫歐陽老前輩得知,這趟鏢可算險象環生,驚險非常,啊,對了對了,三哥講故事最好了,讓他來説。”
彭無望也好説書,但此時急着要走,只好説:“歐陽老前輩,下一回造訪,在下一定將前前後後的經過如實稟告。”彭無懼道:“對對,下一次,一定要將三哥大戰厲嘯天,雷野長和顧天涯的英雄事蹟好好説一説。”彭無望連忙道:“四弟,修得多言,讓人笑話,走。”兩兄弟轉身飛也似地走了。
“厲嘯天!雷野長!顧天涯?這……”在歐陽夕照發愣的時候,彭氏兄弟已經走遠了。
彭家兄弟回到飛虎鏢局長安分局為受傷的兄弟療傷買藥,一轉眼過了三四天。幾天中,所有人的病情都已經好轉,人人精神振奮,因為這趟鏢保下來,所得的鏢銀合計共有千兩黃金,人人都有不少的分紅。好不容易到了長安,如何能夠虛度,這一天,風和日麗,彭無望彭無懼帶着二三十個鏢眾,由本地的常駐鏢師引路,到長安城的大街小巷遊玩。
彭無望對四弟説:“老四,二哥不是給過你二十兩黃金去買那個什麼琉璃片麼?可別忘了。”彭無懼一拍腦袋,叫道:“是啊!這種好事,竟然忘了!三哥,咱們這就去,那個地方,叫什麼來着?對了,叫永樂坊!”
永樂坊人山人海,到處都是穿着奇異的番幫外族的奇人異士,有大食商人,有南海的行腳商,有東瀛的浪人,也有波斯的行商,不少波斯商人從本國帶來了妖冶迷人的波斯美女,正在奴隸市場上大叫大嚷,販賣人口。而南海行腳商的貨物更是引人注目,那是隻有南海的採珠女才能夠入海採獲的南珠。大食商人的異國珍寶也是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給。
彭無懼早已經被波斯女的美貌鈎走了魂魄,如果不是畏懼三哥的威勢,又想起了大哥彭無忌的嚴厲,他早已經傾盡黃金去買上幾名美女了。
這時,眼明手快的彭無望已經截住了一個兜售奇異貨物的波斯客商,生硬地用京城口音問道:“請問,你有沒有紫黑的琉璃片買?”
那個波斯商點了點頭,嘶啞着聲音道:“有,十兩黃金!”彭無懼叫道:“沒這麼貴吧?十兩黃金可是我們拚了命才賺得到。這樣吧!五兩如何?”波斯商大怒,道:“五兩?你自己留着吧!我們波斯人萬里跋涉才千辛萬苦地把貨運到上京,我們也是拚了命掙錢。十兩已經很公道了!”彭無懼還想據理力爭,彭無望出手一攔,道:“算了,四弟,十兩無妨,給了他了事,這裏不是青州,別惹出事來。”彭無懼心中不憤,然而兄長的話不敢違背,只好將飛錢遞到波斯商的手上。波斯商立刻眉花眼笑,飛快地收好飛錢,將貨囊中藏在最深處的琉璃片拿了出來,道:“這塊琉璃片是我珍藏的極品,你們只要找到巧手匠李讀李先生,可以將它分成兩片,然後做個白銀架子,帶在臉上,不但可以掩藏身份,而且有派頭。”彭無望連忙問道:“如何才能找到巧手匠李讀?”波斯商人四下裏看了幾眼,小聲説:“李先生最近惹翻了青鳳堂的殺手,正在東躲西藏,找他可不容易。”説完,一雙賊眼飛快地翻轉。彭無懼豈有不知,立刻掏出一兩銀子,甩在他的手心:“快説!”波斯商立刻笑眯眯地收下銀子,道:“正好,我經常和他打交道,略微知道他的去向,如果風聲不緊,他會在東市接些生意。”“那如果風聲緊呢?”彭無望問道。
“風聲緊?那時候,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他在哪兒。”波斯商轉身就走,卻被彭無望一把拉住:“想溜,這會兒他被青鳳堂追殺,還説風聲不緊麼?想白賺小爺的銀子,做夢!”波斯商人連忙賠笑:“大爺饒命,李先生神通廣大,青鳳堂普通的殺手根本近不了他的身,除非是……嘿嘿,除非是青鳳堂的首席殺手,或者是四大元老,又或是青鳳堂主。”提到青鳳堂主,眾人都哆嗦了一下。青鳳堂主是一個武功通神的神秘人物,曾經協助西涼薛舉行刺過當時還是秦王的唐太宗李世民,在天策府眾猛將以及隨李世民出征的眾少林棍僧的拼死護駕下,才功虧一簣,但是也讓李世民身負重傷,以至於迎來了他生平第一次慘敗。
這一役雖然是青鳳堂主唯一的一次失手,但是,他也因這一役聲名大振。為了安撫護駕的眾將之心,唐太宗李世民嚴令史官不得將這一事件載入史冊,但是江湖之中對於這一戰的傳説卻沸沸揚揚。
當時,青鳳堂主青衣青袍,用一塊青色的手帕遮住面容,手裏握着一柄青虹劍,猶如魔神降世,出劍猶如奔雷馳電,其快如風,其狠如虎,其準如量,其穩如山,天策府眾將之中,只有衞國公李靖,紅拂女張氏,程知節和秦叔寶能夠在交手時勉強擋住他的一招半式,其他人都是在浦一接觸,就敗下陣來。
幸好少林棍僧結成棍陣,將他困在當中,無量大師以一柄紫竹棍和他奮力周旋,衞國公李靖則以長槍為輔,攻他身後。十三棍僧和李靖各奮平生之力,才阻住了青鳳堂主的鋒鋭攻勢。但是,青鳳堂主的劍氣已經穿過所有高手,擊中了秦王李世民,從而令他吐血受傷,無法指揮軍隊。
青鳳堂主施完劍氣,知道大事不成,立刻從容退卻。但是,十三棍僧已經有三五人傷在他的劍下,而天策府猛將也死傷無數。
而這只是青鳳堂主眾多傑出事蹟之一,江湖草莽中人聽到青鳳堂主的名字無不色變。市井之中曾有聞青鳳堂主之名可止小兒夜啼之言。可見他的威勢。
此時波斯商提到這個名字,仍然令人有不寒而慄之感。
“想不到,你個波斯外族竟然也知道青鳳堂主的名字。”彭無懼清了清喉嚨,道。
“嘿嘿,小人在上京已經居住了數年,樂不思蜀,天朝的文化已經深入我心,深入我心。”説完,波斯商人忙不迭地轉身走了。
“大哥,怎麼辦?”彭無懼問道。
“沒辦法,只好到東市看一看。”
東市的繁榮更加令人心曠神怡。不但各式的稀奇古怪的物品應有盡有,而且還有來自各地的著名小吃和專門供應各地名菜的豪華酒肆。實在是有錢人的天堂。彭無望拼命按住彭無懼雙手,防止他胡亂花錢。但是,手下的鏢眾已經無法抗拒各種誘惑,大把大把的銀兩紛紛丟在了這個長安城最大的銷金窟。
眾人在東市轉了好幾個圈子,始終打聽不到李讀的消息,直到太陽西沉,才打道回府。正在彭氏兄弟悶悶不樂地走出東市的時候,忽然一個乾瘦矮小卻有一個累贅的大肚腩的漢子來到他們的身邊,悄聲道:“各位可是在找李讀?”
彭氏兄弟猛然回頭,一齊望向這個男子,不禁暗暗驚歎:這個傢伙好大的頭。原來,這個漢子身材雖然矮小,但是卻有一個南瓜一般碩大無朋的腦袋,頗為顯眼。
“你是李讀李先生?”彭無望連忙問。
“不錯,這些等會兒再説,這裏耳目眾多,到我的地方詳談吧。”李讀急匆匆地説。
彭氏兄弟令當地的常駐鏢師帶領鏢眾們回長安分局,兄弟兩個帶領着得力手下夏彪,劉勁松跟隨李讀飛快地在人從中穿行。
“我們這是去哪裏呀?”彭無望連聲問道。
“待會兒再説,待會兒再説。”李讀不耐煩地説。
説話間,眾人已經來到了長安西南角的永陽坊,坊內有不少酒肆,但是商户很少,大多數是住户,一片雞鳴犬吠的市井之音。李讀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院落,院前種了幾棵參天的白樺,顯得十分幽靜。李讀在院門前站了片刻,大家都以為他要推門進去,誰知他一側身,走進了緊*着這個院落的矮屋。
矮屋內擺設十分簡陋,完全不象是名震天下的巧手匠李大師的住處。
“李先生,你住這裏?”彭無懼滿臉不可思議地問。
“怎麼,有問題麼?”李讀立刻吹鬍子瞪眼地問。
“沒有,沒有,嘿嘿。我們只是想請你為我們做個白銀架子。”彭無懼那裏敢得罪李大師,連忙轉移話題。
“白銀架子,嗯,多大?”李讀擺出了大師的架子,“我看你們鍥而不捨地找了我一整天,精誠所至,我才出面的。想來,這個白銀架子一定有很大的用處。你放心,我李讀並非刁鑽之人,如果用於急難,我可以酌情減少費用。”
彭無懼連忙從彭無望手中奪過紫黑琉璃片,遞到李讀手裏,道:“李大師,我希望你能夠切開這個琉璃片,做成兩片,然後做個白銀架子,使我可以帶在臉上了。”
李讀臉色一變,道:“就這些?”
彭無懼道:“沒錯。”
李讀氣得捶胸頓足,大叫道:“這種小手藝你們找個平常手藝匠就行了麼!找我幹嗎?你們知不知道,我顯身相見要冒多大的危險。我現在可是在被青鳳堂追殺,你們叫我出來做一個墨鏡,不不,那個,呵,琉璃鏡?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輕重的。”
彭氏兄弟面面相覷,被罵得目瞪口呆。
“十兩黃金,一口價。”李讀憤憤地説。
“好。”對上了這位大師,彭無懼也不敢還價了。
“你們明天來取,琉璃片先放在我這兒。”李讀一臉的不耐煩。
回到長安分局,已經是二更時分,長安本地鏢師正在大擺宴席,慶祝這次天下第一錄護鏢成功,這一次參與護鏢的鏢眾圍坐在中間,唾沫紛飛地大講彭氏兄弟的英雄業績,長安分局的鏢眾個個聽的入迷。見到這種熱鬧的場面,彭氏兄弟那有不興奮的,彭無望連忙搶過説書的角色,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起這趟鏢的所見所聞。而彭無懼則據案大嚼,窮形盡相,見者絕倒。正在眾人狂歡痛飲正酣之時,突然一向安靜而秩序井然的長安城忽然象炸開了鍋一樣,到處都有驚慌的呼喊聲:“失火啦!失火啦!”更有夜巡的士兵在大聲呼警:“青鳳堂入城了,青鳳堂入城了!”然後,在城的西南角,忽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驚人的火光照進了長安分局,滿堂明亮的燭光立刻黯然失色。
“李先生出事了!”彭無望猛地站起。“三哥,怎麼辦?”彭無懼連忙問。
“李先生可能被青鳳堂的人襲擊了,也許和我們有關。李先生是個好人,不能見死不救,我們去。”彭無望抄起一把單刀,衝出了門口。彭無懼連忙插上雙刀,跟了出去。
永陽坊一片火光,李讀的矮屋已經成為火海。而在矮屋旁邊的院落裏,十幾個黑衣人屍橫就地,身上不是中了數之不盡的飛箭,就是口吐白沫,滿面鐵青,顯然是中了劇毒。不少巡夜的士兵正在一名身材魁梧手持雙斧的將領的帶領下,和幾十個武功精強的黑衣夜行人拼命死戰。
“聽着,青鳳堂在此辦事,不相干的快快閃開,否則劍下無情。”一個看來象是首領的黑衣人厲聲喝道。
“日你鳥個青鳳堂,想在長安惹事,無法無天,還以為這是亂世之時嗎?今天老子讓你嚐嚐你程爺爺的三板斧,咱們新帳老帳一齊算。”領頭的武官粗聲喝道。
“好,看你還倔強!”領頭黑衣人怒喝,“七星劍使,七劍齊上,先了結了他。”立刻劍光大盛,七個黑衣人圍住了這個武官。
只見這個武官怒喝一聲,竟然不管滿目凜凜的劍光,忽然板斧一招“力劈華山”使了出來。這招力劈華山看在彭無望眼裏,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顧天涯以柳枝使出的那一招類似的招數。這招斧法果然凌厲威猛,只一招,就將一個七星劍使劈成兩片。這位姓程的武官半步不停,又接着左斧護住胸前,右斧前伸,斧柄上挑,彷彿是劍法裏的一招“羚羊掛角”,刺向另一個黑衣人。那個黑衣人長劍一封,欲將此招擋在外門,但是卻撲了個空,被斧柄刺中了咽喉,當場斃命。眾七星劍使震驚於這名武官神奇的斧法,紛紛舞劍護住周身要害。那武官得勢不饒人,雙斧齊舉,當頭照一人劈下,招到中途,忽然健腕一抖,雙斧奇妙地改變了方向,直劈化為橫掃,成了拳法裏的雙峯貫耳之勢,斬向黑衣人的脖頸。只聽噗地一聲,一顆斗大的人頭被砍了下來。
“好厲害!”彭氏兄弟立刻對這位武官滿心欽佩,“好俊的斧法!”
但是,這名武官又將雙斧狂舞了一陣,沒過一會兒,就又將這三招使了出來,再過一會兒,又使了一遍。開始的時候,這三招確實神妙,但是,不久之後,眾黑衣人已經留意了這三招,令其無法奏效,這名武官立刻陷於困境。
“我們去!”彭無望大喝一聲,衝了上去。彭無懼緊跟其後,加入了戰團。彭無懼雙刀飛舞,虎虎生風,倒也罷了。彭無望的刀法立時有了技驚四座的效果,只見他單刀一展,一式“游龍戲鳳”輕飄飄地遞出,竟憑這一式連綿不絕的刀法與在場的每一個黑衣人都交了一招,端的是,快如風,疾如電,輕似鴻毛,穩如泰山,深得雲龍刀法準,穩,疾,輕的要訣。眾黑衣人不禁一起“咦”了一聲。彭無望手中的單刀猛地刀芒暴漲,與他交手的黑衣人猛地慘叫一聲,軟軟地跪在地上,“波”地吐了一口氣,歪倒在地。原來他被彭無望用刀背敲在了天靈蓋,昏厥了過去。
“好刀法,好刀法!”正在奮戰的程姓武將大聲喝彩,“***,老子今天開了眼了。”彭無望聞聲精神一振,單刀疾旋,擋下三名黑衣人聯手進攻的狠辣招數,然後一探身,刀交左手,左手食指一撥刀柄,單刀飛快地旋轉起來,凜冽的刀光在三個黑衣人腰腹間一閃,三人的腰帶同時被長刀削斷。一連串驚叫聲中,這三名黑衣人頓時狼狽不堪,一會兒工夫就死在武官和彭無懼的刀斧之下。
只這樣戰得少時,眾黑衣人越戰越少,漸漸被巡夜的大唐士兵合圍了起來。
忽然,一連串呼哨聲響了起來,十幾個頭帶黑斗笠,身着黑衣,腰配長劍的夜行人出現在四周的牆頭。
正在鏖戰的黑衣人首領一見他們出現,立刻喜道:“降龍舵的兄弟,來得正好,快點來支援我們。”
“李讀呢?”一個陰沉地聲音從一個降龍舵的殺手口中傳來。
“他,他向城外逃去了。這個傢伙好狠,用手中的暗器傷了我們二十幾個兄弟。”
“哼,廢物。獵豹舵的人實在是組織的恥辱。給我全部殺了,一個不留!”那個陰沉聲音的首領冷冷地説。
“是!”那十幾個降龍舵的殺手整齊的應了一聲,齊齊地躍下牆,加入了戰團。彷彿噩夢降臨一般,這十幾個殺手手中的長劍竟然發出了強烈到耀眼刺目的光芒,十幾柄劍織成了名副其實的死亡之網,向眾人交剪而下。巡夜的士兵在目眩神馳之際,紛紛倒斃在這些殺手兇殘狠毒的劍法之下。彭無懼一聲驚叫,肩頭中了一劍。彭無望連忙衝到他的身旁,長刀使出霧隱雲龍的守勢刀法,拼命接下了四面八方遞過來的劍招。奇怪的是,這些黑衣人見人就殺,連原先在這裏的自己人也不放過。轉眼間,那些獵豹舵的殺手全部被自己人殺死,很多人死不瞑目,不知道為什麼會遭此毒手。
不一會兒,場中只剩下,彭氏兄弟和那個程姓武官,其他人全部被屠戮殆盡。
“媽了個球,球了個蛋。老子今日又落了單了。”程姓武官不住地嘀咕。
彭無望拚盡全力才勉強接下了攻過來的所有劍招,直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些黑衣人的劍招不但快得驚人,而且劍光如電,耀人眼目,令人根本無從招架。青鳳堂降龍舵的殺手果然名不虛傳。
“關中歐陽夕照在此,青鳳堂休得猖狂!”一聲雷霆般的爆喝傳入眾人的耳際。
一個身高不到五尺的矮小身影出現在西邊的牆頭之上,他的手裏握着長達四尺的闊劍,威風凜凜,正是歐陽夕照。
“殺!”降龍舵的首領一聲呼哨,三個降龍舵殺手分從三個方向衝向歐陽夕照。三柄劍閃爍生輝,留光異彩,煞是好看,然而他們出手的劍招卻如猛虎下山,兇狠非常。
歐陽夕照“咄”地喝了一聲,四尺長劍緩緩畫了一個圓弧,闊劍的劍身猛地發出了“錚”的一聲,整個長劍發出了太陽般耀眼奪目的精光。三個黑衣人的身影剎那間猶如融化在這片劍光之中。
“這這,這是落日劍法麼?”程姓武官驚訝地問。“好強的劍氣!”雖然不是首當其衝,但是彭無望仍然感到了那浩浩然充溢天地的凜凜劍氣。“我在這裏已經有這麼強烈的感覺了,不知道那些殺手會如何…?”彭無懼悄然包紮起傷口,小聲説:“三哥,想不到這個老頭看起來不起眼,卻這麼厲害!”
忽然聽到三聲淒厲的慘叫,攻上前的三名殺手打着轉飛落下牆來,渾身浴血,不知被刺了多少劍。
“今日衝着關中神劍的金面,我們就放過他們又如何?”降龍舵的首領一聲吆喝,十幾名殺手整齊地使出一式劍光錯落的攻勢劍法,只見十幾柄長劍織成一片光網,將彭氏兄弟和程姓武官圈在外門,歐陽夕照看到這種劍法知道這是專門對付高手的劍陣,也不敢貿然追殺上前,只好眼睜睜地看着眾殺手隱身而去。
程姓武官怒的大罵:“孫兒們跑得倒快,你程爺爺改天再教訓你們!”
彭氏兄弟這時已經來到歐陽夕照的面前,齊齊抱拳道:“多謝老前輩援手。”
“老了,老了,”歐陽夕照嘆道,“這幾個孫兒跑得比兔子還快,我一把老骨頭,實在追不動了。”